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The_last_one.】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简一与樊多(女尊)》勤奋的乌龟 文案: 她名简依,户口本上名字一栏填的是简依,但所有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叫简一,因为她从上学第一天就歪歪扭扭地写下了简一两字,她的字越写越好,但名字简一从未变过。 忘了小时候为何要把简依写成简一,一样的读音?亦或是“一”比“依”好写好记?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对简一这个名字有种偏执的喜欢。许是因为这种执着,她穿越了。 恰恰穿到叫做简一的女孩身上,有一个名叫樊多的未婚夫郎。两人的名字,明显就是一对“反义词”,“简”和“樊”,“一”和“多”,可不都是反着的嘛。 巧的是,不光两人的名字,现实中也有很多事是反着的,她相貌一般,他出尘独立;她家道中落,他家族赫赫。简言之,她于地,他于天。 那么,天差地别却又有着婚约的两人,还要不要履行这婚约呢?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江湖恩怨 布衣生活 搜索关键字:主角:简一,樊多 ┃ 配角: ┃ 其它:女尊,温馨 1. 穿越   简一本来的名字是“简依”,但简一就是喜欢“简一”,所以“简依”很可怜,她唯一的出镜机会是打开户口薄的时候,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今天,“简依”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   简一在办一个证件,用到户口薄,户口薄上的名字和简一提供的材料上的名字不否,简一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因街道提供的证明最后都顺利摆平了,以防万一,简一特地带上了街道证明。   但不幸的是,简一今天遇到了一位“认真”的大妈。简一做事很认真,也喜欢和做事认真的人打交道,但一个人若认真过头了,就叫死板,现在简一面对的就是一个被简一定义为死板的大妈。   这位死板的大妈怀疑证明的真实性,向简一索要街道的电话号码,要亲自核实一下,简一当然不会记街道的电话,简一还有事情要办,简一温和的笑了,简一发火从来都是笑着的,这也是不了解简一的人前一秒还看到简一笑呵呵的,后一秒就发现自己撞到枪口上了。   这位死板的大妈居然有着敏锐的觉察力,她连忙转移话题,“小鸟依人的“依”很好啊,为何要改成这个简单的“一”呢?”转移话题是好的,但若刚好转到简一忌讳的事上就不好了,所以这位死板的大妈也不幸的撞到枪口上了。   简一愤怒了,这个被问过N次的问题,简一单纯的、执着的、不分青红皂白的喜欢着“简一”,“老子就他妈的喜欢“简一”,”这句话是简一心里喊出来的,简一温和有礼,再生气也不会暴跳如雷,再生气也不会骂脏话。简一太生气了,以至于她认为是在心里叫骂的话,确确实实的从她嘴里蹦出来了。   简一有点儿发懵,简一有点儿尴尬,但是有比简一更生气更愤怒的人,死板的大妈?不是,死板的大妈被简一突然的大喊吓住了,那是?是从户口薄上突地升腾起的一股黑雾,黑雾笼罩了简一,简一发现不能动弹了,简一感觉呼吸困难了,简一在昏死前听到一句像是憋屈愤恨了一百年,终于忍无可忍,不能再忍的恨话“那你就滚去做简一吧”,敢情是“简依”不在沉默中死亡,便在沉默中爆发?怪哉!怪哉! 2.异世负担   简一是冻醒的,简一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黑漆漆的天上繁密的星星,于此同时,简一也感觉到了从身下冰凉的地面传来的冷意,简一打了一个冷战。简一突然从头顶处听到了呼吸声,简一慢慢的扭转头。紧挨简一头顶,倚墙而坐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女孩,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小女孩的旁边是一位老妇,也是一眨不眨的盯着前面,老妇的怀里睡着两个孩子。顺着她们的目光,简一看到隔着眼前的道路是一座有着高墙朱门石狮的府邸,只是府门上交叉的封条,门楣上摇摇欲坠的上书 “简府”的牌子平添了几分苍凉。   身下不断传来的冷意让简一收回了目光,简一动动身子,很虚弱,倒没有什么伤痛,简一侧身,右手扶地,想慢慢的坐起身,目光落在小小的手上,简一终于意识到,这不是她的手。简一的动作惊动了小女孩,她跪趴在简一身前,紧紧抓住简一的右臂,“姐姐,姐姐,你醒了,”声音里有惊喜,有哽咽,沙哑的声音应该不久前刚哭过。老妇也抱着孩子挪过来,“小姐,太好了,小姐你醒了”一样的惊喜与哽咽。“小姐,虽然府主犯了事儿,好歹朝廷开恩,给简家留了血脉,府主不在了,小姐就是一家之主了,小姐自幼体弱,这一昏过去,可吓坏二小姐,三少爷和四少爷了,以后他们可都指望小姐呢。”   老妇一番哭诉,让简一没法继续惊讶于这不是她的手的问题,简一慢慢的坐起身,脑子飞快的运转也大概的理清了事情的始末。她穿了,穿在这简家大小姐身上,目前是十二三岁的样子,这大小姐身子弱,承受不住家遭突变的打击死了,当然现在活着的是简一。简家被朝廷抄了,皇上似乎很仁慈,既没赶尽杀绝,也没把简家的小萝卜头们贬为官奴,现在简一、一个妹妹、两个弟弟、一个下人,组成了一个新的五口之家。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又突然发现不是她的手了,简一除了最开始时的惊讶,到后来的了解并分析所处境况,竟没有多少恐慌或是伤感,一方面简一对原来的世界虽然留恋,但没有感情纠葛,没有放不下的东西,另一方面,简一是个很理性的人,说的不好听点儿叫有点儿无情自私,在发现自己可能永远也没法再回去后,迅速的分析身边情况,制定计划,重新出发。这或许也应该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吧。   实际上,简一不仅不怎么难过,还有点儿高兴,因为简一毕竟还活着,虽说以后要养活一家人,但简一有胳膊有腿有大脑,这种时候,像简一这种有点儿阿Q、有点儿小强、有点儿乐观的人或许会长命吧,至少比那些悲天悯地的人好多了。想通一切又有了主意的简一笑了,发自内心的笑。简一平时多笑,笑的很温和,并不含任何意义和情感,只是她的一种习惯,一种礼貌。简一发自内心的笑虽然也是温和的,但多了一份温暖。   妹妹和老妇看到简一的笑,简一温暖的笑,突然觉得有了主心骨。“小姐,既然小姐醒了,明天咱们就回湘州吧,回简府的老宅,府主在湘州也有些旧识,”老妇建议。 “简府的老宅应该也封了吧,那些旧识是富贵时的旧识,不是落魄时的旧识了”简一缓缓说道。老妇一拍脑袋,“柳妈真是老糊涂了,要不回湘州的柳村,老身在那儿还有一处院子和几亩地,”原来这位老妇姓柳,柳村定是住着大多柳性村民,简一暗暗思量。   “就按柳妈说的去柳村,不过我们有盘缠吗?”柳妈从怀里掏出几块碎银,略带惬意的说“官兵一下子就闯进来了,来不及拿东西就和小姐少爷一起被赶出来,这些就是随身带的。” “柳妈不用自责,当时慌乱,任谁都反映不及,”简一一边安慰柳妈,一边低下头翻了个白眼,虽然不知道这些银子值多少钱,但就柳妈一个下人平时带在身上的钱,恐怕连他们五个人一顿饭的饭钱都不够吧。   简一摸了摸身上,试图找到一块玉佩或是首饰之类的拿来典当,无果。简一愤愤的想“真吝啬,连点儿首饰都不给孩子买,银子该不会都拿来贿赂官员了吧,难怪被抄家,活该。”简一看看妹妹,心想没准儿是这个身体病弱,不受宠,妹妹或许会有。“二妹,你身上有没有什么首饰,咱们先典当了救救急,等以后宽裕了,姐再给你买。”“女子又不带首饰,姐姐这会儿也糊涂了?”妹妹笑着回答,并未有什么怀疑。“倒是弟弟每人都带着一个金佛,”简一连忙抚额“呵呵,姐姐是急糊涂了。”简一趁抚额,妹妹和柳妈都看不见的时候,又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叫女子又不带首饰,那么理直气壮的口气,弟弟带着金佛,又好像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该不会,该不会是女尊世界吧。   简一对可能来到女尊世界的猜测有点儿高兴,不是高兴可以娶个三夫四侍,也不是高兴可以驾驭男子,而是高兴有了一定的自由,而不是受制于夫是妻纲的规矩而养在深闺不能抛头露面。   “那就暂时把弟弟的金佛当了,我们身上的衣服也当了,换成普通人家的衣服,”“小姐想的很周到,”柳妈欣慰又夹杂着尊敬说道,显然已渐渐视简一为主子了。“二妹,你把我们姐弟四人的名字从头到尾念一遍,姐姐看看用不用改名,以方便以后重新生活。”简一打着心里的小算盘,要一点一点地套情报啊,妹妹自然不疑有他,“简一,简青凝,简青轩,简青辕,”简一又想骂脏话了,他妈的,这大小姐的名字不是该叫简青某某嘛,居然也叫简一,该不会就是为了勾自己的魂叫了个简一,那自己昏迷前听到的那句“那你就滚去做简一吧”也不是幻听了,天下还有这么怪异又凑巧的事儿?哎,不用想了,既来之,则安之。“把青字去掉,简一,简凝,简轩,简辕,”简一挥挥手,不,是动动嘴,就把原先人家很好听的名字改掉了,就为了和她两个字的名字相统一,妹妹也并未反对,自此,简一就正式树立了她作为大家长的威势和绝对的权力,不过,这纯粹是简一的自我满足,妹妹弟弟还是小娃儿,不太懂呢。当然,这也是简一的可爱之处了,面对困境,依然乐观,必要的时候表扬表扬自己。 3.准备出发   在五个人挤在一起的寒冷而又温暖的一夜过后,简一迎来了她来到异世的第一个早晨。一天之计在于晨,这句话在这个地方也是适用的,你看看简一有点儿兴奋,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样子就能感受到了。   柳妈拿着两个小金佛和她们脱下的富贵的衣服去当铺了,话说简一就不怕柳妈将东西据为己有并逃之夭夭?简一很相信自己的眼力,她能从柳妈眼里看到真诚和不时流露出的心疼,虽说柳妈是个下人,但在她心里,已把她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了吧。   简一这时才看清她的两个弟弟,双胞胎弟弟!简一在心里狠狠的感谢了老天一把。简一对婚姻生活并不热衷,这也是她已经29了还是剩女的缘故。但简一非常喜欢双胞胎,别人晚上睡觉可能会做春梦或是梦到发大财,简一曾经好多次都是因梦到自己生了一对双胞胎而笑醒的。   粉雕玉琢的两个一摸一样的五六岁的娃娃,简一有种抱进怀里狠亲几口的冲动,但一来怕吓坏弟弟,二来微感郁闷的是弟弟对她的疏离,昨晚简一就从二妹身上感受到了,二妹虽说在她刚醒时很激动很惊喜,可镇定下来就有了淡淡的疏离,简一猜测可能是她这个身体的原身多病,与妹妹弟弟们接触不多,造成了现在的不亲近。   简一昨晚在发现这个问题之后,立马采取了行动,看现在妹妹不同于弟弟而对简一表现出的信任和亲近,可见我们简某人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简一故技重施了,简一的秘密武器是她的声音,当然现在这个声音不是她用了29年的声音,但这并不妨碍简一计划的实施。因为确切的说,简一的重点不在声音,而是对声音的控制。   简一把声音放缓,加了一丝轻柔,这就有技巧了,多一分做作,少一分没有效果,再加上简一温和的笑容,当然现在的温和笑容绝对是真心的,简一发现她穿越到这里之后,原来的有点儿虚假的礼貌性的温和笑容只穿越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可能是在穿越过程中遇到乱流消耗了吧。   随着简一和弟弟们的交谈,两个小家伙逐渐少了些疏离,当简一告诉他们名字中间的‘青’字去掉了,一个小家伙儿很是满意“那我以后就叫简辕了,可以少写一个字呢,”简一就此分清了三弟和四弟,不过听四弟的话音,该不会是个小懒虫吧。   相较于四弟的活泼,三弟一直都是文静的,他双手抱着膝盖坐在那儿,大大的眼睛很专注,好像是在用那双眼睛听别人说话,只是偶尔眼中会滑过一些悲伤。这个弟弟很早熟呢,家里的事情就算不都明白,却也知道再也见不到父母了,再也进不去对面的那个朱红的大门了。   简一有点儿心疼,简一很少有心疼这种情绪,简一即便有心疼这种情绪,也多是为家里那台洗衣机洗坏的衣服而心疼,现在简一因为一个人心疼了,简一有点儿不知所措了,简一通常以光速把引起她心疼的洗坏的衣服扔进垃圾箱,眼不见心不疼。呃……现在……貌似……附近并没有垃圾箱……   简一突然想起看过的一本书,书上说父母与孩子的交流不光是语言上的,还有肢体上的,经常摸摸孩子的头,抱抱孩子,亲亲孩子,孩子会从这些触碰中感受到父母的爱。长姐如母!   简一想到就做,她伸手把三弟简轩揽进怀里,轻轻的拍着他的背,“我也要”简辕看到大姐抱着哥哥,也立马倚了过来,“一不做,二不休,”简一干脆把二妹也拉进怀里。虽然这小胳膊有点儿抱不拢,但感受着从三个小家伙软软的身上传来的温热,简一的眼睛有点儿湿润。简一曾经和一好友看韩剧,一整盒的纸巾被朋友的眼泪淹没,连带简一的衣服都未能幸免于难,然好友不但不知悔改,还大言不惭地指责简一的心是石头做的。简一没想到自己也有“洒狗血”的一天,但简一没有一点儿不好意思,事实上,简一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跳的有点儿真实,简一听着自己的心跳,该不会以前自己的心……该不会真被好友言中了吧……   如果说昨天夜里简一接受这三个孩子是因为她占了人家姐姐的身子,无论出于良心,出于责任,都必须那么做,那么从现在起,简一把养育他们,保护他们当成了她来到异世的第一个目标,甚至可以说是事业。   简一是个随心而为的人,但她的随心不是任性,也不是漫无目的。相反,简一是个很有目标,很有计划的人,她的随心在于她的目标不见得是多数人们看重的名利财富,而是她的心告诉她值得的事情,哪怕在别人眼里微不足道,哪怕会引起流言蜚语。现在简一的心就告诉她,要守护这三个小家伙。也从这一刻起,简一从心底正式地、心甘情愿地接下了这个身份。   从最初的心疼到无措,再到最后的下定决心,简一的心情反而渐渐轻松下来,那是种明确了目标后自信的轻松。此外,简一的心底还感觉到了一点儿柔软,那种让简一有一种为人母的柔软,虽然有点儿唾弃十二三岁的嫩胳膊嫩腿儿,简一心中依然不可避免的升腾起一种骄傲,没错,简一偶尔有点儿无耻的自恋。   柳妈回来了,拿回三百两银子和几件旧衣服。柳妈把钱交给了简一,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外加一百两的碎银。简一很满意,看来柳妈既谨慎又细心。简一把两张银票揣进怀里,又拿出四十两碎银分别给二妹、三弟、四弟和柳妈每人十两,让他们贴身收好,并告知原因,每个人,无论在什么地方,身上都得备一些银子,虽然现在大家在一起能够互相照顾,但难免遇到意外,若独自一人,又身无分文,那时候,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这对简一来说是有血泪教训的,简一曾经因忘带钱包而没钱坐车整整走了三个小时的路回家,从此以后简一身上时时带着几十块钱,换衣服时的第一件事是把钱转移进要穿的衣服口袋里。   简一确定了目标后,不是时时去瞻仰目标,而是确确实实的实行。刚刚简一就借着分银子向妹妹弟弟们讲授了一些知识,简一并不确定她教的都对,但她毕竟有着将近三十年的生活阅历和经验,关键是她在用心当好他们的姐姐。心诚则灵,或许也可以这么说吧。 4. 身临异世    简一雇了一辆马车,买了几个馒头,称了二斤熟牛肉,让店家切成一片一片的。一家人坐上马车,目的地——湘州柳村。简一的心慢慢的平复着,的确刚刚见识了 这个女尊国度,让简一的心起了涛浪。    这座城市名为淮州,乍看一眼,这是一座古代的城市,店铺林立,人来人往,繁华而又热闹。紧接着,眼睛瞪大,这里的女子和男子!尽管简一因早就猜测来到女 尊世界,有了心理建设,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产生惊讶混着怪异的感觉。简一也切身体会到了眼见为实的真谛与震撼。   女 子高大英气,昂首阔步,头发向后拢,在头顶处用丝带束起,就像现代女生扎的马尾辫,只是这里女子的发梢直垂到臀部。长裤外袍,服色偏深蓝、深紫及褐色。全 身上下不戴任何饰品,只在腰带右侧垂一块玉佩。简一不得不先称赞一下,女子的身形、服饰、气魄无不显示着她们的绝对优势和随之而来的绝对权力。    反观男子,身形偏矮而柔弱,鹅黄、浅粉、浅绿色的罗衫长裙,耳部以上的头发在头顶处会挽起不同的样式,斜插发簪,描眉画脸,或浓或淡,耳垂多有耳饰。他 们的柔弱让女子多了一份将其纳入怀里疼爱的冲动。    虽然有点儿不习惯,但简一毕竟可能要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只能尽快适应了。简一也不会蠢到把她来自21世纪的男女平等观念固执的灌输给这里的人,这简直是 找抽呢,搞不好会成为全民(女子)公敌。但毕竟简一与这里的女子是不同的,有些观念是深入骨髓的,简一不会因为来到女尊国度就要改掉以前的观念,况且也不 可能改掉。这些观念可能会让简一在今后的生活遇到麻烦或与别人产生冲突或引来侧视,但简一不担心,只要不伤害别人,简一的生活与别人何干!简一走简一的 路,让别人去说吧!简一很豪迈!    简一的心平复了,简一的心思转移到这个雇佣的车妇身上了。记得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她的周围好像有一个隐形的气场,将她和别人隔离开来,她四十岁左右, 右脸上有道狰狞的伤疤,从右眼角直往下延伸了五六厘米。周围陆续有车妇被人雇走,只有她无人问津。   或许 是简一的眼神太露骨了,女子转头对上了简一的目光。当简一与一个人正面相对时,简一最先看的是对方的眼睛。简一是那位说出“眼睛是人类心灵的窗口”这句话 的人的粉丝,尽管简一并不知道这句话是谁说的。简一看到了什么?那双眼,沉淀着就算拼上性命都敛不掉的伤痛,又有放下一切接受平静生活的坦然,还有一丝并 不明显的绝望。    简一温和的笑了,真诚的说要雇佣这名车妇,女子有一瞬的惊讶便点头答应了。只那瞬间的对视,简一就明白,她是个有故事的人,但暂时无害。为何说是暂时, 因为她若不当车妇了,她若捡起旧事了,极有可能带来麻烦。    简一知道这些却还是雇佣了她,是简一自信到能够在遇到危险时,带着妹妹弟弟们全身而退吗?不是,这是简一性格中矛盾的地方,简一向往平淡的生活,但不能 缺了偶尔的刺激,简一希望保护好她的家人,但又不会保护的密不透风,偶尔遇到一些风雨,才能真正长大。所以这个勾起简一些许好奇心,又有可能带来麻烦的女 子还是被简一雇佣了。    车妇赶车技术很好,马车一直行驶的很平稳。小轩和小辕依然坐在柳妈怀里,简一和小凝坐在同一侧与柳妈相对。简一想想应该继续套情报了,这可是个技术活。    当然,简一想到了一个既不被怀疑又能引起三个小家伙兴趣的主意——“手心手背”。大家同时伸出一只手,或手心朝上,或手背朝上,除去柳妈四个人来玩,出 现两个手心两个手背的情况视为无效,若一人手心,其他三人手背,或是一人手背,其他三人手心,那个人就算赢了,她就有权向输的三人提出要求或提问。    简一说完游戏规则,立刻得到简辕小朋友热情的响应,小凝和小轩也表现出了新奇。游戏开始了,口令是由简一喊的,每次出手最快的是小辕,简一为了套情报, 不地道的作弊了。这种情况,简一就像是**老手,而那三个小家伙就是第一次发现牌原来是长成这种样子的愣头青。    于是乎,简一赢得了很多提问的机会,简一的提问是有技巧的。某次,简一问小辕“姐姐哥哥都很喜欢小辕,也很关心小辕,那小辕呢?”不知道已经迈进大灰狼 陷阱的小羊立马就把脖子递过去了,还带着几分急切“我当然喜欢姐姐哥哥了”,“是吗?”大灰狼摆了一副怀疑的神色,“光口头说说不能让人相信,不如姐姐考 考你,你知道我们三个的岁数吗?”“那当然,大姐13岁,二姐9岁,哥哥和我都是6岁。”这回,小羊把自己洗干净送给了大灰狼。“小辕果然是个乖巧又贴心 的孩子呢。”简一拍拍四弟的头夸奖到。    在简一这只大灰狼的诱导下,三只小羊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简一没有提及任何关于这具身体爹娘的事情,她不想徒惹他们悲伤,在简一看来,世上再没有“简 府”了,而有了一个全新的“简家”,简一很喜欢“家”这个字,在简一看来,家是温暖而又留恋的存在,所以尽管简一原来的家只有她这个“光棍”一条,回家仍 是简一放学下班后的第一选择,朋友曾打趣简一“金屋藏娇”,简一空闲时依然喜欢赖在家里,简一曾一度非常羡慕蜗牛,羡慕蜗牛拽拽的背着家行走。    不提爹娘的事还有一个原因,简一绝不会涉足**,没必要去了解**的是非,没必要管爹娘是否是被冤枉,逝者已逝,活着的人更重要。对简一而言,最重要的 是守护妹妹弟弟,若将来**有人因为她们的爹娘向她们发难,简一亦不惧。简一永远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简一的收获很大,她了解了妹妹弟弟们的各种喜好。小凝喜欢武功,向往成为一名大侠。说到她的愿望,那张因家变而显得苍白的脸染上淡淡的红晕,一双丹凤眼 似乎让简一想象到以后从中迸射出的锐利。小轩竟然想成为一名夫子,连小辕都语出惊人:当厨子,缘于爱吃。小凝听了他俩的话也很惊讶,显然她并不知道弟弟由 此想法。    简一有点儿瞠目结舌,简一不得不对简府生出几许好奇,是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是府主太忙忽略了他们的教育?是简府一个另类的人向他们灌输了另类的思想?在 这样的女尊国度,没有哪家教育男孩子长大以后要抛头露面的。    简一询问,还有谁赞同他们当夫子,当厨子的。小辕理直气壮的说是奶爹,因简一(原先的身体主人)很少走出她住的院子,不太清楚府里的事,柳妈解释说这名 奶爹是简管家的侧夫,一直带着两位小少爷,比小少爷的生父还亲近他们,受简管家的连累也被斩首了,看到两个小家伙一瞬间的黯然,简一引开了话题,不过心里 对这位奶爹留了一丝心眼。    面对弟弟们大胆也不容于世的宣言,简一不会去纠正他们的想法,别忘了简一是穿越来的,简一不但不会反对,反而欣赏他们有自己的想法。当然,简一也不会忘 了身处女尊世界的现实,简一明白一个人不可能脱离社会而生存,简一也清楚舆论的可怕性,简一决定慢慢的向弟弟陈述她的想法,陈述现实,陈述他们可能面对的 压力,但不管她的弟弟们作何选择,她都会支持他们,做他们最坚实的后盾。 5. 路上趣闻    因为囊中羞涩,简一他们在经过城镇时并未住店,只是补充一些干粮,一路都是吃住在车上。可能是离淮州越来越远了,也可能是简一那真心的温和笑容温暖了孩 子们的心,马车行驶的一路,留下了一家人的欢声笑语。    柳妈很是感动,也很是欣慰,府里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她很担心从小衣食无忧的小主子们能否承受得住那样的打击,没想到现在小主子们已经走出过去的阴霾。柳 妈暗下决心,哪怕要了她这条老命,都会护小主子们周全。简一眼角瞥见柳妈眼里的慈爱和坚定,嘴角微微上翘,她很感激柳妈,也真心的把她当成家人,当成长 辈。来自21世纪的简一没有尊卑观念,自不会把柳妈当下人,可对于在尊卑观念中生活了大半辈子的柳妈,在以后与简一的相处中,逐渐感受到简一不仅不把她当 下人,甚至拿她当亲人长辈时,是多么的震撼与感激,更是向简一奉献了她全部的忠心和力量。当然,这是后话了。   车 内的笑语不仅影响了柳妈,也掀起车妇心里的巨浪。她原本也是有孩子的,她的孩子抱起来软软的,她的孩子也曾那么欢快的笑闹,直到……,车妇身体瞬间迸发出 浓烈的悲伤、愤怒和杀气,又瞬间收回,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只是一滴清泪顺着她右颊上的伤疤落下来。简一在感觉到那股杀气的同时轻撩车帘,刚好看到 车妇脸上滚落的泪珠,随即又立刻放下车帘,心中叹息,许是她们的笑闹勾起她心中的伤痛了吧。   简一一行人并不急 着赶路,长时间的赶路身子也吃不消,更何况一家人的主要成员都是小不点儿呢,所以,简一他们中途休息的次数也很多。在休息的空当,简一教给大家一套体操, 就是简一上学时的课间操。    简一把体操精减为五节,刚好锻炼颈部、胳膊、腰、大腿和小腿。从车妇身上,简一知道这个世界是有武功的,不管妹妹弟弟们以后会不会学习武功,但都与现在 的锻炼身体没有冲突,简一很注重身体健康,简一记得小时候看到的一则电视广告,是一个胖胖的相声演员说“使用某某牙膏,吃饭门儿门儿香”,简一觉得应该改 成“坚持锻炼身体,吃饭门儿门儿香”。    简一喊着“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三二三四五六七八,四二三四五六七八”的节拍,看着妹妹弟弟们有点儿笨拙,有点儿不伦不类,却认真无比 的动作,简一傻傻的笑了,这样的连呼出的气息都蕴着幸福味道的笑容遗落了多少在这行驶的一路?   妹妹弟弟们之所以 那样积极地响应简一锻炼身体的号召,缘于再次化身为大灰狼的简一很不人道的为小羊们挖了一些陷阱,而小羊们再次心甘情愿的跳了进去。    话说一路上,简一每离开一个城镇就会向车妇打听到达下一个城镇需要几天,之后简一计算着每天干粮的分配,然后非常碰巧的,在到达下一个城镇的前一天,断 粮了,所以每到这样的一天,小家伙们是悲喜交加的,喜得是很快就有吃的了,悲的是在喜事到来之前得先饿一顿肚子。    简一可舍不得饿坏她的宝贝们,所以每次都是计算着刚好饿一顿,当然这样的事情也不会频繁发生。即便这样,成效也是显著地,想想过去,小羊们肯定吃的是细 腻美味的食物,又几时饿过肚子,而现在,吃起馒头来也是津津有味,所以,简一感觉很有成就感。   更有成就感的是, 当简一说要让她们开始锻炼身体,原因是:若不锻炼身体,身体就容易生病,就要花钱看大夫,就没钱吃饭了;若不锻炼身体,就没力气干活,就挣不到钱,就会饿 肚子了。小羊们听完简一的话,立刻不约而同的摸了摸肚子,全票通过。   简一在某日途经一条小溪,让大家停下来休 息,简一从水中第一次看到了她的脸,细细的眉,细细的眼睛,薄薄的嘴唇,简一突然想到前世的人们在面临尴尬、荒唐的事时,发明了“囧”字,更象形的表现手 法是“三条黑线”,简一发现她若把脑袋靠在肩上,立马表现出一个表情“囧”,只不过第三条是红线,且稍短了点儿。    这样的长相叫平凡,说好听点儿,也可以称作清秀,问题是,“清秀”在这里是形容男子的,也就是说,简一生了一张平凡而偏向男子的脸,当然,这绝对不是简 一原来熟悉的脸,由此简一再次肯定,她只是因名字穿越的。    对于这样的面孔,简一还是满意的,简一以前就不太注重长相,只要不丑就行,关键是身材和气质。简一现在的身子才十三岁,塑造好的身材简一有绝对的信心, 至于气质已经随简一一块儿穿越过来了。就目前简一的境况而言,生活还没着落,家人要照顾,自保能力在这个武技社会微不足道,平凡的面孔意味着少麻烦。    一日,马车正在行驶中,突听一声大喝“站住,值钱的东西,男子,统统给老娘留下,其他的,滚!”紧急扯住的马车让车里的人不约而同的向前倒去,听话音遇 到劫匪了,只是直白的说辞不同于简一影响中的有诗意,待大家重新坐好,简一安抚了众人,撩起车帘一角向外看去。    一字排开的八个彪悍的女子拦住了去路,八人提着大刀,面露凶悍,衣着暴露。简一没出声,把这一切交给了车妇处理。    劫匪有点儿郁闷,眼前这是什么状况?车里静悄悄的,车妇安静的坐在车前,劫匪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状况,若是以前,有掉头就跑的,有登时吓得尿了裤子 的,有拉开架势迎战的,可现在……,着实诡异。    劫匪头子旁边的女子有点儿不耐烦,她往地上啐了口唾沫,挥起大刀就冲了过来,在快要砍到车妇头上时,车妇一侧头,手伸向劫匪,一瞬间,刀竟然到了车妇手 里,只见她顺势往前一推,此时的劫匪还在疑惑刀为何到了对方手里的时候,刀已经吻上了自己的肩膀,这还是车妇手下留情,把刀往下压了几分,不然的话,劫匪 的脑袋就搬家了。    其余的人都有点儿不可置信,又有点儿恼羞成怒,看只有车妇一个人,便蜂拥而上。车妇飞身离开马车迎面对上,好像她的手只是那么随意的拂过劫匪的手腕,一 声声惨叫响起,混着大刀落地的声音。“滚”!劫匪落荒而逃。    简一轻轻抚了抚激烈跳动的心,亲眼所见那么真切的武打,确实够刺激的。马车又重新向前行驶了,简一轻声道了一声谢谢,便没再说别的。简一有时也会和二三 好友八卦八卦某某明星,明星离她的生活很遥远,八卦一下无伤大雅。而车妇则不同,车妇是简一雇佣的,一路行来,简一已把车妇看做了朋友。简一不会向车妇八 卦她的武功抑或过去,一来车妇是沉默寡言的人,二来简一虽不知车妇有怎样的过去,但也看出她的过去等同于伤痛二字。一声谢谢,既符合她们一贯的相处方式, 更会让她们之间的合作继续下去。    简一回头看到妹妹弟弟们红扑扑的脸庞,显然也是激动于刚刚激烈而又真实的场面,尤其是二妹拿热切的眼神看着简一,简一立马明白她心中所想了,十几天的相 处,她们姐妹有点儿心有灵犀了。简一笑着点点头。简一感觉捡到宝了,若留下她,既可以教二妹武功,又可做全家人的保镖。    简一有一定的把握留下车妇,因为简一看到了车妇的弱点。商场里有句话叫,投其所好,寻求合作之前找到对方的需要、弱点,便会事半功倍。    每每休息时,车妇的目光总会有意无意的落在小轩小辕身上,目光中有怀念,有悲伤,有慈爱,简一大概能猜出车妇曾经有过和弟弟差不多大的孩子,孩子遭遇了 不幸,车妇虽然看到的是别人的孩子,但孩子的笑颜,孩子的纯真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抚慰了她那颗悲伤的心。所以简一决定试一试,试着留下这名女子。 6. 惊鸿一瞥    一个月之后,马车到达湘州,虽说路上经常锻炼,但依然腰酸背痛的众人一从车上下来,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让简一想起自己曾在某个寒冷的冬季吃了一个礼 拜泡面,重新走出家门那一刻的心情。    简一在一家客栈要了三间房,准备休息一晚。简一和二妹一间,弟弟和柳妈一间,车妇一间,当然简一已经成功的说服车妇留下来了。简单的梳洗完毕,简一叫了 一桌菜,招呼大家在她和二妹的房里用饭。    看看简一笑得分外温和的脸,鉴于以往的经验,柳妈快速入座,没再坚持主仆有别,车妇,名叫黄真,也加入了餐桌,一家人倒是其乐融融。    她们的房间位于二楼,视野很好,从窗户看去,可见往来的行人。正午的阳光伴着暖风照进来,勃勃而又温暖,窗外的叫卖声、交谈欢笑声、马车驶过的声音交织 在一起,热闹而又生活,简一恍惚间好像看到了“清明上河图”,慢慢的画面晃动起来,立体起来,等清醒时发现自己已身在其中了。    桌上八个菜,四荤四素,外加一道白菜豆腐汤。刚刚小二姐上菜时一同喊出的菜名简一没有听过,不过菜都家常:清蒸鱼、红椒凤爪、酱牛肉、红烧肉、炒土豆 丝、素烧青菜、烧茄子、凉拌黄瓜,味道不错也很纯粹。简一的厨艺很好,有至少10年的厨龄,自然吃的出来菜的调味就是最基本的盐、糖、醋、酱油、油、辣 椒、葱蒜,这当然没法和现代五花八门的调味比,不过若厨子技术好,简单的调味也能烧出美味佳肴。   吃饭过程中,说 说路上的趣事儿,碰到妹妹弟弟们够不着的菜,简一自然的替他们夹到碗里,汤汁米粒沾到嘴角,简一也会伸手替他们抹去,一路上,这样的情景很常见,她对三个 小家伙的照顾自然的让人感觉本该如此,天经地义。    初始,柳妈觉得新主子的举动不够稳重。简一13岁了。在这里女子13岁成年,可以纳小侍,可以参与府中事务,到15岁就可以娶夫,现在简一不光已经成 年,还是一家之主。    根据柳妈二十多年在简府近观府主的经验所知,一家之主要有威严,要有高高在上的姿态,要等着人伺候而不是伺候人,一般不会与别人有过分亲近的举动,哪怕 是自己的孩子,饭桌上的座次、坐姿、吃饭的姿势都是有规矩的,至少不能随便说话笑闹。   柳妈作为一个下人 自然不会嘴上质疑主子的举动,但每当简一抱抱弟弟们、和他们挤坐在一起笑闹时,都能看出柳妈眼里的不赞同。简一并未向柳妈解释,一来麻烦,二来简一相信时 间长了柳妈就会被同化的,毕竟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人们更趋同于温暖,而非冷冰冰的氛围。   正如简一所料,一 段时间之后,柳妈对这样的情景也习以为常了,有时也会不自觉的忘记下人的身份,像长辈那样叮嘱妹妹弟弟们玩耍时要小心。    当然,简一对他们的照顾并不是替他们做所有的事,像穿衣洗脸等一些基本的生活能力和力所能及的事,简一不会插手,她只在细微处予以照顾,在他们力不能及 的时候予以照顾。简一希望他们以后独立而又不乏亲情。    吃饱喝足,简一很不雅的倒靠在椅背上,摸了摸圆圆的肚子,可爱的小辕有模有样的学着大姐的动作,轻叹一声“好饱啊”,引得大家一阵欢笑。    突听街上传来一个惊喜的叫声:“那不是樊公子吗?”另一个颇为急切的声音“哪里?哪里?”“真是樊公子!好美!”“哼,男儿家抛头露面,有伤风化!”更 多的声音加入议论。就连三个小家伙一听到樊公子,立马扭头看向窗外,伸长的脖子,兴奋的小脸足见他们有多么急切。    深感“孤陋寡闻”的简一也不禁翘首期盼那位樊公子的粉墨登场。只见人群观望之处缓步行来一个一身红衣的人,那耀眼的、跳动的、纯粹的红色瞬间闯入人们的 眼帘,扯动了人们的心,简一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像周围的世界一下子挂满了红,也只剩下了红。回过神来,简一不得不由衷的赞叹,能把红色穿的这么惊心动魄的 人,古往今来恐怕只有他了吧。    往上看,白皙的皮肤,精致的面孔,单看面孔,不是最美,但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会瞬间失去言语的能力,只剩下脑中的“好美!”二字。看到他,才知“美”不是 从头到脚的美的叠加,而是那从骨子里透出的美吧!    吸引简一眼球的还有他腰间的白玉小算盘和头顶上束发的白丝带,,就像是两只白色蝴蝶飘飞环绕于主人身边。此外全身再无其他饰品,当真是多一件累赘,少一 件遗憾。红衣男子已渐行渐远,人们的目光却还黏在他身上,议论也还在继续。   收回目光的简一发 现黄真还是那副雷打不动的表情,二妹的眼神有些迷离,哎,在简一眼里9岁的黄毛丫头在这个世界已是情窦初开了。两个弟弟眼里的崇拜让简一不可避免的想起了 那个奶爹,简一觉得不是她多心,这个奶爹确实太与众不同了点儿,再说,小心点儿总归没坏处的。   最令简一惊讶的是 柳妈的反应,已刻下沧桑的脸上此时却有着不正常的潮红。简一暗叹,这个樊公子的魅力未免也太大了,牵了少女的心不说,居然还是个“大妈杀手”。待柳妈终于 回过神来,发现主子正促狭的看着自己,老脸一红,连忙辩解“柳妈不是……,不是……,柳妈是在想要是樊公子嫁给了小姐,还不得羡煞旁人。”    简一刚想谦虚的回答“那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当然,简一是作为后者而存在的,可是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柳妈接下来的话震惊的呛咳起来,“哎, 要是府里不出事儿,再过两年,小姐就能娶了樊公子,可是现在,也不知道樊府还认不认这门亲事。”妹妹弟弟们也赞同的点点头,再惋惜的叹口气。    敢情那朵鲜花还真预定给了简一,显然在这件事儿上简一又一次“孤陋寡闻”了,不过看柳妈对亲事赞同的态度,柳妈的思想也挺开放的,没有鄙视樊公子公然的 抛头露面。    柳妈以为说到小姐的痛处,连忙给简一顺气,并一个劲儿的道歉。简一缓过气来,“是我不小心,不关柳妈的事,我以前也听下人说起樊公子的事儿,不过不多, 柳妈能否再多讲讲。”    柳妈看小姐并未怪罪,便细细道来,原来这樊公子,名樊多,自小聪慧,自小漂亮,自小喜穿红衣,再大点儿,更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10岁那年开始随娘亲 出入各大商铺,一时引来人们的唏嘘和辱骂,之后的三年不改其行,于13岁建立并迅速壮大自己的产业“绝迹”,收集各类珍奇异宝,再以高价售出。随之而来的 追捧渐渐压过毁誉。现年15岁,比简一大两岁,简府和樊府世代故交,简一的娘亲在25岁时才喜得一女,取名简一,随后与樊多定了娃娃亲。    听完柳妈的叙述,简一觉得樊多的经历颇有点儿像她前世了解的一个明星——李玉刚。他以男儿之身扮作女子身段演唱舞蹈,初始也是遭受非议责难,但他顶住压 力终不改行,慢慢成名,虽仍有批评,但肯定者、追捧者渐渐占了主流。他们的勇气、坚持都是简一所钦佩的。   “樊 公子过目不忘,一天能读一百本书!”平时安静的小轩这时也忍不住插嘴,圆圆的眼睛里写满了崇拜,“他挣得银子比他娘亲挣得还多,堆满了整个银库!”小辕说 的好像亲眼所见,简一若没有看错的话,那同样圆圆的眼里是对银子的渴望。两兄弟逗乐了简一 “你们听谁说的?”“奶爹”,两人异口同声。再次听到这个回答,简一决定在安顿下来之后,查查这个奶爹的底细。    小凝补充说:“樊公子的武功也很厉害,在江湖上排名前十呢”。这点简一倒是看出来了,她在樊多身上看到了和黄真相似的气场,当然这个气场是隐形的,简一 是观察到他周围的人会在不自觉中与他保持距离,而得出的结论。   这些天简一也遇到了一些江湖人士,她们身 上释放的气势与黄真、樊多的气场不同,前者能让别人很明显的感觉到压力,从而主动退开,后者的气场让别人在不知不觉中与之保持距离而察觉不到气场的存在。    简一一个不会武功的人为何能看出这些?说也奇怪,简一开始也不知道,偶然才发现她对气场非常敏感。这个气场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与身体融为一体的场体,一 般人的气场互不排斥,自然彼此感觉不到气场的存在。像黄真、樊多这样的实属少数,也可能与他们高强的武功有关。而像简一这样能看出别人气场的人便可以称之 为变态了。    简一的这个能力很实用,打个比方,若有一个会武的人接近简一,按理说不会武功的简一是感觉不到的,但简一偏偏能感觉的到,别人的气场碰到简一的气场,简 一在第一时间就会有所察觉。对于这样的能力,简一没有深究,也许是这具身体的特质吧,反正目前看来对简一很有利,何必纠结呢。    至于与樊多的亲事,简一觉得十有八九告吹了,退一万步来讲,就算真得了那个天仙般的人儿的青睐,简一也会很没骨气的后退一步,深鞠一躬“放过小人吧”。 话说这简一也太没出息了吧,瞎说,简一可是很明白当下情形的:虽说还有人看不惯樊多抛头露面,但对相当数量的女子来说,樊多就是块儿稀世珍宝,美丽而富 有,人人都想据为己有,极有可能争个头破血流,搞不好还会赔上小命儿。所以面对樊多,简某人很是附庸风雅的说了一句:“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7. 到达柳村    第二日一早,马车向柳村前进了,略显激动的柳妈坐到了前面指路。柳妈十五岁入简府干活,二十岁随简府迁到都城淮州,再未回去过,一晃二十三年过去了,近 乡情怯啊。四十三岁的柳妈显老,简一曾一度认为柳妈五十多岁了。   一个时辰过后,马车驶入一条乡间小路,柳 妈喃喃的声音也传入车里:“近了,近了”。撩起车帘,外面的景色瞬间在眼前展开。小路一边是一块块儿平整的田地,嫩绿的小草环绕着田地,田地里有正在劳作 的村户,放眼望去,田地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青山脚下。    小路另一边,几十户农舍错落而建,不同于城市青灰色的砖瓦,而全部用土坯盖成的房子显得厚重而质朴。村口处是一块儿空地,一颗恐怕有上百年树龄的柳树垂 着长长的枝条,刚冒出的绿芽诉说着春天的故事。    孩子们绕着柳树追逐嬉戏,两三老妇聚坐在树下聊着家长里短,鸡鸭四处觅食,家狗悠闲的散着步,一股浓郁的乡村气息扑面而来。    随着马车的驶近,孩子们停下来好奇的指点张望,老妇们也在猜测着来人,显然没人认出柳妈。真所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时过境迁,还有 多少故人还在?还记得?还惦念着柳妈呢?    马车最终在离村口稍远的两户农舍前停下,柳妈的眼眶早就红了,看向破旧的木门无语哽咽。从车里下来的三个小家伙则与远远跟在马车后面的孩子们互相打量 着。黄真卸了马车,把马栓到远处的一棵柳树上,简一走上前,举手拍了拍柳妈的肩膀“进去吧”。   推开吱呀的木门, 却是令人惊讶的干净,一个男子的身影同时映入眼帘,他正坐在屋前的石阶上绣着一块儿帕子。听到声响,男子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众人。男子四十岁左右的年 纪,苍白瘦削的脸上有着皱纹,杏仁眼里几分浑浊,一支旧木簪斜插在头顶的发髻里,身上洗的发白的衣裙依稀看的出原来的蓝色,膝上放着一个笸箩,装有针线剪 刀等。    “玉儿”,一声沙哑的、混着惊喜、伤痛、难以置信……多种纷杂的情感从柳妈嘴里喊出来,扯痛了简一的心。   男子 从开始的疑惑,到惊讶,到瞪大眼睛,浑浊的双眼亮了起来,手中的帕子也不知何时掉了,他猛地起身,踉跄前行,笸箩应声而落,伴着啪啦声滚向墙边,声响惊的 男子顿住脚步,他死死的盯着柳妈,干瘦的身子开始发抖,不停张合着嘴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泪珠瞬间滑落。   好像 突然从梦中惊醒的柳妈冲过去,一把抱住了男子,像是要揉进她的身体里一样。简一突然明白柳妈一直单身的缘故了,是因为这个男子吧,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事,竟让柳妈一直等候,在这个女子可以三夫四侍的世界,像柳妈这样的人可以称得上是“稀有动物”了。   冷静 下来的柳妈拿衣袖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给双方作了介绍,大家一起坐在石阶上,听着他俩曾经的故事。   男子名叫柳玉 儿,就住在隔壁的农舍,柳妈本名叫柳蓝,比柳玉儿大三岁,他俩是邻居,是青梅竹马。有一年的夏天,他俩到村后的山里采蜂蜜,迷了路,绕了三天才走出大山。 而当时一场瘟疫刚刚席卷了全村,他俩的兄弟姐妹都死了,柳妈只剩下三爹一个亲人,所幸柳玉儿的娘亲和爹爹都活了下来。    也许是男子的身子天生较弱,瘟疫过后,两家的爹爹身子都不好,柳妈的三爹撑到她十三岁成年那年去世。两年后,柳妈可以娶夫了,她向柳玉儿家提亲,玉儿娘 亲疲于承受夫郎沉重的看病费用,想着把玉儿嫁一户有钱人家,赚一笔丰厚的嫁妆,未允柳妈的提亲。   柳妈恳求玉儿娘 亲给她两年时间,也希望玉儿等她两年,随毅然卖身进入简府为奴,她卖力的干活,只为早日凑够银子好迎娶玉儿,并给玉儿的爹爹看病。    两年过后,十七岁的柳妈怀揣银子,兴冲冲奔回柳村,迎接她的却是一身大红的玉儿登上别人迎亲的花轿。柳妈疯了似的冲上去扯落了盖头,脸色苍白的柳玉儿带 着歉意,带着悲伤,重新盖上盖头,乘轿而去,只留下跪趴在地上、碎了心的柳妈。   柳妈又回到了简 府,又三年过去,柳妈随简府去了都城淮州。同一年,嫁入湘州一大户人家为侍的柳玉儿因一直无所出,又被扯出成亲那天与一女子纠缠的事儿而被休回家。    柳玉儿出嫁所得的嫁妆未能挽留住他爹爹的性命,在柳玉儿出嫁第二年便去世了,一直心存愧疚的玉儿娘亲眼看儿子被休回家,给玉儿留下那笔没怎么动的嫁妆郁 郁而终了。    之后,柳玉儿守着自家的院子以及隔壁的院子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他每天大半时间都是呆在隔壁院子的,先打扫一遍并不怎么脏乱的院子,之后便坐在屋前的石 阶上绣花,这一守便守了二十多年。    柳妈得知柳玉儿是在她离开湘州前被休回家的,懊恼自己当时为何不回柳村一趟,而柳玉儿听说柳妈一直未娶,不禁再次泪水涟涟,简一也忍不住慨叹:“命运弄 人啊”!    所幸两人分隔多年再相聚,情意还胜比当年,简一虽然也谈过几次恋爱,但都不咸不淡的,最后以分手告终,面对柳妈与柳玉儿这样长达二十多年的真情相守,不 禁也生出几分羡慕来。    留下两人细数着分别多年发生的事儿,简一站起身,打量着眼前的院子。方方正正的院子,正面是三间正房,左手边靠墙盖有一间厢房,右手边是一堵矮墙,隔开 了两家的院子,倚墙栽着一棵简一自进入柳村以来见过的唯一一棵不是柳树的树。   视线越过矮墙,便 看到隔壁院子的三间正房。简一突然觉得中间那堵矮墙有些碍眼,“让柳妈和柳玉儿尽快成亲吧!”简一的脑中冒出这个主意,她当然乐意看到柳妈幸福,她也觉得 有必要推两人一把,不过她绝不承认自己惦记上了隔壁的房子。    简一轻咳一声打断两人的神情对视,柳妈的老脸又是一红,柳玉儿也迅速低下头,只是红晕却慢慢染上脖颈。“柳妈、柳叔,和你们商量个事儿”,“小姐请吩 咐”,“你们分开那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又见面了,还是尽快把亲事办了吧”。   “小姐,这……, 我……”,简一突然把亲事挑明,让多年来一直单身、在情事上还很单纯的柳妈闹了个大红脸,柳玉儿的脸也更红了,眼里透着羞涩和喜悦。    “我看村户都在田里忙碌,我们安顿好也要忙了,到时你们的亲事不知要推到何时,再说,府里出事儿以后,我们也需要办个喜事儿去去晦气迎接好运,顺道请乡 亲们吃杯喜酒,以后要经常打交道了,你俩意下如何”?    柳妈听小姐说的在理,询问身边的柳玉儿,玉儿红着脸点头应允了,日子就定在明天中午,只有当日下午和明日上午的时间准备,虽说很赶,但简一就是这样,一 旦决定了,便雷厉风行的行动,不喜拖拉。两家人就要变成一家人了,矮墙也自然被大家提议推倒,得偿所愿的简一笑得分外开心。 8. 亲事遇阻    正在讨论着如何办亲事的众人突然听到一声响亮的问话:“莫不是柳蓝妹子回来了?”随着话音,一个身穿褐色粗布外衫的中年女子推门而入,一双小眼睛黑亮亮 的,透着精明,身后跟着一个模样与中年女子有几分相似,但相当壮硕的女子。   柳玉儿微微垂首行 礼“村长”,柳妈先是一愣,突的恍然忆起眼前的人“原来是柳苏姐,这么多年没见,小妹可比柳苏姐老多了”。   “哈 哈,瞧妹子说的,妹子可一点儿都不老啊。听村儿里的娃说你家来人了,我来看看,妹子这次回村儿是要长住,还是……”说着目光意有所指的看向简一几人。    “这是小妹伺候的简府小主子”,柳妈向村长介绍着简一,“简府出了事儿,小妹就带着小主子回咱村儿了,以后还要请柳苏姐多多照顾”。    “是吗”?微微惊讶的语气,恐怕这位村长已经听说简府的事儿了,虽说简府已经迁去了淮州,但在湘州的影响还在,况且简府的旁系都还在湘州呢。“只要简府 的小姐不嫌弃咱这小山村儿,柳苏欢迎还来不及呢。”村长爽快的答应,视线扫过简一,倒是在黄真和那对漂亮的双胞胎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显然,平凡而又温和 的简一被视作“病猫”了。    “柳蓝你倒是一个人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这会儿出事儿了,就跑回来了,还惦记上玉儿了”?这次说话的是自进门就一直盯着柳玉儿的壮硕女子,话语中的蛮横 和敌意显而易见。    自她进门便白了脸的柳玉儿脸色更加苍白,柳妈伸手把他拦在自己身后,壮硕女子见状就要上前拉扯,但听村长一声冷喝,便怏怏的收回了手。“妹子还记得不? 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妹妹柳絮,不过这些年确实对柳家玉儿很是照顾”。虽是对自家妹妹恨铁不成钢,但也明显偏袒着自己的妹妹。    看来,要不是有姐姐管着,同时不能坏了姐姐作为一村之长的威信,这个柳絮怕是早就霸王硬上弓了。又是气愤又是心疼的柳妈语气里有了几分强硬:“柳苏姐, 小妹这次回来不光是要长住,还要迎娶玉儿为夫”。    “你敢”!村长妹妹一听这话立刻气的跳脚,怒视着柳妈。“柳絮”!村长低喝,脸沉了下来,虽说是对着柳絮,但简一感觉她的不悦更是冲着柳妈的,一时间, 气氛有些压抑。    看来事情没有简一之前想的那么简单,能否促成柳妈的亲事,能否在柳村立足不是她们决定了就万事OK,还得这个村长最后拍板。在人家这一亩三分地,村长就 是女皇,得供着,顺着,哄着。    “村长,容我说几句”,简一看向村长,温和而有礼,熟知简一的人知道,这是简一准备要进入谈判的状态,先给对方留下舒服而又无害的第一印象,而在对方放 松警惕时一击成功。果然,村长低沉的脸和缓了不少,“简小姐你说”。   “简府突生变故,家丁四散而去,只有善良 的柳妈陪在我们身边,她说柳村村民生性善良,定会收留我们,一路行来,吃了不少苦,终于来到柳村,也正如柳妈所说,村民们虽不认识我们,但非常友善,村长 也愿意收留我们,我想九泉下的爹娘可以放心了”。    简一先给村长戴了一顶高帽子,语气中的感激真诚而又发自肺腑,村长的内心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自豪,那是她的村民啊。    “在我的印象中,柳妈不太爱说话,常常是埋头干活,最令人奇怪的是她一直是一个人,从未娶夫,也没有小侍,不止一人问过她原因,也不止一人给她介绍过男 子,都被她摇头拒绝了。甚至有人说柳妈身有隐疾,她也从未辩解过。今天,我看到柳妈抱着柳叔痛哭,哭的那么大声,有句话说“女子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 处”。村长想必知道,他俩彼此爱着对方,却被迫分开二十多年,各自又在各自的地方守着对方,想着对方。现在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了,但他们也都老了,还能再有 一个二十年吗?”    简一一番平缓,带着微微伤感的话让院子里弥漫了一股淡淡的悲伤,柳妈湿了眼眶,柳玉儿的眼泪又一次噼里啪啦的掉下来,简一现在终于理解“女尊国的男儿是 水做的”这句话了。    村长这次不得不开始正视简一,心中暗想,不愧是简府出来的小姐,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让人不忍也没办法拒绝。再看看被柳妈紧紧护着的柳玉儿,村长终于松 了口:“罢了,你们俩着实不容易,就把喜事办了吧”。    一听这话,妹妹不干了,“姐,你怎么净帮外人呢”?“哼,你房里的人还少吗?再不下田干活,你那一家老小就等着喝西北风吧”!村长一顿训斥,妹妹不敢吱 声,愤愤的扭头走了。    村长得知亲事定在明天,说要招呼乡亲们过来帮忙,简一连忙感谢,心里暗叹:千万不能小看了古人的智慧,村里人淳朴但不等于愚笨。村长一开始还瞧不起简 一,一旦发现简一不简单后,马上卖了简一一个大大的人情,不仅同意了亲事,还让村民前来帮忙。看来以后有必要和这个村长搞好关系。    村民是淳朴的,村民也是八卦的,一会儿工夫,全村人都知道柳玉儿盼回了柳蓝,明天就要成亲了。或许是村民对柳玉儿抱以了很大的同情,也或许是村长大人发 话了,刚吃过午饭的村民便三三两两赶来帮忙了。当然,来的大多是村妇,个别几个据说是手特别巧的男子也是在自家妻主的陪同下,前来帮忙布置新房的。    众人拾柴火焰高,一下午的时间,矮墙被推倒了,六间屋子拾掇干净了,左边第一间房被布置成新房,基本的生活用品也是村民凑齐的,这家送张棉被,那家送个 枕头,虽说不是崭新的,但也干干净净,再加上东家送半袋白面,西家提一篮鸡蛋,明天的喜宴饭菜也不愁了,这替简一省了不少银子。村长也送来了一匹红布,说 村里好久没办喜事了,一定要办的热热闹闹的。    天擦黑的时候,送走了热情的村民,简一的心情还是难以平静,早就习惯了“各扫各家门前雪”的现代邻里关系,简一被村民身上那不带虚假的真诚和热情打动 了,她喜欢上了这个村子,喜欢上了这里的村民,也暗下决心,以后她一定会回报村民的。   简一觉得她自来到 这个世界后,容易动情了,感动的、幸福的、开心的、满足的……各种感情常常在心中涌动,生活、生命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    一家人在厢房吃了饭,简一把厢房改成了厨房,隔开两间,一边是灶台,一边摆一张饭桌,以后大家就在厨房用饭了。饭是柳叔煮的,简一现在还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会做饭,不过她确实很喜欢做饭,等过一段日子,简一会渐渐的露两手的,到时就说看着别人学会的,还有自己琢磨的。至于女子远庖厨的规矩,简一才不在乎 呢。    晚饭过后,大家暂时聚在新房,简一印象中记得好像不该在新婚前进入新房的,但她们一家人自简一当了大家长之后,都很随意,真情流露,没那么多规矩。    村里房子内部的结构、摆设都差不多,也很简单。紧挨窗户的是一个大土炕,白天阳光会透过窗户照射到炕上,很温暖,窗户上贴的是窗纸,虽说不是完全透明, 但也能透光进来,显然这里还没发明玻璃。旧时中国老百姓也用这种窗纸,只是窗纸上还贴着漂亮的剪纸。   现在 炕上铺了一块大红的床单,两床较新的棉被整齐的叠放在上面。后墙处摆放着两个枣红色的柜子,不是那种一拉柜门就能拉开的立式柜,而是像冰柜那样,翻起上面 的盖子,里面可以放衣服、棉被、或是值钱的东西,合上盖子,在上面放个铜镜,就能当梳妆台了。再有的家具就是一张桌子和几条长凳。    大家坐在长凳上,柳妈和柳叔并排坐在炕沿边儿,屋里燃起了蜡烛,红色的床单映的两人的脸红通通的。和村里孩子玩闹了一下午的两个弟弟中,小轩已经安静下 来了,小辕却是左摸摸枣红的柜子,又摸摸红色的床单,兴奋不已。   小凝把小辕拉到身边,轻敲他的头“还不安 分点儿,好玩儿的都在明日呢”。“哥哥,二姐打我!”小辕嘴一撇,立刻跑到哥哥那边告状了,小轩笑着揉揉弟弟的额头,不大的年纪,眼里却有着大人才有的宠 溺。再看小轩眼里又哪有委屈,分明是挑衅的看着二姐,带着十足的炫耀。   姐弟间这些亲昵的互动都是和简一相处一个 月来潜移默化学来的,现在四人的感情可是好的很。按照柳妈打趣的说法,还在简府时,三个小主子高贵优雅、笑不露齿,现在都被小姐“宠坏”了。    欢笑过后,简一作了最后的安排,“柳叔今晚就住新房,好好休息,明早再缝喜服。柳妈再和弟弟们挤一晚,我、二妹、黄真各住一间,最后剩下的那间房暂放杂 物。明早黄真去趟城里,买些酒和点心,喜宴结束后,把点心送给村民当做谢礼”。之后大家各回各房休息了,准备迎接明日的喜事。 9. 柳妈成亲    第二日一早,听到鸡叫的简一一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等清醒过来才哑然失笑,前世一直生活、忙碌在城市里,也曾羡慕过这种纯自然而又悠闲的乡村生活,现在 阴差阳错间竟真的过上了。不过可不能赖床了,今天可是柳妈和柳叔大喜的日子,从未见过这个世界成亲场面的简一对此有着很大的期待。    待众人起床,柳叔已把早饭做好了,黄灿灿的小米粥、馒头、一盘炒土豆丝、一碟煮花生。简一不禁暗喜,自己身边的都是宝啊。看柳叔微微发红的眼睛,显然昨 夜熬夜缝制喜服了,简一明白,即便不缝喜服,柳叔恐怕也是一夜无眠吧,毕竟绝望守候了二十多年,突然间梦想成真了,任谁都怕眼前的一切是在做梦,等梦醒了 便化为乌有吧。    然而,今日的一切注定是真实而喜庆的。村民们起的早,简一她们刚吃过早饭,就有村民来拍门了,好像比简一一家要办喜事的人还急切呢。前来的几家夫郎去厨 房准备喜宴饭菜了,村妇们则从自家搬来了桌子摆放在院子里,孩子们立刻绕着桌子玩闹起来。这个世界的纸有两种,写字用的纸和一种红色的常用在喜事上的纸, 所以,拿这种红纸剪成的喜字也被贴在了窗户、门、墙上。    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门口响起,孩子们尖叫着、捂着耳朵躲到一边兴奋的瞧着。这时,一身大红的柳妈手牵着同样一身大红、头顶红盖头的柳叔走到院子 里,立刻引起了村民的尖叫起哄声。    只见柳妈比平时分外挺直的腰板,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被村民们的喊叫声臊的越加通红的面庞,却是显得精神而又年轻,错身落后柳妈半步、因盖头遮住而让人 看不到脸上表情的柳叔静静的跟在后面,那只在红色喜服映衬下越显苍白的手与柳妈粗糙但厚实的大手紧紧的牵在一起,似乎能读得出它们正在诉说的地老天荒。    屋门前摆着一条长凳,凳上也铺上了红布。简一和村长坐在了凳子上,村民们都已围坐在饭桌旁。村长一挥手,大家安静下来。两位新人面对简一和村长而站,在 村长洪亮的喊声中,在村民们的欢笑叫喊声中,两人缓缓的拜下去,一声“礼成,送入洞房”!柳叔被送进了新房。   热 腾腾的饭菜上桌了,热情的村妇拉着柳妈不停的敬酒,笑闹中,喜宴持续到了晚上,村长一声令下,大家也不好意思再闹这两位历经磨难、终于盼来的洞房了。村民 在临走时,意外的领到一包精致的点心,甚是欢喜,村长则提着一坛酒和一包点心走了,对简一的会来事儿更加赞赏。    身子已有些摇晃的柳妈被扶回了新房,而忙碌了一天的简一众人在为两人高兴的同时,也将迎来在柳村的全新生活。不过,一切等明日睡醒了再说吧,相信明日会 是美好的一日。    第二日早晨,果然是个晴朗的好日子。刚刚成亲的两人竟比其他人起的早。柳叔做了早饭,柳妈摆着碗筷,萦绕在两人周围的气息分明透着幸福的味道。见简一含 笑的看着他俩,柳妈柳叔再次脸红了,这两人似乎比少女少男更容易害羞呢。   吃过早饭,简一召开了家庭会议,为接下 来的日子作了一些安排。简一和柳妈去开垦田地,听柳妈说村民们是用牛来犁地的,但柳妈柳叔两家的田地荒了很多年,怕是犁不动,只能用铁锹一点点翻出新土。    黄真每日上午带小凝去后山习武,下午教三个小家伙学习,之所以托付给黄真,是因为简一在与黄真的相处中,惊喜的发现自己捡到的宝还是宝中上品。黄真最初 给简一的印象是归隐的江湖中人,但或许是简一的个性使然,她的平和随意,让接近她的人很容易放下戒备,即便黄真不像一般人那样好糊弄,但架不住时间久了, 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优雅与大度,那种气质是从小浸润在某种环境下养成的,而这个环境极有可能是显赫家族,像二妹举手投足中也会流露出这种气质,只是她年纪 小,不免夹杂着稚嫩。简一是平和随意,但不是那种没心没肺的随意,她可是随时都留意着周边,观察着生活,所以黄真就很不幸的被简一挖掘出来,又被简一充分 的利用着身上的每一分光亮。当然,这不是简一单方面强迫黄真,而是黄真也愿意,正所谓“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简一不去探究黄真心甘情愿留 下来除了喜欢三个小家伙以外还有什么原因,只要她知道黄真不会伤害他们就好了,有时候,人生难得糊涂啊。这是简某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充分表现。    安排好之后,众人就开始行动了,简一和柳妈到了田间,已有村民下田劳动了,见到简一和柳妈也会热情的打声招呼,还有村民打趣柳妈昨日新婚今早就离了热炕 头,柳妈臊红了脸。    田地里倒是没有荒草,据柳妈讲,每到冬天村民会在田里点一把火,把荒草烧光了,以免来年春天大肆生长的草妨碍犁地的顺利进行。柳妈像简一示范了铁锹的使 用方法,简一装模作样的学了学。其实简一前世还是学生时,每年植树节挖树坑用过铁锹。毫不知情的柳妈还一个劲儿的夸赞简一聪明,一学就会。    毕竟是荒了太久的田地,硬的就像是石头,简一踩好多次才会把铁锹头踩进地里,再用尽全力把一铁锹土翻起,不一会儿简一不仅脚疼,连手臂都沉的提不起来 了。柳妈看着从小何曾受过这些苦的小姐那么认真的翻着地,又是心酸又是佩服,不时提醒简一休息休息再干。   简一 先是休息了两三次,后来怕一坐下就再也不想起来干活了,便一直坚持到中午。一上午下来,两人只翻了一小块儿田地,简一的脚火辣辣的疼,手掌都磨出了血泡, 再看柳妈,也是满脸疲惫,毕竟也不年轻了。出师不捷,简一觉得这样下去可不行,一定得想个办法。   出来时气势昂扬 的两人,回去时一人掩不住的疲惫,一人跛着右脚一拐一拐,在经过村西的小河时,简一和柳妈洗了一把脸,稍感舒服的简一看着河水突然冒出个主意:把田地浇 湿、浇透了,就相当是下雨的作用,再翻地就容易了。    刚想为这个主意大笑两声的简一脑海中浮现出全家大小挑着水,一趟趟往返于自家田地与小河之间的画面,笑不出来了,要想浇透那块田地,可不是两三桶水就能 搞定的。柳妈看着小姐一会儿开心、一会儿郁闷的脸,忙开导:“柳妈好多年不下田了,手生了,过两天上手了,翻的地一定会越来越多的”。简一笑着安慰柳妈, 是她太心急了。    回到家,简一忍着痛,正常走路。柳叔已把饭做好了,劳动了一上午的简一和柳妈、去后山习武的黄真和二妹、和村里孩子们玩耍的弟弟们此刻都围坐在饭桌旁, 对家常的饭菜垂涎欲滴,把柳叔逗乐了。    看着热闹的一家人,简一刚刚的郁闷也没有了,人多就是好啊。等等,简一从家人想到了全村人,没错,人多力量大,柳妈柳叔的亲事不是就验证了吗?如果把全 村人动员起来,挖渠引水,把河水引到田里,到时不光简一一家受惠,全村浇地都省事了。   终于有了主意的简 一开心的笑了,不过很快又笑不出来了,原来一上午的辛勤劳动所引发的“后果”是非常严重的,简一瞪眼看着饭菜,手却抖得拿不住筷子。不一会儿就被众人察 觉,顺带连手上的血泡都被发现了,“背信弃义”柳妈更是抖出简一脚也受伤的事。于是彻底引发了三个小家伙泛滥的洪水,且一发不可收拾。    从没处理过这种状况、手足无措的简一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安抚了眼睛通红的三只小白兔,又让黄真处理了一下手脚的伤口,简一分明从黄真眼里看到了隐忍的 笑意,因打不过人家,只能暗暗咬牙。    为了彻底安抚家人,简一说了自己的想法,大家惊奇的连连说好。简一也同意了一干人都要下田劳动的提议,不过柳叔还是负责一家人的饭菜,黄真和二妹每天上 午的习武不能停,其余时间每人依自己的体力下田劳动。    下午,被禁止下地的简一赤着红肿的右脚坐在炕上,村长被请到了家里,简一再次从村长眼里看到那和黄真相似的促狭笑意,心里想着不能得罪这尊大佛的简一再 次暗暗咬牙。不过听完简一“挖渠引水”的奇妙构想,村长火急火燎的去召集村民付诸行动了,因走的太急,在门口差点儿摔倒,简一很不君子的大笑了几声。 10. 啼笑皆非    柳村的村长是英明的,柳村的村民是能干的,两天之后,柳村便已是“水到渠成”。朴实的村民用行动表达了对简一的感激:那就是简一家的田地被村民们合力翻 新了。    接下来的几天,简家的田地上出现了这样一幕:三个大人身后紧跟着三条小尾巴,前面的大人挖个坑,后面的小尾巴把种子扔进坑里,再用土盖上。如此一挖、一 扔、一盖,配合的相当有默契。没错,这六人就是简一、柳妈、黄真、小凝、小轩、小辕了,在六人的同心协力下,简家终于赶在播种时节结束前,完成了播种任 务。    为了奖励全家人在过去几天的辛勤劳动,简一在结束田地劳作的当晚宣布:她要亲自下厨犒劳大家。柳妈和柳叔虽然惊讶简一何时学会下厨了,但态度还是坚决反 对的,理由简一也料想到了:身为女子兼主子的简一怎么能下厨呢?三个小家伙以及黄真都抱着怀疑的态度,简一发现黄真的表情越来越丰富、越来越“人性”了。 可想而知:反对无效。简一霸占了厨房。    这个时节农村除了耐储存的土豆,是没什么蔬菜的,简一决定做一道“水煎土豆鸡蛋包”。她先活好面,放到一边去饧,再把炒好的鸡蛋切碎,土豆切碎,一起放 进锅里翻炒,包子馅炒好后,包成包子。把平底锅放在灶火上,灶火是柳叔生好的,锅中放少量油,把包子挨个放上去,先煎一小会儿,然后沿锅边儿倒入少量水, 盖上锅盖再煎一会儿,一锅诱人的煎包出锅了。    被简一熟练的厨艺震惊的众人立刻又被金灿灿的包子诱出了馋虫,怕烫了嘴,无奈只能小口小口的咬着,包子馅满嘴留香,包子皮咯吱咯吱,颇有几分得意的简一 眼睁睁看着一锅包子迅速的进了家人的肚子,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可是连包子皮都没咬到啊!   虽然有点儿傻眼, 但简一内心不可抑制的涌上一股幸福,原来这就是给心爱的人烧菜,看着对方狼吞虎咽、吃的分外香甜时自己的心情啊。虽然家人不同于爱人,但他们确实是简一在 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了。所以,面对大家热切的、意犹未尽的眼神,简一心甘情愿的去煎第二锅了。   当吃饱喝足的众 人问起简一的厨艺,简一瞎编说是在来柳村的路上、来了柳村之后注意观察、自己揣摩的,没见过光凭自己揣摩、而从未下过厨的人就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包子,众人 也只好把简一归为像樊多那样聪明的有点儿不可思议的人了。的确,无论是说服强硬的村长,还是提出“挖渠引水”,以及今日的晚饭,简一在家人心中的形象越来 越高大了。    在种子发芽、长出新苗之前,简一一家人有了一段农闲时间,简一开始每天领着弟弟们去后山,不是习武,而是爬山。前段时间虽然没再做体操,但一直下田劳 动,小家伙们的身体锻炼的很好,还长高了,这不是简一看出来的,而是小辕向大家大声宣布的,自从简一教给兄弟俩背靠大树,在头顶处的树上刻一条线的方法来 测身高之后,院子外不远处的那棵柳树便见证了两人的成长,也开始了长达十多年的伤痕累累的日子。   一日下午,黄真 正给三个小家伙上课,简一则开始思考家庭的财政状况。早先典当来的三百两银子还剩一些,能够维持几个月,毕竟他们现在像普通人家一样的消费还是较省钱的, 但在这些银子用完之后,全家今后的生存全部指望田地收入是不切合实际的。   诚然,种田的收入可以养活一家人,但也 只是维持基本的生活,村里人还会养些猪羊鸡鸭来增加收入,而简一嫌吵,再者也很脏乱。家里没点儿积蓄,碰到灾祸病痛,便捉襟见肘了,因此,简一必须找到其 他的生财之道。    简一也曾想过盘个酒楼,运用前世的装修手段、服务理念、新颖菜式来吸引客人,但要经营好一家酒楼,要处理与官府、商家的关系,管理酒楼的伙计厨子,把关 食材的新鲜与卫生等,要投入大量的精力,一旦自己做的出色,难免牵扯各种利益进来,简一的生活也将不再平静了。    简一现在只想给家人创造一个平静安宁的家,自己把大量的时间花在家人身上,和他们一起劳动、一起吃饭、一起聊天说笑,这种温暖而又快乐的日子简一正在享 受着,也不想打破这样的生活。    简一想到的最好的赚钱方法是她出个点子,对方采纳她的点子,她从中抽些提成。简一前世是学广告设计的,头脑灵活,手又灵巧。若能找到这样的工作,简一基 本就可以坐在家里数钱了,可天下真有那么好的事儿吗?简一决定去城里碰碰运气。   简一是和胖妞娘结 伴去城里的,简一不知道她原来的名字,只知道她有个女儿非常胖,叫胖妞,自从胖妞出生后,村里人就逐渐叫她胖妞娘了。这娘俩都是村里的养猪高手,她家的猪 不用联系买家,而是早被城里的大户人家预定了,只要定期把猪送去就行。   简一坐在因路面不平而左右摇晃的马车里, 原本村里人进城是赶着牛车的,速度自然也慢,自从简一一家来了之后,简一觉得黄真的马车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当作村里的公用马车,村民进城都可以用,和黄真 商量后,简一把马车牵去村长家了,说明来意,村长笑眯了眼。    简一的这些做法一方面就像是她以前想的要回报村民,另一方面想让他们这家在村民眼里的外人尽快被大家从内心里接纳。这毕竟对简一一家人是有利而无害的。    马车里除了简一还有一只猪,当然也不能称为猪了,而是已被胖妞娘俩初步处理过的猪肉了。被血腥味熏得有些头晕脑胀的简一感觉马车终于停了,胖妞娘在外头 喊了一声“简家妹子,到了”。    下车后的简一看到马车停在高墙下的小门前,简一明白大户人家的小门使用频率远比正门多。不一会儿从里面走出几个下人打扮的女子,和胖妞娘熟稔的打了招 呼,便要抬着猪肉往里走,可能是胖妞娘一不小心把这头猪养的胖了些,众人抬得很是吃力,原本打算等在外面的简一只好上前搭把手,胖妞娘感激得冲简一笑笑。    简一在村民中的口碑不错,不仅仅是简一提议的“挖渠引水”让村民浇地更方便,以及让出马车供大家使用,更重要的是简一在村民面前没一点儿架子,没有瞧不 起村里人,她平和待人,和村民一样下田干活,这使得村民渐渐把简一当自己人了。   不愧是大户人家, 脚下是大块青石铺就的路,嫩绿的草坪向周围延伸,青灰色的砖瓦建成的房子,房顶四周向上扬起的檐角有种一冲上天的气势,这还是偏僻处的房子,不知正主儿的 院落该有怎样的气派呢?    简一胡思乱想中已到了厨房,厨子想让胖妞娘帮着把猪肉切成小一点儿的块儿,胖妞娘有些为难,简一说不用担心她,让胖妞娘留下帮忙,自己先出去转转,并约 好了下午见面的时间和地点。简一一个人出了厨房,沿原路返回。   正走着,从旁边岔路走来一个一身翠绿的女 子,还没等简一看清她的长相,她已到了简一面前,敢情这个女子是有武功的,更让简一反应不及的是女子一把提起简一的后领,飞也似的向某个方向窜去。简一双 脚离地,耳边有呼呼的风声,周遭的景物飞快后退,简一挥着手臂想喊,无奈衣领勒的脖子发不出声音。   就在 简一两眼发黑,快晕过去的时候,双脚突然着地了,简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口的喘着气,耳边传来:“把小弟的书收进书库”,这么一句话,飘远的声音让简一 不得不回过头来,却哪儿还有那个绿衣女子!    愤怒的简一找不到发泄的对象,只能懊恼自己出门真该问问黄历,更懊恼的是还没看清女子的长相,以后想报仇都找不到人。从地上爬起来的简一一抬头便看到一 排排的桌子上摆满了翻开的书,足有上千册之多。    上午的阳光照在或新或旧的书页上,清风中似乎还有淡淡的墨香。应该是书的主人——女子口中的小弟,趁天气好,把藏了整个冬日的有些发潮的书搬出来晒晒太 阳,那么自己就是被那个没有眼力又粗暴无比的女子看成下人,扔到这里负责收书的倒霉蛋。   好吧,就算穿着粗 布衣服的自己很像下人,但书应该是被搬出来没多久,用不着这么早就收吧,简一有些郁闷,一低头突然看到脚下黑漆漆的爬过一队蚂蚁,原来是蚂蚁搬家呢,那不 是快要下雨了吗?简一抬头看看天空,万里无云,看不出什么。但根据前世常识:动物的感官远比人类的敏锐,还是信其有,把书搬进书库吧。    话说简一为何决定乖乖的搬书了,刚刚简一见识了那个女子的武功,碾死自己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这个大户人家院里还不知潜伏着多少高手呢,不认识路 的简一万一被当成奸细抓起来就麻烦了。    再者,看着这些即使泛黄、边角处也没有一丝卷曲的书,有些书上还密密的做着批注,想必主人是个爱书之人,若这些书淋了雨,作为文化人的简一也会心疼的。 此外,虽说简一是被误当了下人,但简一没有及时的叫住那个女子澄清误会,若是书淋湿了,简一也会被追究一定的责任的。    综合利弊,简一决定先搬书,其他的再说。简一先进书库看了看,饶是见过大场面的简一也不禁咋舌,这显然就是一个小型图书馆,一排排的书架上还摆着不少 书,书架的高度直抵屋顶,高处的书得踩着梯子才能够得着。    这里的书也像中国古代那样只在封面上写着书名,而在书侧不写书名,因而不像现代那样可以立着摆放,而是平平的摞在一起,为方便取放,每摞只放十本书。每 排书架边上标着这排书的分类,有诗词、历史、地理、医药、杂记等等,同一排也有分类,是按时间分的,每十年为一个时间段。    简一略一扫过书库的布局,暗叹书的主人是个聪明而又有条理的人。不再耽搁时间的简一行动起来,有的书看书名便能分类,有的书得浏览上一两页才能分类,书 上的字是和中国古代一样的繁体字,简一在这方面可是能读能写。简一先把书分类摆成摞,再一摞摞往书库搬。   简一 从始至终的动作都是相当麻利的,简一知道,这种晴朗的天气一旦要下雨,那就是急雨暴雨,措不及防,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越早把书搬进书库越好。    即便经过前段时间的下田劳动,简一的手臂、腿脚结实了很多,但书毕竟很沉,几十趟下来,简一已经满头大汗了,但简一是个能忍耐、能坚持的人,于是眼看着 刚刚还晴朗的天瞬间黑下来,风中似乎能闻到土腥味了,简一赶在最后时刻把最后一摞书搬进书库,豆大的雨点儿倾盆而下。此时,书库的主人也正飞奔而来。 11. 何处不相逢    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伞上,更像是砸在他的心上,即使明知此刻赶过去,也挽救不了他的书,却还是阻不了他飞向书库的心。    早上遇到恩师,闲聊中说起今日的好天气,谁知恩师却说今日会下雨,恩师对天文地理方面颇有研究,应该不会有错。突然忆起刚搬出来正晒着的书,自己一会儿 和别人有约,书童星儿恰不在身边,刚好看到大姐,就拜托她找个稳妥的下人把书收进书库,看着摆了下手便一晃而去的大姐,他的心里闪过一丝不安。    何曾想,他的不安很快就应验了,还未到正午,天瞬间变暗,雨顷刻而至,离他拜托大姐帮忙还不到一个时辰,这么短的时间,一个下人哪能把那么多书搬进书 库,更何况性子急的大姐指不定从哪儿顺手抓个人充数呢。想到这些,不禁愈加懊恼自己的粗心。   他倒是猜对了一 半,他大姐的确顺手抓了个人丢到书库,自己便消失不见了,而那个被“幸运”抓到的人——简一,偶尔也会发扬一下助人为乐的精神。他没猜对的另一半是:自己 幸运的碰上了简一的“偶尔”了。    所以,当不抱什么希望的他赶到书库,看到一排排正接受大雨洗礼的桌上没有一本书时,呆愣住了,“少爷!少爷!等等星儿!咦?”气喘吁吁跟上来的书童在看 到光秃秃的桌面时惊呼出声。    正爬上高高的梯子,准备把最后一摞书摆上书架的简一听到有人推门进来了,由于前面的书架挡着,看不到来人,接着是脚步走动声、翻书声。“少爷,书不仅搬 进来了,还摆到了原来的位置”,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嗯”,另一个回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听着 两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摆好书的简一想从梯子上下来,并提醒两人自己的存在。但向来判断准确的简一可能是搬书累晕了头,对两人的接近速度判断的慢了一步, 一个从前面书架转过来的人没料到梯子的存在,便直直的撞了上来。   简一一个不稳,便栽下梯子,伴着撞梯人的 惊呼声,简一一闭眼,认命的等着与地面的亲密接触。脑中突然闪过的家人的脸让简一在落地的瞬间做了个祈祷:就算摔残了,也好歹留她一条小命儿,她舍不得他 们。    或许是老天听到了简一的心声,简一等来的不是疼痛,而是一个温软的怀抱,即使怀抱瞬间离开,一缕清香还是沁入简一的心间。感觉双脚触地,身子被扶直的简 一反映过来,自己是被人接住了。睁眼看向救自己的人,一声 “谢谢”顺口而出,待看清面前的人,简一瞪大了眼: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这不正是简一曾惊鸿一瞥、身兼简一未婚夫郎身份的樊多樊公子吗!虽然书库的光线有些暗,但这么近的距离足以看清他不施粉黛的精致面孔,长长的睫毛向上翘 起,弯弯的月牙眼柔和了眼里的锐利,不变的红衣即使主人岿然不动,亦能让人感觉得到由内而外的跃动。   简一 抚抚激烈跳动的心后退一步,十三岁的简一比樊多略矮,微微仰起头,简一看进对方的眼睛:“你来的正好,书已摆上去了,看看有没有摆错的地方”。无疑樊多是 美丽的,但樊多更是强者,在对自己无害的强者面前,简一也有一种不服输、要与之对视的冲动,但若是有害的强者,简一就会收起锋芒,给人以无害的感觉。    樊多漂亮的眼睛愣了一下,因惊喜于书未被淋湿,竟没有察觉书库还有他人,待把这个从梯子栽下的女子接住,看她睁眼的同时自然的道谢,看清自己时满是惊 讶,不是惊讶于自己的样子,而像是之前认识自己,惊讶的眼中似乎还有一丝笑意,之后很快就恢复成温和的样子了。他在无数女子眼中看到的痴迷和**不曾在她 的眼中出现,那与自己对视的目光清澈温和,平和的话语中不带一丝尊敬或卑微。   而她明明是个普通 女子啊,平凡的面孔,汗湿的头发贴在额角,粗布蓝袍彰显了她的身份,十三四岁的年纪,和自己说话时还得微微仰头,很少关注女子或者说对大多数女子都有些反 感的樊多不禁对眼前的女子起了一些好奇。    “这些书是你一个人搬进来摆好的?”干净清晰的声音,介于女子的宏亮与男子的柔和之间,明明是问话,却是肯定的语气,只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疑问。    “这真是你一个人干的?”旁边灵动的书童用疑惑的表情、疑惑的语气直白的诠释着主子的疑惑,这真是一对互补的主仆,主子含蓄,书童直接,心中有些笑意的 简一冲两人点点头,眼中不觉溢出的笑意温暖了周围。    被眼前这个女子的温暖笑容晃了一下眼的樊多虽说猜到是她一个人干的,但没听她亲口承认,还是不敢置信。在那么短的时间把上千册书搬进书库,又分类摆好, 不仅需要体力,还要有渊博的知识,却被这个年纪不大,又分明没有丝毫武功的女子办到了,连熟知每本书的位置的星儿也不一定能办到。    看看外面一时停不下来的大雨,看看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樊多,再感觉一下因搬书有了粘腻的脸和手,简一笑问:“看我辛苦帮你搬书,可否让我清洗一下,顺便 喝口水?”回过神来的樊多微微欠身,“失礼了,请随我来。”便优雅转身,红衣随之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简一 咋舌,这就是美人儿啊,一举一动间,风情尽显。书童惊讶的张张嘴,这个女子也太嚣张了,居然敢吩咐少爷!红衣绕到所有书架的后面,推开一道门,进入另一个 房间。    一眼瞧见的便是房间正中摆放的一张暗红的圆木桌,细腻光滑的桌面没有一丝灰尘,边角处精细的镂空花纹可见雕刻师傅的心血,桌边围成一圈的六个圆凳好像随 时回应着来自圆桌的呼唤。如同主人身上的红衣一样充满灵动的桌凳就像是整间屋子的点睛之笔,让人禁不住赞叹:妙!妙!妙!    除此之外,房间的主色调就是银灰色了,与书库连接的门是房间的东侧,西侧是银灰色的书架和书桌,房间的正面是银灰色的屏风,屏风后面想必另有乾坤,屏风 前面置一张银灰色的软榻,塌上正斜倚了那个红衣美人,白皙纤长的手轻托下巴,小巧的脸衬在那一团红云中,就像是遗落人间的仙子。红衣对上暗红的圆桌,白玉 算盘和白丝带对上银灰色的房间,这里的每一处空间都好像是特意为他打造的,凡人的闯入只怕会污了仙人的居所。   就 在简一打量樊多的时候,樊多也在打量着简一,她从一进门看到圆桌、屋里其他的摆设、再到自己身上,眼中一直都是赞叹,没有那种小人物见到大世界的惊呼和局 促,虽然赞叹但又好像是在她的意料之中,就那么平和的观察着周围,一身粗布衣服的女子却有着由内而外的淡然与随意,真是个奇特的女子!    木盆与地面的撞击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满脸不悦的书童瞪了简一一眼,再朝木盆努努嘴,没说出的话是:快点儿洗,洗完快滚。“星儿,上茶。”斜倚在软榻上 的主子显然没听到星儿的心声。    再次接受到怒瞪的简一无视星儿,走向水盆,清洗了一下脸和手,又很自然的走到圆桌边坐下,端起茶杯,不忘向星儿说声谢谢。星儿的脸瞬间红了,是气红的。    “你是哪个院儿的?”干净的声音响起,更加弯弯的月牙眼、微微上翘的红唇,显示着说话之人的好心情。一时没明白樊公子话中意思的简一有些疑惑。    “少爷是问,你是伺候哪个院儿的?”侧身对着简一,边解释边翻白眼儿的星儿自以为没让自家少爷看到,看着这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的主仆,简一又有些想笑,不 过明白过来他们问话之意的简一瞬间想起今日的罪魁祸首:绿衣女子。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终于让简一有机会逮到你了。    “你们府里有没有一个一身翠绿衣服、武功很好的女子?”樊多略一思索:“应该是我大姐,你不是府里的人?”听简一问“你们府里”,美人儿立刻反应出这个 女子不是府里人了。    “我想先把你大姐抓来痛打一顿,再细说经过。”简一的话音刚落,“呵呵……”瞬间有点儿猜到发生了什么的樊多低低的笑了,清脆的笑声像是深谷中叮咚的水 滴声,击打着简一的心,已看不清眼中瞳仁的月牙眼弯弯的眯着,好像有光亮从他身上慢慢酝开,瞬间漫布了整间屋子,失神了在那双月牙中的简一好一会儿才回过 神来,好在还比星儿快一步回神。    “我代大姐向你说声抱歉”,恢复了优雅从容的樊多轻声道歉,只是身边跃动的气息显示着他此刻的愉悦,显然是猜到了事情的大概。简一也没计较对方的笑意, 毕竟今日自己的确很糗,再说美人儿的笑还是相当赏心悦目的。随之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樊多点点头:“那 姑娘为何还愿意把书搬进书库呢?”    “快下雨了,若那么多书淋湿,怪可惜的。”    樊多回忆起自己并未向大姐说下雨的事儿,“你怎么知道要下雨了?”    “蚂蚁在搬家啊。”简一回答的理所当然。    “蚂蚁在搬家?”樊多有些不解。    看来这里的人没把“蚂蚁搬家”同下雨联系起来,简一解释到:“若是细心观察身边,就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事儿,有时整窝的蚂蚁会从洞里爬出来,排成一队,从 一个低洼的地方迁到一处高地,之后就会下雨。”    “难不成蚂蚁知道要下雨了,去高处避雨?”星儿觉得很有趣,也有些难以置信。“没错,下次下雨前,不妨留意一下蚂蚁的举动。”简一很肯定。    樊多看着简一若有所思,恩师是根据多年的研究、观察得出的结论,而眼前女子通过观察小小的蚂蚁就得出了和恩师相同的结论,这样一个来自乡下的女子,有着 渊博的知识与对生活的细微观察,不得不让樊多刮目相看。    “我叫樊多,姑娘可否告知姓名?”“简一”,简一坦然的回答,没什么可隐瞒的。可能正是因为她的坦然,让听到“简一“二字愣了一下的樊多紧接着轻摇了一 下头,显然认为只是同名同姓罢了,而不是简府的大小姐。简一也没去纠正,自那惊鸿一瞥后,简一没想过与樊多有什么交集,今日也是阴差阳错,以后自不会有什 么接触了,此时的简一并不知道以后他俩之间将会有很多的阴差阳错。   “简姑娘今日帮了我的大忙,不知有什么可 以回报简姑娘的?”    简一扭头看看外面渐小的雨势,虽说她和胖妞娘的约定时间还不到,但雨后的乡间小路不好走,得提早回家,还是早点儿到城门口等胖妞娘吧    心下有了决定的简一看向樊多:“我今日进城原本想给家人买些东西,但雨后路上泥泞,不能再逛城耽搁回家的时辰了,空手回去,家人总归是有些失望的,樊公 子府上若有剩下的点心,不妨让我带点儿回去给家人。”    显然没料到简一要的报酬竟是点心,又那么坦然的说出来,其实,简一才不会不好意思呢,那是她的劳动所得,为了所谓的面子而饿肚子的事,简一是不会干的。 迟疑了一下的樊多吩咐星儿去准备,心里不禁又是好奇又是赞叹,再怎样的环境下才能生得出这样与众不同的女子?   接 过星儿手中的点心,简一站起身向两人说声谢谢,便迈出屋门,“简姑娘”,简一回头,见已走下软榻的樊多手里拿着伞,“把伞带上吧”,简一仰起头任细细的雨 丝落在脸上,回眸一笑:“偶尔在雨中漫步,也别有一番滋味呢,可以劳烦星儿带下路吗?”温暖的笑意晃了二人的眼睛。    简一转身离去,反应过来的星儿提裙小跑着跟上去,依然站在门边的樊多,看着简一渐渐远去的身影,记住了在那么一个雨日,有那么一个帮自己搬书摆书,笑的 那么温暖的女子。 12. 妙办生辰    马车走在雨后泥泞的乡间小路,十分缓慢,两人回到柳村时,天已经暗蒙蒙了,在院门前下了马车,简一分出一些点心给胖妞娘,胖妞娘笑呵呵的驾着马车走了。    柳叔正要做饭,简一招呼大家先吃点心垫垫肚子,倒没提她在樊府的糗事,只是遗憾碰到下雨天儿,白白进城一趟。柳妈神秘兮兮的冲简一直眨眼,收到“暗号” 的简一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到院子里,随后跟出来的柳妈把简一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说:“柳妈下午的时候突然记起今日是二小姐的生辰,看二小姐的样子,怕是也忘 了。现在如何是好?”    简一一拍脑袋“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给忘了!”其实简一压根儿就不知道,当初套情报的时候把这条给漏了。“今后柳妈帮我记一下家里每个人的生辰,提前 几日提醒我,好做准备,不过二妹的生辰该怎么办呢?”简一一时也没了主意。   正在这时,拍门声 响起,简一和柳妈打开门一看,是胖妞,虽说只有十一岁的年纪,但农村的孩子早当家,她已是村里的养猪好手了。她的个头已经赶上简一,块儿头更是简一的两倍 多,见门打开,便将手提的一大块儿猪肉递向简一, “我娘让我送来的”。简一连忙推说不要,胖妞把猪肉一把放进简一手里,扭头就跑,“我娘让我快点儿回去吃饭呢”。看着胖妞胖墩墩的身子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简一再次被这些朴实的村民感动了,这就是柳村的村民,一分不经意间的付出便会换来他们十分的回报。   提着 猪肉,简一突然想到,这不就是“有米之炊”了,还能难得倒她这个“巧妇”?“柳叔,你来烙饼,厚一点儿,大小就像手掌那么大”。看着简一洗肉、切肉的架 势,众人想起前些日子那回味无穷的“水煎鸡蛋土豆包”,很是期待。   简一将猪肉切成大块儿,放入水锅里,再添 入调料,慢慢的炖着吧。把猪肉炖的又香又软烂大概需要半个时辰,趁等待这段时间,简一打算再做个“鸡蛋羹”。   简 一把鸡蛋打入大碗儿并打散,加入等量的水,放入盐,搅拌均匀,再把蛋液倒入七个小碗儿,把小碗儿放到蒸屉上蒸。好在柳妈柳叔成亲办喜宴,多砌了几个灶台, 现在烙、炖、蒸各不耽误。用前世的时间计算,大约十分钟过后,简一把锅盖挪开一半,再蒸五分钟,七碗嫩滑的鸡蛋羹蒸好了。    拦住小辕急急伸向小碗儿的手,简一笑问:“小辕,记不记得今日是什么日子”?“什么日子?”小辕皱起了秀气的眉,“要是记不起来,就不能吃啊。”简一逗 着小辕,这下小家伙抱着小脑袋开始苦想了。“是二姐的生辰!”没一会儿,小辕跳起来大声的宣布,圆圆的小脸儿上满是得意。简一笑着夸赞,可没揭穿两个小家 伙刚刚咬耳朵的小动作,显然是最先记起来的小轩偷偷告诉小辕的。也在苦想的小凝扑哧一声笑了:“我自己也忘了,刚刚还在想呢。”    众人向小凝送上了生辰的祝福,当然也如愿的端上了那碗垂涎已久的鸡蛋羹,待嫩嫩的鸡蛋羹滑入口中,柳叔也不禁暗叹:“没想到鸡蛋还可以这么做,还这么好 吃!”几个小家伙更是一口气消灭了碗里的鸡蛋羹,舔舔嘴唇,意犹未尽。再次把期待的眼神聚在了简一身上。   这个 与村里同龄女子相比,显得娇小的简一,在家人的眼中,却是小身板儿蕴含着大力量、大智慧、无数新奇点子的一家之主。    当然,这个一家之主是不会让大家失望的。简一把软烂的肉块儿捞出,剁成碎末。把刀放平,沿着烙饼的边儿,平切进去,不能切到底,再将肉末塞进张开嘴的烙 饼里,舀一勺肉汤浇进去,香味四溢的“肉夹馍”便可以上桌了。   简一替吃的嘴角流油的弟弟擦擦嘴,小辕立 马撒娇道:“大姐,要是每天都有人过生辰就好了”。简一一想,那没说出的下半句不就是:“大姐就能天天做饭给我们吃了。”简一笑着揉揉小辕的脑袋:“小辕 不是想当厨子吗?大姐可等着吃小辕亲手烧的菜呢”。“好”!小辕爽快的答应,看来当厨子的念头依然坚定。   待大 家围着收拾干净的饭桌坐下来,简一询问柳叔当时做完喜服后,还有没有剩下红布,柳叔说有,给简一找了出来。简一把红布剪成两指宽的布条,编成一个火柴盒大 小的中国结,送给小凝当做生辰礼物。当然,简一把“中国结”这个名字改为了“平安福”,寓意“平安幸福”,小凝欣喜的把“平安福”挂在了腰间,一双丹凤眼 笑的分外勾人。简一发现他们姐弟四个生了三种类型完全不同的眼睛:妹妹的丹凤眼,弟弟的猫眼儿,自己的细眯眼,当然最不出彩的就是简一的眼睛了,好在简一 不是太看重长相。    看到小轩小辕羡慕的眼神,哪肯委屈弟弟的简一干脆动手给每人编了一个,这下平安幸福佑全家了。简一把柳妈柳叔的“平安福”交给柳叔来编,自小在传统教育 下长大的柳叔,缝衣绣花样样拿手,学编“平安福”自不在话下,柳叔自己也对这些手工玩样儿很感兴趣。简一有时在想,自己以后要是一定要娶夫郎的话,就娶柳 叔这样温柔贤惠型的,要是能少点儿眼泪就更好了,殊不知“月老”也常常会和人们唱反调呢。   躺在炕上的简一想 起这精彩的一天:被人提领前行,辛苦的搬书又摆书,栽下梯子险些丧命,巧被樊多美人搭救,亲力亲为办生辰。其中有哭笑不得,也有温暖幸福,想着想着,屋里 渐渐响起香甜的鼾声。    第二日上午,出去玩儿了一会儿的两个小家伙就变成两个小泥人回来了,把两个调皮蛋洗涮干净后,简一向村长家走去,别说是弟弟了,就是简一走到村长家门口 的时候,鞋底也粘上了厚厚的泥巴,好不容易才甩掉。    村长家的狗已经摇着尾巴在门口欢迎简一了,村长见是简一来了,两眼放光的把简一迎进屋里,临进门前,给狗扔了块儿骨头,原来这才是它热情欢迎简一的原因 啊。    比柳妈大几岁的村长已是当外祖母的人了,家里人丁兴旺。村长一声令下,小不点儿们都跑到院里去玩了,“简一,你又有什么主意了?”自打简一和村长相熟之 后,村长便直呼简一的名字了,也自打简一出现在村长家里,同时带来的都是利村利民的好主意,所以村长直接的问,简一也不用拐弯抹角了。    “我看自家和老乡家屋前的台阶都是石条,问柳叔才知后山有座小山有很多这样的石条,又很平整。我发现下雨过后村儿里的路不好走,要是在路上铺上些石条就 方便多了。”顿时眉开眼笑的村长指指简一的头,“简一,你这里装了啥?咋就这么聪明呢!”简一暗想,你要是知道真相,便不是夸我聪明,而是大喊“遇鬼” 了。    其实也不是村民愚钝,只是他们祖祖辈辈都是生活在这样的土地上,延续着并习惯了上一辈的生活方式,很少有改变,而简一的这些建议也只是因为简一曾经的生 活环境有太多和这里不一样的东西,对简一而言,很普通的一个建议,对村民来说,可能就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待泥 泞的小路稍干,村长就带领着村民去后山搬石条了,遇到大而重的石条,简一让村民砍了几棵粗细差不多的圆木,隔一段距离放一根,把石条推到圆木上,随着石条 的推动,圆木也随着滚动,并及时把落在后面的圆木换到前面,笨重的石条也能到达指定地方了。   经过几天的村民大 行动,简一第一天来柳村时走的乡间小路变成乡间石路了,村口的空地也铺上了石条,以空地为中心,铺向村民家的石路就像是太阳射出的光,在这片广大的黄土地 上,显眼又新奇。颇感新鲜的孩子们在石路上蹦蹦跳跳,发出响亮的声音。自此,简一每每出现在村里,便是人见人笑,狗见狗欢了。 13. 另谋财路    转眼入了夏季,田地里的庄稼绿油油的长势喜人,红的、黄的、白的小花儿开在翠绿的农作物枝头,摇曳出秋天的希望,村民们锄草灌溉,忙乎的热火朝天也是喜 气洋洋。简一一家也随村民们一起,呵护着自家的田地,看着亲手播下的种子长成绿苗,开出花朵,简一就像是看着自家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充满着喜悦和满足。    自上次去城里无功而返,已经有一段时间了,简一决定再去城里看看,毕竟那点家点儿要见底了。柳妈不放心简一的安全,坚持让简一带着黄真一块儿进城。于 是,两人结伴而行,一身粗布蓝衣的简一慢悠悠走在街边,几分淡然,几分随意。简一身侧落后小半步的黄真依然让靠近她的人自然让开,不过,渐渐不再过分隐藏 本来性情的黄真,一行一动间带出淡淡的优雅从容,明明是很普通的两人,身边却萦绕着和谐与自然。   店铺、行人、小 商贩,简一穿梭其中,走走看看,并未有什么收获,眼看快正午了,就和黄真进了一家小酒楼,填饱肚子再接着逛吧。    湘州位于几个繁华古城的中心,起着枢纽作用,不仅历史悠久,还盘亘着樊府和简府两大家族。所以即便只是个小酒楼,生意还是很红火,几乎没有空位,简一和 黄真的运气还不错,一桌客人刚好用完饭结账离开,小二姐麻利的收拾饭桌,引简一两人入了座。   简一要了四道家常 小菜,没等多久菜便上桌了,两人安静的用着饭。一道旋风般的身影在两人还未做出反应之前就坐在了简一的对面,一张娃娃脸的女子,大大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左 脸有一个小酒窝,笑起来很是甜美,“可否与这位大婶、妹妹搭个桌”?简一笑着点点头,这位自来熟的十六七岁的女子并不另人讨厌,再说她们这桌也仅有两个 人,与人方便也是与己方便嘛。    “妹妹若不嫌弃的话可叫我简月茹,不知妹妹如何称呼”?简一猜测这可能是简府的旁支,简一来这里也有几个月了,逐渐了解到这里的江湖没有什么门派,而是 几大“府”,“府”等同于大家族的意思,重视武功和生意,家族中的女子普遍会武,身份越是显赫的男子在自小的约束和传统教育方面越显松弛,反而在学问、武 功方面都会请专门的师傅教授,但像樊多那样“出格”的男子还是少之又少。   每个“府”都有正在掌权的府主,以及与 府主血缘较近的一干亲人掌握着府内的大部分权利,其他旁支大多为府主卖命,也可以另立门户,但不得损害主府的利益,更不能冠以“府”字。比方说,自简一外 祖母的娘亲成为府主开始,其他旁支门前的牌匾只能挂“简庄”,“简园”,“简家”等,规模和地位依次降低。   “月 茹姐就叫妹妹简一吧”,简一爽快的应了简月茹的话,“咦?妹妹也是简府一脉的!”女子有些惊喜,倒不是很惊讶,因为一个大家族发展几百年,旁支是非常庞大 的,互不认识是常有的事儿。至于她听到简一的名字,并未将简一与简府大小姐联系在一起,是因为简一的前身自幼体弱很少出现在人前,渐渐被人忽略,外人只知 道简府有个大小姐,但大多遗忘了简一的名字。这下,本来就自然的像是和简一早就相熟的女子,在听了简一的介绍后,就像是和简一久别重逢的故友了,简一觉得 眼前的女子甚是可爱。    “‘雪山开花’上桌喽!”随着小二姐特有的响亮而又悠长的叫菜声,一个椭圆形的白瓷盘端上了桌,盘里一块长方块儿的豆腐竖着切了三刀,下刀的每道缝隙间 夹着一只红红的虾,应该是先在蒸屉上蒸熟,再在锅里调汁浇在豆腐上。白嫩的豆腐寓意雪山,熟了的虾便是“开花”了,简月茹夹了一小块儿豆腐放进嘴里,那微 微闭眼,细细品尝的模样有几分专业的味道。    “简一,你也尝尝。”简月茹招呼简一,而对黄真也是有着一些畏惧的。黄真向来少言,并不插入两人的谈话,静静的听,静静的吃饭。简一也不客气,尝了一口 豆腐,口感很滑嫩,但总觉得味道有些单调。    “如何?”简月茹不同于刚刚的调皮嬉笑,而是很认真的询问着简一的意见,让简一不禁怀疑这个简月茹似乎也是个对厨艺很感兴趣的人。“若是在豆腐表面打一 颗鸡蛋,蒸熟后,豆腐和着鸡蛋的口感更嫩滑,调汁的时候加点儿玉米粒和胡萝卜丁,增加了脆脆的口感,也增添了色泽。”    “咦?简一你说的很有道理,莫不是也喜欢下厨?”听简一这么有经验的说法,简月茹颇为惊讶。“是啊,下厨烧菜是件很开心的事儿呢,”简一爽快的承认。 “是啊是啊,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简月茹不住的点头,大大的眼睛里瞬间迸发的亮光,好像是捧到了最心爱的玩具。    “不过很少有女子喜欢下厨呢,我娘都不许我靠近厨房半步!”刚刚还激动的简月茹有些黯然,看简月茹一身乳白色外袍,上等的织品,领边儿和袖口的绣花隐隐 透着金色的丝线,一看便知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女子本来就该远庖厨,虽说酒楼的厨子都是女子,但毕竟是下等的职业,而像简月茹这样的女子要是不去建功立业 而钻进厨房就不仅不被理解,还会遭人诟病了。    简月茹的黯然也只是一瞬间的事儿,很快便恢复活力的她带着几分自得,几分神秘,邀请两人饭后去一个地方,圆圆的娃娃脸上有着小孩子特有的祈求,让想要拒 绝的人自然而然的产生了内疚感。简一二人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儿,就答应随简月茹去看看。   饭后,三人走在湘 州最繁华的街上,最醒目的便是一幢三层酒楼,“客如归”三个红色大字凸显在漆黑的牌匾上,熠熠生辉,棕木为主体的酒楼比之青砖青瓦少了份儿厚重,多了些空 灵。精雕细琢的檐角为质朴的棕木酒楼书上点睛的一笔,透过窗口可见满座的客人,穿梭于客座间的小二姐笑意盈盈。    待门口的小二姐恭敬的向简月茹行礼:“二小姐!”简一才知这就是她们此行的目的地。待简月茹熟门熟路的领着两人走进三楼的一个隔间,简月茹吩咐小二姐上 了一壶茶,几道小点心,便跃跃欲试的说要按简一说的,同样做道‘雪山开花”给两人尝尝,说完一旋身出去了。   刚刚 听简月茹说,这是她小姨的产业,小姨没有女儿,对她很是疼爱,她在这里当厨子的事儿也是小姨帮她瞒着家里的,不过她每日只做一道菜,售以“天价”,得意的 语气中透着满满的自信,那张微微上仰的娃娃脸让简一联想到考了一百分等待家长表扬的孩子,非常可爱。当然客人并不知道那“天价”菜出自“简庄”二小姐的妙 手,只知“客如归”有个相当出色又相当金贵的每日只做一道菜的厨子。   很快,简月茹端着改良版的“雪山开花”进 来了,以白色为主,浅色的鸡蛋黄和玉米粒,红色的虾和胡萝卜丁,透明的汁浇在表面,单从色泽上看很是诱人。简一尝了一口,不得不称赞简月茹的厨艺,火候掌 握的恰到好处,豆腐和鸡蛋入口即化,融入了虾的鲜味,配上口感特别的玉米粒和胡萝卜丁,比之先前吃到的“雪山开花”上了岂止是一个台阶呢。    尝过自己亲手烧的菜,简月茹自我陶醉了一会儿,突然像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两眼灼灼的看着简一,“简一,要不我以后每做好一道菜,你先尝尝,提些意见, 我们还可以一起做一些新菜色,如何?”    简一打趣道:“那我有什么好处啊?”“妹妹每品一道菜,我付你五百两银子,做一道菜,一千两银子。”简月茹一看有希望说服简一,爽快的开出了条件。简一 不禁猜测简月茹如此大方的背后,那“天价”菜到底是怎样的天价,不过看来,这次进城不会无功而返了,终于找到了和简一当初预想的差不离的赚钱门路。    “好啊,不过我住在柳村,还要下田干活,每月只能进城两三次”。“行,那我们说好了,妹妹可一定要来啊。”生怕简一反悔的简月茹立马拍板儿。简一自来到 这个世界,妹妹弟弟们是她的亲人,柳妈柳叔黄真也被简一归为家人,而简月茹就成了她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这个娃娃脸的女子,率真而又有着自己的坚持,对了 简一的脾胃,况且她还是简一未来的“财神婆”呢。    从“客如归”出来,简一和黄真买了一些生活用品,心情愉悦的踏上了回家的路,解决了全家的财政问题,今后的日子似乎越来越美好了。 14. 齐聚一堂    话说简一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因为有赚钱的动力,每隔十多天就跑“客如归”一趟,一番探讨交流下来,简月茹对简一那是崇拜至极,见着简一估计比见着亲娘 还乐呵呢。    其实,简月茹的厨艺非常好,属于天生下来就是当厨子的料,当然,这样的评价让别人听了必定认为是羞辱,但简一在摸清简月茹的性子后,某一天说了这样的 话,简月茹得意了好久。    简一在厨艺出色的简月茹面前,之所以还能站得住脚,而且还站的相当稳,是贵在一个“新”字,简一在穿到这个身子之前,身边充斥着“创新”二字:做道难 题,不能固守公式,要有发散性思维;写篇作文,不能起因经过结尾,要有新概念;上交一份企划,不能让老总觉得眼熟,要有新点子;穿件衣服,要款式新颖,哪 怕是奇装异服也比撞衫好。    “创新”在这里是同样被需要的,然而,“创新”是件说着容易,做起来难的事儿,好在简一也根本不用去创新,只要把前世有,而这里没有的菜色拿出来,就能 博得简月茹的惊讶、赞叹,外加看向简一的闪闪的星星眼。    人一旦喜欢某种东西,面对时往往会废寝忘食,这不,简月茹和简一一旦钻进厨房,没个大半天儿是不会出来的,当然每次也不止烧一两道菜出来,那这样简一岂 不赚翻了?然而,简一是喜欢银子,但坚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简一衡量自己的付出、索要应得的回报,而不是见银子就统统搂进怀里。    所以,简一提议简月茹每月给她三千两银子,这样的收入对简一一家目前的生活开销而言,是绰绰有余的;再者,固定而又明确的酬薪对交付和收取的双方都方 便,虽说亲兄弟明算账,但每次高高兴兴钻了一天厨房的姐妹俩人若是再去计较今日品了几个菜、创了几道菜、该付多少银子,坏了兴致不说,多少有些别扭;简一 心里也明白自己轻松贡献的力量获得每月三千两的报酬足够了。    简月茹当然不知道简一的底细与心中所想,只当是交的这个朋友,别看年纪小,但有着一手令人叹服的厨艺,为人更是爽快而又不贪婪,于是,每次简一回家,简 月茹又是派人送,又是把各种好吃的东西塞给简一。带着大包小包回家的简一,也把好吃食送给村民,正所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吃吃不如众吃吃啊。    这日,简一再次迈入“客如归”,现在简一进城都是一个人,黄真被留在家里任劳任怨的教导着三个小家伙,柳妈看简一每次平安归来,便不再坚持。待简一走近 那个隔间,应该说已经是简一和简月茹的专属隔间,却听到里面传出欢声笑语,简一愣了一下,还是撩起了门帘,一眼就看到一个一身翠绿衣服的女子,虽说上次简 一没看清那名女子的长相,但简一就是百分之百的肯定:她正是曾提着自己衣领的女子——樊多的大姐!   “简 一你来了,我正和他们聊起你呢。”简月茹见是简一,熟络的拉着简一的胳膊,介绍起隔间的人来:“这是我哥哥,这位是哥哥的妻主,也是樊府的大小姐”,说着 又摇摇简一的胳膊,“这就是我向你们提起的简一”,话语颇为骄傲。   简一这才注意到绿衣女子身侧的男子,二十 岁左右的年纪,第一印象便是温和,他的温和与简一的不同,简一的温和是脸上表现出来的,当简一发自内心而笑时,温和便变成了温暖,简一整个人散发出的气质 是随意自然,不拘谨不高傲,配合脸上的表情,就是温和随意的一个人,而男子的温和是由内而外的温润如玉,简一觉得用“温文尔雅”来形容他也并不合适,他的 温和盖住了其他的特质,他的温和就像是一块暖玉、一汪温泉,让所有靠近他的人沉浸在那份柔和中,再火爆的人也都没了脾气,那浅绿色的衣裙配他,也配身边的 她。    再看曾经来也似风,去也似风的樊府大小姐,优雅的坐在夫郎身旁,柔声细语,哪还像那天的急性子。简一不禁大赞:一物克一物啊!    简一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坐在了靠门的位置。樊府大小姐显然已不记得见过简一的事儿,听简月茹说出简一二字时也没什么异样,大概是只知自家小 弟许给了简府大小姐,至于那大小姐叫什么她是不会费心去记的。简一在发生樊府糗事之后,闲聊中问起柳妈这位大小姐的事儿,她名樊紫云,是个舞痴,一根“紫 云鞭”舞的风云变幻,身手位于高手之列,性子火爆,喜与人比武,而处理樊府生意以及未来的掌权者都是二小姐。   她 看了简一一眼,看到简一既没武功,人也平凡,便把视线又移回自家夫郎身上了。简一也没提那件事儿,一来人家都不记得了,二来简一早就不计较了。    到是简月茹的哥哥有些惊讶,又带着点儿怀疑,可能简月茹之前把简一吹嘘的比天高,比海深,人家见了面才发现原来是条小河流,怀疑是肯定的。不过很快又恢 复了温和,缓缓的和简一聊上几句,感谢简一对妹妹的帮助,看来这个哥哥是很开明的,不过简一觉得简月茹在“客如归”当厨子的事儿若是有这么多的人知道,她 的娘亲恐怕也知道了,暂时让简月茹再蹦跶几天,指不定哪天就来个突然袭击。   “简一,今日还有 个重要客人要来哦!”简月茹神秘的样子十足一个装好鱼饵等待鱼上钩的架势,怎奈简一应了一声,便悠闲的品着茶,毫不动心,简月茹迟迟等不到简一的询问,换 成她开始着急的问简一:“简一,你就一点儿也不好奇?有多少女子撒下重金都请不动他呢!”   简一突然有点儿不 好的预感,不会是那个人吧,简一并不讨厌他,那样的美人儿简一怎么会讨厌呢,但简一有种直觉,越多与他接触,就越多的纠缠不清,自己的平静日子也将不在, 虽然简一不明白这种直觉产生的缘由,但简一相信自己的直觉。    “月茹姐,我这次进城答应给家人买的东西还挺多,不能耽搁了,咱们下次再聊。”说着,简一就准备起身,简月茹一看简一不仅不上钩还扭头就走,一把按住简 一欲起的身子,“要买什么我派人给你买就是了,待会儿的客人可是樊多樊公子!”这下简月茹干脆把鱼饵从鱼钩上拿下来,直接抛向简一了。    殊不知这鱼饵正是简一要落跑的元凶呢,身子微微侧向门,有些为难的简一正不知如何找个借口离开,竹门帘哗啦一声掀开了,“简姑娘就这么不情愿见到我 吗?”伴着清晰而又有着一丝抱怨的声音同时走进来一身红衣的樊多。   简一已不是第一次见到樊多,却依然被那跃 动的红衣撩拨的心绪激烈的起伏着,待樊多在简一和樊紫云中间的位置坐下来,回过神来的简月茹惊呼:“你们认识!”于是乎,简一清晰的看到樊多眼神快速的掠 过他的大姐,便停在了简一的脸上,月牙眼一点一点的变弯,睫毛轻轻的颤动,眼中的笑意化为一个个小精灵在睫毛上跳动,显然在笑看简一如何回答。    简一心道,先是自己听他要来借口离开,却被正主儿堵到了门口,也听了个大概,偏偏这位还是绝顶聪明,自然猜的出自己是有意避开,而自己与他认识的经过也 不是可以自豪的拿到台面上讲的,真是尴尬的事儿都赶一块儿了。   好在简一也未有扭捏,言简意赅的告诉简月 茹是偶然认识的,简月茹有些怀疑,别看她生了一张娃娃脸,平时嬉笑爽快,但关键时也是很精明的,她觉得简一和樊多或许是偶然认识的,但他们的关系不仅仅是 认识这么简单,樊多是很少会主动和一名女子打招呼的,何况还问了那样一句隐约有一丝抱怨的话。除去对武功和夫郎之外的事并不怎么关心的樊府大小姐,简月茹 的哥哥也是疑惑的看着两人。    樊多的笑意更深,显然也没打算帮简一解围,或许对简一听他要来便有意避开的事儿有点儿介怀,小小的报复一下。简一看看简月茹和她哥哥那执着的想要打破砂 锅问到底的眼神,也知想要转移话题也转不开了,若全盘托出,一是麻烦,二来被人提着衣领确实不是光彩的事儿。反正在他们眼里,不描已经黑了,再描一笔也无 妨了。    “这算是我与樊多的秘密吧!”简一一句话解释了他们的疑问,可想而知,引来的是两人更多的疑惑和兴趣,但看简一闭口不谈,也只好作罢。在今后的日子里, 简月茹使尽了浑身解数都未能从两人口中得知真相,星儿显然也被樊多下令封口了,这个问题,成了简月茹继下厨之后的又一兴趣。而众人也因两人的结合就他们的 相识情形延伸出无数的版本,最后成为茶寮说书人的创作源泉。    正当两人不再执着这个问题,打算下次换个方法争取套得真相,而樊多对简一这似乎有些暧昧的回答没有丝毫不悦,眼中的笑意依然。这时,门帘再一次被撩开 了,进来的是谁呢?看来今日的热闹还将继续。 15. 病猫?老虎?    门帘一挑,进来的人还不少,四名女子,单从长相上看,似乎是两对母女。为首的女子刚一进来,简月茹和她哥哥就同时站起来,恭敬的行礼并喊了一声娘亲,然 后称呼后面的那名女子为“木长老”,樊紫云也站起身行礼,淡淡的喊了一声“岳母”,礼数上没问题,但显然这位只把身边的夫郎当做宝,其他人都是草吧。    看来为首的女子就是 “简庄”的现任当家人了,简一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从一个人身上感觉到了凌厉,以及久居上位者对周遭人习惯性的审视,虽然那视线从简一身上一闪而过,但 简一还是感觉到了那透心的凉意,简一暗暗对这名女子有了提防。   对于简府与简庄的渊源,简一还是从柳妈那 儿得来一些情报的,简府到了简一外祖母的娘亲这一辈儿,“简庄”这一脉正把持着府主之位,她们这一脉已经在府主之位上传承了几代,但正像简一前世常听到的 话“富不过三代”,前辈创下的巨大基业,坐享其成的后辈容易失了进取心,两三代之后就守不住家业了。   所 以,就在“简庄”这一脉理所当然的认为下任府主之位依然“花落自家”的时候,一匹黑马却在别人未曾留意时掌握了简府的大半权利,按照简府的规矩,只要她姓 简,又大权在握,便是府主了。简一觉得定下这样规矩的前辈很有竞争意识,懂得只有竞争才能生存、发展。当然,这匹黑马就是简一外祖母的娘亲了。下马的一脉 不愿在新任府主的鼻息下生活,只好另立门户,心不甘情不愿的挂上了“简庄”的牌匾,这一挂便挂过了三代。   似乎 又应证了“富不过三代”的话,到简一娘亲这一代正好是第三代,虽然不是坐吃山空而被人推翻,但依然是下马的结局。这时,并不能说在这片大陆上屹立了上百年 的简府从此就消失了,而是隐在简府背后的“长老会”出面,从简府的旁支中选出实力最雄厚的一支改称简府,简府将继续传承下去。要想让简府真正消失,除非杀 光所有姓简的人。    大陆上的其他几大府,也都是差不多的传承方式,这也是几百年来虽然有新的府不断出现、发展壮大,但始终动摇不了几大古府的根基,以及从根基上伸向大陆各 个角落的繁综错杂的支脉。    看今日跟在“简庄”庄主身后的“木长老”,显然长老会已经着手另立府主了,无疑这位凌厉的女子将是新任府主,“简庄”也将改回“简府”,憋屈了三代之久 的“简庄”终于拿回了原本属于她们的权利和荣耀,当然,这是简一猜测人家的心理,简一觉得“简庄”一脉应该是这样认为的。简一虽然没见过自己身体的娘亲是 什么样的风采,但单看这位即将上任的府主,就是个很不简单也有野心的女子。   原本想远离是非的 简一,身兼原简府大小姐一职的简一,碰上了即将走马上任的简府新主,将擦出怎样的火花?简一心中竟有着小小的期待,大概安稳日子过久了,简一也想寻点儿刺 激了。    “从今日起,你跟着木长老,准备三月之后的“挂匾仪式”,记住,你今后是简府的二小姐,而非‘客如归’的厨子!”凌厉的话语直扑简月茹。果然,简一心 道,这位娘亲怕是早就知道了,先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等于永远宽容下去,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简一也是今日早些时候才猜测这位娘亲很快会找上门,哪曾 想,没一会儿就真撞上了。    自凌厉女子进门,简月茹和她哥哥就是一直站着的,樊紫云站起来行了礼又坐下了,而简一和樊多则是既没起身也未言语,随意的坐在桌边看着众人,倒有一丝相 似的氛围萦绕在两人身边。    脸色有些苍白的简月茹没了平日的轻松,她似乎努力的挺直腰板去承受来自娘亲的威压。“娘亲,我对生意不感兴趣,我只喜欢下厨。”虽然话语有些发颤,简月 茹还是清楚的表达着自己的坚持。    “没出息的东西!”随着一声怒喝,凌厉女子一甩衣袖,一道劲风打向简月茹,简月茹蹬蹬蹬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形,那是她有武功傍身,若是那道劲风打向简一, 简一怕是要飞出去了。    简月茹的哥哥伸手想拉妹妹一把,触到娘亲怒视的目光缩回了手,水样的眼里有着担心,也有着淡淡的祈求,但显然气急了的娘亲也没在他这块儿暖玉面前软了 心,樊紫云看自家夫郎受了委屈,虽然显出不满,但似乎还是有些忌惮凌厉女子的威势,只是轻轻握住了夫郎的手抚慰。简一和樊多依然是不动声色的旁观。    再一次挺直了身子的简月茹深吸了一口气:“娘亲,就像简一说的,有人稀里糊涂活了一辈子,临死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有人知道却因为种种原因遗憾了一辈 子,她们是不幸的,而女儿有幸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女儿不想后悔,女儿希望娘亲能够成全,也原谅女儿的不孝!”话语坚定而执着。    “简一?简府的大小姐?”还未等简月茹的娘亲再次发火,木长老发问了,看来这些长老们虽然隐居幕后,但对府内的事情一手掌握,一听这话,简月茹、简月茹 的哥哥、樊紫云、樊多四人的目光齐刷刷的射向简一,简一心下苦笑,这下不能置身事外了。但坐姿依然随意,面色依然温和的简一笑着冲四人点点头,换来四双瞪 大的眼睛。“我从一开始就告诉你们我叫简一啊!”颇为无辜的简一耸耸肩,笑望着四人,缓和了隔间里原有的紧张气氛。    简一又感觉到那道凌厉的视线了,虽然那凉意一股股的直向脊背窜去,简一的呼吸也有些困难,但熟话说:“死猪不怕开水烫”,简一是死过一回的人了,而对大 多数人来说,死亡就是最可怕的事了,经历过死亡的简一怎么会怕一个人,再说,简一现在十三岁的身子里可是装着二十九岁的灵魂,这名女子也不过三十五六岁, 在简一看来是同辈的人呢,虽说没有武功的简一承受所谓的内力很是难受,但心若不怕,面色、气质就不惧,所以,除了有些脸色发白,简一依然安然而坐。    “你就是简府大小姐?”语气中充满了不屑,这次发言的是和木长老长得相似的年轻女子,自进门视线就未从樊多的身上移开过,长相不错,只是高昂的头,俯视 别人的目光显得她才是这里的主子,看木长老内敛稳重的神态,怎么教出这样一个趾高气昂的女儿。   “怪不得原来的简 府会垮掉呢,看看简府的大小姐就知道了,哦,对了,现在的简府大小姐应该是月萁姐了吧。”女子轻笑着看向另一名自进门后一直很安静的女子,应该是简月茹的 大姐简月萁,女子未作反应,倒是嘲笑简一的女子捋了捋额前的碎发,尽量做出优雅的姿态,并不时将眼神飘向樊多。    “你的女儿?”简一轻声问了一句,并没有直视木长老,只是目光从她身上滑过,让木长老知道是在问她,简一把木长老放在了配角的位置,简一今日真正的对手 是凌厉女子,自她进门,简一虽然随意的看着事态的发展,但内心却时刻留意着凌厉女子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她的一个眼神。    “是”,木长老简洁的回答。“属下可以和主子关系亲近,但若爬到主子头上的话,就离死不远了。”简一缓缓的说道,随意而事不关己的语气,但语中的含义是 严厉而中肯的,木长老全身一震,好像突然警醒到自己的女儿在主子未曾说话时就贸然插嘴,语气神态俱是高高在上。木长老狠狠的瞪了女儿一眼,又谨慎的看向凌 厉女子,然后冲简一微微欠了一下身:“多谢大小姐提醒。”    就在简一教训那名女子的话音刚落,简一的眼角瞄到了凌厉女子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是了,虽然简府在简一娘亲手中败落,但简一毕竟是府主的女儿,即便现在 没有实力担任府主,但十年之后呢,简一会不会再次从她们这一脉的手里夺了权,要知道这可是有先例的。   简一 最初给凌厉女子的印象是一个乡下小姑娘,暴露了身世的简一毫不示弱的对抗凌厉女子的威压和审视,面对别人的嘲讽,简一既不不羞愤也不气恼,巧妙的反击回 去,这样强势的简一怎能不让凌厉女子心生忌惮。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上位者面对有威胁的人无非是收为己用或者杀掉,而凌厉女子显然对简一有了杀意。    略一思索便想到应对之法的简一看向凌厉女子,依然是缓缓的语气,温和的面容:“简一在此以性命发誓,永不以简府自称,改称‘简家’,简家不会主动招惹简 府,但若别人招惹了我们,我会让她用一生来平息我的怒火。”明明是平凡的面孔,明明是温和的话语,明明是清澈的眼神,但就是这样的十三岁的简一,看进凌厉 女子眼中的视线让凌厉女子率先移开了对视的目光。这一局,简一胜了。   “好,我相信大小姐的话,也保证今后简府 不会主动挑起事端!”说罢,甩袖离开,带着隐隐的怒气,其他三人也跟着离开了。心中轻呼一口气的简一这时才发现贴身的衣服湿透了。    “简一,你……你……”简月茹的嘴张张合合,找不出形容简一的词,腿脚酸软的坐回原来的位置看着简一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像是要努力的分辨一下这个简一 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温和好说话的小妹妹。    最后也只能大叹一口气:“简一,我还从未看过有哪个人在我娘亲面前不腿软呢,你真是……真是太厉害了!”简一笑笑,心说自己的样子很容易被别人认为是病 猫呢,但遇着该面对的事儿,简一可是有着老虎之姿的。这会儿,倒是樊紫云不由得多端详了简一几眼,有些疑惑没有丝毫武功的简一为何能与武功高强的岳母抗衡 那么久。    樊多的视线也是长久的落在了简一身上,樊多平时给人的感觉是美丽优雅、不染俗尘的,他的情绪波动是从那双月牙眼里透出来的,而由于樊多的睫毛很长,常常 又遮住了眼里的情绪,但简一离他坐的近,还是能从他的眼中看到点点好奇。或许他是在好奇简一小小的身体里到底蕴含着多大的力量,小小的简一又会给他带来怎 样的震撼!    啪的一声,简月茹一拍桌子,“简一,你和樊公子不是已经定亲了吗?那你们……”说着,暧昧的眼神在两人的身上来回移动,简一装作很认真的看看樊多,又煞 有介事的点点头,最后遗憾的摇头:“我家的小庙,怕是放不下这尊大佛呢!”引来众人的笑声。   只是,樊多的心里 突然有些闷闷的,就像是刚进门那会儿听到简一借口离开时一样的感觉,樊多有些不明白自己到底怎么了。 16. 樊府退亲    不知是简月茹的话打动了她的娘亲,还是那名凌厉的女子希望那与自家二女走的颇近的简一尽可能的落入她的视线范围,简月茹被默许留在了“客如归”,同时 “客如归”也划到了她的名下,简月茹的任务就不是下厨那么简单,还要经营好“客如归”。对简月茹而言,娘亲已经做了很大的让步,自己自然不敢再提什么条 件,便欣然答应了。原本还在担心自家财路可能就此断了的简一也把心放进了肚子。   简一与简月茹的友 谊依旧,简月茹看着与原来没什么两样的简一,再想想那天镇定如石、锋芒毕露的简一,也不禁要叹:人不可貌相!不过,简月茹对简一从两手不沾阳春水的简府大 小姐摇身变为粗布加身、下田劳作、下厨烧菜的乡村女子,却依然笑对生活的简一是相当惊奇,外加叹服的。   炎炎 夏日还在继续,这一日,柳村的简家迎来一位意外的客人——樊府的管家,简一那“变态”的能力察觉出这个稍显木讷的老年男子有着深藏不露的武功,虽然从他全 身上下看不出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地方,但简一明白,樊府请的管家自不会差,不过单从管家是男子这一点看,可见樊府对男子的态度是与众不同的,在简一看来 就是开明的。    管家道明是按照樊府老祖宗的吩咐,请简一到府上一叙的。简一知道这个老祖宗正是樊多的外祖母,当年和简一的外祖母并为叱咤风云的两姐妹,也是她俩促成了 简一与樊多的娃娃亲。    但有时候女儿往往会和娘亲对着干的,娘亲一辈儿是能够同穿一条裤子的好友,到女儿这一辈儿就有可能是仇敌了。这不,简一的娘亲和樊多的娘亲自小就不对 盘、相看两相厌,她俩是湘州地界上两大府的继承人,自然少不了对比竞争,但两人的娘亲也曾经历过敌对的阶段,最后化敌为友,但这两人之间的硝烟从始到终就 未消散过,碍于娘亲的威压,两家才勉强结成了亲家。    估计两位老人家也希望借此能够再为两个小辈儿的关系努上一把力。无奈简一的外祖母在两家定亲之后不久就过世了,现在简一的娘亲也与大家阴阳相隔了,樊府 的老祖宗大概从那天“客如归”发生的事儿了解了简一的处境,虽然会念着旧情,伸手对简一帮一把,但绝不会把那么宝贝的外孙嫁给一个没貌没财没势的农家女 子。    今日请简一到府上,十有八九是谈退亲的事儿,简一没有迟疑,也未换下身上的粗布衣服,这是与她目前身份匹配的着装,再光鲜的衣服也不能掩饰自己目前是农 民的事实,与其掩盖不如本色面对。    简一随老管家上了门外的马车,虽然两次与樊多的接触感觉很好,虽然从心底里欣赏樊多,但简一从未动过要把樊多娶进门的念头,退亲的事儿早在预料之中,只 是没想到樊府还要请她上门,她原本想着樊府在简府败落后,就自然而然视这门亲事为无物了。也许是老祖宗还是想看看老友的外孙,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毕竟有 着几十年的交情。    简一再次踏进樊府,走的还是小门儿,尽管不是上次那个,简一在对方心里的重视程度由此可见,真是“落地的凤凰不如鸡”啊!    随着老管家绕过几曲回廊,简一垂目而行,并未向上次那样绕有兴致的看着看那,其实简一的心里有着微微的不悦,虽然知道自己目前的境况受到这样的待遇也在 情理之中,但心里明白是一回事儿,亲身感受到了又是另一回事儿了,简一不会在面上表现出不满,更不会就此发火,人生在世,哪能不经历一些不顺心的事儿,这 样的情绪也不过是持续一小会儿,聪明的简一才不会让这些无关紧要的情绪主导自己呢。   待走到一个厅堂 前,管家停住脚步,侧身面对简一,做了一个请简一进去的手势,已经整理好心情的简一,理理衣袍,顺顺头发,虽然是粗布衣服,但也要干净整洁,这是起码的礼 貌。    简一迈步走进厅堂,略一扫过众人,看来樊多的亲人大多到了。正中主位上坐着一位老太太,红润的面庞已有了皱纹,但风韵犹存,没有一丝乱发的光亮发髻、黑 白交杂的发丝不显老太,反而有着别样的风韵,慈爱的目光让人自然生出几分亲近,但简一明白,越是这么亲切慈爱的曾今的上位者,越有可能是成了精的老狐狸, 可小瞧不得。    老太太左下手坐着的女子应该就是樊府现任府主了,威严冷傲的气势,比之简月茹娘亲凌厉的眼神多了些全身外放的压迫感,简一心道,这两个当家人都是不好对 付的角色啊。自简一进门,她眼中闪过一丝轻蔑、还有一点儿厌恶,看来她还没有老太太那情不外露的精深道行,至于厌恶,可能她与简一娘亲之间的关系比之传闻 还要恶劣吧。    紧挨府主而坐的男子是当家主夫,樊多那姣好的容貌大概就继承了他,他也是大小姐樊紫云的爹爹,另一名男子应该是二小姐樊紫霜的爹爹。    接下来就座的是樊紫云及其正夫、樊紫霜及其正夫,前两位简一见过,这位二小姐则继承了娘亲的容颜和气魄,夫郎则是小鸟依人型的男子。主角樊多缺席,一干 人在厅堂左侧的位置依次而坐,右边的座椅是空着的。    就在简一打量他们的同时,他们也在打量简一,有轻视的、有皱眉的、有叹气的,虽然都是不明显的小动作,但显然比之老太太和府主的道行,又差远了。    简一观察他们也是片刻的功夫,待身子站定,简一向老太太微微低头行礼,“晚辈见过老祖宗”,“好好好,转眼间你们这些孩子都长大了,而我们也老喽,你就 陪老太太我说说话”,一连说了三个好的老太太笑意盈盈的让简一坐到右侧的椅子上,面对的好像不是一身粗布、来自乡下的简一,而是自家的亲外孙,满是赞叹和 慈爱。    简一依言大方的走到右边的座椅坐下,“您老的身体很硬朗啊”,听简一这么一说,老太太笑的很开心,随之像是想起早逝的老友有些伤感,不过很快就抛开不好 的情绪,“咱们今日不提丧气的事儿”。    “听说你带着妹妹弟弟搬到了柳村,可还习惯?”    “谢谢老祖宗的记挂,村民们很和善,我们过得很好”,简一礼貌的回答。   “若是有为难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和你 外祖母有着几十年的交情,按辈分,你也该喊我一声外祖母啊”,老太太慈爱依然。   “外祖母,那我以 后就这样称呼您了,劳您操心,我们在乡下确实很好,下田干活后我的身体也不像原先那么病弱了,要是有困难,我会和您说的”,简一顺着老太太的话音,叫了一 声外祖母,也没有推辞老太太的好意。    看着小小年纪的简一不卑不亢,从善如流的对答,老太太眼中有了赞赏, “好孩子,一点儿也不逊于你外祖母当年的风采啊”!简一笑笑,曾听柳妈说起外祖母和娘亲的丹凤眼,在年轻时不知勾了多少男子的心,那样的风采简一可没有, 倒是二妹延续了长辈丹凤眼的魅力。    简一和老太太聊天这会儿,其他人都规矩的坐着、听着,看来老太太虽退居二线,余威犹在。待两人聊得差不多了,府主缓缓开口了,“简姑娘,恕我直言,你和 我儿的亲事并不合适,我希望能推掉这门亲事”。    看看,老太太这方刚唱罢红脸儿,府主就出来唱白脸儿,直截了当的提出了退亲的事儿,而此时的老太太则是靠着椅背,微微闭眼,像是刚刚说话累了,正闭目养 神,显然她们事先对好口径了。     “好”,简一爽快的答应,既然已知这门亲事必然要退,虽说对方的强硬态度有些伤人,但与其气恼对方的直白让其误认为自己不想退亲,还不如干脆的答应,自己 目前是输了权势,但不能输了气势。    府主对简一如此干脆的应答错愕了一下,随之闪过不悦,看吧,退亲是她们主动提出来的,对方同意了,她们又觉得自家那么出色的儿子被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毫 不犹豫的不加挽留,心中甚感不平衡,这名女子不是应该极力挽回这门亲事吗?或许应该大吵大闹的拒绝退亲才合理。    对于她们这样的心理,简一是能够理解的,父母看自家的孩子总是最好的,况且樊多的确很出色。   府主接着从怀里掏 出一叠银票, “这是一万两银票,是对你的补偿”。换做别人,特别是书生型的人必定认为这是侮辱,要秉持“人穷志不短”的作风,义正词严的予以拒绝,或是干脆把银票甩到 对方的脸上以显示自己的傲骨。    但简一不这么看,她们主动提出退亲,就好比她们撕毁了合同、毁约了,自己的名誉损失费当然要赔偿,一万两对她们樊府不过“九牛一毛”,对自己一家却是相 当可观的一笔数目,待到弟弟出嫁时,自己所要准备的丰厚嫁妆可是要用银子做后盾的,看看简一想的还挺久远的。   在 门边的老管家恭敬的走上前,双手从府主手里接过银票递到简一面前,简一一看最上面的一张是一千两的银票,应该有十张,简一伸手接过就要往怀里揣,看着简一 从府主拿出银票开始,就没有丝毫羞愤或是意外惊喜,倒像是别人欠了她的钱来还,那么理直气壮的接过了银票,众人再次大跌眼睛。    就在简一把银票揣进怀里的一刹那,好似有一阵风吹过,银票已从简一手里落入了一只白皙纤长的手中,并慢慢化成了一堆粉末,眼睁睁看着这一系列变化的简一 不自觉得张大嘴,有着对武功如此神奇作用的惊讶,也有着对到嘴的一万两银子突然灰飞烟灭的肉痛,这下,简一是真的怒了,那可是她弟弟的嫁妆啊,简一猛的抬 头看向“凶手”,怒气瞬间消失了。    不是因为看到了美人儿樊多,而是此时的樊多那跃动的红衣分明传递着愤怒,象牙白玉算盘好像也要挣脱主人的束缚,狠狠给惹怒主人的罪魁祸首一算盘,月牙眼 中不再是笑意,那内敛的锐利毫不掩饰的尽放而出,简一瞬间脊背发凉,比起对方的怒火,自己的那点儿小火星早就熄灭了,不过,简一对樊多突来的怒火有些莫名 其妙。    莫名其妙的何止简一一人,众人也从未在樊多身上看到过这么大的怒火,关键是樊多为何发怒?就连冷静下来的樊多也没理清刚刚自己一瞬间的愤怒源自哪里。自 己原本是无意间走到这里,并不知道府上请了简一来,却恰巧听到简一同意退亲,并接受了一万两银子,突如其来的怒火让自己失了控,冲进去夺了银票化为灰烬。    “小多,可是遇到不顺心的事儿了?”老太太关心的询问,已恢复正常的樊多看向外祖母轻轻摇摇头,“我的亲事我想自己处理”,语气中没有丝毫的强硬,却依 然让在座的众人听到了其中的坚持。    “简一,我送你回去”,樊多突然的提议让简一有些惊讶,更多的是头皮发麻,樊多以前称呼自己简姑娘,现在直呼自己的名字,本应是亲切熟络的称呼却让简一 听出了其中没有完全消退的怒意。简一很想笑呵呵的和对方说,不用麻烦了,但那跃动的红衣分明是在说:“你若说个不字,下场可想而知”。    简一只好顶着发麻的头皮起身,向众人告辞,在座的人显然不赞同樊多送简一,但樊多本身强势的气场让人很难说出反对,众人便也没啃声,简一随樊多走出樊 府,暗暗祈祷,樊多可别拿武功对付她,到时自己只有挨揍的份儿了。   奇怪的是,一路上樊多未说一句话,但身边 的低气压始终存在,简一心惊肉跳的坐到村口便立刻下了马车,向樊多道了谢,樊多点点头,乘车而去,留下莫名其妙的简一,“男儿心,海底针”,简一这下彻底 领教了。    而远去的樊多则开始认真的思考,简一这个女子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什么自己总是在她面前失了常态,乱了心? 17. 樊多的情敌?    原本一帆风顺的退亲事件就在樊多的搅局下结束的不明不白,简一现在也搞不清楚她与樊多的亲事算退了还是没退?不过简一也没过分纠结,顺其自然吧。    随着简府“挂匾仪式”的临近,简月茹也把越来越多的精力投入了府中事务,她毕竟是简府的二小姐,府里办大事儿,总不能置身事外,而简一这个原简府的大小 姐为了不在这个敏感时期惹麻烦,决定暂停去“客如归”一段时间。   恰逢收获的季节,全家人齐心协力,把成熟 的谷物收割回家,留下一部分用作全家的食粮,其余的卖到城里的粮店,捧着所得的并不多的银两,简一比拿到那每月三千两的银票还要开心,那是种金灿灿的心情 吧。    回顾这个逝去的夏季,全家人每日吃着自家田里的蔬菜,简一每次外出都是满载而归,二妹醉心于武学世界,弟弟与村里的孩子打闹成一片,他们这四个正处于成 长期的家庭小成员全都长高长壮了,爱情滋润下的柳妈柳叔不仅身体健康,脸上也焕发着幸福年轻的气息,黄真那曾经似乎死去的心正被家中满溢的欢笑和生机一点 儿一点儿的唤醒。    某日,简一把忙碌了大半年、终于闲下来的柳妈柳叔派去城里买些生活用品,其实简一的真正用意是想让两人去城里逛逛,简一也是无意中得知柳叔有多少年未进 城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听到这些的简一不禁有些心酸。    简一前世是孤儿,不太知道如何与父母相处的简一不知道自己是否把柳妈柳叔当成了父母,但至少是家人,是长辈。让柳妈带着柳叔去城里逛逛,弥补一下柳叔多 年来未进城的遗憾,对简一而言是一句话的事儿,对柳叔则是满眼的泪光。   简一也发现在与家人的相处中,不仅仅是物 质上的满足,更要留心家人的内心需要,简一决心要更加的努力。那么今日,就让柳妈柳叔好好的约会一下吧。柳妈柳叔临上马车前看到小姐笑呵呵的投来暧昧而又 别有意味的眼神,双双脸红了。    哼着小曲,心情愉悦的简一把大大的白纸裁剪成前世A4大小的纸张,订成本子,用眉笔把前世的小故事用漫画的形式画下来,配上不多的文字,一个个生动鲜活 的故事跃然纸上。有《狼来了》、《龟兔赛跑》、《司马光砸缸》、《孔融让梨》、《曹冲称象》、《三只小猪盖房子》等,当然把不合这个世界的东西稍加修改, 融于这些小故事中的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智慧,让简一感叹,前世已经上班的简一也经常的翻看,谁说大人就不需要再看这些经典的小故事呢?被纷杂社会搞得同样复 杂的大人或许会发现很多被他们复杂了的事情其实就是一些简单的小故事呢?   玩耍回来的小轩小辕两只小脑袋凑在一 起,把漫画故事看了一遍又一遍,连饭也顾不上吃了,小凝这个大孩子也喜欢的不得了,看大家这么捧场,简一决定以后有空就尽可能的多画一些故事,寓教于乐 嘛。    外出归来的柳妈柳叔不仅买回了东西,还带回了人,一个和简一差不多大的男子,只是男子苍白的面孔、悲戚迷茫的神情说明有事儿发生。    经柳叔介绍,故事是这样的,男子叫古长生,是柳叔小表弟的儿子,住在城里。柳叔在简一她们搬到柳村之前,多年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等心上人”,所 以并不知道小表弟一家发生意外,只留下古长生一人。    为讨生活,古长生被迫抛头露面在街上卖自己的绣品,也因此结识了一名女子,女子甜言蜜语赢得了他的心并许诺娶他,却又在今日携着另一个衣鲜光亮的男子, 当众羞辱了他,嘲讽说只是骗他玩玩,怎会娶一个败坏门风的人过门。   此景被路过的柳妈柳叔撞见,柳叔看他酷似 自己的小表弟,询问下才知正是小表弟的儿子,了解了事情始末的柳妈柳叔不忍看他一人苦苦支撑,就把他带回来了,问简一是否能让他留下来。    简一想到柳妈柳叔年纪大了,不会再有孩子,他们虽然在潜意识里已经把简一姐弟四个当成了他们的孩子,但他们秉持的主仆有别的观念即便被简一磨去了不少, 但不可能完全抹掉,所以若简一他们认二人做父母,他们打死也不会应允的,而古人传宗接代的观念也是根深蒂固的,柳妈柳叔膝下无女无子,毕竟是一大遗憾,而 这古长生不正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吗?    古长生身世可怜,现在是孤零零一个人,还恰巧是柳叔的表亲,有那么点儿血缘关系在,简一就同意让他留下来,并询问他是否愿意认柳妈柳叔为娘亲和爹爹,孤 苦了几年又突遭情感欺骗的古长生面对这个如此与众不同又格外温暖的大家庭有些不知所措,不过伸手可触的自己曾无数次渴望的温暖让他有些迷茫于它的真实,可 无论如何自己都想牢牢的抓住,慢慢坚定下来的古长生很认真的点了头,改口称呼柳妈柳叔为娘亲爹爹。突然收到如此大惊喜的柳妈柳叔激动的无语哽咽,拉起拜倒 在他们脚下的古长生,越看越喜欢。自此,简家多了一个名为古长生的新成员。   古长生比简一大一 岁,长相清秀,身材纤细,也许是遭遇家变又外出卖绣品养成了坚韧的性格,他很快就从情感伤痛中走出来,对柳妈柳叔很是孝顺,家里的活儿也抢着干,看着可爱 的双胞胎会露出笑意,一手出神入化的针绣本领连柳叔都自叹不如,他竟能将简一画的漫画分毫不差的绣出来,本来那些漫画纸张都快被三人翻烂了,现在有了更耐 看的了,因此古长生也得到了家人的赞叹,以及从内心里逐渐的接纳。   冬季的来临意味着新年的脚步近了,这将是 简一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新年,简一当然是万分期待的,过了年自己就是十四岁了,个头也和樊多一样高了,不用面对他时再仰头了,怎么会突然想起樊多呢?简一 甩甩头。为了不像上次给二妹办生辰那么紧促,简一决定早做准备,年货要置办,衣服要新做,礼物要准备,进城的次数自然要增加了。    这次简一进城带上了古长生,主要是买些针线,这些古长生是内行,家里多了一个缝衣绣花能手,新年全家人的衣服无论是缝还是绣都包在柳叔和古长生身上了。    路经一家玉石店,简一停住了脚步,初来异世,没有丁点儿盘缠的简一把弟弟的金佛当了,简一一直惦记着这事儿,总说等宽裕了一定要给弟弟补上,现在自己也 有了积蓄,有能力给弟弟买饰品了,而玉是很有灵气的东西,据说对身体也好,不妨进去看看。   二人迈步而入,四 方小店的装修和布局甚是精妙,深棕色的古木货架和古木柜台是厚重温暖的存在,陈列在货架上的青色玉石是灵动清凉的存在,此外店铺再无其他的颜色,连售货小 二姐也是个娇小轻盈的女子,着一身青色的衣袍,有点儿像樊多房间的两色搭配,怎么又想起他了,简一拍拍脑袋,引来古长生关心的询问:“小姐不舒服”?简一 连忙摇摇头。    这时小二姐已经热情的招呼了,“二位要点儿什么”?简一看看那些玉石饰品,种类十分齐全,玉佩、玉簪、玉镯、玉坠应有尽有,不过简一对雕刻的图案不是十 分满意,简一想起弟弟那可爱的猫眼儿,若雕只猫有点儿势弱,换成同为猫科又是百兽之王的老虎就好了,打定主意的简一和小二姐要了一张纸,用她随身携带的眉 笔画了一只活灵活现的老虎,“可否照这个雕刻两个玉坠”?    小二姐早在简一画好老虎后就惊得张大了嘴,一手抓着纸的一角,好像谁要从她手里抢夺定会拼命的架势,反应过来简一在问话的小二姐连说能能能,眼睛就未从 画上移开过。简一挑了一块无论从成色还是手感上都很不错的玉石毛坯用来雕刻玉坠,付了定金,留下名字说十天后来取。    就在简一二人刚刚离开,玉石店又迎来几位俊女美男,那最醒目的红衣不是樊多又是谁?身侧好一位儒雅的蓝袍女子!那浓浓的书卷气不显迂腐,反倒让人平生几 分敬佩,分明是武功在身的江湖女子却将那份儒气展现的淋漓尽致!樊多二姐樊紫霜也在列,旁边不是她的正夫,而是一个与蓝袍女子有几分相似、眉目如画的美男 子,大家公子的优雅中透着一丝俏皮,无疑让他不食人间的美多了些可触到的真实,最后跟进来的两位女子一人褐色衣着,冰冷的气息让人不敢直视她的面貌,另一 人英气的面孔,几分豪爽,几分懒散。即便不注重相貌的简一站在这里,也要大叹造物主的不公了。   这六人聚在一起正 是因为前不久简府的“挂匾仪式”,蓝袍女子和她弟弟正是大陆上又一声名赫赫的大府——“秦府”最得宠的小姐和少爷,秦锦凤、秦锦非,各大府之间多有联姻, 这秦府和樊府不光早就是亲家,两位当家府主那铁的不得了的关系胜似樊府老祖宗与简一外祖母的交情,而樊多和秦锦凤,樊紫霜和秦锦非,更是两位府主看好的两 对璧人儿。虽说樊紫霜已娶了正夫,但早就看对眼的两人成亲是迟早的事儿,秦锦非嫁给未来的樊府当家人为侧夫也不是委屈的事儿。    那名冷酷女子和豪爽女子则是樊多的私产“绝迹”的四巨头之二,分管护卫的水柔和分管情报的红舞,另两巨头就是分管财务店铺的樊多兼“绝迹”之主,分管拍 卖的简月芜,正是简月茹的哥哥、樊紫云的正夫,那个玉样的温润男子。   暂时留在樊府培养感情的秦府二人和从外地 赶回来的“绝迹”二巨头,以及樊府两姐弟一同上街了,走进了“绝迹”名下的产业“静心阁”,玉石店的名字。小二姐一看上司的上司大驾光临,连忙从柜台后面 转出来迎接,之后稍显紧张又恭谨的站立一旁,手里还拿着那张慌乱中未收好的简一画的画儿。   “可否让我看一下 你手中的画儿”?秦锦非移到小二姐面前,柔声询问,瞬间红了脸的小二姐痴迷的看直了眼,随之一道冷意让小二姐浑身一颤,连忙垂下头,把画双手递给美人,秦 锦非回头朝樊紫霜眨了一下眼,妩媚的眼中一丝俏皮,之后便把目光落在了画儿上,一声轻呼,随之用手轻轻捂住了嘴,众人围上来一看,果然都被画中那好似随时 都会跃然而出的老虎惊叹连连。    看到众人询问的眼神,小二姐连忙解释,刚刚有一位女子带着未婚夫郎来店里定做了一对玉坠,女子画了这幅画,要求雕刻成画中老虎的样子。小二姐主观臆断的 把简一和古长生当做未婚男女了,这里未婚男子很少单独上街,若是和同龄女子上街,女子十有八九是未来的妻主,定下婚约的两人在成亲前是可以见上一面的,女 子往往会带男子去首饰店购一件饰品,女子若定了同样的饰品,即使并不佩戴,也显示了对男子的宠爱,综合种种迹象,简一原本给双胞胎弟弟定的玉坠就被小二姐 下意识的认为是未婚男女成亲前购买的首饰了。    甚是喜爱画中老虎的秦锦非也定做了一个,众人这才走出玉石店,就在樊多扭头的刹那,他瞟见下定单的本子上最新一栏上赫然写着“简一”二字,墨迹还未干 呢,顿了顿身形的樊多随之迈出门槛,不变的红衣隐约跳动出一丝紊乱的气息。   而此时的简一也不 好过,两位嚣张的女子拦住了去路,原来不管到哪里,有时候都会觉得世界是如此之小。拦住去路的两位都是熟人,确切的说一位是简一认识的木长老的女儿,有着 并不愉快的见面经过,另一位是抛弃古长生的女子。    女子见古长生和一名陌生女子走在一起,便生气的拦路并出言讥讽,这就是有些人的劣根性了,自己明明不要了还不允许对方有别的选择,而木长老的女儿上次羞 辱简一未能尽兴还被简一反击,既然有此出气机会自不会放过。    简一半边身子微微挡住古长生,两人俱是沉默着未回应,看毫无反应的二人,抛弃古长生的女子有些恼羞成怒,吩咐身后的家丁,痛打这对“狗男女”,简一前世 学过跆拳道,还有什么“女子防狼术”等,但若是自己一个人,突然出手或许能让对方措不及防,再趁乱逃走,但现在还有古长生,而对方没有一个是不会武的,若 被抓住后果更糟,只能咬牙承受了,在这紧急的当口简一不禁考虑自己难道也要学点儿武功?   就在家丁的拳脚要 落在简一身上时,顾不得避讳什么的简一回身把古长生揽进怀里,这个世界的男子娇小,大简一一岁的古长生个头不及简一,简一一手揽住古长生的腰,一手护住他 的头,简一一直坚持锻炼又不时下田干活,身体很结实,也懂得在她们打上来的时候避开要害,尽量让古长生少受点伤吧。    就在简一做好用身体承受拳脚的准备时,一声声惨叫声响起,简一感觉有一人靠近的同时,一丝熟悉的清香飘进心间,迟迟等不到疼痛、有些明白过来的简一心底 大赞对方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便松开古长生,看向自己和古长生的救命恩人,原来这世界是如此之小! 18. 顿悟的二人    简一刚一睁开眼,那瞬间闯入眼中的红让简一立刻明白救命恩人是谁了,在简一的印象中,除了柳妈柳叔成亲那天见过两人穿红衣,就很少在平常的场合下看到樊 多以外的人穿红衣,若是布店角落里那蒙尘的鲜有人问津的红布有意识的话,定会对樊多咬牙切齿吧。   自上次接住栽下 梯子的简一,樊多这已经是第二次出手相救了,简一正要好好的、真诚的向自己的大贵人道声谢!可是,谁来解释一下眼前这突然静下来、无比诡异的一幕?    两个拦住去路的女子,脖子扭着相同的幅度,面向相同的方向,眼中冒出热切痴迷之光,嘴角似有可疑液体,被打的家丁好像也成了别人家的了,与她俩毫不相 干。    刚刚还在惨叫的家丁,出口骂向施打之人,在看清来人之后立马咽住未出口的话,因停的太急憋红了脸,却还要做出我不疼,没关系,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的邀请 姿态。    美人樊多呢?静立于简一和古长生的侧对面,置一切热切目光于无物,就那么专注的看着古长生,不变的红衣不变的美,却压抑出某种像是随时都会破壳而出的气 势,而先前有着红晕的古长生,脸色一点儿一点儿的变白。    “简姑娘,可好?”出口问话的樊紫霜打破僵局,也使简一留意到她身边一干出众的人,本因感激她解围的简一却不喜她说话的语气,冷硬、严厉,一句简单的问 话,却愣是问出教训人的口气,简一可也是个有脾气的主儿,决定无视她的简一看向樊多,“樊多,谢谢你!”   “未 婚夫郎?”樊多突然冒出的问话带着明显的疑问,与以往那肯定句语气中夹一丝疑问完全不同,根本不知道小二姐主观臆断了两人的关系并清楚的传递给樊多的简 一,思考着樊多这没头没脑的问话,而樊多则把沉默的看着自己的简一当成是默认了,压抑的气息有一触即出的趋势。    “这位姑娘是?”一个有着浓浓书卷气的蓝袍女子看向简一询问,也问出了旁边几人的疑惑,因简一的无视而脸上清晰刻着我很不高兴的樊紫霜在面对众人时稍稍 缓和了脸色,“简一,曾经的简府大小姐。”众人恍然,显然都知道简一与樊多定亲的事儿,恍然的同时也表现出各种神情,这样的神情简一曾在樊府众人的身上看 到过。    “简姑娘,家弟就要与秦府的锦凤姑娘成亲了”,不变的严厉语气,未说的话不就是“请不要再纠缠家弟”,简一突然感觉气血直往脑门上窜。    简月茹的娘亲或樊府府主用教训人的语气讲话可以理解,一来久居上位,二来辈分比自己目前身体长一辈,再者两人都与简一娘亲有着隔阂,面对不对盘的人的女 儿自然没有好脸色。而你樊紫霜一个黄毛丫头三番两次拉长脸、出口训话凭什么?   压着怒火的简一没 了平时的温和,但泼妇骂街的举动简一是做不出来的,简一平静的语气中不带任何情绪,“与我何干?”话音似落非落,简一就感觉身体离了地,硬生生撞入一人的 怀抱,耳边同时响起一道道的抽气声。    从眩晕中恢复的简一,看着樊多近在眼前的脸,感觉呼吸清晰可闻,身后箍着自己腰身的手臂渐渐用力,“与你何干”,重复着简一刚刚的话,熟悉的肯定句,但 不熟悉的压抑沿着两人紧贴的身体传递给简一,简一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光顾发泄自己的怒火,竟把这个当事人给忘了。    “樊多,我们退亲了,我的意思是我不该再过分关心你的亲事啊。”简一陪着笑脸,将刚刚脱口而出的话进行委婉的解释,试图安抚樊多的情绪,“我们退亲 了,”樊多重复了一遍,依然是肯定句,但简一瞬间就听出,自己若是敢回一句“是啊”,下场必定凄惨无比。简一也不得不佩服自己,居然能在樊多明明不变的语 气中察觉出隐含的意思。    简一一时有些不知如何应对,她原本以为樊多发怒是因为自己当众撇清两人的关系,语气中好像根本不稀罕樊多,可现在听樊多的话音,似乎是他不想退亲,那上 次在樊府毁了银票的事儿也能解释通了,可是,樊多为何不愿退亲呢?简一脑中好像有什么一闪而过,但未能抓住,依然疑惑。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人对望而无言,身边几位熟人由最初的瞠目结舌渐渐恢复过来,“小弟,你先松开简姑娘再说”,和缓的语声对着自家弟 弟,冰刀一样的眼神刺向简一的后背,从各自思绪中清醒的两人分开身体,但樊多的视线没有移动,似乎还在等着简一的回答,那样执着的视线瞬间灼烧了简一的 心,简一的心有些隐隐的疼。    思绪越来越纷杂的简一感觉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周遭的事物越来越模糊,只剩下樊多那直抵心尖的注视,简一感觉身体开始微微发颤,不能再呆下去了,简一 回身一把拉起古长生的胳膊,挤开围观的人群,落荒而逃。    远离了人群,停下来大口喘气的简一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醒了不少,回头看见被自己一路拖着跑的古长生也正扶着墙喘气,“对不起,”简一开口道歉,平缓了呼 吸的古长生笑着摇摇头,“那樊公子怕是喜欢小姐呢”,一语道出,直觉要反驳的简一张了张嘴,没说出任何反驳的话,简一并不是感情白痴,前世也谈过恋爱,没 有刻骨铭心的爱恋不代表不能从对方的举动中看出端倪。    只是简一从见樊多的第一面就觉得自己配不上他,这是简一的心里话,樊多的貌、才、势自己全都不及,虽说自由有来自现代的头脑,把前世的一些东西拿到这 里,自己是占优势的,但若抛开前世的经验,两人站在同一起点来解决同一件事,自己还能脱颖而出吗?当然,自己已有的经验是融入身体的,不可能说抛开就抛 开,即便这样,自己的头脑对上樊多的也只能算是差不多吧,那其他两样,貌和势呢?   当然,简一不是自 卑,她就是她,这个世界有出色的人,也有普通的人,都要活,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路,自己的路子是一家人平平和和的走下去,樊多的路是注定要叱咤风云。 把两个不合适的人硬放在一起,那叫“强扭的瓜不甜”,他俩的路注定是平行的。   所以压根觉得自己 配不上人家的简一、压根就没做过把樊多取回家的美梦的简一,怎么会想到那样一个天仙般的人儿对自己动了心呢?想通这些的简一脑中依然纷乱,自己极力避开的 事情却越缠越紧,更麻烦的是,自己活了二十几年犹如一潭死水的心似乎也泛起了涟漪,那接下来该怎么办?简一很想抬头骂骂老天,这样戏耍凡人很好玩吗?    算了,暂时先做做缩头乌龟,接下来的事儿“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今日,纷乱的又何止简一一人,自简一二人 离开,一言不发的樊多回了自己的房间,倚在软榻上的樊多,脑海中那原本也觉得活灵活现的老虎,现在变成了一根刺,她拥住男子的画面一遍遍的回放,她拉着男 子手臂匆匆离开的一幕让自己有冲上去拉开的冲动。    原本因简一同意退亲让自己失了控的事儿,让自己隐约察觉出对简一异样的感情,但并不是十分肯定,直到看到定单上那赫然的“简一”二字时才突然慌了神,待 看到她拥着他,用身体来阻挡那落下的拳脚时,心底瞬间蔓延的痛,才知,原来自己也会因为一个女子尝到心痛的滋味。简一,该放弃你吗?有了喜欢的人的你,该 放弃吗?极力避开自己的你,该放弃吗?    蓝袍女子,秦锦凤,从来都是自信满满的自己,面对樊多直视那个女子的眼神慌乱了,不会的,不会的,她怎配的上他?    樊紫霜,她,不配踏入樊府,更不配摸小弟的一个衣角,却两次惹得小弟怒火滔天,哼,最好不要让我知道你让小弟受委屈!    水柔和红舞,原来主子也有那么生动的表情! 19. 痛着分手    那相拥的一幕闯入眼睛的刹那,樊多清楚的明白了自己的心,可那又怎样,世事弄人,那护在她怀里的是另一名男子啊,自那日后,樊多痛着,犹豫着。多少女子 的爱慕,自己不屑一顾,甚至是厌烦,而她,就那么在不经意间占据了自己的心,而他们,仅仅见过几次面?   第一 次见面新奇于她的特别,一身粗布衣服,汗发贴额的她,却用笑意温暖了自己,第二次在“客如归”疑惑于她娇小的身体里蕴含着怎样的力量,才能在强者面前分庭 抗礼,却也因她有意避开自己而心中发闷,第三次愤怒于她爽快的同意退亲,自己生平第一次失了控,第四次心痛于那相拥的一幕,才知,她已刻在了心上,那么现 在呢?要抹去吗?还是去夺回她的心?    自己十岁走出樊府,走进生意场所,面对嘲讽辱骂,可曾放弃?自己松开樊府的扶持,自创“绝迹”时,面对接踵而至的困难,可曾放弃?自己第一次喜欢一个女 子,也可能是今生唯一喜欢上的女子,要放弃吗?    心下已有决定的樊多挥去身上的阴霾,红衣轻盈的旋出樊府,缓步走向“静心阁”,来个守株待兔吧,继续做着缩头乌龟的简一怀着侥幸的心理进了城,一只脚迈 入“静心阁”的简一很想把那只迈进去的脚收回去,然后若无其事的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说声抱歉,走错地方了。    “简一,近日可好?”坐于柜台一角的樊多笑意盈盈的打着招呼,好像并未看到简一临进门时因看到自己后的退缩。店中只有他一人,明显是专门等着简一的,只 在第一次见面因简一的糗事而展现出的一瞬间把整个屋子照亮的笑意,现在再次出现在了樊多的脸上,没有了樊府退亲时毫不掩饰的怒火,亦没有了前几日街头那压 抑的气势,回归优雅的樊多轻松跃动的气息中隐约多了一份坚定。   亦明白自己多少有些动心的简一,即便提醒 自己尽量减少与樊多的接触,但总不能扭头就走,即便明白那么明媚的笑颜背后定隐藏着什么,但心还是不可控制的漏跳了两拍。看着似乎已有决定的樊多,简一也 抛开了一直回避的心,逃避不是她的风格,是斩断还是继续,今日就说个清楚,不能这么不上不下的吊着了。   甩掉 包袱的简一也恢复了往日的温和随意,并没对刚刚的退缩有任何尴尬,简一认为有时脸皮太薄了也不是件好事,该厚脸皮时就得厚脸皮。樊多的眼中闪过赞赏,随之 不知怎么一转手,原本空空的手里多了两块玉坠,正是简一定做的老虎玉坠。简一越来越觉得武功真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无奈自已现在的年纪学习武功已晚,自己 倒是不怕辛苦,就是有点儿怕痛。    “怎么办呢?我也很喜欢这个玉坠,可否送我一个?”樊多的视线落在手中的玉坠上,清晰的语声传递着不舍,简一已从古长生口里得知“静心阁”是“绝迹”下 辖的产业,开遍大江南北,自己今日原本想着樊多一个大老板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小小的店铺,即便是视察工作,也没那么巧吧,谁曾想人家原本就等着她上门呢。    可是,樊多若是喜欢,让雕刻师傅雕一个不就得了,不对,不是一个,那是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难不成也有“别人的东西总比自己的东西好”的心思作祟?一时有 些迟疑的简一被樊多理解为一块儿要送古长生,一块儿简一自己留着已示对古长生的宠爱。   樊多已经用自己的 情报系统得到了古长生的所有底细,对这位短短时间就得到简一喜爱的男子,特别是目前正住在简一家里、与简一朝夕相对的男子有着敌意,更有着对对方的天时地 利与人和的无奈。当然,他的情报系统没有说简一对古长生的喜爱,但由于小二姐的误导、外加亲眼所见简一对那名男子的维护,就理所当然的认定了两人的关系。 看来有时眼见也未必为实啊。    当然,樊多并不是真的喜欢玉坠,相反,一直被他认定为两人成亲前订购的首饰是他握在手里烫心、想立刻就毁了的东西,佯装自己喜欢进而向简一试探,果然得 到了对方的迟疑,原本的笑颜也有了一瞬间的凝固。    简一看樊多的脸色有些不愉,完全不知道这个世界所谓的成亲前购买首饰的风俗,完全不知道自己与古长生的关系已经上升为喜事将近的简一,虽然不明白樊多的 心理,但还是解释到,“那是送给我弟弟的礼物,不知你是否喜欢别的样式,我可以画给你”。   得到简一意外的回 答,也明白自己先前想差了的樊多,立刻一扫不愉,欣然应允:“好啊”!看着眨眼间,重回明媚的笑颜,简一真的有点儿摸不着头脑,这人的情绪变化也太快了 吧。原本不染凡尘的仙子,现在在简一看来竟多了一些调皮孩子的多变情绪。   随后简一给樊多画了一朵玫瑰,不是盛开 的玫瑰,而是正在开放的玫瑰,外层的花瓣刚打开,内层的几瓣还包在一起,中层的花瓣半包半开,一滴露珠正从欲开的花瓣上滑落,由包到展的花朵似乎能让人听 到花开的声音。    据简一所知这里并没有玫瑰花,之所以画玫瑰是源于樊多的红色,简一印象中好像有一种红色的玉石,要是能雕刻一朵红色的玫瑰花就更配樊多了。红玫瑰代表着 爱情、浪漫,其实在心里告诫自己要与樊多保持距离的简一却在不经意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所谓缘分,可遇不可求,但缘分若到了,却也不是想斩断就能斩断的。 只是简一现在还不是很明白。    在樊多灼灼的注视下,连画中玫瑰都仿佛羞红了脸要缩回绽放的花瓣,不禁有些失笑又有一丝甜蜜的简一询问樊多有没有红色的玉石,终于从画中移开眼神的樊多 点点头,瞬间又明白简一特地为自己选的颜色,扩大的笑颜让简一有了自己收藏,不让别人窥视的冲动。得知简一画的花叫玫瑰的樊多,日后在自己的很多喜爱之物 上都印下了玫瑰的标志,也成了他俩相爱的标志。    愉悦气氛包围下的两人走出“客如归”,走向城外的清静之地,好像今日的老天也在为他俩搭线,虽已到了冬日,光秃的树枝有了萧瑟之意,但正午的暖阳还是在 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萦绕出一份暖意。    樊多很高兴自己能坚定了心,即便简一已有了喜欢的人,但自己也要争取她的心,待简一娶了自己,可以再娶古长生为侧。刚刚只顾高兴于玉坠不是两人成亲饰品 的樊多并没有多加询问两人的事情,再者内心早就认定了两人的关系,而根本就不知对方所想的简一又怎会去解释本来就不存在的事情,所以,小小的误会在樊多的 认定和简一的不知情下继续着。    至于樊多这么一个出色的男子,内心也同意自己未来的妻主娶个三夫四侍,是因为在时代大背景下,女子的地位超然,这样的事情实属平常,更是理所当然,诚如 樊多这样与众男子相比大胆其行的人也不可能事事异行,不知将来当他得知简一只要他一人相守时有着怎样的感动?    “简一,我们成亲吧”!突如其来的震撼话语让简一一时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待看清停住脚步,面向自己的樊多,那眼里的认真让简一的心不自觉的加快,简一没想 到樊多会这么直白的表白,都说这里的男子娇羞含蓄,但这样勇敢的樊多却是自己所赞赏、所喜欢的。   说出这话的樊多 平静的外表下掩盖着不平静的心,他在“客如归”那次就感觉到了简一的回避,既然坚定了自己的心,那么就由他来主动吧,但即便下了这样的决心,一个男子主动 向女子表白,又初识情滋味从未有过这样经验的樊多,也是几次试图开口又咽了回去,终于深吸一口气,说出了自己心里练习了几百遍的话,然背在身后的一个紧握 的拳头就能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紧张。    紧紧盯着简一的眼睛,看着眼里从初始的惊讶,到挣扎,到平静中淡淡的拒绝,樊多的心瞬间凉了,移到简一的身侧与简一并肩而站,垂下的睫毛透不出其中的情 绪,淡淡的伤痛从他的身上慢慢蔓延,包裹了两人,刚刚的暖阳也在瞬间躲进了云层背后。   带着心中同样蔓延 的痛,简一抬手指了指远处的山,“翻过这座山,有个村子叫柳村,村里有个叫“简家”的农户,这个曾经遭受劫难与伤痛的家终于过上了平静幸福的日子,若我娶 了你,你的家人、喜欢你的人将会给这个家带来什么?樊多,你明白的,对吧?”   “我可以保护你 们”!樊多清晰坚定的话语中有着一丝急切,“呃……,对不起,我的意思是……,是……”接着像是明白过来自己的话对于女子来说很是不妥的樊多连忙解释,但 似乎又有不知该如何解释的懊恼。    简一明白樊多所想,这个世界的女子若是让自己的夫郎来保护,那是种侮辱,所以男子对女子说出这样的话自然会被对方理解为侮辱。简一笑着摇摇头,一时间淡 开了刚刚的伤感,“我并不坚持一定要由女子来保护男子,结为夫妻的两人之间的关心是相互的,男子自然可以保护女子”,说完这些简一顿了顿,“我不怀疑你的 能力,只是单纯的不想让任何一个人来破坏那份平静,哪怕是因为我自己也不可以”。   因简一的解释瞬间 惊喜的樊多在听到后面的话,再次黯然了,还是不可以吗?一时间,静默、伤感流淌在俩人周围,两人静静的站着,任时间逝去,即使伤痛,也想留住两人少有的共 处时刻,让时间走得慢点、再慢点。    沉浸在伤痛中的两人,恍惚中闻到一股异香,然后腰部被一人的手臂夹在左右,向左侧的树林飞驰掠去,简一感觉身子发软使不上劲儿,而樊多瞬间就明白陷入伤 感的自己失了警惕,中了某种抑制内力的药,丹田空空,一时手无缚鸡之力。到底是谁?是谁掳了二人?欲要何为? 20. 飞来横祸    被挟持在腋下的两人随飞驰之人穿梭于树林中,其实简一特有的对气场的敏感使得陷入低落的她还是隐约察觉到有人靠近,无奈她与樊多都不在正常状态,再者早 就习惯了前世法制社会的她,虽说现在正适应着这里的生存规则,但一时也不会想到来人对自己不利,从而心生警惕,在简一习惯性的意识里,还是认为这是朗朗乾 坤呢,所以,注定要“吃一堑长一智”的。    两人都安静的没吭声,也不知这人使了什么药,简一觉得全身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同样没做反抗的樊多八成是被药制住内力了,在没弄清对方用意的情况下,在 两人目前无力的犹如两只待宰羔羊的情况下,两人选择了静观其变。   飞驰的身影穿梭于越来越浓密的树林,两人 的身体不时擦过树木伸出的枝杈,简一感觉脸上被划伤的地方传来火辣辣的疼,未有丝毫减速的身形让迎面而来的林中阴风灌进伤口,咬牙忍痛的简一暗骂,“破伤 风可也是会死人的,”同时简一心中也慢慢升腾起一种不好的预感,虽说这人自挟持了两人后除了奔跑未有其他举动,但如此的不“怜香惜玉”,怕是来意不善。    就在简一痛到麻木、冻得僵硬的时候,突然间身体与坚硬地面响亮的撞击声与同时而来的剧痛让简一眼前一黑,痛呼出声,同样遭此待遇的樊多听到简一的痛呼心 中一颤,但在一切都尚不明朗的情况下,樊多没有看向简一,也没有表现出关心,他唯一能做的是尽可能快尽可能多的了解这人的目的,再想应对之法。    趴伏在地上的樊多试试内力,依然无果,不仅如此,身上也没有多少气力,随抬头看向挟持之人,不禁一凛!对方正直直的盯着他,枯瘦灰败的容颜,黑中泛紫的 肤色,显是个长久摆弄毒药的人,而那要把自己生吞活剥的目光更让自己莫名的同时心生寒意。   “嘿嘿,樊小子, 落入我‘毒心’手里,定让你好好儿享受享受!”从她牙缝中一字一字挤出的沙哑话语夹着尖利,刺人耳膜。樊多立刻就明白此人的身份了,“郎府”上代府主的妹 妹,因一手不知从何而来的毒术伤人无数,随被逐出郎府,早年被闻之色变的人们称之“毒心”,现已销声匿迹多年,而自己何时惹上这样一个大魔头?她眼中的恨 意又所为何来?    已从剧痛中缓过来的简一感受着地面传来的阵阵冰冷,牙关也开始上下打颤,身上的力量却在慢慢恢复,大概那个药主要是对付有武功的人,像她这种人是根本不 被放在眼里也无需用药,只是自己“沾了樊多的光”同时吸进了药香。   简一乖乖的趴在地上没动,微微颤抖的身体 像是很害怕的样子。听毒妇的话,虽不知这“毒心”是何许人也,但从她咬牙说出的阴毒话就知今日定不能善了,更麻烦的是偏偏还是个带毒的。    “我那可怜的徒儿,都是你……,是你……,是你害了他!”刚刚还只是话语阴毒的“毒心”,现在狠狠的盯着樊多,枯手指向樊多,凄厉的喊叫声震颤着四周的 树木,隐约有树枝的断裂声传来。    简一偷偷抬头瞄了一眼正激动指着樊多的“毒心”,又立刻垂下头,一瞬间看到的那张扭曲的脸、枯瘦的手,让简一立刻觉得身下的冰冷也不算什么了。    “还有那个混账!我徒儿对她死心塌地,她居然看上了你,我徒儿……,青儿他……,他毒死了那个混账,自己也服了毒药,我的徒儿……,青儿……”,语声渐 低的 “毒心”陷入了回忆与悲愤中。    听到这狗血的情节,简一有点儿哭笑不得,真想替樊多喊冤,更想替自己喊冤,真是“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也为两人接下来的处境担忧,把所有罪过都怪 在樊多头上、又有些歇斯底里的“毒心”既已抓了人,又岂会善罢甘休?   樊多也有些心急,虽明白了缘由,但目前自 己受制,认定罪魁祸首是他、又是专门为报仇而来的“毒心”怎会听得进去任何辩解?关键是连累了一起被抓来的简一,暗暗留意简一的樊多自是看到了她的小动 作,知道简一暂时无碍,还能装成害怕的样子,这份冷静与机智,让他赞叹,自己越是与她接触,越是被她的奇特吸引,也越来越移不开投向她的视线,如今却连累 她到这么危险的境地,该如何做才能保她平安?    “哈哈,今日终于抓到你了,‘七日噬骨’就是专门为你准备的,樊小子,就让你尝尝我徒儿的痛!”从过往回忆中清醒的“毒心”飞身掠到樊多面前,一粒药丸 塞进樊多嘴里,“这药啊,会让人全身的骨头痛上整整七日,待药全都进了骨头,也就是七日后,就是你的死期!”刺耳的笑声回荡在树林。    简一全身狠狠的打了个冷战,自己划破点儿皮肤就痛的要命,那来自骨头上的痛该是皮肤之痛的几倍?几十倍?不过现在也顾不上疼痛了,关键是如何保住两人的 性命!接下来,这个“毒心”怕是要对付她了。    简一把头侧向樊多的方向,看着身体缩成一团、垂头于臂弯而一声不吭的樊多心中一痛,那被风吹起的红衣似乎有些急切的想抚平主人的疼痛。在那股阴毒的视线 移到简一身上时,简一的身子还在颤抖,脸上却已换上幸灾乐祸、大仇得报的快意。   “你笑什么?”果 然“毒心”疑惑的发问,简一身子又是一颤,连忙收敛了笑容,怯怯的看向“毒心”,见对方没有发怒,随大着胆子抬头看天,“姐夫,你看到了吧,你的冤屈、怨 恨可以消了吧!你看到他的下场了吗?姐夫,他也有今天!”说着一滴泪从简一的眼中滑落。   简一向来不会自持 自己是现代人而小觑古人的智慧,既然要演戏,只有真情流露,才有可能骗得过对方。果然,“毒心”看着简一的举动更加疑惑。    简一再次看向“毒心”,依然怯怯的,却大着胆子讲起来,说她的姐夫是如何的贤惠痴情,盗用的原形就是自家柳叔,又说她的姐姐原本是多么的勤劳本分,借用 柳妈平时的作为,再说自姐姐见过樊公子一面后,不仅开始打骂姐夫,还把姐夫休了,姐夫含怨而终,姐姐因痴恋樊公子不得而卧床不起,自己原本痛恨姐姐的作 为,但她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就天天进城指望能碰到樊公子并请他见姐姐一面,可是樊公子置之不理,自己只好跟着他到了城外,再次祈求他。    简一也不知道这个“毒心”是否知道自己的底细,但也只能赌一把了,樊多不仅武功受制又中了那么狠毒的毒,自己若再受伤,就真的没有希望了。简一前世看了 那么多的电视剧,要说表演、编个故事还是不成问题,再说故事中的人物又选取自己非常熟悉的柳妈柳叔为原形,再把因他们的故事感动的落泪的情绪用到讲述这个 故事的过程中,又笑又哭的简一从开始的怯懦到后来完全沉浸在自说自话中。   “毒心”看着这样一个一会儿哭,一会儿 笑,一身粗衣,没有丝毫武功的乡下女子,也没有了要迁怒于她的兴趣,眼中闪过鄙视的同时又饶有兴致的说:“那就一起在旁慢慢观赏吧。”    简一怯怯的点头,脸上闪过欣喜。看着仍趴在地上的简一,“毒心”不耐烦道:“药对普通人又没多大的作用,你还趴着做什么?”简一“惊讶”的发现能动了, 向“毒心”感激的笑笑,手脚并用、笨拙的从地上慢慢的爬起,向坐在一根从上端伸展下来的粗壮枝干上的“毒心”怯怯的挪了挪,看“毒心”没有反对,又移近了 一些,留意了一下简一的举动,彻底放下心外加无比鄙视简一的“毒心”将目光完全移到樊多身上了。   简一不是应该对 “毒心”避之唯恐不及吗?怎还会不停的接近她?因为简一在起身的同时看到“毒心”身后正有一支前端尖尖的并不细的枝杈对着“毒心”的后背,简一心中一动, 这是个机会,若用力把“毒心”撞上那个枝杈,也许他们就有机会逃走了。   简一看向樊多,脸上也一直是快意的笑容, 眼角却暗暗观察“毒心”与她身后树杈的距离、角度,心里在计算从哪个方向撞上去不仅可以让“毒心”来不及反应,还能让她最大程度的受伤,慢慢平缓着呼吸的 简一同时也在暗暗积蓄力量。    就在“毒心”对樊多的毫不吭声很是不悦,正要起身时,她的上身微微前倾,脚下用力一来防止身体向前栽倒,二来用脚上的力量完成这个起身的动作,瞅准时机 的简一用尽全力将自己的身体撞上了“毒心”前倾的身体,简一清晰的听到了枝杈插入身体的声音,同时响起“毒心”的一声惨叫,简一被狠狠的打飞出去,后背撞 上一棵大树,一口鲜血吐出,身体顺着树干滑落下来,同时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   “简一”!有些不 明所以的樊多担心的大喊,那原本清晰的声音也因抗击疼痛而完全沙哑,连呼吸都能扯到伤口的简一一动不动,暂时回应不了樊多的呼喊。心痛如绞的樊多得不到简 一的回应,又回头看向“毒心”,一支枝杈赫然从她胸前透体而出,涌出的鲜血染红了前襟,怒瞪着一双愤恨、不可置信的眼,“毒心”的头慢慢的垂下了。    瞬间明白了什么的樊多眼圈红了,吃力的向简一摔落的方向爬去,渐渐缓过来的简一,慢慢动动身子,胸中、背后传来的疼痛让简一倒抽了一口气,听到远处的动 静,看见正一点点儿爬向自己的樊多,简一不禁又是心疼又是松了口气,“樊多,你别动,我没事儿,容我缓口气!” 听简一终于回应了,樊多的心稍稍放下,因担心简一而忽视的噬骨疼痛又蜂拥而至。   看着又是缩成一团 的身影,甚感担心的简一扶着树慢慢站起身,一步步向樊多走去,待看清樊多那蜷缩颤抖的身体,禁闭的双眼睫毛颤动,苍白的脸颊贴着汗湿的发,紧紧咬着的嘴唇 鲜血溢出,简一半跪着把樊多抱进怀里,颤抖的手臂揽上同样颤抖的冰凉身子,简一哽咽出声:“樊多!樊多!”竟再问不出其他的话。    “解药”,未睁开眼的樊多虚弱的开口,瞬间反应过来的简一抱起樊多向“毒心”跑去,一时也忘了身上的疼痛,刚刚因担心樊多也忘了看看被自己撞上枝杈的 “毒心”后来怎么样了,待走近看到她身前的鲜血以及穿胸而过的枝杈,不禁踉跄后退,抱着樊多的手臂不自觉的收紧,心激烈的跳着,自己居然杀人了!    “简一?”察觉简一异样的樊多询问,却虚弱的睁不开眼,听到樊多微弱的问话,简一平息了一下跳动的心,狠狠心安慰自己,事已至此,今日若自己不动手,死 的就是他们俩。简一把樊多轻轻放靠到旁边的树干,按住忐忑的心在“毒心”身上摸索,心却暗暗沉了下去,什么都没有!连最初简一闻到的那股异香也没见装在什 么瓶子里!很是焦虑的简一又仔仔细细摸了一遍,却只找到个纸条“已炼成几粒,放于老地方,毒心”,简一立刻就联想到定是什么地下勾当,但再也得不到任何有 用的线索。    沮丧的简一回到樊多身边,“没找到解药,只找到一张写着‘已炼成几粒,放于老地方,毒心’的纸条”,好像早已预料到结果的樊多睁开眼,不见沮丧,但那眼 底极力忍耐的痛还是隐约可见,“‘毒心’原是郎府前府主的妹妹,虽被逐出郎府,但未免惹上麻烦,把她的尸体烧了吧,也不可向外人提及今日的事”,说出短短 几句话的樊多汗滴顺着鼻尖滑落,眼睫再次无力的垂下,怕忍不住眼泪的简一立刻转身去处理“毒心”的尸体。   再次 回到樊多身边,看樊多呼吸平缓,身子也不再颤抖了,简一有些疑惑,樊多笑着解释说“毒每隔一段时间发作一次”,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气的简一看着在红衣映衬下 愈加苍白、但仍努力安抚自己的樊多,揪心的疼。    天暗了下来,笼罩在黑暗天幕下的树林愈显阴森,寒冷的风从四面传来,也传来了野兽的吼叫声,在夜晚行走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树林是不明智的选择,然相依在一 起的两人又该怎样度过这个阴冷而又危机四伏的寒夜? 21. 狼来了    只能在林中过夜的两人遇到了大难题,要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夜,势必要生火取暖,火光还能驱赶靠近的野兽,然而冬日光秃的树干缺少了昔日浓密的枝叶,阻挡不 住寒风的脚步,于是,干木加上寒风,遇火就着。简一在焚烧“毒心”尸体时,就手忙脚乱的去追着踩灭因被风吹远的火星而燃着的枯枝。此时的气候地理条件,也 可称得上“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了。    然而就目前两人的状况,饱受惊吓的简一内伤不轻,因强烈的求生意志以及有樊多要照顾,才苦苦支撑,怀中抱着樊多的她又哪能重复坐下又站起的动作,去追那 被风吹远的火星?若把樊多放在地上,早已感受过地上冰凉的她又怎忍心那承受着噬骨之痛的颤抖身子再多遭一份儿罪?    若生火之后不去管那被风吹远的火星,简一可以不负责任的不在乎是否引起树林火灾,但不能不在乎两人被火困住的危险了。    退一步讲,不去生火御寒,相依的两人或许靠彼此的体温勉强度过寒夜,但却不能对那不时传入耳中的兽吼声置之不理。尽管简一幻想着要是所有的动物都要冬眠 就好了,然残酷的现实是,冬日的饥饿野兽愈加残暴,一旦发现猎物必会锲而不舍,而他们两人极有可能成为野兽口中的美味晚餐。    左右为难的简一把目前的困境说给樊多听,她并不是有意给樊多增加困扰,只是想以说话的方式来试着转移他的注意力,希望多少能减轻他的疼痛,原本简一建议 樊多痛就喊出来,但那个倔强的人儿愣是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简一认为没受过疼痛的人不可能忍受疼痛,反之,能对那种毁天灭地的疼痛一声不吭的人又承受过怎 样的疼痛?由此不难猜测,在樊多高强的武功、出众的成就背后,他又经历过怎样的痛?   也许樊多以往遇痛 就是沉默忍受,也许樊多不想在简一面前失态喊痛,而此时苍白脆弱的他却比平日优雅出尘的他更加轻易的撼动着简一的心,更加深刻的在简一心中烙下印记。    “树……”,微弱吐出一个字的樊多咽下了剩下的话,简一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在问他之前也已想到目前相对安全的地方就是树上,樊多止住要说的话,怕是想到 以两人目前的身体状况,怎么能转移到树上?但是,总要试一试,不能坐以待毙。   逐渐黑暗的树林让 简一看不了太远,就仰头观察了一下两人周围的几棵树,要选择一棵有着能坐人的枝杈、坐人的枝杈离地面的高度还不能让野兽够得着的树,老天保佑,周围的确有 着这样的一棵树,不用再去远处寻找了,接下来就是如何把两个受伤的人弄到树上。   略加思索后有了主 意的简一,在樊多耳边诉说着自己的办法,随后把樊多轻放在地上,迅速的脱下外面的几件衣裤,只剩下贴身的衣裤,现在在保命的前提下,其他所谓的男女避讳等 顾虑只能抛之脑后了,好在没有武功也没有羽绒服的简一穿了好几层的衣服御寒,简一把几件衣服打结连成一条长绳,绳的一端系在樊多腰上,另一端系在自己腰 上。    简一把樊多抱到选中的树下,自己则开始爬树,虽没爬过树,但也见过小孩子爬树的简一看着没有任何落脚点的树干,只能双手抱树,双腿缠树,好在这是棵年轻 的树,不粗的树干可以让简一抱拢,简一完全依赖手臂的力量,手臂向上探一点儿,身子向上蹭一点儿,每向上移动一点儿,停一下,双手双腿紧紧的缠着树,防止 下滑。    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简一,每用一点儿力就扯得撕心裂肺的简一,粗涩的树干划破手臂与大腿内侧的简一,为自己加油的简一,一点儿一点儿的接近着那个抬头就能 看到、却又怎么也触不到的树杈,简一前世今生都没像现在这样如同搏命的时刻。   黑黑的夜幕下,凛 凛的寒风中,冰冷粗糙的树干上,那个单薄白衣包裹下的娇小身体,就那么硬生生闯入树下樊多的眼中,瞪大眼睛试图阻止眼中泪水的樊多却还是止不住越来越蜂拥 的泪珠,模糊了眼睛的樊多直直盯着那抹白色,深深的刻在心里。   终于攀上树杈的简一,麻木僵硬的手臂、双 腿保持着抱树的姿势,简一快速的揉搓捶打,稍稍恢复知觉后立刻呼喊树下的樊多,准备把樊多拉上来,还隐约记得前世初中物理课的重力公式,高度越高,重力越 大,把樊多从树下拉上来,必定越来越难,更何况对于重伤又力竭的简一,但绝不可能抛下樊多的简一只要有一口气在,就不会放弃。    拉拽樊多的过程是可想而知的艰难与缓慢,死死憋住一口气的简一不敢松一丝气,紧紧咬住的嘴唇亦有鲜血溢出,可以和樊多的嘴唇有得一拼了。已上升了三分之 二的樊多让简一看到了胜利的曙光,可是磨难似乎还折磨的两人不够,风中隐约传来暴动不稳的气息,简一抬头的一瞬已见两只飞奔而来的黑影近在眼前,惊惧的简 一一口气没憋住,樊多的身子瞬间下滑,大吃一惊的简一连忙死劲儿抓住滑落的绳子,正当吊在半空中的樊多眨眼就要成为猛兽口中之食的一刹那,简一猛的双手快 速交替拉起绳子,突然爆发的力量竟在最后一刻从野兽嘴边儿夺得了樊多的身子一把抱进怀里。   紧紧揽住樊多的身 子,简一不可抑制的颤抖,头埋入樊多的颈项,眼泪瞬间滑落,惊惧、后怕、疼痛、疲惫,一切的情感宣泄而出。樊多紧紧的回抱着简一,稳稳的臂弯传递着他今生 都不想放手的坚定。    宣泄过后的简一,有些不好意思的从樊多身前抬起头,却见依然虚弱的樊多虽闭着眼睛,但上翘的嘴角流露出淡淡的愉悦,简一立刻有一种自己拼尽全力的努力全 都值得的满足感,树下不停的走动声、低吼声让简一把目光移到树下,隐约可见的似狗的身形,尤其是那绿幽幽的凶狠注视之光,显然是两只狼!    简一记得前不久才刚听樊多提到“毒心”原是“郎府”的人,自己以前也听说过这个“郎府”,隐隐占据着大陆上所有大府的领头羊之位,拥有傲人之姿的少府主 堪称“武林第一女”,据说还是樊多的师姐,原本对这个郎府有几分好奇的简一决定开始讨厌它了,虽说此“郎”非彼 “狼”,但的确是郎府的“毒心”害两人落魄于此,已经灰飞烟灭的“毒心”还引来了饿狼,虽说简一也知道这是迁怒,但身心俱疲的简一就是有些无赖的认定都是 郎府惹得祸。    只能绕着树干转圈、急躁暴跳的饿狼暂时对两人无害,简一解开一件衣服包住两人,剩下的保持着绳子的状态将两人绑在树杈上,防止入睡的两人一时不察掉下树 喂了守候在树下的狼。    耗尽了力气的简一拥着被疼痛折磨的昏昏迷迷的樊多进入半睡眠状态,毕竟在树上的她怎么可能像在自家热炕头上安然入睡?况且树下还有两只虎视眈眈的狼,夜 完全黑了下来,风也停了,静谧的夜晚似乎有两个心跳声有节奏的响起,响成了一曲暗夜的缠绵。   一夜竟也平安度 过,感觉到初阳透过树林照射进来的光,眼皮沉重的樊多,听着另一个有力的心跳,感受着温软怀抱中传来的温暖,有些恍惚,待昨日的一切在脑中闪过,瞬间清醒 的樊多忙睁眼看向简一,白日下简一苍白的脸上几道划痕清晰可见,平缓的呼吸,安静的睡颜,两人如此亲密而没有任何隔阂的氛围让樊多欣喜的同时又有些慌乱, 他没忘记简一昨日的拒绝,他也怕这时的亲密只是短暂的一刻,待那双眼睁开时看到的又是温和的拒绝。   不自 觉拥紧简一的身子,却吵醒了简一,不禁有些懊恼的樊多看进简一逐渐清醒的眼睛,从两人紧贴的身体传来的逐渐加快的心跳声,让二人尴尬的移开眼。把目光移向 树下的简一惊讶的发现那两只狼居然还在!樊多也发觉了狼的存在,刚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发不出任何声音,简一看着完全失声的樊多,轻轻的把他散落额前的发丝 捋到耳后,心下明白他承受了多大的痛。    一时也下不了树的两人微微调整了一下因长久坐着而发麻的身子,简一轻声说着、樊多在简一手中写字应答,简一担心樊多的毒,樊多安抚说“绝迹”存有一粒可 解百毒的药丸,简一想到不提“毒心”之事的两人该如何解释林中遭遇,樊多建议说两人在林中遇到狼群,双双受伤,当然樊多在回家之前会先服下解毒丸的,简一 询问若是他的家人先找到他俩呢,樊多自信的说一定是水柔先找到他俩。   毒发间隙,两人一说一写轻声交流着,毒发 时,简一紧紧的抱着樊多,想给他力量,樊多颤抖的身子仿佛把痛清晰的传给了简一,简一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忘了那种痛到绝望的感觉。树下的两只狼相依坚守, 树上的两人相依扶持,到太阳西落时,樊多早已昏迷在简一的怀里。   终于,等来了姗姗来迟的救援人员,竟是黄 真和水柔一前一后赶来,树下的狼嗅出危险逃离,树上两人的狼狈让赶来的两人大惊失色,黄真飞身上树解开衣绳,抱下两人,此时的简一哪还能站得住脚,斜靠在 黄真怀里,把樊多抱给水柔,叮嘱了樊多昏迷前的交代,尽管前来的两人依然疑惑,但救人要紧,便分开行动。   两天 一夜的生死与共,简一明白此时的自己再说拒绝樊多显得多么苍白无力,那么真要接纳樊多吗?那自己先前一直坚守的家的安宁平静呢?殊不知即使没有樊多,她的 家也将迎来风暴,世事的发展怎可能总顺着人们的期望呢? 22. 树欲静而风不止    简一以前外出向来都是当日即归,所以一夜未归的简一让家人很是心焦,第二日一早黄真就出去寻找了,一直等到傍晚的时候大家才等到抱着一人回来的黄真,待 大家围上前看到在黄真怀里昏迷不醒的正是一夜未归的简一,而简一的惨状让众人既是担心又是心疼,更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    简一在昏迷前叮嘱黄真不要说她被人打伤的事,只说遇到狼群被困在树上两天一夜,又累又渴昏睡过去,待睡醒就向大家解释发生的事。因事先和樊多统一了口 径,为防止“毒心”的亲人朋友从当日两人和“毒心”都出现在城外的事件上,怀疑他俩和“失踪”的“毒心”有关,进而进行探查,两人把两只狼夸张成狼群,来 对各自的家人解释,这样即便有心人试图从他俩家人口中探查究竟,得到的也依然是“狼群事件”。   当然,事情的真相 瞒不过要先给樊多解毒的水柔,但看樊多的神态,似乎对水柔颇为信任。只是简一没想到黄真竟然早水柔一步找到二人,简一知道自己被人打伤而非狼群造成的内伤 瞒不过武功高强的黄真,而黄真是否也能从樊多身上看出他中毒的症状?所以在是否告知黄真真相的问题上,简一有些犹豫。    长时间的相处,简一明白自己对黄真的信任与日俱增,甚至在家人的安全上已经完全依赖了黄真,但毕竟对她的身世一无所知,也不知那被自己亲手杀掉的“毒 心”是否与黄真有着渊源。    苏醒后的简一向家人讲述了“惊险的狼群事件”,听的众人惊呼连连,也万分庆幸简一和樊多终能脱险,对樊多愈加崇拜之余更是多了感激,因为众人理所当然的 认为武功高强的樊多在此次“狼群事件”中扮演着英雄一角,而毫无武功的简一自然是弱小的受保护对象了,简一不禁在心里申诉“你们岂能门缝里看人,我才是那 个‘救美’的人呢”!    秉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原则,简一在与黄真独处时,告知了她事情的真相,另简一惊讶的是,黄真只在自己提到郎府时气息一瞬间乱了,脸色也微变,之后 很快恢复自然,至于讲到自己杀死“毒心”及其他的事情时,只是认真的听着,神色平静。   待简一讲完,黄真 便郑重的许诺不会把这件事讲出去,之后就运功给简一疗伤,没有解释她刚刚一瞬间的异样,简一也没有询问,这两人好像渐渐形成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互不打探, 又彼此明白对方心中所想,默契的同时彼此的信任也在增加。    在家人的精心照顾下,简一逐渐康复。因简一对家人的极尽宠爱,简一这个一家之主竟被越来越“无法无天”的家人禁足了,所以,目前不能进城的简一也开始享 受这段虽然寒冷,但也悠闲快乐的冬日时光。    悠闲的同时,简一却会不时的想起樊多,不知他的毒是否解了,即便解了也不知那霸道的毒是否会对他的身子和武功造成影响,这种牵肠挂肚的感觉简一以前从未 尝过,有些闹心的同时也感觉心里满满的,暂时得不到消息的简一只能安慰自己“樊多是吉人自有天相”吧。   眼看 就要过年了,柳叔和古长生手下的新衣一件件缝好,精细的手工、精美的绣纹,让想到过年就能穿上新衣的小家伙们愈加期待新年的到来。令简一遗憾的是打算送给 两个弟弟的“老虎玉坠”怕也在那日遗失在那片林中,自己年前还不知能不能获准再去城里一趟呢。   过年就意味着穿新 衣、吃好吃的,简一这个家人公认的厨艺超级棒的人自然要在新年来临之前为大家准备一些好吃食了,简一发现这里的人习惯炒、蒸、煮、炖,却很少会用油炸东西 吃,对于常年吃天然无污染的粮食、蔬菜的家人,适当吃些油炸的东西也不会造成油脂过剩。   原本常吃馒头的早 点,变成隔天都有简一“发明”的油条上桌;简一把豆腐切成小块儿,再炸成豆腐块儿,一来可以长时间储存,二来炖肉时放一些味道也很好;再给小家伙们炸些薯 条,撒上盐当零食吃。    秋收的一些蔬菜虽说可以在冬日储存的时间长些,但毕竟逐渐就不新鲜了,简一拿出一部分白菜、青菜、胡萝卜、黄瓜、豆角切成适当大小,混在一起,放盐密封 在坛子里腌制一个月,之后每次吃时夹一些出来,再搁点儿糖、油调味,一盘酸酸甜甜的清凉什锦腌菜能为过年大鱼大肉的饭桌增色不少呢。    常来简一家转转的村长发现简一竟有如此厨艺之后,甚是惊讶也有些不赞同,初时还劝解简一这毕竟不是一个女子该干的事情,但逐渐诱不住简一层出不穷的新菜 色,再看简一毫不在乎被人说笑而坦坦荡荡、又有些乐此不疲的样儿,想到简一总能想到一些新奇主意为村里带来实惠,小小年纪和自己这个一村之长相处也是自然 大方、平辈而交,越想越是个奇特的姑娘,似乎什么事发生在简一身上也不足为怪了。   后来村长还带了自 家夫郎来简一家学习厨艺,毕竟要守一些避讳,而此时贤惠能干的柳叔和古长生早已学会了简一的手艺,就由他俩来传授了,满意而归的村长夫郎又把厨艺传给了女 儿的夫郎,他们又传给了村里的其他男子,于是,简一的厨艺便也在柳村“遍地开花”了。   简一还用红纸简出 一些剪纸,简一不会传统的剪纸方法,那种把纸折叠几折,剪出对称的图案,只好先在白纸上画好图案,再把白纸垫在红纸上,把画好的图案用力再描一遍,红纸上 便留下了印记,再沿印记剪出图案,红红的剪纸贴在窗户上就更为新年增添了喜庆的气氛,当然,简一也把剪纸的做法传播到柳村的各个角落了。    一切渐渐准备妥当的全家人就等着新年的到来了,可是也许某些神灵闲的发慌,就想捉弄一下凡人,一片祥和气氛的简家不知何时笼上了一层阴影。    最先发现异样的是简一,也许是“毒心”事件的后遗症,简一比以前多了一些警惕,简一是在带弟弟们去后山爬山时发现的,虽然冬日寒冷,简一还是坚持每日带 弟弟爬山,只是由早晨的时间改为午后,一日,简一感觉有人隐藏在暗处,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简一的能力只能察觉到一个大概的方向,应该是一个人,但看不 到对方,又不敢打草惊蛇。    带着弟弟往回走的简一感觉此人与他们三人保持着一定距离,跟在身后。简一装作毫不知情的和弟弟们一边走一边说笑,同时也在警惕着身后之人的举动,好在在 他们进门时这人也没什么举动。    可能是家中有黄真这个高手在,对方也怕打草惊蛇,进了院子的简一就察觉不到此人的气息了,应该是守在外面的某个地方吧。简一自己先想了一些可能,是简府 派人监视?是樊府的探子?还是已有人发现“毒心”“失踪”,又联系到她和樊多的头上?   简一一时也不知来 人是哪派人士,就把黄真叫到自己房里,说了自己的发现和猜想,让黄真想法儿探探此人,最好不要打草惊蛇,黄真对毫无武功却能发现有人窥探的简一有些惊讶, 不过想了想就出去办事儿了。    再次回到简一房里的黄真让简一大吃一惊,惨白着脸的黄真,垂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青筋突出,强烈的悲戚愤恨硬生生让她压在身体里不得而出,犹如一 只受伤却极力隐忍的野兽,尽管如此,那泄露的一丝气息还是让屋里的气氛一点一点凝固。   简一也只能尽力放 轻呼吸,一动不动的不敢打扰陷入激愤中的黄真,好一会儿,黄真渐渐松开紧握的拳头,气息趋于平缓,只是脸色依然惨白,她向简一走近一步,然后郑重的跪下 了,眼睛却是坚定的看着简一。    万万料不到黄真有此举动,简一有些惊吓的同时连忙去拽黄真的胳膊,可若是黄真执意要跪,简一哪儿拽的动,“黄真,你先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说”,简一边 说边继续往起拽黄真,“小姐,只有你能帮我了”,黄真的话语中有着恭敬和祈求,显然是认简一为主了,以前和简一朋友之交的黄真、举动中不难看出显赫身世的 黄真、武功高强的黄真此刻却跪在简一面前,低头认主,祈求帮助。   惊讶万分的简一不知道出去一会儿探查“敌 情”的黄真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又为何认定她这个除了会照顾家人、其他方面可以说一无是处的人就可以帮到她,但还是有些执着的要拉黄真起来,看拗不过简 一,也知道简一平时不喜别人给她下跪,黄真终于妥协的站起来,但没像以前那样坐下,而是站着。   “小姐是否还记得 我们第一次见面”?简一点点头,当时她脸上的伤疤和气场让别人敬而远之,自己却对她有了几分好奇,把她雇了下来。    “我答应为小姐赶车,除了小姐看到我并不害怕外,还因为小姐一靠近,这块儿青玉就开始颤动”,黄真说着把手伸进衣领拽出一块儿青色的玉,一根红色的绳子 穿过玉上的孔,将玉挂在脖子上。    在简一看来,只是一块儿很普通的椭圆形玉石,没什么特别之处,指腹轻轻摸索青玉的黄真脸上柔情闪现,配上她英挺的身姿,似乎这才是她原本的神色,渐渐的 柔情被悲伤取代,简一猜测这块儿玉石可能是她的心爱之人送的吧,可是怎么会在遇到自己时就颤动呢?   回过 神来的黄真再次肯定了简一与这块儿玉的联系,“我去寻找小姐那天,线索只到有人看到樊公子和小姐出城了,我四处寻找,在靠近树林时青玉开始颤动,果然在林 中找到小姐”。    听黄真这么一说,简一觉得这块儿玉已经不是简单的有灵气,而是附有人性了,于是愈加好奇,这玉、自己、黄真、门外的探子到底有着怎样的联系?也愈加仔细 的听着黄真的述说。 23. 一头雾水    细听黄真的诉说,简一原以为可以拨开云雾见晴天,可是……    黄真,真名郎鹤,出自那个简一已经决定要讨厌的“郎府”,该府百年来稳居各府之首,几代府主俱是杰傲之人,郎府的老大派头在一些小事上可见一斑,如府中 小姐少爷的称呼就独树一帜,不称“大小姐”或是“三少爷”之类的,而是从名字中取一个字,再加上后缀“小姐、少爷”,如郎鹤,鹤小姐;郎乔,乔小姐,现任 郎府少府主,他们的印章、玉牌上也只刻那个字,由于这份儿独特,郎府的奴才们当着外人的面称呼自家小姐少爷时,万分崇敬的同时也高了几个分贝呢。    郎鹤原是被作为府主接班人培养的,直到妹妹郎乔的出生,郎乔渐渐夺了她在娘亲心中的位置以及少府主之位,虽然有些酸涩,但郎鹤并不怨恨,一来妹妹郎乔的 确更胜自己一筹,二来自己对权势并不热衷,确切的说,郎鹤是那种不爱江山爱美人的人。   郎鹤的正夫是这片 大陆上除简府、樊府、秦府、郎府外,五大府之一的姜府的少爷姜希林,然而就在郎鹤随娘亲去姜府提亲时,对联姻有些抗拒进而对姜希林也马马虎虎的郎鹤,却在 偶遇姜府的另一位少爷姜希叶后遗落了一颗心,姜希叶拜姜府府主于某个玩乐场所一夜风流后所生,姜希叶的爹爹虽说遇到府主时还是清白之身,但毕竟出自不光彩 之地,在姜府的处境可想而知,强撑到姜希叶八岁时过世,同样不受人待见的姜希叶艰难长大,柔弱中透着坚强,正是这样的姜希叶让郎鹤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想把他 护在自己的羽翼下,好好疼爱。    随后郎鹤提出要同时迎娶姜希叶为侧夫时,姜府众人脸色难看,不是说兄弟俩不能共侍一妻,而是被府中众人踩在脚下的少爷几乎要与府里最得宠的少爷平起平 坐,这相当于在得宠少爷姜希林的脸上狠狠甩了个巴掌,但由于联姻利益可观,双方各退一步,姜希林为正,姜希叶为侍,郎鹤也只好答应,感觉对姜希叶有所亏欠 的郎鹤,日后对其更加宠爱。    姜希叶先于正夫生育一子,姜希林两年后育有一女,由于爱屋及乌,郎鹤对儿子的宠爱也是多于女儿,在儿子六岁生辰时,郎鹤带父子俩到外地,美其名曰视查生 意,实则游玩,哪曾想突遭惨祸,郎鹤逃过一劫,却也与父子俩阴阳相隔了。   姜希叶习惯半夜去隔壁儿子的睡房为睡觉 不老实的儿子盖好被子,郎鹤曾多次阻拦他说儿子自有专门的人照顾,但姜希叶坚持不改每晚的亲力亲为,郎鹤也只能无奈应允,那日推门而入的姜希叶惊见一人正 站于儿子床前,随惊呼出声,来人慌乱中用力拽下儿子脖子上的玉坠揣入怀里,一手掐断儿子疼痛的哭喊,一手打飞扑上来的姜希叶,听到声响的郎鹤冲到隔壁,却 只见跳窗离开的一道侧影,口吐鲜血的姜希叶趴伏在房间一角挣扎着指向儿子的方向。   郎鹤急急上前查 看,却发现脖子上清晰勒痕、手印的儿子已没了呼吸,还来不及悲伤,三道黑影已齐齐跃进房内扑向郎鹤,院外没任何声响的侍卫显被灭口,郎鹤悲愤反击,气势骇 人,但三人的武功都不弱于郎鹤,激愤中的郎鹤杀死一人重伤一人,但无力应战第三人,就在难以支撑之际得力手下若风赶到,杀死最后一人。    不知何时已紧紧抱着儿子的姜希叶神情恍惚,喃喃自语“我的错……,我害了儿子……,我的错……,我的错……”,满脸血迹的郎鹤用力摇醒姜希叶,双眼逐渐 清明的姜希叶一把抓住郎鹤的前襟,“妻主!快跑!快跑!”    “叶儿,到底怎么了?”郎鹤急切的询问,姜希叶从脖子上拽下他一直带的一块儿椭圆形青玉递给郎鹤,“妻主,这才是真的,我爹爹留给我、说要拼命保护直到 找到配拥有它的人,爹爹留给我的还有一块儿残布,布上画着一个图案,我看图案好看,就把它刻成玉坠挂在儿子脖子上了,她们定是把刻有图案的玉坠当成是青玉 了,妻主替我保护好它,是我害了儿子,我来陪儿子。”    慌乱自责的姜希叶一口气说完,脸色已呈灰败,这时才惊觉他受伤不轻的郎鹤惊恐中把内力源源不断的输进他体内,却已于事无补,在外面察看的若风飞身进屋, 有些焦急,“主子,又有几人赶来,身手不弱”。    气息渐弱的姜希叶用尽最后一口气握了一下郎鹤的手,“妻主……,替……我和孩子……,好好的……,活着……,活着……”,手臂慢慢滑落。郎鹤呆呆的抱着 侍夫和孩子,痴怔着做不出任何反应。    身边的若风从怀里掏出一些东西在脸上描描画画,眨眼间就成了郎鹤的样子,随后扑通一声双膝跪在郎鹤面前,“主子,您快走,我留在这里,您要为侍夫和少爷 报仇!”说着嗵嗵的磕了几个响头,悲壮的磕头声震醒了郎鹤,“报仇……,报仇……”咬碎银牙的郎鹤在最后时刻与若风换了衣服,飞身离开。    若风是郎鹤隐在暗处的人,处理着暗处的产业,郎鹤曾让和自己各方面都很像、并亲授武功的若风易容成自己的样子出现在明处,没人分辨出她们的真假,脱去她 的易容必须用她自配的药水,所以,几日后,郎府的鹤小姐与其侍夫、儿子惨遭杀害的消息传遍整个大陆,郎府震怒,多方查找凶手,无果。    郎鹤没有回郎府,她不知道有多少人见过她儿子脖中的玉坠,她不知道还有谁可以相信,她只有让郎鹤“死了”,让对方放下警惕,处于暗处的她才有机会查出凶 手。    服了易容药的郎鹤,昔日的年轻容颜瞬间老去,那晚的刀伤却永久的留在了脸上,翩翩之姿尽收,显然就是一中年女子,隐于市井百姓间,化名“黄真”,取“活 着”的谐音,留意有关青玉和图案的线索,查探那晚衣角绣着紫蝶的黑衣人,发展着自己隐在暗处的产业,训练着手下达到不输于黑衣人的身手。    五年过去了,郎府鹤小姐以及那件惨案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依然在苦苦探寻的黄真却找不到任何线索,直到遇见简一,那块儿挂在自己脖子上五年、毫无反应的 青玉颤动了,已见绝望的黄真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看这个平凡的女子是否就是她的希望。   于是,在相处中, 她看到了简一对下人的平等相待,对家人的极尽爱护,对村民的尊重友善,对村长的有礼不惧,用稚嫩的双手拿起农具,想出奇特的点子惠及村民,以女子之身下厨 烧菜,“平安福”“故事画”“剪纸”尽出她手,她带给自己的惊讶越来越多。   她从未问过自己的 身世,即便她那双温和清澈的眼睛早看出端倪,她给了自己最大的信任,即便她在不知道自己是否与“毒心”有渊源的时候,也选择告知真相,她让自己觉得就算遇 到天大的事儿、她小小的身体也会爆发出强大力量和智慧予以解决。   黄真的内心已渐渐偏向简一就是配拥有青玉 的人,只是青玉除了第一次见面的颤动,以后就再无反应,直到有一日它再次颤动,而简一当时去城里不在家,也就是当日简一一夜未归,反应过来青玉的颤动可能 是感应到简一出事了,第二日一早,黄真就去寻找,靠近林子时,青玉再次颤动,果然找到了简一,通过这次事件,黄真确定了自己所想。    只是黄真也看出简一并不想破坏现在这个家的安宁,所以她不确定在她道出自己的事情后简一是否会插手,直到毫无武功的简一察觉有人跟踪,从简一身上看到太 多惊讶的黄真只是稍稍惊讶,便出去察看,却在事隔五年后再次看到了衣角绣有紫蝶的黑衣人,瞬间的悲愤恨意让自己险些冲上去。    回到屋里的黄真好不容易才平息悲愤,随后又有些惊惧“难道她们发现自己了”?想想不是,她现在的年纪变老了十岁多,而黑衣人跟踪的又是简一他们,看来简 家也被牵涉进这块儿青玉的事情了,黄真这才决定道出一切,认简一为主,请简一出手相帮。   听完黄真的叙述, 简一只想立刻把那块儿青玉砸碎,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了,也不知这青玉是有绝世武功还是倾国财富,但这都不是自己想要的,无奈的是想砸也晚 了,听黄真的叙述,行凶之人误把孩子带的那块儿玉当成了宝物,而并不知真玉在黄真手里,跟踪的也是自己和弟弟而非黄真,那么就可以排除冲着青玉来的可能。    现在,五年前的行凶之人盯上了简家,而简一全然不知自己这里有什么是她们记挂的东西,但简一认为,五年前干下惨案就销声匿迹的凶手再次出现就盯上简家, 十有八九还是和“青玉之事”有关,既然真的青玉在黄真手里,那便表明她们的终极目的没有达成,简家也不知在她们的终极目标中起着怎样的作用。还有一点儿简 一有些不明,青玉为何就看上她了?    思来想去的简一一总结,结果只知道自家被人盯上了,其他的一头雾水,但既然被盯上了,只能迎头而上了,这个家就算拼了命简一也会守护好的。    下了决定的简一告诉黄真,既然对方都已找上门来了,自己决定应战,听到此话的黄真瞬间从身体里迸发的激动、豪迈、干劲儿让她整个人一扫压抑,焕发生机, 两人俱是斗志昂扬,不过简一要求黄真还和以前一样相处,理由是现在这样太别扭,黄真嫣然而笑,脸上的伤疤似乎也不那么狰狞了。    两人商量着下一步的计划,简一决定搬到城里,她可不认为一旦对方动手会对善良的村民手下留情,为了不牵连无辜,应该尽快离开柳村,还要调黄真的一些手下 来护全家人的安全,当然他们不能离得太近,更不能让对方察觉,从而得知自己这方已经有了警觉,依二人看,他们暂时还不会动手。    商量中的简一突然记起那个一直让自己放不下心的弟弟们的“奶爹”,一直说要查查他的底细,到底是真被砍了,还是找了个替死鬼?在目前线索少的可怜的情况 下,任何一点儿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简一把柳妈、二妹、弟弟们叫来,也模仿了前世的警察一把,在几人的描述下、不断修修改改,画出了“奶爹”的画像,虽然大家很是疑惑,但简一以秘密为由, 并未说出画来何用,也未说出家里面临的危险,暂时就由她和黄真来承担吧。   “奶爹”的画像对于对他的探查可能很有 帮助,就交给黄真的手下去办了,在搬去城里之前,简一这几日会尽量把几个小家伙约束在家里,这样危险小点儿。   就 在这边危险逼近,简一和黄真忙着应对时,樊府却传出樊多与秦锦凤过了新年就要成亲的消息,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24. 心怀各异的母子    话说樊多的失踪和后来的虚弱而归让樊府以及“绝迹”的众头脑们一时也乱了阵脚,樊多平时处理生意上的事儿,也会留在“绝迹”总部过夜,所以樊多的一夜未 归在樊府众人的眼里实属平常,而 “绝迹”的众人也以为主子在府里,再说对主子的能力和武功可是相当自信的,哪会想到有事发生。    直到第二日,是樊府众小辈儿向老祖宗请安的日子,原来,退下府主之位的老祖宗有自己的养生之道,平时喜清静,也不乏消遣方式,不喜小辈儿天天请安扰她清 静,倒是每月固定有一日是小辈儿集体请安的日子,有事儿不能来的要事先打声招呼。   可是,这日 樊多缺席,却也意外的没打招呼,从书童星儿那儿得知,樊多一夜未归,从“绝迹”得来的消息, “主子自昨日正午离开‘静心阁’后就再无消息”。    这时才感觉不对劲儿的众人立刻吩咐下去,全力寻找樊多,于是,更多的消息被传了回来,“昨日简一也出现在‘静心阁’”,“两人一起离开”,“两人最后出 现的地方是城外”,“简一昨日也是彻夜未归”,随着消息的逐渐传来,樊府府主的脸色也逐渐变青变黑。    傍晚时分,被水柔送回樊府的樊多,毒已解,嘴上的伤也已处理,樊多的脸色因水柔输给他的内力而显得不再苍白,看起来只是疲惫虚弱。樊多简单地向众人述说 了“狼群事件”,因被狼群围困,彻夜未归,此时又累又乏,接着便去休息了。   了解始末的 众人并未怀疑樊多之言,他们也明白武功再高的人遇到凶残狡猾的狼群也讨不到好处,何况还有个毫无武功的简一拖累,于是,远在柳村的简一并不知道自己再次被 冤枉了。    对此次事件最是愤怒的莫过于府主了,回想起简一来府上之日,儿子莫名发火还说要自己决定亲事,几日后公然在街上和简一搂搂抱抱,这次两人居然幽会于城外 树林,还孤男寡女的相处了一夜,作为一个未出阁的男子,儿子此番作为让她深感不妥也颇为忧虑,对她自儿子小时就把他当做女儿来培养的决定第一次有了些后 悔。    回想起儿子从小的聪慧就不输于两个女儿,自己不忍心埋没他的才华,也担心他的绝世容颜引来不轨之人的觊觎,学些武功外加侍卫的保护就是双重保证,于是请 了才名在外的顾清秋当他的夫子,拜了世间高手赤梅为师学习武功,赤梅为人清傲,因欠下郎府恩情,收下郎鹤郎乔为徒,再不收外人,何况是像儿子一样的男子, 但在见了儿子后,惊叹儿子的武学根骨和天赋,破例收为关门弟子。   儿子也终不负自己所望,游走于各大 生意场所,他的智慧和手腕毫不输于女子,更是创立了分离于樊府、独属于自己的产业“绝迹”,尽管早年间儿子受到的非议让自己心疼,但他的坚韧也让自己给了 他无条件的支持,现在这些年,愈来愈多的女子把眼光放在了儿子身上,其他府的府主也羡慕自己培养出如此出色的儿子,自己是颇为骄傲的。    然而,儿子终究是要嫁人的,自己赞同他在生意场所崭露头角,但不能不对他在与女子相处过程中毫不避讳的举动心生忧虑。    儿子与简一的多次纠缠让自己很是不解,就简一这个女子而言,自己就从未对她满意过。儿子与她的定亲之事自己先前并不同意,无奈拗不过娘亲的坚持,才勉强 答应,后又听说她体弱多病,心下更是不悦,后来简府出了事儿,亲事也就不了了之,前些日子,娘亲听说她搬到柳村,出于对老友外孙照顾的心思才把她请到府 上,在见到她时自己不禁庆幸儿子嫁的人终不是那样平凡的女子。   自己一向看重秦府的秦锦凤,下一任 秦府府主,才智武功自不用说,最令她满意的是秦锦凤的儒雅稳重、谦和有礼,再说,她又是自己好姐妹的女儿,两府的关系也向来不错,虽然也有人猜测自己会把 儿子嫁给郎府的少府主郎乔,也是儿子的师姐,但自己总觉得郎乔出众是出众,可也是相当傲气的,自己的儿子同样是有傲骨的人,这样的两人若成亲了,发生矛盾 可能互不相让,到时孤身一人在郎府的儿子受了委屈怎么办?相比之下,还是秦锦凤最适合儿子,也最合自己的心意。    想通一切的府主立刻把还留在府上的秦锦凤叫来,让她马上回府,之后与她娘亲一块儿来提亲,她和儿子的亲事最好在年后就办了,对外也放出樊府樊公子与秦府 锦凤姑娘即将喜结良缘的消息,让那些痴心妄想的人尽早死心,当然,这个“妄想之人”恐怕指的就是简一吧。    安排好一切的府主越想越是对秦锦凤满意,对儿子与她的亲事满意,然而事情的发展真如她所愿吗?   醒来后的 樊多最先想到的就是简一,“毒心”的濒死一掌不可小觑,何况是毫无武功护体的简一,被打飞的简一又撞到树上,可谓是伤上加伤,之后在那寒冷的冬夜,只穿一 身单衣的她又是爬树又要把自己拽上树,即便自己当时没了内力不能探查她的伤势,但亲眼所见一切变故的自己岂会不知她的伤严重到何种程度!只要想到她所受的 伤都是因自己而起,就心疼、懊恼不已。    因自己当时陷入昏迷,后来听水柔说起先她一步找到两人的女子,她是来接简一的,武功竟然在水柔之上,樊多知道她叫黄真,曾简单调查过她,她最初是被简一 雇佣的车妇,后留在了简一身边,但没料到她有如此高的武功,虽然简一对她很是信任,但自己还需再查查,不能让任何危险留在简一身边,不过目前看来,有这名 女子给简一疗伤,她的伤应该会好的快些吧。    樊多担心当日在林中留下“毒心”的痕迹,让简一今后惹上麻烦,吩咐水柔趁无人时再去趟树林处理干净,从树林归来的水柔带回了两块儿“老虎玉坠”,正是简 一给弟弟定做的玉坠,樊多决定再恢复几日,就给她送去,顺便看看她的恢复情况。然而,水柔还带来了娘亲决定把他嫁给秦锦凤的消息,一听此事,樊多非常生 气,对娘亲也有些失望。    他自是明白子女的亲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道理,但多年来,从府中他负责的生意到“绝迹”的决策,最终都由他做决定,他的亲事也想自己做决定,娘 亲之前也没反对,她一向尊重自己,从没强迫过他,这次,即便娘亲决定了亲事,也应该先告知自己一声,而不是先放出消息,不给自己反悔的余地,这样的娘亲让 樊多不禁有些失望。    那么简一呢?她听到这样的消息作何反应?虽然从那两天一夜的相处,他感觉出简一对他亦是有情,但他不知道简一对他的情有多深,是否有深到改变她先前决定 的地步?但自己还是隐约觉得她对自己的情应该没自己对她的深,他从意外发生前她的拒绝中听出了她的坚持,那么共患难之后呢,她的选择是否依然是那份安宁而 非自己呢?    想起那“噬骨之痛”,樊多承认自己从未受过如此之痛,就算是小小年纪学习武功时,再大的伤痛自己都会咬牙忍过,从没像这次这样丢脸的昏过去,好在最后还 是有药可解,那么,简一在不经意间融入自己骨血的那份温暖呢?若她最终都不肯接受自己,那时带给自己的痛可会弱于“噬骨之痛”?那时可还有药可解?    在樊多看来,简一的温暖是一种一旦沾上,就欲罢不能的毒吧,初次见面只是记住了她的温暖笑意,那么在“静心阁”,她画给自己一朵被她称为“玫瑰”的花, 她笑看捧着画看痴了的自己,笑问自己是否有红色的玉石时,那独独为自己绽放的温暖笑意让自己在刹那间似乎听到了全世界花开的声音。    在树林,受伤后的她终于回应了自己的呼喊,放下心的自己随被瞬间袭来的“噬骨之痛”吞噬,直到落入她的温软怀抱,她身上的温暖从两人相贴的身体一点儿一 点儿融入自己的身体,轻抚着自己体内那受伤的地方,驱赶着体内那叫嚣的疼痛。   在树上,再 次被她拥入怀,听她在耳边柔声低语,感觉她轻轻撩起自己额前的散发,在她手心写字时,暖意顺着自己冰凉的手指传入心间,清晨那初升的阳光照在她安睡的脸 上,点点温暖柔和慢慢酝开,一瞬间想把那些温暖柔和融进自己的身体,不觉抱紧了她。   回首时,自 己才恍觉她的温暖早已侵入了自己的骨血,越是接近她,越是渴望她的温暖,与她分隔,便会一遍遍回味那些温暖,一旦被拒绝心底那清晰的痛怎能忽略?也许面对 她的温暖,自己永远也无法推柜,也无法忘掉她带给自己的温暖了。   即便她已经拒绝了自己一次,即便娘 亲把自己许给秦锦凤的消息已传开,即便这次恐怕终要伤娘亲的心了,即便府中众人不会赞同自己的决定,但自己还是放不下她,放不开她的温暖,那么,简一,面 对我的再次“相逼”,你做好准备了吗? 25. 樊多来访    因为不宜暴露黄真的势力,简一让黄真调了几名手下隐在暗处保护简家,在明处,还是由黄真去城里寻找合适的住处。对于这个世界的弱肉强食,简一很无奈也有 一些惧怕。这里崇尚武功,武功高强之人是强者,没有武功之人若有强大的背景也是强者,像她这样两者皆无的人就是弱势的一方了,弱势的一方意味着什么?很简 单,强者若看你不顺眼,一挥手自己就人头落地了。    若是从出生起就是普通村民,惹上权贵的机会可能很小,但简家原来可是显赫一方的简府,这样的大势力要想长久屹立,就不可能没有黑暗的一面,就不可能没有 恩怨纠葛,简一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原来的简府不存在了,自己领着妹妹弟弟可以抛开曾经的简府,在远离纷乱的柳村开始全新的生活,可是,你不去惹麻 烦,并不代表麻烦不会主动找上你。    幸好当初遇到了黄真,留在了身边,才能在危险逼近时,不管最终能否清除危险,但目前护得全家人安全还是没问题的。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挖出隐在暗处的人,就 算不能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最起码也得知道对方是人是鬼吧。   简一原本想在柳村过新年,这里是她 自来到这个世界后真正把心安定下来的地方,这里的村民带给她的真诚和感动洗涤了她来自异世的世故和冷漠,这里的田间地头、土坯农房洒落了全家人的汗水与欢 笑。    因为喜爱这里,所以更不能给它带来祸端,因为感动于村民的纯朴,所以更不能让他们赔上性命,因为不舍,所以更要尽早的搬离。黄真那边一找好住处,简一就 去村长家辞别了,说是在城里找到了活计,收入更好一点儿,准备全家搬到城里去,也感谢村长和村民在过去一段时间的照顾。    村长理解简一的做法,毕竟村里也有不愿一辈子守着田地、而去城里做工的年轻人,何况是本就出生于大府的简一,她的能力也不能埋没在这小小的村子里。但经 过大半年的相处,村长对这个温和大方、聪慧手巧的简一很是不舍。   简一把城里新住处的地址告诉了村 长,以后村民进城若是当日不能返回村里,可以去简家留宿,若遇到难事儿了,只要力所能及,简家定会相帮。村长一直很欣赏简一的为人处事,无论是把自家马车 让与村民使用,还是从城里带回好东西总会分给村民,这回儿离开了也不是把往日的情分立马抛开,却还是记挂着村里的人。    就算简一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简府小姐了,但在村长的心里,她毕竟是城里人,总比她们这些土生土长的村民高上一等,然而,过去的这段时间,她们这些农村人却 得到了一个城里人发自内心的平等相待,这怎能不让她感动?现在,简一就要离开了,叮嘱简一有空就回来看看的村长眼中隐含泪光。    在村民的不舍相送中,简家一家人乘坐着马车驶离了这个开启他们全新生活的地方。在把决定搬到城里的消息告知家人时,简一说出了实情,虽然两个弟弟只有六 岁,但这里的孩子早熟,他们已经能辨别是非,也有一定的警觉能力了。   简一没提青玉的事儿,只说黄真发现 最近有人藏在暗处,监视着简家,简一和黄真都不知道对方是何人以及对方的来意,未免给柳村带来灾祸,简一决定一家人搬到城里,但对外要说搬家的原因是简一 在城里找到了工作。简一安抚众人不要慌乱,以免对方察觉,还有黄真的手下在暗处保护一家人呢,到了城里若要出门,必须得有黄真陪同。    也许是简一这个一家之主的镇定影响了大家,也许是家里众人都是经历过苦难的人,承受力比一般人强些,初时有些紧张的众人后来镇定下来,对简一的安排没有 异议,对她的叮嘱也牢记于心。    城里的住处是平民聚集的地方,转过一条热闹而又拥挤的长街,第二条巷子的第一家就是简家的新住址了,这里的地理位置简一很满意,不是太靠近长街,相对安 静,要去采买,转过两条巷子就是长街,也很方便。    一进门是宽敞的前院,一排平房足有八九间,中间的一间可以当做全家人聊天说事儿、吃饭的地方,其他的房间每人一间,两个弟弟还是愿意共用一间,后院也很 大,足够妹妹练武,另外还有几间房,正好招待客人。    简一让黄真寻找房子时就说了自己的想法,那种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的更具可观性的院落并不实用,那种每人都有独立院子,从一个院子走到另一个院子要花上一 顿饭的时间不适合简家,简家没有那些大户人家的规矩,住在各自小院儿的亲人见个面儿费事不说,见面了也是客气有礼,简一一家还是像普通人家一样住在一个大 院,热热闹闹,关系亲近。    简一这边忙着搬家,樊多那边也没闲着,得知娘亲决定了亲事的樊多虽然对娘亲的“先斩后奏”表达了不满,但并未反对娘亲的决定,身体一恢复就像往常那样去 “绝迹”处理生意了。    这让之前有些担心的樊府府主放下了心,儿子毕竟说过要自己决定亲事,与简一的关系还处在纠缠不休的阶段,自己冒然决定了他与秦锦凤的亲事并宣扬了出去, 担心儿子知道后不会同意,没想到儿子只是对没有事先通知他有些不满,对亲事倒没说什么,显然同意了。    樊多真是这么想的吗?在与简一的接触中,他逐渐了解到简一只是外表平凡,而她的聪慧与特别不输于自己见过的女子,否则自己也不会独独对她动了心,但家人 并不了解简一,自然不会同意自己嫁给她,现在樊府亲自放出樊秦两家就要结亲的消息,若是再悔婚对樊府的声誉也有影响,娘亲绝对不会同意这样的事发生,这时 自己的任何反对都是没用的,如果自己坚持说要嫁给简一,把娘亲逼急了还可能给简一带来危险,这种走进死胡同的局面让樊多一时也想不到解决办法,只好先稳住 众人。    每日明着去“绝迹”做事,实则思索应对之法的樊多得知了简一全家搬进城里的消息,一时有些疑惑也有着欣喜。疑惑的是那日在城外从简一的话中不难听出,她 对目前在柳村的平静生活很满意,可为何突然改变主意搬进了城里?欣喜的是,面对不像农村那么安宁的城里生活,简一又如何信誓旦旦的以接纳自己简家就不再安 宁为拒绝自己的理由呢?    怀揣简一遗落的两块儿 “老虎玉坠”,樊多敲响了简一新家的院门,一家人正聚在中间的大房间准备用晚饭,柳妈出去开门了,等了一会儿,随着房门的推开,大家有些疑惑的齐齐看向新 家的第一个访客,优雅美丽的樊多就这么闯入了毫无准备的众人的视线。   两个弟弟正蹲在地上洗手,因盆架的 高度两人够不着,就把木盆端到地上了,古长生站在一边拿着毛巾准备在两人洗完后递给他们擦手,其他人已经入座,简一坐在饭桌正中,与门相对,妹妹坐在她的 左手边,挨着妹妹的是黄真,接下来是柳妈柳叔的位置,柳妈的位置空着,去开门的柳妈请客人进来了,本人却不见踪影。    简一右手边摆着三副碗筷,显然是还在盆架那边的三人的。简一对推门而入的是樊多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的消息这么灵通,也没想到他会来,古长生上次和简一进 城时目睹两人之间的事,又看出些端倪,倒不是非常惊讶。而没了以往压抑气息的黄真却不改沉默严肃,从过往走出的她对别人也多了些关注,看向樊多的眼神有着 审视。    柳叔没见过樊多,同为男子的他突见这样一个美男子也不禁看呆,只是初到湘州时对樊多有着惊鸿一瞥的妹妹弟弟则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又不断冒出的崇拜情绪, 俨然是前世追星的粉丝常有的神态,因樊多到来屋里一瞬间的安静被姗姗晚归的柳妈打破,只见柳妈脸上明显的尴尬,显然也被这位的来访惊到门边晾了一会儿才回 神。    “看来我有口福了”,樊多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没有厌恶,倒觉得这一家人的反应很是有趣,又看了一眼桌上色泽不错的家常小菜,愉悦的开口。    “快坐吧,都是些家常小菜,也不知合不合你的口味”,敛去初见的惊讶,简一招呼着樊多入座,经历了林间的生死与共,两人之间倒多了些好友见面时的熟络, 柳妈给樊多添了副碗筷,弟弟和古长生也很快入座,樊多坐在了简一对面的位置。   开始吃饭的 众人也不时把目光瞄向樊多,平时饭菜一上桌,小家伙们可是没多少风度的,因为柳叔和古长生的厨艺深得简一的真传,可今日却不约而同的显出一些优雅,让简一 好笑樊多的魅力比黄真的教授还管用。    “你的身子恢复的怎样?”     “完全恢复了”,听到简一的询问,樊多心里一暖,回答的语声带出他的好心情。凭他的武功在这么近的距离从简一的脸色和呼吸中就能察觉简一的身子已无碍,这 也是他心情愉悦的原因之一。    “菜很好吃,绝不亚于我家府上的厨子了”,樊多真心的赞到。   “是柳叔和长生的功劳,我们一家人 都喜欢他俩烧的菜”,对家人的肯定和夸赞简一毫不吝啬,被夸赞的两人微微红了脸。突然想到还没向双方作介绍,简一随之为樊多一一介绍了家人,也向家人介绍 了樊多,虽说大家可能彼此都知道了,但介绍后的一桌人显得更加自然融洽。   简家的饭桌没有那种吃饭不能出声 的规矩,所以一顿饭吃的主客尽欢,渐渐不再拘束的小家伙儿们把以前听来的有关樊多的神奇传闻向就坐在身边的真人求证,得到樊多的回答,时而惊讶,时而恍 然,甚是有趣。    樊多边为小家伙解惑,边观察着众人。看着简一姐弟四人一举一动、一言一笑间尽显关爱与默契,简一给妹妹弟弟夹菜的自然举动,投向他们的宠爱目光,对其他 人不时的关照,让小小的饭桌暖意融融,从饭桌上众人的互动也足见平时这一家人的相处场面有着怎样的温馨。    虽说樊多姐弟几个关系也很亲厚,但远没有简一一家人的亲近与自然,突见这一幕的樊多忍不住羡慕,原来不光是简一吸引人,她的家也是吸引自己的地方。    吃过饭的樊多拿出两块儿“老虎玉坠”,道明了来意,简一猜想他自己或是派水柔又回过树林,感激他的细心和找回遗失的玉坠。弟弟们听说是大姐送给他们的玉 坠,拿在手里又发现雕刻的老虎威武又真实,高兴的不得了,连忙挂在脖子上之后还低头细细的端详。   屋子里的 欢声笑语还在继续,屋外的天却渐渐暗下来,到了离开的时候,樊多却一时间不想走出这片温暖,脑中突然冒出的念头让他也不禁吓了一跳,可是,已陷入绝境、也 下定决心绝不会放弃简一的自己还要顾虑那些世俗的观念吗? 26. 生米煮成熟饭    樊多因“木已成舟”的亲事和自己非简一不嫁的决心、以及简一的拒绝陷入了绝境,找不到出路的他突闻简一全家搬进了城里,疑惑欣喜的同时,还想亲眼看看简 一身体的恢复情况,于是,他以还玉坠为由,敲开了简家的大门。一顿主客尽欢的晚饭以及简家成员间自然流露的亲近与关爱,让樊多深深的触动,他愈加坚定,他 要走进这方温暖的天地。    察觉到樊多投向自己的目光含语,只是不便当众讲出,简一把他请到了自己的房间,房里的摆设简单而舒适,是简一的风格。她倒了两杯水放到桌上,两人依桌相 对而坐。樊多盯着手中的水杯,握杯的手逐渐收紧,秀气的眉微微蹙起,欲语还休。   简一看出他 的为难,主动打破沉默,“可有什么为难的事儿?”    “我……,你……,你听说了吗?”樊多脱口要说的话转了个弯,简一听出这不是他原本要说的话,也没揭穿,随明白他后面问话中所指的是何事。    她们全家刚一进城,就有樊多要与秦锦凤成亲的消息传入耳朵,一路走来,似乎还没有哪个人们聚集的地方不在传述着两人的亲事。听此消息的简一心情瞬间低 落,那种心爱之物被人抢走的感觉刺得她心疼,简一不禁苦笑,自己还嘲笑那名抛弃古长生在先、后又不许他和别人在一起的女子,现在的自己和她又有什么区别 呢?    天下没后悔药可吃,心情苦涩的简一只好把苦水往肚子里吞,面上却没表现出来,仔细观察她反应的樊多见她平静的点头,有些失落,但也曾预料到简一如此的反 应,所以并未怯步,“即便如此,我还是想嫁给你,你还会拒绝吗?”   樊多语末那句轻轻的问话就像一记重 锤砸在简一心上,也砸醒了她,如果说最初的退却是自己对比两人各方面条件后觉得彼此并不相配,城外的拒绝是自己虽明了感情却还是理智的选择了家人,对他忍 痛放手,那么现在呢?    两人条件的差异并未阻挡两颗靠近的心,自己坚持的平静即便没有樊多的加入也已笼上阴影,何况是此时再多的理智也压不住体内叫嚣的情感,真想把眼前这个一 次次勇敢表达着自己情感的人儿揽入怀中,再不放开。    这样想着的简一便也这样做了,她移步上前拥住樊多,收紧的手臂传递着她此时激烈的情绪,喜悦、歉意、感激、庆幸、坚定……,是啊,他的坚持,他的勇气, 他的伤痛终于迎来了她积极的回应。    樊多因简一突然的拥抱而僵直了身子,随后却感受到她清晰的情感和决心,僵直的身子渐渐放软在简一怀里,过往一段日子的焦虑、忐忑、委屈和着眼泪倾涌而 出,湿了她的衣,烫了她的心。    相拥的两人一时无语,淡淡的喜悦却跳动在两人周围,“简一,今晚我留下吧,”因刚刚落泪而夹着鼻音的话语从正埋头于简一脖颈的人儿口中传出,再次僵硬的 身子、加快的心跳、施力的手掌让简一心中大恸。    他这是不相信我吗?是我把他逼到这种地步的吗?高傲的他竟要用身子来确定我的情感吗?简一真想狠狠的甩自己一个耳光,气愤、自责的简一一把推开樊多,对 面人儿眼中立现的慌乱让简一激烈的情绪瞬间湮灭,化作心疼。    简一压低身子与樊多平视,决定了不再逃避的她,坚定低缓的说出心中所想,“樊多,我喜欢你,在传出你与秦锦凤要成亲的消息后,我咽下苦涩佯装无事,却没 想到你选择的依然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庆幸终没失去你,樊多,先前是你一次次的靠近我,那么接下来,换我来靠近你,我去樊府提亲,我来守护你,纵使再难, 我都不会再放开你的手!”    简一如此直接而又真诚的表白再次勾出樊多的泪,这一次,他任由泪水尽情滑落,他明白,此时的泪中夹着多少喜悦啊,如果说刚刚的相拥让他明白了简一的感情 和决定,为她终于接纳自己而欣喜,那么现在的这番话让他明白了对待这份感情、对待今后的路,她和他有着一样的坚定,一样的坚强,这怎能不让他喜极而泣!    简一并肩坐在樊多身旁,轻柔的擦去他的泪水,她没有劝解,她明白他需要宣泄,就像是在林中那次,自己从狼嘴边把樊多拉上来之后不也抱着他痛哭吗?那是种 历尽艰辛后终于成功的刹那,要把之前所受的伤、所忍的痛、所吞的委屈一股脑的宣泄。   渐渐平静的 樊多,白皙的脸上酝出红晕,未拭干的泪珠随着睫毛的颤动摇摇欲坠,心中微动的简一一手轻轻盖住樊多的眼睛,感受着手心沾上的湿意与睫毛颤动间的痒痒,传到 心间,清晰的感受着眼前之人的真实。    “简一”?简一的举动让樊多有些疑惑,简一拿下手,含笑而又认真的看着樊多,在对方的脸上再次现出红晕时,轻叹:“真有点儿不敢相信呢”,庆幸和喜悦不 言而喻,回应简一的是樊多明媚而又些微羞涩的笑脸。    “简一”,樊多停顿了一下,看进简一眼里的目光坚定无比,“今晚我要留下来”。简一一愣,她知道自己刚刚的一番表白已经让樊多相信了自己,怎么他还要坚 持留下来?    似乎了解简一心中所想,“我第一次提也不是因为怀疑你”,樊多解释道,“府上不会同意你我的亲事,更何况是在娘亲放出樊秦两府结亲的消息之后,所以你去 樊府提亲,即便我坚持嫁给你,也绝不可能得到娘亲的同意,为了阻止你我、也为了维护樊府的声誉,娘亲恐对你下手,若是我们已经……,娘亲纵使生气,也只能 同意”。    简一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这里对男子的名节及其看重,大概除了柳妈能够接纳不再是清白之身的柳叔为正夫,当初垂涎柳叔的村长妹妹也只是打算玩玩柳叔的身 子,就连接纳柳叔为侍的可能性都很小。    就算是被众女子疯狂追求、惊才绝艳的樊多,若失了清白,秦府的少府主自然不会娶他,身份不及秦锦凤的女子恐怕也不会有多少人愿意娶他,即便有人愿意,也 最多把他放在侍夫的位置,这就是男子在这里身处的现实。    明白了樊多的意思,简一却更加沉重,樊多做出不顾樊府声誉坚持选择自己的决定,就意味着在他和娘亲的关系上划下了深深的伤痕,樊多有今日的成就除了他自 己的努力,很大一部分都是他娘亲的培养和支持,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母子的感情怎么可能不好?亲手撕破母子亲情的樊多又要承受怎样的压力和伤痛?    现在,他又要以自己的名节为代价,一方面逼迫娘亲同意他与自己的亲事,一方面以此作为取消樊秦两家亲事的理由,如此公之于众的表明清白已给她人,这样的 决绝,这样的惨痛,简一不明白短短的时间,出众的他怎么会喜欢上自己?怎么会让这种喜欢到了决绝的地步?而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极尽全力的疼爱他、让他今生 都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    樊多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没多久,刚刚不舍离开这里的他突然冒出这样的主意,后又得知了简一的感情和承诺,随坚定了他留下来的决心。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决定 注定要伤娘亲的心,以自己的名节来逼迫娘亲可谓是伤上加伤,可是,他相信自己,相信简一,相信在以后,娘亲终能明白自己为何选择简一,也终能认可简一!    就算简一明白这样做的结果会导致樊多与樊府的关系恶化、樊多也会承受更多异样的目光,但这也是目前两人能够在一起的唯一机会!简一的手轻轻抚上樊多的 脸,“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的,所有的风雨,一起承担!”最后的话语随着简一吻上樊多的双唇而消落在两人交融的气息中。    两人的唇轻轻触碰,舔舐厮磨,渐渐急促的呼吸不满于这样的浅尝辄止,于是开启的双唇纳入对方的舌,舌尖的试探、扫荡、纠缠激起更加火热的气息,紧紧相拥 的身体像要把对方揉进怀里。    似乎任何东西都不能阻挡他们此时的靠近,不,不仅仅是靠近,是融为一体,撕落的衣服纠缠着跌跌撞撞走向床边的脚步,双手有些急切的除去对方身上的阻碍, 倒向床的刹那,简一揽住他的纤腰快一步用自己的身子着床,让他倒在自己身上。   除去衣服的 坦诚、身子相撞的震颤点燃了新的**,翻身把他压入身下,简一的手游走在他细嫩的肌肤,开启的双唇开始了新一轮的纠缠,越来越浓重的喘息、越来越炙热的体 温急切的想找到一个出口。    终于,她将他纳进身体,瞬间的疼痛让他在她的后背上抓下伤痕,她停下**,轻柔的吻他、抚他,直到疼痛过去,**再起,起伏的身体、交融的气息,两人抵 死缠绵。在这个冬夜,在这个简洁的房间,开始了两人纠缠一生、相扶相持的日子。屋里,春意浓浓。   屋外,停 留了片刻的黄真走向她的房间,她明白屋中两人今后的路有多难走,她更不希望他俩经受她曾经的情殇,所以,放心吧,她会站在他们这边的,她会竭力守护他们 的! 27. 准备聘礼    前面的路有多坎坷,他们懂,这夜,他们用激烈的情爱一遍遍的坚定着他们的坚持,传递着彼此的鼓励,这场情,要面对多少痛,他们懂,这夜,他们用抵死的缠 绵来抚慰伤痛。    天还未亮,樊多就醒了,该是离开的时候了,可揽着他的腰的简一还在酣睡,回想起昨夜的水□融,相贴的肌肤隐隐有升温的趋势,满脸红晕的樊多轻轻的移开简 一的手臂,想赶快逃离这个让他甜蜜而又羞涩的地方。    朦胧中渐渐转醒的简一,看着欲下床的娇羞美人儿,一把把他揽回来,在唇上印下一吻,“睡得可好?”换来对方一个嗔怒的瞪视,简一欲给他拿衣服,可地上散 落的已经不能再称之为衣服了,两人又不好意思吵醒古长生向他借衣服,简一便拿出她过年要穿的新衣,他俩个头相仿,男子穿女子衣服的情况也有,男扮女装嘛。    这是一件纯黑的外衣,只在右侧衣角处用金色丝线绣着几个字母“Jian”,“简” 的拼音。虽然黑衣在这里似乎是某些夜中行走之人的专用,但前世酷爱黑色衣服的简一还是让家中的巧手试着做了这件,经她设计过的字母用金色丝线绣出,成为整 件衣服的点睛之笔,虽然大家不明白绣的是什么,但一致认为很好看,穿上这件衣服的简一大气而稳重。    黑衣穿在樊多身上则是另一种味道,纤细的身材在黑衣的包裹下尽现,又经过一夜的蜕变,一举一动间带出些微成熟风情,也正是这隐现的韵味让他平添一丝令人 难以抗拒的诱惑。    很少穿红衣以外衣服的樊多却对身上的黑衣很满意,而简一则对贸然拿出黑衣、尽显樊多美丽身姿的举动大感懊恼,她家美人儿怎能让别人看去呢?看着懊恼的简 一,樊多说了声 “不还了”便飞身离开,嘴角的笑意清晰可辨。   简一再懊恼也没用,这不,刚回到 “绝迹”总部的樊多就被两大手下水柔和红舞撞见了,回樊多的住处要经过红舞的小院,平时她可没起这么早,水柔大清早也不会来她这儿,说来也巧,除了情报拿 手武功也不错的红舞这次外出,居然让“绝迹”的宝物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被劫,深受打击的红舞回来就央求水柔给她做些训练。    严谨的水柔每日天不亮就叫她起床练武,风雨不改,眼看过年也是“雷打不动”,红舞叫苦不迭,这日天未亮,两人刚好从红舞的小院走出,红舞还有些睡眼惺 忪,就刚好碰到了从简一那儿回来的樊多。    连一向冷酷没表情的水柔在看清来人后也有一瞬的呆滞,如果说穿红衣的主子像一团火,不炙热却撩人心弦,那此时一身黑衣的主子就是一只轻舞的黑蝴蝶,清冷 中夺人心神。    樊多在经过两人时轻点了一下头,把食指竖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便飘然远去,意思是对今早所见的事保密。外粗内细、又有着丰富人生阅历的红舞在主子 接近的瞬间就看出端倪,飞快运转的脑子过滤掉已经离开的秦锦凤,排除几个与主子相熟的女子,目标很快就锁定了简一,那个曾被主子当街搂抱、曾让主子费神调 查她身边之人的女子,顿时惊讶万分!    同样联想到简一身上的水柔,对简一已不再陌生,她与主子的纠葛自己知道的更多,但对今日之事还是很惊讶!    不过,很快恢复平静的两人理所当然的认为,只要是主子的选择,她们都会支持。“看来,要变天喽!”红舞伸了个懒腰,对欲来之事有了几分兴味,但也有不 畏,身侧的水柔依然冷酷,但也依然坚定。    简一决定在年后第一天去樊府提亲,年前的这段时间做些准备,之后让大家都过个祥和的年,因为他俩也知道他们的事可是会掀起巨大的风暴,还是等年后再开始 这场大仗吧。    简一把她要在年后向樊府提亲、樊多本人同意、可是要征得樊府众人的同意会非常难的事情向家人作了通报,听此消息的家人一半欢喜一半忧,但都对简一表示了 无条件的支持,这让简一信心倍加,家人就是她的后盾。    但在提亲的聘礼上,简一为难了,以她目前的实力不具备送上与樊府地位、樊多身份相符的聘礼,了解了简一不会太计较女子面子的问题,樊多曾提议由他来准 备,但简一想了想觉得不妥,让樊府众人看出提亲的聘礼还是被提亲对象自己倒贴的,光这一点就足以把她扫地出门了。准备怎样的聘礼才能既不显寒酸,又能体现 她的诚意呢?    简一在苦想,家人也在出谋划策,但点子一个个的被提出,又一个个的被否定。最后,简一又回归到她拿手的绘画和家里的两个绣花巧手身上了。    隐约有了初步想法的简一,画下了她那日去樊府见到的所有重要成员,就是一张“全家福”,之后绣成绣品,最后做成相框的形式,简一向众人描述了自己的想 法,大家说从没见过这样的做法,不妨试试看。    按照黄真的意见,把画中人的位置做了调整,这里的尊卑观念很强,在自家可以随意,送给别人的东西可不能马虎。重新画好的画儿中,前排的朱红木椅上端坐着 慈祥的老祖宗,她左边坐着府主和樊多,右边坐着大小姐和二小姐,后排从左到右依次站着府主的两个夫郎和两位小姐的正夫。    接下来就由柳叔和古长生齐齐上阵,把画儿人物和背景绣成绣品,绣品的大小是长两尺,宽一尺半,绣好的绣品平贴在一块儿木板上,四边再镶上四根雕刻好的木 条,遮盖住绣品的布边儿,虽然因没有玻璃而有些美中不足,但整件作品既有木框的厚重质感,又显绣品的精细柔美,比之水墨纸画多了色彩,比之柔软的绣布多了 立体展示的可观性。    最为出彩的是绣品中鲜活的人物和生动的表情,是现在这个世界的绘画远远达不到的地方,另外,它还凝结了全家人的智慧和力量。    小辕惊叹的同时,央求大姐给他们家也画张“全家福”,简一逗他说,要不要等把樊多娶进门再画呀,小辕一口气点了好几个头,嘴上还不停的嚷着“要要要!” 看来,樊多在简家是深得民心啊。    有着鲜活人物的“全家福”被大家端详了很久,黄真肯定的说,就是秦府准备的聘礼也不见得能超越这幅绣品,简一松了口气,心知又是自己的“创新”和家里的 巧手使这件东西增了值。不过也有些担心,万一听自己说明了来意,怒火中烧的府主把它给毁了,可就浪费全家人的心血了。    不过,什么也不要想了,这几日大家为准备聘礼虽说士气高昂,忙的热火朝天,但也着实累了,年夜饭就由简一亲自下厨,准备了一桌丰盛的饭菜款待全家人,还 有让家人期待了很久的“葡萄酒”也上桌了。    这是简一在秋天时,某日吃着葡萄一时心血来潮做的,把葡萄洗净晾干,不能有一滴水残留,再把手洗净晾干,把适量白糖放入盛葡萄的盆中,用手把葡萄捏烂, 充分和白糖混合,葡萄皮和葡萄籽不用另外滤出,把充分混合的汁液倒进坛中密封保存,通常十天就可以喝了,但存的越久颜色越深,味道越香醇。    当然,搬家的时候酒坛是一起搬到新家了,在储存了整个冬日那么长的时间后,简一又郑重的说过年的时候才可以喝,无疑让这坛“葡萄酒”勾起了大家满满的好 奇和馋虫。    红红的酒倒入小碗的时候,的确引来大家的惊奇,再加上两个弟弟也被允许少喝一点儿后,两人高兴的都快跳起来了。按简一所说,小口小口品着葡萄酒的众人争 相说着各自的感受,看着这样温馨的一家人,简一也暗暗为自己打气,她可是他们的一家之主,明日绝对不能让大家失望啊。    第二日,简一和黄真在大家鼓励的目光中,迈出院门,向樊府走去。木制相框外面罩了一层布,由黄真拿在手里,简一身穿的黑衣是柳叔和长生另外做的一件,被 樊多穿走的那件后被他确定不还了,让简一有些失笑。不过,黑衣确实很配简一,加上随着走路荡起的金色绣纹,偶尔显现在阳光下,偶尔又藏在阴影中,使得黑色 的沉稳中显出一份随意。    走了两次小门的简一,这次决计是要走正门的,和黄真走到正门的简一还是第一次看到樊府的正门呢,朱门石狮高墙,深棕色的牌匾上“樊府”二字龙飞凤舞,和 简一初到这个世界时看到的简府的气派差不多,不同的是一个是器宇轩昂的牌匾,一个是摇摇欲坠的牌匾了。    也许是新年迎接客人拜访,樊府的大门敞开着,门的两边各有一个身材魁梧、精神抖擞的侍卫,当然是女子了。门槛一里一外有两个小孩儿正在玩耍,待简一和黄 真走到门前一定的距离,门外的小孩儿站起了身子,“你们是干什么的?”五岁的女孩儿,稚嫩的童音还夹着一些气势,看模样到与樊多的大姐樊紫云有些相似,听 到女孩儿的发问,门里的那个孩子迈过门槛也出来了,是更小一些的男孩儿。   两个侍卫到都没开口,只是警惕的 看着两人,简一知道不能和孩子讲太复杂的东西,就让黄真把相框竖起,掀了上面的布,露出了里面的绣品,“爹爹!”“外祖父!”,两个同时喊出、内容又截然 不同的声音让简一忍不住笑了,画中那么多人,独喊这两位说明他们定是这两个孩子平时分别依赖的人了,“咦?还有娘娘、爹爹、舅舅……”,跑到黄真面前的男 孩儿这才掰着手指数着其他的人,同样跑前的女孩儿眼睛也亮晶晶的盯着绣品中的人物。   “怎么没有 我俩?”看了半天像是突然发现了问题,女孩儿发问,有些不满,“我那日来府上并没见你们俩,今日见了,就可以再给你们做一个”,简一笑着解释并马上许诺给 他俩做,一听这话的女孩儿,不悦一扫而光,“真的?”旁边的男孩儿有些惊喜又有些期盼的询问,得到简一肯定的回答后,高兴的拉起女孩儿的手就往里面跑, “姐姐,我们快进去吧!”急切的像是要立刻把这个好消息向大家炫耀一番,女孩儿边被弟弟拉着向前跑,边扭头招呼简一两人,“姐姐,你们也进来吧”,被收买 的小孩儿对简一的称呼立刻上升为姐姐了。简一和黄真跟着迈进了大门。   侍卫见小主人发话了,又从黄真手里 的绣品中看出这两人应该是府主认识的人,便留一人依然站在门边,另一人问了简一的姓名后飞快的向里面报信了,简一在来之前就曾担心今日可能连樊府的门都进 不去,她可没忘记自己几次与樊多的纠缠怕是都传到府主的耳朵里了,没曾想,这么顺利就迈过了这道槛儿,初战告捷,看来,不光樊府的老祖宗看起来还不错,这 两个小祖宗都很可爱很有福气呢。 28. 惊天怒火    前面的两副小短腿跑的竟也不慢,没一会儿就绕到了简一上次来过的大厅堂,门前的侍女连忙为两个孩子推开半掩的门,随后跟着的简一也在门开的刹那,看见了 大厅里为数不少的人。    简一在选定提亲的日子时询问了樊多,特地选了年后府中访客较少的初一,据樊多讲,樊府的旁支每年固定是初三拜访,之后每日陆续都有客人。樊多漏算了今年 的特殊情况,那就是他的亲事,一来由于他的知名度,就连平时一本正经的各旁支负责人也不免八卦一下,二来樊秦两大府再次结亲预示着两者的关系更加友好,这 不免让其他的府生出忧虑,所以这些旁支中不乏替别人来探口风的,更多的是樊府的动向也是她们这些大多仰仗樊府庇护的旁支们今后行事的风向标。所以,她们约 好了今年提早到初一来拜访,探探府主的口风,看看有什么是让她们出力的地方,毕竟樊府公子的亲事可是非同小可啊。    而简一选择人少的一日来提亲,是因为她虽然知道两人的事最终会闹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但还是希望让樊多的亲人先一步知晓,有些心理准备,而不是让事情同时 曝光在外人和樊府面前,让毫无准备的府主就像是当众被儿子打了个嘴巴。这件事伤害是必然的,但简一还是想把伤害降到最低。她的想法是好的,但看今日的情形 怕是事与愿违啊。    事已至此,也不允许简一另选日子了,她深吸一口气迈进了厅堂,黄真紧随其后。这一看,还真是热闹,上次看到的樊府众人一个不少,依然坐在左侧,右侧的座 椅今日也坐满了人,端坐于右上手的是个与厅内会武的众女子明显不同的文人,儒雅安静,有一种德高望重的感觉。    接下来是简府的两位小姐简月萁和简月茹,简一明白现在两家的地位持平了,但简府毕竟刚刚挂匾,与其他大府建立良好的关系是必要的,而与简府有着联姻关系 的樊府就是最先要交好的对象,初一简府两小姐来登门拜访可见简府对樊府的重视程度。   再下来的几 位女子简一就不认识了,但几个同时来拜访的人让简一隐约觉得她们就是樊多所说的樊府旁支,看来进门的好运气并不能持续啊。简一与樊多的视线相交了一下就错 开,仅仅一眼简一还是从他眼中看到了歉疚,简一和他说过选择初一提亲的原因,但似乎因他提供的错误消息把简一的好意搞砸了。简一本想安慰他没关系,但一进 来就被大家看出他俩眉来眼去,接下来的事情就更难进行下去了。   此时,府主的脸阴沉着,在座的众人 都是察言观色之人,厅堂里一时也没有了简一刚刚在门外听到的交谈声,简一没被府主的黑脸影响,也没因众人齐齐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显出局促,而是落落大方的向 正面而坐的老祖宗施了一礼,“老祖宗,简一来给您拜年了”,简一没有开口就说提亲的事儿,事情总要一步步的进行,也没再称呼老祖宗为“外祖母”,她今日要 提的事儿毕竟会给老人家带来不快,总不能前一刻还甜甜的喊着“外祖母”,后一刻就说已经把人家的宝贝外孙拐到手了,这样厚的脸皮简一自认还没有。    “几日不见,你这丫头出落的越加精神了”,老祖宗笑着夸赞,“你能来看我这老人家,我很高兴啊”,不愧是樊府的“镇府之宝”, 府主决定樊多亲事的前因后果不可能不和她说,    因而对于简一和她外孙的纠缠不可能不知道,但面对简一依然是长辈对小辈的关怀与慈爱,不显一丝不悦。    “姐姐带来的东西可好看了”,说话的是靠在樊紫云正夫简月芜腿上的小女孩儿,而另一个男孩儿则被府主的侧夫抱在怀里,因厅堂众多的人有些害羞。    众人也因女孩的话看向了被黄真拿在手里的东西,这时的相框已经再次被布罩住了。“噢?是什么东西,居然让我们府上眼光甚高的烨儿看上眼呢?”老祖宗因重 孙的话也显出了几分兴味。    还是静立于门侧的老管家走向前从黄真的手中接过了相框,但他与黄真在靠近刹那的暗中较量让简一感觉到了,据黄真讲,她真实的实力平常是隐藏的,一般人看 不出来,除非是高手,能得到黄真赞赏的人简一认识的有樊多和水柔,但他们还差黄真一些,而这个老管家的出手试探,可见他察觉到了黄真的实力,而他的实力也 正如简一第一次见面时下的结论:深藏不露。转身向老祖宗走去的老管家,木讷的眼里惊讶一闪而过,显然是没料到简一身边竟有这样的高手。    老管家双手把相框递给老祖宗,便低头退到老祖宗身后,把相框摆在腿上的老祖宗掀开布,露出了里面的绣品,也不禁惊讶的睁大了眼,坐在附近的几人都看到 了,几声低呼声响起,坐的靠远的人微微欠起身子,向老太太那儿瞅去。“好看吧”,不知何时跑到老祖宗身边的 “烨儿”炫耀道,为她推荐的东西得到大家的肯定有些得意。    “阿远,你拿着,快让大家也瞅瞅”,老祖宗把相框递给老管家,眼角的皱纹因她的笑容聚了起来,但同时也展现出老妇人别样的风韵,开怀的笑也让她口中整齐 的牙齿露了出来,足见这件礼物深得老祖宗欢心啊。    老管家把相框拿在胸前,老祖宗稍稍侧过身子端详着,其他人观看的角度正好,在座的众人无不赞叹绣品中人物的惟妙惟肖,以及把樊府重要人物全都聚在一幅画 儿中的奇妙想法,刚刚还害羞的小男孩儿也爬下他外祖父的膝盖,跑到姐姐身边一起仰头看着。   趁大家的注 意力都在绣品上,察觉到樊多感激的目光,简一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为了不负他的付出,她也在尽最大的努力,不仅仅是她,是她的全家都在努力着。    “简丫头”,老祖宗收回目光,坐正了身子,“你带来这件礼物怕不是看望我这老人家这么简单吧!”看向简一的目光中隐含精光,别看这个老祖宗对相框满意, 但对相框背后的目的可一点儿也不含糊,不过她的问话正好让简一道出今日的目的。   “您猜对 了,这是我向樊府提亲的聘礼!”一句话激起千层浪!向樊府提亲!樊府待嫁的不就是樊多吗?也就是说她想要娶樊多? “咔嚓”一声,府主身坐的木椅扶手被她一个用力掰下一块儿,锐利的目光直射简一,另一道随之而来的是二小姐樊紫霜的,其它人或惊讶、或鄙夷、或窃窃私语, 互通信息中都已得知了简一的身份,简一温和坦然的接受着两人的内力威压,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两道并不友善的冰冷目光已经让她脸上的温和渐渐维持不住。    “外祖母,娘亲”,瞬间移步到简一身侧的樊多与简一并肩而站,清澈的话声打断两道咄咄逼人的视线,也为简一赢得了喘息的机会,“我愿意嫁给简一!”这句 话激起的恐怕不是千层浪,而是万层浪了,老祖宗的脸上笑容全无,不敢置信的府主紧紧盯着儿子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话,可见儿子紧挨简一而站,隐隐护着简一的同 时目光坚定,怒火上涌的府主险些就一掌打在儿子身上,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转开视线,却一眼瞅见了简一带来的相框。    小女孩儿“烨儿”竟也有着惊人的反应力,一步跑上前拽住老管家的衣裙,“你拿累了吧,我和弟弟拿着它”,说着踮起脚尖,一手探向高出自己很多的相框,作 为姐姐的跟屁虫,小男孩立刻响应姐姐的号召,向上举起了两只手来表达自己迫不及待的要拿到相框,替老管家分忧了。    府主一时也不能对相框下手了,一瞬有些紧张的简一也松了口气,在她身旁的樊多自然是听到了,投向她的目光带着笑意,由于孩子们的打断,刚刚因听到樊多的 惊人之语而喝茶呛了的、震惊的张大嘴的、摔了手中之物的也慢慢恢复常态。   “小多,外祖母不同意你的决 定”,老祖宗清晰的表明了自己的观点,看向简一和樊多的眼光带着锐利,不同于府主冰冷的锐利,而是种历经磨砺的锐利,只一眼就让简一的身子犹如重山在压、 呼吸困难。    另人惊讶的是,老太太的话音一落,樊多就跪下了,众人何时见过飘然出尘的樊公子给人下跪过,都愣住了,也只当是他嫁简一的决心是非常坚定的,只有简一的 心突然揪紧,别人不明白,可她明白樊多接下来要做什么。    樊多撩起右臂衣袖,臂弯处本该有一颗证明男子清白的红色守宫砂,现在却除了光滑的皮肤再无他物了,“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响亮的抽气声随之响起,伴随着 惊呼声、杯盖摩擦的刺耳声、椅子移动的嚓嚓声。突然抱住樊多的简一也硬生生承受了突如其来的一记雷霆掌风,简一死死咬住嘴唇,不让涌上咽喉的血喷出来,但 嘴角还是有血一滴滴滑落。    “简一”!脸色刷白的樊多慌乱中抱住简一软倒的身子,一手按在简一背后输入内力,先前惊讶失态的众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惊得乖乖的坐好,也不敢再看府主的脸 色,只是从主位处不断传来的震怒让每个人的脊背发凉,大厅中窒息的气息让人们想尽快逃离。攥紧拳头的黄真没有上前,来之前简一曾和她商定,不管出什么事, 只要不危及性命,就不能出手,简一今日带黄真来,一是有让黄真壮胆儿的意思,二来也做好了被黄真抬回去的准备。    咽下涌进嘴里的血,简一费力的抬手擦擦嘴角,迎向樊多担心的目光,嘴角微微上翘,重新染上笑意的眼睛安抚着樊多。这次背后挨得一掌比上次“毒心”仓促发 出的一掌更厉害,即便有樊多的内力,简一还是疼的想立刻昏过去,但是不行,现在不行,即便动一个手指头都揪心疼的简一愣是咬牙离开樊多的怀抱、跪在了他身 边,简一两手用力按着地面,不让自己倒下去,抬头再次看向了主位上的两人。   黑衣映衬下 愈加苍白的简一、拼力支撑的身子、迎向府主的无惧目光让在座的众人不禁暗暗惊叹,这小姑娘的坚强意志让久经风雨的她们也自叹不如,同时在座的简月茹也暗暗 的为简一加油鼓劲,在一旁的樊多低垂的睫毛让人们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周身传出的伤痛是那么的清晰,让众人的心也揪紧了。    此时,老祖宗投向简一的目光是复杂的,有为老友的外孙如此坚强而高兴,有为简一平凡的容颜和毫无武功的身手而可惜,有为自己外孙这么决绝的选择而伤心, 有为接下来的事态发展而忧虑,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多么的好强,对她的儿子又抱有了多大的希望。    “从今日起,我不再有樊多这个儿子,他今后的一切与樊府再无关系!”压抑而又低沉的话语从府主口里清晰的说出,这明确的要逐樊多出府的话让樊多身子一 震,但他依然低垂着眼睫,静静的跪在那里。    大厅左侧坐着的众人一听这话齐齐跪倒,连府主的两个夫郎也不例外,“娘亲”!“妻主”!纷纷为樊多求情。“府主,依我对樊多的了解,他不是鲁莽之人,简 姑娘定是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被他选择吧!”此时出声的是右边首位而坐的女子,“顾老,不是我驳您的面子,教育出这样的儿子我很汗颜,樊府也无法向秦府交 代!”显然府主的态度坚决,那这个“顾老”就应该是樊多文学方面的恩师了,还想上前劝解的众人看到府主这样的态度都止了口。    “哎,都起来吧”,最后还是老祖宗开了口,跪在地上的众人回了座位,不过,简一和樊多还跪着,“小多,你这次做出这样的事儿,外祖母也没法为你求情,外 祖母给你三年的时间,这三年你不许踏进樊府一步,你的事樊府也不会插手,三年后,让我们看看你今日的选择是否正确,到时樊府是否接纳你,或者是接纳你们, 就看你们这三年的表现了”。    “娘亲!”府主立刻抗议,“就这么说定了”,老祖宗一锤定音。樊府众人松了口气,毕竟三年后还有回旋的余地。简一也微微松了口气,她会证明给她们看的, 只是这三年委屈樊多了,樊多郑重的给老祖宗和府主磕了三个头,便慢慢搀起简一向外面走去,两个小孩儿不舍的跟在后头,他们虽不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也听 出舅舅被外祖母赶出了府。    勉强走出大厅的简一没能坚持几步就昏倒在樊多怀里,樊多抱起简一,后面跟着黄真,三人出了樊府,这样的结局虽然惨烈,但还有转机,能不能得到众人的谅 解,就看他们两人今后的努力了。 29. 成亲    待三人离开樊府,众访客也一一离开,老祖宗说累了也回自己的小院儿休息了,大厅里只剩下樊多的众亲人了,静坐于木椅上的府主,手中的茶杯已化作粉末,半 响后吩咐众人,府里日后不许提及任何有关樊多和简一的事儿,甚至是两人的名字都不许提,接着便甩袖离开,隐怒悲凉的神色,容颜也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樊多 的爹爹噼里啪啦的掉眼泪,简月芜和府主的侧夫在他左右低声劝慰着。   樊紫云不禁有些烦躁,她至今不明白 她的弟弟怎么会看上手无缚鸡之力的简一,在她心里,评价一个女子的第一标准也是最重要的标准就是武功,没有武功的女子等同于废物,所以她不理解弟弟的做 法,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伤心落泪的爹爹,她的月萁也从未像爹爹那样哭过,哎,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让她头疼,还不如找个人打一架来的痛快!    樊紫霜同样不明白弟弟的举动,以弟弟的武功不可能受制于简一,而她也没胆子给弟弟下药,弟弟的表情分明就是自愿的。她到底使了怎样的手段骗得了弟弟的 心,还让弟弟不惜忤逆娘亲、让樊府为此蒙羞、甚至用自己的名节逼迫家人同意他们的亲事。无疑,在樊紫霜的心里,简一已经被定型为卑鄙无耻、阴险狡诈的小人 了。    简月芜则是樊府唯一看好两人的人,他对既是他妻主弟弟又是他主子的樊多还是很了解的,除了家人、手下、府主好友的女儿秦锦凤、他的师姐郎乔外,他与其他 女子的接触只限于生意场所,但即便是对待与他相熟的女子,也向来是优雅从容的,从没见过有哪个女子让他患得患失、失了平静,直到简一的出现。    初次在“客如归”见到她,只觉得是个温和随意、又很平凡的年轻女子,似乎也没有妹妹夸赞的那么好,但随后他就见识了她与娘亲的对视中不落下风,她在樊府 的厅堂内不卑不亢,她画的老虎宛如真兽,她教给妹妹的菜式新奇美味,她准备的聘礼天下独一份,她受伤后坚强的昂起头,虽然他对她还不是十分了解,但他已经 相信她有理由打动樊多,也有理由被樊多不惜代价的选择,他也相信终有一日他们会得到大家的认可,得到樊府的接纳,他对未来的三年也有了隐隐的期待。    而那个侥幸被两个孩子挽救于府主毒手的相框正安静的立靠在老祖宗坐过的木椅的腿边儿,两个小孩儿一左一右的蹲在两边守着,同时也在想着舅舅的事儿,舅舅 在他们心目中可是比他们各自的娘亲还要厉害,现在却和那个受伤的姐姐一起离开了,外祖母也不许他们再回来,更不许提他们,不知道那个姐姐还会不会记得答应 他俩的事儿,两个小不点儿的脸上也渐渐显出几分沮丧来。    至于樊府厅堂发生的“骇人之事”在转眼间就传遍了湘州的大街小巷,并迅速向其他城镇蔓延,简一的名字也开始被人们熟识,她的样貌武功、身世背景、她家的 变故,甚至是她的祖宗十八代都被翻了出来,她与樊多相识相恋也好,樊多被她占了清白屈就也罢,他们的故事也以不同的版本被普通民众、说书人、富贵之人津津 乐道着,因他俩的事儿,湘州的百姓在这个新年过的有滋有味。    第二日,拎着一大包东西的书童星儿就来投奔了,同样噼里啪啦的掉了顿眼泪,还不忘在樊多看不见的角度,向躺在床上养伤的简一怒瞪了一眼,在他看来,他家 少爷被逐出樊府全怪简一,可是少爷怎么就看上她了呢?还做出那样惊世骇俗的事儿,当然,有人说少爷是败坏门风,他觉得那纯粹是得不到少爷的人心生的不满。    经过一天一夜的昏迷,已经转醒的简一受到了家人关切的询问,脸色还很苍白的她自然的扬起她那温暖的笑容,安抚众人说没事儿,静养几日就好了,还告诉大家 三年内不能回樊府的樊多今后要和大家住在一起了,两个弟弟立刻询问是不是现在就可以叫他大姐夫了,看简一点头,甜甜的“大姐夫”一叫出来,让原本伤感的樊 多也重现了笑容。大人们则是对樊多表示了真心的欢迎,并信心无比的一致认为,三年后他俩定能被樊府接纳。之后就留下两人在屋里,他们去安排星儿的住处了。    众人一离开,简一就立刻把她的准夫郎拐上床了,当然,有伤在身的她是看得到,吃不到的。她搂着樊多的腰,轻轻的抚着他的背,温情的气息渐渐萦绕在相拥的 两人周围,抚慰着两人身上、心底的伤。守护了简一一天一夜的樊多也终于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沉沉的睡去。    待樊多醒来,简一还是不舍放他下床,自那夜之后,她对他越来越自然的亲密动作,她缠着他偶尔的撒娇无赖举动,让他失笑的同时也心甘情愿的陷入那份柔情。 就如现在这样,她不放他离开,他听着她的心跳,任时间流逝。    “樊多,我们成亲吧!”这次是简一主动开口,“好”,怀里的人儿轻声应允。“这次的亲事儿恐怕只有我的家人、你的手下、再有简月茹参加,没有花轿、没有 乐队、没有送亲之人,但三年后,你若愿意,我们就补办个热闹的亲事儿,办个与众不同的亲事儿,因为那时可就有我们的孩子参加喽!”    “想得美!”樊多在简一的腰侧轻轻掐了一下,但低低的笑声、染上红晕的耳根,显然被简一的说法逗乐了,他不禁幻想着三年后,他俩会是什么样子?是否真如 她所说有了孩子,让孩子参加他俩的亲事儿?亏她想的出来!不过他心中的甜蜜无法忽视,他也因简一的提议对三年后有了一份迫切的期待。    “简一,今日被娘亲逐出府,我确实很伤心,对亲人、对樊府造成的伤害我也很自责,但我始终不曾后悔我的选择,也不会怀疑今后要走的路,但是,请你以后不 要再受伤了,在城外树林那次,在今日的樊府,简一,我害怕了。”樊多往简一的怀里靠了靠,试图只有这样做才能减轻他的后怕,简一也更紧的搂住了他。    这就是樊多,这就是她心爱的人,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爱情,勇敢的说出自己的害怕,他的勇敢让简一在最后一刻幡然醒悟,他的坦白让两人之间少了猜忌,如果说 简一最初的心跳加速是因为他绝世的风采,那么简一真正的心动就源于他的这份勇敢,这份独特吧。   “樊多,我 无法向你保证今后我一定不会受伤,但我可以保证,若是遇到危险,我会尽力保护自己,即使受伤,我也会尽力活下去,决不放弃。”“我懂了”,樊多的回答轻松 愉悦。    同样的小屋,同样的床,同样的两人,那夜,他们确定了他们的关系,今日,他们聊着今后的打算、倾听着彼此的心声,他们的全新日子正式开启,甜蜜而又温 馨。    家里有两大武功高手,简一的伤很快养好,当然,也预示着大家期盼已久的两人成亲的日子到了。这一日,简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柳叔、长生、星儿在厨房张 罗着喜宴,柳妈和小凝招呼着简月茹、水柔、红舞三位客人。因简一和樊多还在屋里装扮,简月茹和红舞就打起了一直让她们好奇的黄真的主意,水柔在一边静听, 几番试探下来,无奈,黄真的回答滴水不漏,不过除了她的身世,其它江湖的事儿,她见多识广,见解独到,让几人颇为佩服,一时也相谈甚欢。    黄真之所以没再隐藏身世之外的东西,是因为她自与简一相遇后,她的内心、她的想法已被简一在潜移默化中影响了、改变了,身上背负的压力、仇恨也变成希 望,变成动力,心境的开阔,让她原本的性情也在她的一举一动中显露出来,别人也看出了端倪,既然这样,除却身世后,坦坦荡荡的相处,也少了因刻意隐瞒而引 起别人更多的怀疑。    两个在简一和樊多门前不停徘徊的小家伙终于迎出了打扮一新的大姐和大姐夫,两人惊艳的亮相看呆了弟弟,也看呆了听到声响从其他屋里出来的众人。    樊多并未盖盖头,还是一袭红衣,用红丝带束起的发丝已经是已婚男子的样式,这可是简一在星儿的白眼下坚持学习的成果,他的右耳垂带着一颗耀眼的红玉耳 钉,雕刻成正在绽放的花朵模样,正是简一曾画给樊多的玫瑰,一滴清亮中透红的水滴摇摇欲坠,光照在红玉耳钉上,有光反射出来,反射的光又照亮了樊多染着红 晕的面颊,犹如一株沾着露珠、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射下,娇羞开放,让人们不禁被花开刹那的绝美而吸引,屏息倾听那花开的声音。    与之牵手的是一袭黑衣的简一,成亲应该穿红衣,但简一实在是不忍想象同样穿红衣的自己站在红衣飘飘的樊多旁边是什么样的情形。所以就设计了这第三件黑 衣,第一件黑衣被樊多据为己有了,第二件提亲时穿过了,也与今日的场合有些不搭,这一件的衣角处用红色丝线绣了一个红色的小人儿,那飘飞的衣裙、轻盈的姿 态颇似樊多,让樊多在见到这件衣服的第一眼就又有了据为己有的想法。   简一同样是红色丝带束发,左耳垂一 颗红玉耳钉,与樊多耳垂上的显然是一对,两只耳钉交相呼应,简一并未太在意女子不能带饰品的习俗,她打破的规矩还少吗?于是,一身黑衣与一身红衣的两人牵 手站在那里,脉脉温情从两人身上散开,温馨而又和谐。    好容易回神的众人齐声道贺着、开玩笑戏弄着、赞叹肯定着,之后簇拥着两人来到中间的大厅,在大家的含笑祝福中,在柳妈中气十足的主持下,两人拜了天地, 入了席,一大桌人开怀畅饮,欢笑连连。    没能来参加亲事儿简月芜偷偷以樊府的名义送上了一份大礼,他的这份好意让原本有些遗憾的两人颇感宽慰。    红烛照耀的屋内、红色窗幔掩映下的两人相拥着、轻吻着、纠缠着,不同于那夜的**,因为他们不再需要急切的确定彼此的心,不再用**疼痛来抚慰疼痛,他 们有了希望,有了三年的时间去努力,他们温柔缠绵,他们探寻着对方身体的每个敏感,他们熟悉着彼此的身体,他们尽情的交换着呼吸,他们试着融合着两人的 心,一点儿一点儿,直到合二为一。夜漫漫,温情也在继续…… 30. 姗姗来迟的情敌    樊多情愿嫁给简一、两人未婚便已有了夫妻之实的消息传到秦府府主耳朵时,她和女儿正在向樊府赶来的路上,听此消息,感觉快要气炸的她因看到女儿瞬间惨白 的脸,只好把怒气压了又压,回想起女儿前几日风尘仆仆的赶回秦府,当时她飞扬的发丝以及带笑的眼角眉梢,是她这个做娘亲的第一次在儒雅稳重的女儿身上看到 如此外露的情绪,对于女儿带回的消息她既为女儿高兴,也为能与樊府的亲上加亲而高兴。   勉强等到过 了年,她和女儿在初一就匆匆上路了,哪曾想到,就在同一日,樊多竟抛下出众的女儿,许了曾经的简府大小姐——据说是个极其平凡的女子,这怎能不让她怒火中 烧,她要向樊府讨个说法!    等到她们赶到湘州的时候,简一和樊多早就成了亲,成亲后恩恩爱爱的两人正准备着明日的“花灯节”,类似于简一前世的元宵节,只是没有元宵、只放花灯。当 然,匆匆赶来的她们只知道两人被赶出了樊府,还未得到两人成亲的消息,不知她们若是看到两人此时的甜蜜样儿,会不会气得吐血?    樊府府主已经收到好友携女儿到达湘州的消息,也知道此番免不了要承受好友的怒火,稍作准备就带了二女儿和管家去府门迎接,所以,赶到樊府的母女二人就见 府门大敞着,几个脚步声从里面传来,接着府主低沉喜悦的声音响起:“是妹妹到了吗?”问话间,樊府府主带着两人迎出了府门。    “是妹妹我,许久未见,姐姐一向可好?”秦府府主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但不自然的笑容加上略显僵硬的话语反而凸显了她的不快。    自知理亏的樊府府主也只当未见,“妹妹和侄女快进府吧,我们里面聊。”接着,一行人进了府,和秦锦凤并肩而行的樊紫霜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她们的私交不 错,但此时也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因为亲眼目睹事情经过的樊紫霜即使再气愤,也知木已成舟。   “姐姐能否 告知妹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刚在厅堂坐定的秦府府主就不再继续客套的交谈,直奔主题,一旁的秦锦凤也不觉攥紧了衣袖,望向樊府府主的目光有着隐隐 的期待,期待什么?期待樊多的决定另有隐情?否则让她如何承认自己输给了那样一名女子?娘亲未见过,她可是亲眼见过简一,那个一身粗布的女子!    樊府府主也收回了脸上勉强维持的笑容,而刚刚只顾着压制怒火、寻思着如何开口的秦府府主因好友的一时沉默才认真的观察了好友一眼,吃惊的发现并未很久没 见的好友竟比上次见面老了很多,眼底眉梢隐藏的疲惫细观下轻易可见,她的怒火顿时消去了一半,出了这样的事,毕竟不是好友愿见的,她最近想必也是心力交瘁 吧。    “正如妹妹得到的消息,我已将那个逆子逐出府了”,简短的一句话肯定了来访两人听到的消息,也是两人最不愿相信的消息。期待被打破的秦锦凤站起来就要往 门那儿走,她的娘亲连忙喝止她,回过身的秦锦凤满眼的迷茫,好像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只知道听到樊府府主肯定的回答后,一刹那的空白。    看着一向出色稳重的女儿此时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秦府府主心中一痛,“姐姐,侄儿他怎么会做出……”,可能是意识到下面的话会伤到好友,她停了一下, “侄儿明明和凤儿自小就相处的很好……”她的语声逐渐低下去,显然也已明白现在再说这些都为时已晚,即便樊多现在后悔了,秦府的大门也绝对不会向他敞开 的。    “娘亲、樊姨,我要去找他们问个明白,否则这辈子我都不会安心的!”从迷茫中恢复的秦锦凤态度坚决,也没有刚刚的失魂落魄,自信坚定的与两位长辈对视, 已隐隐有了一府之主的气势,樊府府主的眼中露出赞赏,但随之就想到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竟然放弃了这么出色的女子,怎能不让她气愤和痛惜,又不忍让侄女再次受 伤,随劝解到:“侄女,你这是何苦,是那个逆子配不上你!”    秦府府主也在犹豫,这时,静立于门侧的老管家听到外面的声响出去了一下,之后进来恭敬的回禀到:“府主,少爷的师傅,呃……,赤梅大师和郎府乔小姐前来 拜访”,因府主不许众人提起樊多,老管家临时改口了。    众人一听,俱是一愣,因为赤梅大师武功高绝,又以冷傲著称,虽说收樊多为徒,但也从未踏进过樊府的大门,而郎府历任府主的出色是公认的,但高傲也是公认 的,除非是邀请,否则她们很少主动拜访,这同样高傲的两人怎么会同时来访?初时的惊讶一过,众人便已猜到,她们也是为樊多的事儿来的。这下,原本因为樊多 是敌对关系的两方人马就在同一日同聚到了樊府,是会彼此奚落?还是结成同盟?   这二位的来 访又是怎么回事呢?原来,早年间,遭敌手下毒的赤梅巧遇郎府府主,她拿出府中圣药救了赤梅一命,清傲的赤梅不愿欠下人情,就收了府主的两个女儿为徒,也在 郎府的一处安静院落住了下来。    郎府府主也因此见到了前来学武的樊多,几年下来,是越看越满意,当然,这个满意是站在樊多未来妻主娘亲的角度下的结论,至于她的女儿,无论是外界的评论 还是在她心里,女儿都是年轻一辈女子中的佼佼者,这样出色的两人在同一师傅处学武,日久自然生情,当然,这是她的想法。    她也知道樊秦两家多年来的友好关系,两位府主也有意撮合樊多和秦锦凤两个年轻人,但她自信她的女儿远胜于秦府的丫头,再说,就樊多有主见的个性,不一定 会同意她娘亲给他指定的女子。这点她倒是猜到了,可是若她知道有主见的樊多居然抛下两府出色的女子,选了个名不见经传的简一,会作何反应呢?    当然,她先收到的消息是樊府放出的樊秦两府即将于年后结亲的消息,既然消息来自樊府,就不用怀疑它的真实性了,收到消息的她一时也有些错愕,叫来女儿询 问她与樊多的关系,女儿自信的犹如樊多已在囊中,但一听樊府放出的消息也傻了眼。敢情这母女俩都是自信的过了头啊。    此时两府的结亲还没最后敲定,她们也不能坐以待毙,随决定请赤梅“出山”,和郎乔一起争取在事情成为定局之前看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之所以能请的动赤梅,是因为她对樊多这个徒弟非常满意,没有子女的她隐约把樊多看作了自己的亲子,一向冷傲的她倒不见得会帮着郎乔,但她没见过秦锦凤, 一听宛如亲子的樊多要嫁给秦府的少府主,也像其他的父母一样,想看看“儿子”未来的妻主如何,如果可以,也替“儿子”把把关。    于是,两人的樊府之行便也成行了,只是她们同样经历了秦府母女在行路途中惊闻樊多惊人之举后的震惊和愤怒,加快脚程的两人就这样与秦府二人前后脚抵达了 樊府,同样试图寻找事情的真相,也同样可能失望而归吧。    樊府府主离开座椅准备前去迎接,老管家已带着两人推门进来了,只见率先进来的这位女子,和两位府主差不多的年纪,容貌倒也不是多么出众,但身材高挑,薄 唇紧抿,一身灰衣将她清冷肃然的气势展现的淋漓尽致,她的出现也让周围的温度瞬间降了几级,让人不敢贸然上前打招呼,也不敢与之太过接近。    随后进来的人,好一个风神俊朗的女子!剑眉朗目,身姿英挺,傲气隐现,腰侧斜跨一柄长剑,剑穗随女子的阔步而轻摆,一动一停间,似乎摆出了女子脚步的节 奏声,她落后赤梅半个身子而站,静立的她竟也丝毫不弱于她师傅的气势!   “大师来访,樊某不胜荣幸,未能远 迎,还望海涵,里边请!乔小姐也请!”樊府府主郑重的向赤梅拱了拱手,面对世间高手,她也不敢轻待,引二人入座。秦府府主也站起身和赤梅打了招呼。原本坐 在左边首位的樊紫霜让出了自己的位置,二人坐定后,只见赤梅的位置正好与秦府府主相对,郎乔的位置正好与秦锦凤相对。若是没有樊多后来的事儿,这样相对的 双方定会剑拔弩张吧,现在竟隐隐有了几分同命相怜的味道。    郎乔自是看出了秦锦凤的苍白,心里也没有多少因情敌惨败而产生的快慰感,因为她们俩同时输给了一个差她们不是一丁点儿的女子,这样的耻辱、这样的打击还 不如樊多选择了对方让她们好过呢。    冷傲的赤梅没有开口,樊府府主知道有些高手不大愿意与她们这些虽然也有武功,但更侧重于生意的人打交道,赤梅此次来府也是关心儿子的事儿,就率先开口, “大师和乔小姐若是询问樊多的事儿,樊某汗颜的告诉你们,你们听到的消息都是真的”,两人不约而同的皱了皱,气息有些不稳,因为一路行来从不断得来的消息 中,她们已经隐约觉出事实可能就是如此,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听樊府府主亲口承认,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皆满肚怒火。    听完府主的话,赤梅与秦府府主相交的视线、郎乔与秦锦凤相交的视线,让她们彼此都看到了一样的决定,定是要见上樊多和简一一面,否则如何让她们心平气和 的回去?今日赶路累了,四人都歇在了樊府,那么明日呢?樊多该如何应对恩重如山的师傅、待他亲善的秦姨?简一又如何应对这姗姗来迟的两大情敌? 31. 当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四人拜访樊府的消息几乎是同一时间被樊多所知晓,自从嫁给简一以后,他过的很幸福,但是他也不会自顾自的过自己的甜蜜日子,事情因他而起,因他的“失 身”,因他的“低嫁”,他的娘亲、其他亲人、整个樊府都会遭人指点议论,樊秦两府的关系可能就此蒙上阴影,有些在生意场上曾败在樊府手下的人可能趁机报 复,而已经被逐出樊府的他只能在暗中尽力,帮助樊府度过难关。   所以,暗中留意一切与樊府有关事情 的他得知了四人的拜访,在意识到一场见面不可避免后,他和简一商量,做了这样的安排。让简月芜代表樊多邀请四人明日去“绝迹”总部,樊多先在那里招待她 们,那四人是与樊多相熟或亲近之人,有些话她们可能要和樊多一个人说说,简一不便在场。当然,简一也是会到场的,只是稍晚一些。由于明日还是“花灯节”, 兵分第三路的家里其他人则是一起上街看花灯。    安排好明日行程的两人对即将到来的见面并未忧心忡忡,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担心也没用,唯有勇敢的面对,能够征得她们的谅解和祝福当然好,若是不能,也 希望通过他俩的解释,让她们明白两人过的很好,不会分开。一番耳鬓厮磨后,两人相拥而眠,明日的晨幕随着时间的流逝正悄悄的拉开。    “绝迹”总部的位置并不在热闹的城中心,而在一片富人聚居区,一条宽敞的大街横贯整个地区,“绝迹”总部位于大街尽头一处幽静典雅的院落。这条大街两边 林立的商铺几乎都是“绝迹”名下的产业,售卖的商品包括饰品、绸缎、家具、瓷器、兵刃、茶叶、药材等,全部走高档路线,因而得到权贵之人的青睐,由于商品 中不乏世间“孤品”,这里也成为了不在乎花钱多少,就为追求个独一无二的富人们的“淘宝之地”。   此外,每 年的三月、九月,“绝迹”都会组织一次“奇铭”,相似于简一前世的“拍卖会”,那时集中展出的宝物有很多都可以称得上珍贵到快要绝迹的地步,而那时涌来的 也就不仅仅是湘州一个城镇的人了,不得不说樊多是颇具生意头脑的。   这是正穿行于这条大街的四人脑中相 同的想法,看看两边因所售商品不同而设计不同的商铺,吸引着路人驻足并进去一探究竟,商铺门前小二姐迎来送往间礼貌而又笑意盈盈,踏出店铺的顾客挂着满意 的笑容。她们四人中尽管有人已经不止一次踏足这里了,但每次来都是赞叹连连。从这么直观的角度感受了樊多出色的四人,进而对这样的男儿落入那样的女子手中 愈感气愤。    渐渐靠近“绝迹”总部的四人,在看到站在门前迎接她们的樊多时,第一反应是震惊,第二反应是愤怒和无奈。    震惊源于樊多梳起的发式,那是一个已婚男子的发式,也就是说他俩已经成亲了,后面的愤怒和无奈是因为?初一那日,他宣称已许了简一并被逐出府,而她们正 从各自的地方出发向樊府赶来,仅仅半个月后的今日,他已嫁人,而匆匆赶来的她们原本要质问、要把他拉出深渊,可是现在,面对已经成亲的他,她们要说什么, 要做什么?    这足见简一和樊多的保密工作做得多到位!错,其实,两人压根儿就没有要隐瞒成亲的事儿,但阴差阳错,种种因素导致了众人在见到樊多的发式时才知两人业已 成亲。    原因之一,两人成亲之时樊府正是震怒的时候,他们这边自不能大张旗鼓的举办,那不明显和樊府作对吗?所以两人的亲事很低调,确切的说是关起门来举办的。    原因之二,虽然有心之人探知了简家的住址,但樊多安排了手下在简家外围守护,阻止外人前来窥探或是对家人造成伤害,因而简家小院儿发生的事外人不得而 知,自然也包括了两人成亲的事。    原因之三,来参加亲事的水柔和红舞自不会把主子的事到处宣扬,而第三位也是最后一位客人简月茹,知道即便简一不再是简府的大小姐了,但她依然是娘亲心中 的一根刺,特别是她与樊多这次的轰动事件让娘亲对她的警惕,或者说敌意更深。简月茹也明白娘亲不阻止自己与简一交好的用意,但她在与简一的相处中,真心的 喜欢上了这个朋友,她的聪慧、洒脱、坚强让自己既佩服又羡慕,还让自己找到了一种心心相印的知己的感觉。所以,在简一与娘亲的这场无形的战争中,她是偏向 于简一这边的,而她在参加了两人的亲事之后,未免给两人带来麻烦,事后对谁也没说。此外,知晓此事的简月芜也不会说出这事,以致给樊府火上浇油。最后就导 致了现在这种外人后知后觉的局面。    虽然四人愤怒,但也不能在外边发火儿,于是,就在樊多的带领下,进了“绝迹”总部大门,随后走进一间设计典雅美观的客厅,坐定也稍稍平静的四人再仔细端 详樊多,愤怒的心情立刻化为惊讶和复杂,先前是因为看到樊多的已婚发式,愤怒于为时已晚,而现在面对这样的樊多,什么愤怒?她们更想问问樊多怎么会有这样 的变化?    在她们的心里,一身红衣的樊多优雅、干净、超凡,短短的一段时间未见,今日再见到他,第一眼似乎变化不大,依然是红衣,依然是优雅出尘,这也是她们最先 发现了他的发式不同于往日的缘故,等心情稍稍平缓时再看他,突然惊觉:他变了,不是变了个发式这样简单的变化,而是从内到外在心境、气质、情感上的变化, 这种变化还不是那种颠覆他本身的变化,而是仅仅在原先的基础上加了那么一点点的东西,就让他变得更真实、更有韵味了。    只见他优雅的举止中沉淀了一份成熟,干净白皙的皮肤透出淡淡的红晕,眼波流转间荡出一丝风情,出尘的容颜柔和了暖暖的笑意;如果说,过去的樊多是清远的 仙子,现在的他是柔美的夫郎;过去的樊多让人们仰头远观,现在的他就站在你面前柔和以对,过去跃动的红衣撩人心弦,现在的红衣跃动出幸福的气息。    面对这样的樊多,你要问他你为什么要选择简一?废话!你看看他那幸福的样子不就明白了,一个人为什么将终生托付另一个人,追根究底,不就是追求一份幸福 吗?你要劝两人赶快分手?理由呢?她配不上他!可是你不觉得现在再拿这个说事儿很苍白吗?一时无语的四人心中有些纷繁复杂。    赤梅察觉到徒弟的变化很是惊讶,同时也很开心,因为这些变化让他看起来更加出色、更容易接近。虽然一向冷傲的她在脸上没表现出来,但她的内心不由自主的 涌上了一种自豪和欣慰的感觉,对于这个自己教导了十年之久的徒弟,因他的天赋和聪慧,因他的谦逊有礼,因他的绝世才华,原本冷情的自己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孩 子,视他为自己的亲子。这次突闻出色的他竟选择了一个平凡的女子,关心则乱的自己也是怒由心生,现在平静下来想想,以他的聪慧,怎会选择一个平庸的女子? 可是为何人人都看不上那名女子呢?    秦府府主以她过来人的经验自然看出了樊多的蜕变,那个曾经的,不,似乎是昨日的美丽清雅的男孩子,一夜间,完成了从稚嫩向成熟的蜕变,成为一个愈加柔美 绝色的男子,这场蜕变是如此的华丽,以至于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女儿恐怕也不能让他有此改变。那么何人能呢?简一,这个在女儿口中一无是处的女子,这个让 好友气到把儿子逐出府的女子,她究竟是怎样的女子?    郎乔和秦锦凤的内心则是苦涩、嫉妒的,郎乔因和樊多拜了同一个师傅学武而有了很多和樊多在一起的机会,秦锦凤因两府府主是好姐妹的关系而自小就与樊多接 触很多,但是,她俩都没能让樊多的脸上现出这样幸福的神情,而她却办到了,到底是人们看错了她?还是她藏得太深?    初始的沉默过后,樊多率先引出了话题,他问问师傅的身体状况,问问秦姨的生意如何,原本打算责问、劝解樊多的两位长辈则换成问问樊多何时成亲的,今后有 何打算?原本双方都曾预想过的剑拔弩张的场面竟戏剧化的风平浪静!这时,脚步声从外面传来,紧接着推门进来一个女子。    她的视线飞快的在众人身上划过,后落在樊多身上,两人相交的视线一触即离,但好似只一瞬就已明白对方的心思。重新把视线放在四人身上的她,身材娇小,细 眉细眼,长相确实平凡,但目光清澈,笑意温和,耳垂那颗纯红上点一滴透明“露珠”的红玉耳钉与樊多耳上的遥相呼应,一袭黑衣只在衣角处绣一个红色的小人 儿,那飘逸的身姿神似于樊多,同时也与樊多的红衣遥相呼应,两人刚刚一瞬间的对视就让温暖的气息从他们身上酝开、接触、纠缠,形成一个萦绕在两人身边的温 暖气场。    这时樊多已走到简一身旁,两人并肩而立,“这位是我的恩师,这位是秦府的秦姨,这位是郎府的乔小姐,这位是秦锦凤姑娘,妻主见过的”,樊多一一介绍了在 座的四人,接着为四人介绍简一,“这位是我的妻主”,看向简一的目光柔情展现。   “简一见过 两位前辈,两位小姐”,简一微微欠了一下身,打招呼的声音依然温和。赤梅冲简一点了点头,秦府府主轻声说了一句“简姑娘坐下说话吧”,就没再言语,而简一 和樊多在一边的座椅上落座后,四人还在看着二人,今日她们的心情可以用两个字来形容:“纠结”。   单看简 一,容貌平凡,但气质上落落大方、温和坦然,要是能有些武功就是个不错的女子了,但是,一旦两人站在一起,感觉立马变了,如果他是一颗明珠,她就是罩在他 外面的质朴木匣,比起精致的铁制品,她的温软她的包容衬托出他的夺目光彩,如果他是一朵花,她就是射向他的一束光,虽然她没有多彩的颜色,却能让他瞬间绽 放出绝美的容颜,如果他是一池碧水,她就是一缕清风,虽然看不到她,但在她轻抚过后,他的心乱了。他和她,唇齿相依;他与她的结合,让他的光彩延展;他和 她的温情纠缠,让任何人都无法在他们之间插足!    真是新奇而又不得不令人叹服的结合,原来,她们一直以为的,出色的女子就一定要有出色的男子相配,或者出色的男子就一定要嫁出色的女子,这些都是她们自 以为是的认为,或者说是理所当然的认为,直到看到并肩而立的他俩,才惊觉,他们的结合是如此的和谐,以至于任何一个除简一以外的女子都不可能和樊多如此相 配。    一向傲然的郎乔道不明此时自己心中的复杂,她承认两人站在一起确实相配,但她又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或者说不明白为何如此。虽然说,面由心声,简 一如此温和的气质表明她自然不是蠢笨之人,但自己还是不由自主的挑她的毛病:没有武功、没有事业,对,这样的她如何保护樊多?如何养活樊多?    “简姑娘,可否容我问个问题”?端详两人好半天的四人,终于有一人开口了,简一笑着点点头,“敢问简姑娘,以你目前的实力,怎么保护樊多,怎么养活 他?”郎乔的这个问题也问出了秦锦凤心中的一口气,赤梅和秦府府主听到这个问题后,也不禁认可的点点头。    简一笑了,“樊多武功高,能力强,我呢,既没武功又没钱,那何不让樊多来保护我养活我呢?”话音刚落,樊多的低笑声响起,清澈的笑声轻轻的敲打在在座之 人的心间。    听到此回答的四人皆是一愣,看着满带笑容的简一,在她们的印象中,从未有哪个女子可以如此厚颜、如此大胆、如此轻松的说出这样的话,而她们一时竟也生不 出任何的愤怒,心中似乎还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她们被简一的笑容迷惑了?   于是,这场 众人都认为免不了会充斥硝烟的见面,就在四人一半认可一半纠结中、在简一和樊多愉悦的笑声中结束了,原本说见了两人后就能各自心平气和的回到各自的位置, 现在却带着对两人在一起时无比配合的惊奇感、以及对简一这个女子的好奇感,无比纠结的离开了。 32. 三年之约   送走四人后,简一把樊多抱坐在她的腿上,两人静静的依偎而坐,不知是不是新婚格外缠绵的缘故,每当两人独处 时,这样的场景很平常,哪怕什么话也不说他们就这样坐着,好像能坐到地老天荒。   简一想起刚刚回答 郎乔的话,不禁有些失笑,因为相见的场面出乎她意料的平和,让她有些绷紧的心放松下来,所以在听到郎乔的问题后,就顺着她的话音,既然自己没武没钱,樊多 却是两者皆备,那自然该由有能力的来保护、来养活没能力的了,有些幽默的意味,也想看看四人的反应。四人果然有些呆愣,也没有骂自己厚颜无耻,可能真的被 自己的话吓到了、惊到了。   郎乔问的问题简一自己也曾想过,她是在去樊府提亲、被赶出来并有了“三年之约”后才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的,之前从两人确定关系到准备聘礼不过几日时间,当时最担心的是提亲时可能引发的风暴,还来不及细想其他。   当定 下“三年之约”后,简一松了口气,当时她心里涌上的豪气是三年后定让你们刮目相看,但冷静下来后再想,事情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轻松。   这里也没有整容,所以三年后,自己还是这样儿;武功上,即便自己现在开始苦练,三年后也顶多是个三脚猫的级 别,何言保护樊多?   生意上,做什么生意?到哪儿挖掘人才?如何培养手下?这需要好好儿的谋划,更需要机遇,三年的时间对于白手 起家的简一而言,太短了,即便可以做出不错的成绩,但就从黄真那里得知“绝迹”的辉煌业绩后,简一很客观的想了想,自己在三年的时间是无法超越“绝迹” 的,除非有奇迹发生。所以,三年后,在武功、事业上都不如樊多的自己该如何向别人证明樊多没有选错人呢?   此 外,现在最头疼的还不是“三年之约”,而是简家的安全,简一有种预感,她对气场的敏感、青玉的颤动、黄真一家的惨案、简家被盯上,这一系列的事情必然牵涉 到一个大秘密,这个秘密的彻底揭开又不知要染上多少鲜血?   要想在这场未知的秘密中存活下来,必须要有实力,自己所能依仗的就是黄真,这五年来,满怀悲愤的她无论是生 意上、还是对手下的磨砺培养上都下足了功夫,作为郎府曾经的府主接班人,简一并不怀疑她的能力,自己又是她心爱之人临终时托她寻找的人,不用怀疑她的忠 心,因而,不管是目前的困局还是“三年之约”,简一觉得自己最先考虑的不是要做什么生意,而是如何用好眼前这个现成的强大助力。   简一没有将青玉的事儿告诉樊多,因为它毕竟牵涉到一场命案,牵涉到黄真的真实身份,而事关凶手的线索除了再次 露面的黑衣人,则是再未露丝毫蛛丝马迹,简一不敢确定与樊多有关的亲人或重要之人是否参与其中,而凶手一旦知道黄真未死,难不保对简家也来个杀人灭口。   那个在柳村出现的黑衣人换了,这个比上一个武功更高,就隐藏在简家的阴暗处,以黄真平时显露的实力,这人要高 上一截,因而,简家尽管有个高手在,至今 “还未”发现黑衣人的存在,这是简一和黄真商量好的,不能打草惊蛇,而黄真的真实实力也只比这人略高一点儿,这也是像樊多和水柔这样的高手至今都未发现院 中“老鼠”的缘故。   她们派这样的一个高手来,不知是该理解为她们对简家非常重视?还是她们这一组织的人的武功都到了这种变态的 程度?从黄真对惨案的描述上,当时二十出头的她在赤梅手下学了十几年的武功,在同龄女子中算是顶尖了,但刺杀她的三人却有着不输于她的武功,如今五年过去 了,她们中到底又培养了多少高手?   对方实力的强横,让简一更加谨慎,家人外出,总有黄真陪伴,若有意外发生,黄真的手下也能在最短的时间赶 到,现在,樊多也安排了手下隐在外围,他是为了阻止外人的打扰,同时也保护家人,不管怎么说,多了一重保障。那个黑衣人也似有在简家长久驻扎的意思,除了 隐在暗处,再无其他举动。简一目前最期盼黄真的手下能找出点儿线索,好过现在这样被动挨打的局面。   在未 娶樊多之前,简一的设想就是有一份稳定的收入保证简家的各项开支,再有一定的积蓄以备不时之需,自己则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家人身上。   娶了樊多之后,自己就要创出一份事业来向别人证明两人的结合是正确的,那么,忙着向别人证明的自己又会有多少 精力来顾这个家呢?这与自己一直追求的生活目标相违背了,简一有些矛盾,进而又有些气愤,她和樊多的生活为什么要向别人证明呢?难道一定要以这种方式证明 吗?   其实,简一真正的想法是,成亲后,樊多继续经营“绝迹”,她的任务则是尽力保证家人在这场未知劫难中平安, 平时还要支持妹妹学好武功,让两个弟弟活泼开朗的成长,把樊多养的“白白胖胖”的,两人恩恩爱爱,再生上一两个可爱的孩子,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而她们的 幸福就是三年后最好的证明!   胡思乱想的简一突然觉得豁然开朗,那个一直压着自己的“三年之约”让她差点儿本末倒置,把“证明”摆在了 “实实在在生活”的前面,让“证明”束住了她的手脚。被简一抱在怀里的樊多看她刚刚一直皱着眉,好像遇到了困扰的事儿,也就没打扰她,这会儿见她突然间精 神一振,气息瞬间明朗,知道她想通了。   恢复自信的简一见自家美人儿正含笑看着她,心动的同时吻上他诱人的红唇,并加深了这个吻,直到喘息声加重渐 渐有些失控,简一才不舍的放开美人儿。离开简一怀抱的美人儿瞪了她一眼,慢慢的平缓着呼吸,不过双唇愈加娇艳。   “我们去‘客如归’ 吧,”樊多率先向外走去,简一心情愉悦的跟着出了门,在前面走的樊多突然转身,没停住脚的简一眼看就要撞个正着,眼中闪过一丝坏笑的樊多顺势揽住撞进自己 怀里的简一,飞身上房向前掠去,感觉瞬间双脚离地的简一惊呼一声,条件反射的环上樊多的脖子,闭上了眼睛,樊多轻笑的震动声从简一埋头的颈项处传来,简一 张口咬了因“报复”成功而分外愉悦的人儿一口,当然也舍不得下重口,却换来对方更加清晰的笑声。   能博得自家美人 儿这么舒心的笑声,简一也不计较了,慢慢睁开眼,看见脚下慢慢后退的房屋街道、热闹的人群,真是种奇妙的感受。待二人从“客如归”的窗户飞身而入时,隔间 里的众人一时也有些呆愣。   不过,还真是热闹啊。所有人分为三个小群体,木桌正位上坐着的正是樊多的爹爹,旁边有简月芜、柳叔、古长 生,大概正聊着男儿家的事儿,而一向很粘自家正夫的樊紫云则意外的在桌子另一边的黄真旁边,不知这位素喜找人比武的樊府大小姐是否已经和黄真比划过了,这 一堆还包括水柔、红舞、柳妈,第三拨人儿就是二妹、弟弟们、连在樊府见过的“烨儿”和小男孩儿也在场呢,他们则把椅子搬离桌子,在靠门边的空地玩儿,不 过,没见老板简月茹的身影。   而正扎堆聊天的众人因两人突然穿窗而入的入场方式呆愣了片刻,“姐姐,姐姐”,烨儿跑过来抓着简一的衣角, 满含期待的看着简一,让简一立刻想起了自己曾许诺小家伙的事儿,而紧随其后的小男孩儿也摆了个一样的眼神,让简一的愧疚感顿生。   “烨儿,凌儿,该改口叫舅妈了”,简月芜温润的声音响起,“舅妈”, “舅妈”,两声脆生生的喊声,让正打算松口气的简一暗叹,今日怎么说都得给两个孩子一个满意的答案了。   一边 的樊多慢慢走向眼圈又开始泛红的爹爹身边,“爹爹”,樊多的声音有些伤感和愧疚,“小多”,樊多爹爹抹了抹因儿子的呼喊瞬间滑落的泪,抓住樊多的手,细细 端详,很快就看出儿子的变化,有些惊讶,但也放下了心,从儿子的神态看,他过的很好,再看看此时已走到樊多身边的简一,虽然有些普通,但站在一起的两人看 起来很温馨,罢了,只要是儿子开心就好。   这时,不见踪影的简月茹推帘而入,身后的小二姐也端来了香气四溢的饭菜,应该是亲自下厨了,小孩子们立刻欢 呼着坐上座位,摩拳擦掌的等待开饭了,从这几个小家伙的活泼样儿足见平时都是被疼爱的紧,没一个是规规矩矩的,不过这大概也是几人能很快玩到一起的缘故 吧。   简月茹的厨艺得到了在座之人的热情捧场,樊多的爹爹因放下对儿子的担心也展现了笑容,吃饭间隙还不忘甜甜的 喊上几声“舅妈”的烨儿让简一彻底缴械投降,在邀请两人可以在不被外祖母知道的情况下来舅妈家玩,并可以得到舅妈许诺的礼物后,两人才转而继续向饭菜奋 斗。   按照这里“花灯节”的习俗,这日家家户户都会从街上买些花灯回去,大一点儿的花灯摆放在厅堂显眼的位置,小 一点儿的摆在卧房、书房、厨房等地方,一个月后,花灯会被全部放进城外的河流,顺水流走,寓意家中的晦气、不好的东西一并被带走,这就是所谓的“放花 灯”,所以,吃完饭后,每个孩子手里也都提上了好看的花灯,大家分路回家了。 33. 弟弟被劫   简一这一行人快到家时,黄真向简一使了个眼色,依照两人的默契,简一明白黄真有事儿离开,随回了个了解的眼 神。转过第一条小巷,家门在望时,有四个人的身影同时映入眼帘。樊多的恩师顾清秋,秦锦凤,这两人简一认识,剩下的两人中,一人满头银发,容颜却很年轻, 另一人高高壮壮,却透出一股书卷气。四人中显是以银发之人为尊。   樊多在简一耳边轻言,“华老,银发之人, 年岁不详,‘缘’的几位尊者之一,秦锦凤受到她的亲传,恩师受到过另一位尊者的教授,高壮之人是‘缘’名下产业‘墨香’在湘州的负责人墨毅。”   简一听说过这个‘缘’,不属于任何一府,据说创建之人是个学识渊博之人,后揽聚了几位志趣相同的有识之士,创 建了 ‘缘’,坐镇‘缘’的尊者不定期外出,碰到有缘人,会将自己的学识授之,彼此不以师徒相称,此后联系也少,被教授之人不能以所学知识为恶,否则,轻则会受 到‘缘’的警告,重则会被‘缘’追杀。世间之人对“缘”的无私分外欣赏,也为能得到尊者的相授而引以为荣。    ‘缘’名下有书店、琴楼、棋室、画院,在各地开设的书店都叫“墨香”。简家搬到城里后,弟弟小轩就去过“墨香”几次,回来后赞不绝口。   到了近前,简一停下脚步静立而对,樊多躬身一礼:“樊多见过华老、恩师”,后又面向另两人,“墨掌柜、秦姑 娘,又见面了”,华老的视线从简一和樊多身上划过,移到两个弟弟身上,最后落在了小轩身上,因她没有开口,其他人只好冲樊多点点头,也不敢开口打招呼,之 后就关注着她的举动。   “跟我来”,话是对小轩说的,说完转身就走,包括樊多、明白她话中意思的四人皆是一震,“妻主,小轩他被华 老选中了”,樊多很是兴奋。简一的内心则没有多大喜悦,她觉得家中有黄真、樊多和自己,弟弟的教育自不会差,这个尊者一幅冷冰冰又拽拽的样儿,小轩能学到 知识固然是好,但好不容易从过去的早熟样儿变得活泼开朗的他要是学个华老的样儿回来,简一可是大大的不喜,但看看业已明白过来的小轩那光亮的小脸儿,简一 反对的话也说不出口,就叮嘱了小轩几句,告诉他晚一点儿会去“墨香”接他。   另三人也跟着离开 了,看着小轩那小跑着努力赶上华老脚步的小身板儿,简一有些酸涩,随后也释然了,这个机会,对于长大后想当夫子的小轩,应该是有利的吧,毕竟能被 “缘”之尊者相中的人,这么多年也是凤毛麟角,秦锦凤那一身的儒雅恐怕也源于此吧,那么,自己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弟弟吧。   进了院子,小辕耷拉着小脑袋,有些失落,“怎么了?”简一揉揉小弟的头,“大姐,我是不是很笨啊?”原来小辕 看到人家选的是哥哥而没有选他,开始瞎想了。“小辕自个儿觉得呢?觉得自己笨吗?”听大姐这么一问,小辕立马扬起了圆脸,“当然不!小辕才不笨呢!”“呵 呵……,华老是因为看出小辕长大后定是个好厨子,而她又不会这些,怎么教小辕啊?”“这样啊”,小辕认可的点点头,小脸儿又恢复了阳光。众人见简一这明显 歪曲事实的解释,也只能憋笑着扭过了头,怕打击了小辕的信心。   回到屋里之后,樊多手肘抵着桌子,手掌托 着下巴,直直的看着坐在旁边的简一,简一被盯毛了,装作疑惑的看了一下自己,没有不妥之处,继而观察对方,疑惑之色逐渐加重,脸也越来越靠近樊多,眼中有 了得意的樊多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简一突然靠近吻了一下眼睛,之后迅速退到安全距离,这下换简一得意,樊多懊恼了。   樊多发现自己武功再好,到了简一面前却也常常“吃亏”,再次嗔视了简一一眼,言归正传,“你刚刚并不高兴”, 简一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樊多说的是华老选中小轩时,自己那一瞬间的不悦,没想到还是被自家美人儿察觉了。   简 一再次厚颜的搂住美人儿的细腰,“你发现了?”声音分外愉悦,樊多也没推开她,“弟弟的年纪小,爹娘又不在了,他们在我心中就像是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刚刚 那一瞬间,我有种自己的孩子被别人抢走的感觉”,简一委屈的解释,她确实有这样的感觉。   “不用太担心,华 老不会把小轩带走,她会留在湘州,直到教授完才会离开”,樊多轻声安慰着,“樊多,再叫声妻主吧!”简一趁此撒娇,因为他只在外人面前叫她“妻主”,在自 家人面前还和以前一样,“嚣张”的叫自己简一,而每当他柔柔的叫自己“妻主”时,简一就立马涌上一股身为妻主的豪迈感,心里也甜丝丝的。可她家美人儿似乎 看出了她的想法,还偏不让她“称心如意”呢,这次也不例外,简一再次决定好好的振一振“妻纲”,可是美人儿投来的一个诱人笑容,被诱惑的简一再次吻上他的 唇,“妻纲”也被她抛到“爪哇国”了。   正在温存的两人突然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两人快速分开,理了理衣服,樊多拉开了门,“小姐,我收到消息,跟 华老离开的三少爷被劫走了,其他人受伤”,黄真神情严肃。简一只觉一道晴天霹雳,樊多闪身扶住简一欲倒的身子。   “是谁?知道是谁吗?”“黑衣人,没有任何标志,但院中那人不见了”,黄真快速答道,简一眼前有些发黑,千防 万防,终没能防住,“院中人?”樊多听出了蹊跷,“樊多,等一会儿再和你细说,我们先去华老那儿”,简一投向黄真的眼神有着询问,家中之事不能再向樊多隐 瞒了,黄真点点头。其他人听到声响,也都过来了,简一稳了稳心绪,三言两语说了事情大概,叮嘱众人不要外出,在家中等他们的消息。   随后,樊多带着简一,和黄真三人飞身奔向“墨香”,到了“墨香”,只见坐在主位的华老,胸前的白衣染了血迹, 秦锦凤一脸苍白的坐在旁边,发丝凌乱,没有武功的顾清秋担心的看着两人,她看起来没有受伤,墨毅的衣服也多处被划破,但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她正打算出门通 知简一她们,却见三人赶来了。   “怎么回事儿?”简一一进门就焦急的询问,口气有些冲,华老的眼中闪过不悦,但依然没有开口,同样对简一的 态度不悦的墨毅解释到:“我们就快走到这里时,突然冒出两个蒙面黑衣人,一人拦住秦姑娘和我,一人对上华尊者,她们武功高强,意在劫你弟弟,打伤华尊者和 秦姑娘后,不再恋战,飞身逃离,我已经派人追下去了,只是不知,简姑娘家可是惹上了不该惹得人?”   这最 后一问显然是将责任都推到了简一身上,简一的火直往上冒,她知道弟弟的出事儿严格上讲,确实不关她们的事儿,但人毕竟在她们手上被劫,到这种紧急的时候 了,难道还要她先对华老来一遍三拜九叩,接着关心关心她的伤势,然后才能提及弟弟的事儿?甚至去安慰她们说不关她们的事儿,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她们才 会满意?看来智者被人们捧得太久了,也会生出虚伪,便也不再是智者了。   感觉樊多轻轻握住自己的手,带来无声的安 慰,简一压了压火,既然她们都拿黑衣人没办法,那追下去的人十有八九也是无功而返,与其在这儿看这些“大爷们”的脸色,还不及依靠黄真和樊多的手下,更有 希望。“那就不打扰各位了”,简一拉了樊多转身离开,既没关心她们的伤势,也没有请“缘”帮忙的意思。   出了 门,却碰上匆匆赶来的秦府府主,后面还跟着赤梅、郎乔、樊紫霜,今日从“绝迹”出来的四人又回到了樊府,不久后听说“缘”的尊者之一——华老到了湘州,受 过“缘” 的恩惠的秦锦凤和顾清秋一同前去华老的落脚处“墨香”拜访,不久后,传来华老去了简家并有意相授简家一位少爷的消息,众人不免腹诽:简家这是走了什么好运 了?但很快就传来那位简家少爷被劫、华老和秦锦凤受伤的消息,樊府府主不想见到儿子和简一,就派了二女儿随其余人来探探两人的伤势。   这是几人一日内的第二次碰面,秦府府主因担心女儿,冲两人点了一下头便擦身而过,郎乔向樊多承诺会动用郎府的 势力帮着寻找,傲然的姿态面对樊多时多了一丝柔情,飘向简一的眼神仿佛在说,“我这是看在樊多的面上”,简一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尽快离开商量对策。赤 梅虽然没说什么,但与徒弟交汇的眼神应该是会尽力帮忙的意思。她投过来的目光让黄真的气息产生了波动,由于她在简一身后,借着简一身形的阻挡,她尽力平息 了一下。樊紫霜则是对简一轻哼一声,樊府不会出手,这是娘亲下的命令,也是他们该为自己的决定承担的代价!   三人 回到简家后,再次安抚了焦急等待的家人,来到了简一和樊多的屋里,在简一和黄真的讲述、互相补充下,樊多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面对着眼前和娘亲岁数相仿而不 是她原本二十七岁模样的师姐,有些不敢置信,却也为她心痛,樊多投到赤梅门下时,黄真已经出师,当时两人虽然见过面,但并不熟悉,惊闻师姐一家的惨案,师 傅也很伤心,却没想到,师姐还活着,难怪刚刚见到师傅的一瞬,师姐的气息发生了变化。   “就我所知,娘亲 并没有这样的势力,但你们放心,我不会把这些事儿向外说的,如今我也是简家的一员了,自然不会把简家置于危险之地的”,樊多看着简一,眼里充满了认真,也 有一点儿受伤,为简一瞒着他的事儿,简一轻轻的握了一下他的手,“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樊多释然的笑笑。   黄真 突然想到什么,开口到:“小姐,我之前的离开是因为少爷的‘奶爹’有消息了”,“真的?快说说,什么消息?”简一一听颇为急切,“他是我二姨的一个侍夫, 育有一子,并不受宠,奇怪的是他从未离开过郎府,但从一些细节上看,他应该有替身,而他离开的那段时间正好和少爷‘奶爹’在简府的时间吻合,此外,在我的 印象中,二姨并不参与府中事务,一直在外祖母身边尽孝。”   简一听黄真说完,再联系此次被劫的也是弟弟,难道说她们的目标是弟弟?先是待在弟弟身边教育弟弟可以大胆言 行,后又劫走弟弟,但她们之前都没有动手,为什么在这时劫走弟弟?又要干什么?   樊多再次握住了简 一的手,打断了她的乱想,“既然现在有了一点儿头绪,我们一方面寻找黑衣人的下落,另一方面在师姐的二姨、那名‘奶爹’、甚至是师姐的娘亲身边派出暗探, 在不惊扰她们的同时,密切关注她们的动向。”说完,看了看黄真,毕竟牵涉到师姐的家人。   黄真惨然一笑,师 弟不用担心,“五年的查探,终于找到了一点儿线索,我自会查下去,若真是我的家人所为,我倒要看看到底为什么,让她们对自己的亲人狠下毒手!”   简一拍了拍她的肩膀,无声的安慰。三人眼神交汇,透着坚定! 34. 一线曙光   家遭变故,家里的孩子也会一夜长大。当初简府被官府查封、亲人被斩首后,小小年纪的小凝、小轩和小辕也是在 几日内就承受了同龄孩子大多不会遭遇的伤痛,幸而简一带他们离开了淮州,在柳村的那段时间,孩子的活泼天性又重回他们身上。   可是,现在波涛再起,小轩的被劫,让极疼两个弟弟的小凝全身散发出骇人的气息,小凝以前在简府就学过武,不过 真正认真的学习是从拜黄真为师开始,由于她对武学的酷爱和黄真的严格要求,她的进步得到了黄真的肯定。而自小就和哥哥形影不离的小辕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也许是双胞胎之间那外人无法领会的感情,小轩的被劫让小辕比其他人更加伤心。   小凝主动要求到师 傅专门训练手下的地方,和她们一块儿训练,简一虽然很不舍,但就像是鸟妈妈不可能一辈子束缚住鸟儿的翅膀,它们终有高飞的一天。十岁的妹妹在这个世界的女 子中业已不算小孩子了,她能够为自己今后的路做些决定了。在向大家道别时,她郑重的承诺一定会学好武功,回来保护弟弟,帮助大姐,她挺直的腰板、铿锵有力 的声音让简一欣慰的同时也不禁潸然落泪。   看着妹妹头也不回的坚定背影,简一又想起了那日弟弟同样留给她的一个背影,小小的身子努力追赶华老的样子。 他当时是那么欣喜,那么崇拜华老,而他的被劫却被华老那样的淡看,简一后悔当初就该狠狠心不理那“狗屁”尊者。   而樊多带回的消息让简一更加自责,原来,尊者往往是在游历过程中,遇到投缘的人才会把知识相授,这次华老却是 事先在简府门前等小轩的举动让樊多产生了疑惑,之后从墨毅那儿得知,小轩有一次去“墨香”,碰到有一酒楼掌柜带着一猎户前来寻求帮助,因猎户猎到的一头熊 太大而没法称其重量,小轩就把简一的《曹冲称象》漫画故事中的办法告诉了她们,而这次华老在“墨香“落脚,无意中得知此事,就有了见见这孩子的打算,也便 有了后面的事儿。   樊多嫁给简一之后,自然见过她画给妹妹弟弟们的漫画,有些还被古长生绣成了绣品,所以,看着简一自责的眼 神,他自然明白缘由,他与简一并肩而坐,头歪靠在简一的肩膀上,“我说这些不是想增加你的内疚,这不是你的错,相反,你的那些画儿对他们很有帮助,我也因 此得到启发,让手下特别留意各地像小轩那么大的孩子的举动,没准儿他能利用你教他的东西,给我们留下线索呢”,简一侧头在樊多的额头留下轻轻一吻,“谢谢 你”。   在焦急等待消息的几日,黑衣人踪影全无,郎府那边“风平浪静”,眼看半个月过去了,小轩还是没半点儿消息, 正当大家坐卧不宁之时,一则消息让简一激动起来,自樊多解释了为何把小轩被选的原因告诉她,并猜测聪明的小轩可能会给家人留下线索后,为缓解简一因弟弟失 踪而焦虑的心情,樊多就把手下送上来的消息也拿给简一翻看。   而让简一激动的消息是说,一个女子带着六七岁的女儿,一路向东,女孩儿是个哑巴,每次吃馒头都会把馒头从中 间撕开个口子,把菜夹进去,一口咬下去,有馒头有菜,而不像平常人那样吃一口馒头吃一口菜。按照樊多的命令,任何有奇怪之处的六到八岁小孩儿的消息都要报 上来,因而这条消息就到了简一手里。简一立刻想到的是“肉夹馍”,那是小凝过生辰时,还是用胖妞送来的肉给大家做的,虽然那时夹肉的是饼,但这个女孩儿的 独特的馒头吃法让简一不禁怀疑,或者说很有可能就是小轩。   跟大家这么一说,大家也觉得像,对此有了怀疑之后,对于“这个女孩儿是个哑巴”,这其中的“女孩儿”让人怀 疑是否是以此混淆追查之人的视线,“哑巴”就是防止“她”开口露出破绽。   樊多立刻下令密切注意这对母女,但世事 往往不会一帆风顺,传回来的消息是,她们进了江州后就消失不见了,虽然刚有了点儿线索似乎又断了,但简一觉得这样也正说明她们还在江州城内,范围已经非常 小了,看来他们也要尽快赶到那里,不能在家空等了。   黄真被留在家里,一方面保护家人,另一方面关注郎府的消息,她对那边熟,所以派往郎府的暗探都是她的手下。 此次是简一、樊多、水柔以及红舞四人出行,红舞擅长情报,而樊多和水柔两人保护简一,也能把危险降低。   四人 骑马日夜赶路,终于在出发十日后赶到江州,而此时距小轩被劫已经快一个月了,十日里,和樊多同坐一骑的简一因第一次长时间的骑马颠簸,大腿内侧早已磨出了 血肉,却没停下养伤,也没慢下前行的速度,只是简单上了几次药,愣是坚持到江州的“绝迹”分部,已不能走路的简一被樊多抱进了房间,前来迎接的手下对主子 的妻主很是好奇,当然也不乏因看到简一平凡的容貌以及还被主子抱回房间的简一后,露出可惜鄙夷的神色,但被水柔的一个冰冷眼神,吓得赶紧低下了头。   这一路上,水柔和红舞也不禁要佩服初次骑马的简一所表现出的坚强与隐忍,她们自然在最初学习骑马时有过这样的 经历,第一日还好,接下来的日子未痊愈的伤口一次次被磨破,伤上加伤的疼痛要比初次新伤痛上几倍,她们这些练过武,比别人更能承受疼痛的人也不见得能像简 一这样一声不吭的忍到最后,虽然她们最初接纳简一仅仅因为她是主子选定的人,但现在她们慢慢的明白了为何主子独独选中了她。   房间里,樊多忍着眼泪,动作极其轻柔的给简一上药,再看她的伤处已经是血肉模糊了,这时没有外人在了,简一也 开始呲牙咧嘴的抽气哼声,原先简一是个极怕疼的人,但在亲情、爱情面前,她已经不止一次受伤了,每次受伤后,连她自己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当时的隐忍,这可 能就是这些情感的魅力吧,即便再痛,也甘心沉沦。就如面前那双含泪的月牙眼,虽然答应了他尽量保护自己,不要受伤,却还是一次次的让他担惊受怕,那些胆敢 劫走弟弟的贼人,就把脖子擦干净,等着她简一的报复吧!   暂时不能下床的简一就在屋里修养着,另三人则分头出去打探消息,其实,他们在赶来的途中,也一直收到手下的 消息,只是那母女俩犹如石沉大海,音信全无。这日吃晚饭的时候,简一也能下床慢走了,她和赶回来的三人围坐在餐桌周围,边吃边交流着一日所得。   依然是没什么进展,不过红舞提到一事儿,她上次外出让“绝迹”的宝物在她眼皮底下被劫,因而深受打击的她回来 拜托水柔做了训练,今日她无意间撇见一名女子佩戴的玉佩颇像那日打斗时,一名蒙面女子的外袍被兵刃带起时挂在衣服内侧的玉佩,她悄悄跟踪女子到了一处外表 普通的院落,但细听院里的声响,守卫不少,她打算到夜里再去打探一番。   樊多和水柔也决定去看看,因为那次失窃的 是一个用特殊材质练成的炉子,极耐高温,是学医之人用来炼制丹药的上好药炉,她们劫此药炉,应该是练丹药,按“绝迹”的规矩,医者可以凭丹药换取药炉,或 是先拿药炉,练好之后再用药丹做抵,“绝迹”还会派人保护医者的安全,也防止药炉被夺,这种偷偷摸摸劫夺药炉的事儿还是头次发生。   晚上,换好夜行衣的三人悄悄潜进了那个院落,毫无头绪的三人被一处房间的光亮吸引了注意力,悄无声息的靠近房 间时,听到了从里面传出的怒骂:“还没找到?蠢货!废物!主上已经催了不止一次,上次的药丹再不马上送上去,你就自行解决吧!”   “扑通”一声传来,是双膝跪地的声音,“请主子再宽限几日,属下查到她最后出现的地方是湘州城外,就算把湘州 翻个底儿朝天,属下也一定会找到她的下落!”   “哼”,先前的训话之人传出一声轻哼,接着从屋里走出一人,红舞尾随其后离开,樊多和水柔隐身未动,继续听 着屋里的动静,“啪啦”、“嗵”、“咔嚓”……一连串重响从屋里传出,重物落地声、椅子翻倒声、瓷器打碎声,屋里的女子一通发泄,还夹杂着怒骂,“废物! 蠢货!连个孩子都看不住!我养你们做什么?蠢货!蠢货!”   之后踢开房门,怒气冲冲而去,在她出来的一瞬间,借着屋里的光亮,隐在暗处的两人看到了她的面目,竟是姜府 掌管各大药铺的姜明珠,姜府府主的外甥女儿,平时豪爽大方,交友甚广,因在生意场上爽快而从不斤斤计较,为她赢得了不错的商场声誉,现在看来,果然是人不 可貌相啊!   没在这里多加逗留的两人回到了“绝迹”分部,简一也没睡,一直等着他们的消息,红舞也很快回来,她跟踪的女 子正是她白日见过的那名女子,她向着湘州的方向连夜赶去了。   众人分析着刚刚得来的消息,她们口中还未找到却最后出现在湘州城外的人,结合那个姜明珠提到的药丹、被她们 劫走的药炉、简一从“毒心”身上搜出的纸条,她应该就是“毒心”,不过此人已经死在简一手上了,水柔已经知道事情的始末,而红舞则刚刚听了他们的解释,不 禁愈加佩服简一在那种危险境况下的机智,那样一个人人得而诛之的人,早该死了,就今晚听来的消息,不知她又为这些人练了多少害人的药。   更可恨的是,她们竟然也是劫走小轩的人,因为从她们的话音中听出,那个姜明珠抱怨手下看不住的孩子,十有八九 就是小轩,因为小轩就是在江州失去踪影的,而此时恰恰从她们嘴里听到了有关孩子的事儿。幸好小轩已经脱离了她们的毒爪,只是不知他现在在哪儿?平安与否? 35. 无巧不成书   江州是五大府之一的姜府所在地,姜府以药材起家,如今把持着整个大陆一半儿的药材生意,府中人大多能够分辨 药材也懂得一些医理,此外,姜府丰富的药材储备也吸引了不少医者投到其门下,其中不乏医中翘楚。   所谓江湖,就免 不了打打杀杀,免不了受伤、中毒,也就离不开医者,所以,姜府在五大府之中是有特殊地位的存在,若说郎府以其强横的实力占据“大姐大”的位置,那么姜府就 是其他府都不愿得罪的“娇小姐”。   姜府有两个人不得不提,一个是姜府的老祖宗,同时也是“缘”的医尊者,老人家浸淫医术,不喜生意上的尔虞我 诈,却因某些原因无奈坐上府主之位,在少府主十三岁成年那年,就卸下姜府的重任,投身到钟爱的医术中了。   另一 个就是黄真的正夫姜希林,他的闻名缘于他高超的医术和不幸的亲事儿。他的医术是老祖宗某年心血来潮回府偶遇他后相授的,他将外祖母的医术学了个七七八八, 甚至在有些方面超越老人家,这也是“姜老”最引以为豪的一件事儿。   他的遭遇也让世人为之扼腕,他与府中不受 宠的同母异父弟弟一同嫁给了郎府的郎鹤,也就是黄真,然而,他虽为正夫,却被弟弟占据了妻主的宠爱,更甚者,在他的女儿刚刚四岁那年,妻主惨遭不测,只留 下他们父女二人。   简一曾和黄真谈及她的这个正夫,黄真对他和女儿有着愧疚,她不是讨厌他,只是讨厌因两府利益结成的亲事儿, 连带着对他也不怎么上心,又因为把目光都投向了她的侍夫,所以事实上,她对他并不是非常了解,这也是她不敢肯定那件惨案是否与之有关的原因。   自那晚无意间撞见姜府的姜明珠参与了此次的阴谋,樊多立刻安排水柔和红舞,一方面对姜明珠严密监视,另一方面 详查她的底细,如近些年与何人来往,经手的生意有哪些,经常去什么地方,有无可疑之处等,此外对小轩的查探也在细密的进行着。樊多担心简一太过思虑弟弟的 安危,常常把事情的安排和进展说与简一听,让她安心的同时也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有能干而又贴心的 樊多在,简一提着的心也放下一些,如今大腿内侧的伤也好了,而樊多有两位得力手下的全力以赴,也偷得半日闲,两人牵手漫步在江州郊外,呼吸着冬日转初春的 新鲜空气,说来也巧,姜希林和女儿郎恬年后回娘家探亲,至今还未回郎府,今日天气不错,他被女儿拉出来到郊外走走。于是,四人相遇了。   除简一外,其他三人都是认识的,因为黄真是樊多的师姐,樊多该称呼姜希林“姐夫”,但两人久未见面了,突然意 外的相见让两人都有些怔住。以往,樊多虽去郎府学武,但只出入师傅的小院儿,姜希林也很少出他的院子,两人的见面本就少,黄真“去世”后,两人只见过一 面,如今也有五年多未见了。   短暂的惊讶后,樊多的一声“姐夫”,让姜希林恍惚了一下,好像很久都未听到有人这么叫他了,之后露出一个笑 容,带出淡淡的忧伤,简单的发式不戴任何头饰,浅紫的衣裙没有繁复的花纹,一个淡雅的男子。   旁边的女孩儿应该 也是十岁了,和小凝一样的年纪。五官已渐显英气,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沉稳,站在爹爹身边隐隐有维护之意,因樊多醒目的红衣和身侧的白玉算盘,她显然已 认出樊多,只是最后一次见面时她年纪小,此时微微走神,似在回忆印象中樊多的样子。   “我听说你嫁人 了,这是你的妻主吧!”姜希林顺着两人相牵的手移到了简一身上,对简一也是有着好奇,“是啊”,樊多愉悦而答,眼底的笑意清晰可见,姜希林看着这样的樊 多,与他印象中的神情有了不同,他们之间的柔情让他不禁生出几分羡慕。   “舅妈,舅舅”回神的郎恬向简一和樊多行 礼,脱了稚嫩的声音透出几分坚定,微微绷着的脸试图向众人证明她已经不再是个孩子了,简一的心中有些叹息,没了娘亲庇护的她和她爹爹的日子并不好过吧,她 看起来比小凝更显成熟。因黄真在惨案发生时,服下了手下若风的易容丹,而当时若风还没来得及配制解药就替主子死了,黄真也就此保持了中年女子的容貌,所 以,看着黄真的女儿,简一忍不住从她的脸上猜想着黄真的真实容貌。   少了初见时的惊讶和生疏,四人之间的气氛 逐渐融洽,他们向前面的一株古树走去,到了近前,简一摸摸树干粗糙的纹路,再双臂合拢试图抱住树干,但这株树可不是一般的粗,樊多看着妻主向小孩子一样的 举动,看向简一的眼神带着宠溺,这也是他们之间有趣的地方,两人中没有强势的一方,彼此都是极尽可能的宠着对方。   他俩之间异于平常夫妻的亲昵与温馨让另外的两人不自觉的稍稍拉开距离,给他们让出空间,但对他们的互动也生出 几分新奇。双臂抱不拢古树的简一猜着这树的树龄,该不会已经成精了吧,想到这儿,简一的心中一动,她从怀里掏出“平安福”,这也是二妹生辰那日编的,家里 除了后来加入的成员古长生和樊多,其他人都有一个,她把“平安福”挂在树上,双手合十,默默的祈祷:树精,树精,请保佑弟弟平安归来吧!   “这是什么?妻主在做什么?”樊多没见过“平安福”,又见简一这一连串的古怪动作,开口询问,“这个叫‘平安 福’,寓意平安幸福,除了后来的你和长生,我们每人都有一个,我把它挂在这儿,是希望它保佑弟弟平安”。   “小 轩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樊多投向简一的眼神带着坚定,两人的对话以及简一挂在树上的东西,让站的稍远的父女二人凑近了一些,“咦?”郎恬把挂在树上一摇一 摆的“平安福”抓在了手中,“爹爹,你看它像不像**手里攥着的东西?”姜希林仔细的端详了一下,“没错,应该是一样的”。   早在郎恬问出那句话时,简一就浑身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父女二人,“是小轩!你们见过他?他在哪里?” 尖利而又带着颤音的问话让父女二人吓了一跳,同样激动的樊多急忙抚上简一的后背,安抚她的同时向对面两人解释:“你们见过的小男孩儿是不是七岁的模样,圆 圆的眼睛,他是妻主的弟弟,一个月前被人劫走了,我们此番来江州就是寻找他的下落,你们知道他在哪里吗?”   “前 几日,恬儿晚上碰到一个昏迷的小男孩儿,六七岁的样子,把他抱回家后他仍然昏迷,从他手中紧紧攥着的东西露出的地方,应该就是你们口中的‘平安福’,我想 那孩子可能就是你们要找的小轩吧!”理解了两人的急切,姜希林也把知道的事情快速道来。   担惊受怕了一个多 月的简一突闻弟弟的消息,忍不住泪流满面,眼圈也红了的樊多轻拥着简一,分享着她的喜悦,毫不避讳外人而真情流露的两人让姜希林怔然的同时再次生出羡慕。   突然意识到刚刚姜希林提到弟弟一直昏迷,简一来不及擦干眼泪就急切的询问:“小轩他一直昏迷是受伤了吗?要不 要紧?他现在怎样?”看着这样的简一,姜希林扑哧一声笑了,“我已给他服了解药,今晚他的毒就解了”,简一一听放下了心,郑重的向姜希林道了谢,同样放下 心的樊多给简一擦去眼泪,看着这段时间妻主消瘦的脸庞,泛上心疼。   四人赶赴父女两人的住所,他们并不住在姜 府,而是一处安静的别院,樊多在路上也传达了让水柔和红舞立刻赶来的命令,同时调集“绝迹”的几名高手前来保护。   待看到床上静静躺着不动的小轩,圆圆的脸已经瘦了一圈,脸色发青,眼睛紧闭,微弱起伏的呼吸让简一愣站在床 前,掐进掌心的疼痛比不上心底叫嚣的疼,终于,简一探身轻轻的抱起弟弟软软的身子,让他的头轻靠着自己的脖子,感觉着弟弟呼出的气息打在脖子上,简一才感 受到了弟弟就真实的躺着自己怀里。樊多探了探小轩的脉搏,皱了皱眉,目光问向姜希林。   “他被喂食了一种 让人完全丧失自我意识、只听令于下命令之人的药丸,幸好药量不够,喂了他解药后,他每日吐一次血,今日就可以把毒素全部吐出,之后好好儿调养就没什么大 碍。”姜希林详细的解释到。   “谢谢”,简一再次道谢,只是刚刚还好好儿的声音现在已变得沙哑,原来,人的心痛到极致时,所有的悲伤、愤 怒、呐喊直冲嗓子,这种无声的发泄让嗓子瞬间变哑了。   紧挨简一坐在床边的樊多清晰的感觉到了妻主心中的呐喊,他低垂的眼帘内暗涛汹涌,周身杀意涌现,看着两人一 瞬的变化,姜希林暗叹,那些伤害这个孩子的人真正惹上了不该惹得人,她们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这时,小轩的身子 动了动,简一以为他要醒了,期待又专注的看着他青白的小脸儿, “简姑娘,他是要吐血了,你把他放在床上吧”,姜希林的话音刚落,小轩的嘴角已流出鲜血,顺着简一的脖子染上简一的衣服,简一把他冰凉的小身子往紧抱了 抱,任由他吐出的血染湿胸前的衣服,满眼弥漫了伤痛的樊多冲姜希林轻轻摇了摇头。   沉浸在悲痛中的简 一渐渐觉得胸前的青玉变热、变烫,直冲脑门,她的意识也瞬间空白,身子向前栽倒,樊多连忙接住简一前倾的身子,探入内力,一切正常,除了她的身子滚烫,不 明所以的樊多请姜希林查看,他也摇了摇头,从没见过这样的症状。   祸不单行,刚刚赶来的水柔和红舞就和随后 赶来的黑衣人交上了手,樊多把还抱着小轩的妻主轻轻放在床上,转身出去的时候说了一句:“守住这里”,虚空处传来几声“是”的回答,但不见人影。   一团红影眨眼间就飘进了黑衣人中间,与此同时,手中的白玉算盘划过黑衣人身体时的骨头碎裂声和着惨叫声一同响 起,红影未因惨叫而有丝毫停顿,继续游走在她们中间,迅捷的出手以及出手必响起的惨叫让黑衣人胆寒的同时有了逃离的意图,但早已逃不开红影编织的网。   早就跳出战圈的水柔和红舞,还有几名手下,看着主子单方面的杀戮,跟了主子多年的两人也从未见过他此时的盛怒 和狠辣,以往他即便杀人也会选择最直接、见血最少的方式,而今日的反常应该是与她有关,那么,她发生什么事了吗? 36. 祸兮福之所倚   陷入昏迷的简一渐渐有了意识,她惊讶的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密闭空间,头顶和脚下都是青石,四周是六面同样形 状同样大小的青石墙体,虽然简一现在的样子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但她知道自己的身体并不在这儿,而是自己的意识到了这儿。   简一回想起昏迷前发生的事儿,终于找到了小轩,小心翼翼的将他抱进怀里,她才真实的感觉到了弟弟的存在。弟弟 的吐血让她心中愈加悲愤,突然间挂在脖子上的青玉变热变烫,热意直窜脑门,之后自己就失去了意识。简一再次回想了每个细节,难道是因为弟弟的血流到了青玉 上,引发了青玉的变化?   不知如何回归自己身体的简一打量起这个空间,所有青石的颜色同她脖子上青玉的颜色完全相同,六面墙壁上刻满 了摆着不同姿势的小人儿,再一细看,所有的小人儿是同一个人,每一面墙刻下了小人儿身体某一部位发力时的一系列招式,六面墙涵盖了拳、掌、臂、肘、腿、脚 的招式,很像简一前世看到的武侠剧中人物近身搏斗时,充分运用身体的几个部位或攻击或躲闪。   简一也不知道这青 玉为何把自己带到这里,但她自来到这个世界,因为不会武功,吃亏受伤的事儿也发生了好几回,现在反正也回不去,不妨学习一下墙上的招式,没准儿以后遇到危 险,也能比划两下。   想到就干的简一开始认真的观察小人儿的每一个招式,她自己也比比划划,也许是学习的愿望强烈,从一面墙到另 一面墙,她将六面墙上的招式都比划过了,正当她决定再从头复习一遍时,墙上的小人儿突然活了一般飞离墙面,瞬间重叠在一起成为一个人,并一掌打向简一。   被眼前场面震惊的简一眼看掌已经近在眼前了,虽然身体不在这里,但似乎还能感觉到那掌风逼近的疼痛和窒息,手 忙脚乱的简一左躲右闪,哪还有什么招式可言,只要是不被对方打到的办法她都使出来了。   面对对方不依不饶 的攻击,简一开始时连喘气都有些顾不及,后来火气上来了,干脆也不是一味的躲闪,东一拳西一脚的开始对打,夹杂着一般打架时的拳脚相加以及前世熟悉的跆拳 道招式,竟然一时也赢得一息喘息,才有空看看对方的容貌,却是模糊不清。   再一想,虽然对方攻击不停,但似乎没有 恶意,会不会是要指导自己武功呢?现在墙上的招式已经全都消失了,简一只好从脑子里挖掘刚刚记住的招式用在两人的对打中,一来二往,想起的招式越来越多, 运用的越见熟练,攻击、闪躲、腾挪,简一的身形似乎慢慢的有了会武之人的架势。   也许是对新生事物 的新奇,也许是没有身体的拖累,简一竟一点儿也不觉得累,对方也没有停手的意思,两人的速度越来越快,招式越来越流畅,就当简一觉得自己已经不需要再想什 么招式,而当对方的攻势一到,就会条件反射的做出反应之时,密闭空间再次发生了变化。   对方停下了攻击, 本就模糊的身影变淡,直至消失,周围的青石向简一靠近,整个空间都在缩小,突如其来的压力让简一不能移动分毫,窒息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就在简一以为自己 会被这个空间压扁之时,不断缩小的空间竟然穿过简一的身子,收缩进简一的体内。   感觉压力瞬间消失 的简一再次陷入一片黑暗,心间的一簇清凉也在同时迸发开来,涌向自己的四肢百脉,所过之处,任何一丝污垢都逃不开它的洗涤,每一处都焕然新生,经脉变得愈 加坚韧,毛孔愈加舒展,巡视了身体每个角落的清凉气流最后溶于血液中,再随血液一起游走于身体。   通体舒畅的简一 慢慢睁开眼睛,看见头顶熟悉的雕木,知道意识终于回到了自己的身体,这是她和樊多在“绝迹”分部的房间,听到身边清晰的呼吸声,简一才发现身边躺了一个 人,正是小轩,小脸儿已不再发青,只是还有些苍白,呼吸也不似那日的微弱。   细观弟弟的简一渐 渐觉出不对劲儿来,自己对他的呼吸听的真真切切,不是因为身边安静的缘故,而是明显比以前对声音敏感了,弟弟脸上的毛孔清晰可见,远处摆设上的细小花纹都 能看得清,想到“梦”中走一遭,有这样的“艳遇”,简一涌上欣喜。   看看窗外暗暗的天色,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 辰,自己又昏迷了多久,想起引发昏迷的青玉,简一用手一摸,它已消失不见,看看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但樊多也不可能拿走青石,依照那与青石相似的空间以及 缩进自己体内的清凉,简一猜测那青玉可能真变成那股清凉了,这么诡异的事儿让她遇上了,不过既然目前看来这对自己有利,就不用再执着于它发生这些变化的原 因了。   简一突然有点儿想她家美人儿,也不知道她的突然昏迷有没有吓坏他,要不怎么说夫妻连心呢,她这边一想,那边 樊多就推门而入了,看见她睁着眼睛看向这边,他的眼中闪过惊喜,一闪身就近在床前,可也同时恢复了平静,甚至有些冷淡,简一敏感的察觉,她家美人儿生气 了。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简一立刻道歉,隐约猜到他的生气应该与自己的昏迷有关,可是他站在床前不为所动, 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简一暗想,这次的失态很严重啊。她讨好似的探身伸手碰碰樊多的手,那不同于往日的清凉的触感让他顾不上生气,手一翻搭上简一的手腕儿, 却察觉脉搏跳动的比平时更加有力,不禁有些疑惑。   看着因自己的一点儿异样就神色焦急的樊多,简一为自己得到这样一个真情细腻的夫郎而感动,也为自己一次次的 让他担惊受怕而自责。   她拍拍自己另一侧的空位,“樊多,我想抱抱你”,带着撒娇,又很期待的看向樊多,“小轩还在床上呢”,美人 儿白了她一眼,眼中却已没了刚刚的冷淡。“就一会儿,一小会儿嘛”,简一信誓旦旦,期待更甚,月牙眼有些无奈的瞪了她一眼,手却开始轻轻的褪下鞋子,之后 轻轻的来到简一身旁躺下,简一立刻搂上了他的腰肢,细细的眉眼乐成了线,看着她这副猫儿偷了腥般的满足样儿,他失笑出声。   简一搂着樊多,开始了他们通常在床上进行的第三件大事儿:聊天。她把自己为何会昏迷,昏迷后的际遇细细说给 他,樊多很惊讶,再次用内力探查,虽然没能发现清凉的气流,但简一的经脉确实比以前更加强健,身子也变得清凉,细观她,温和的气质与透出的清爽相辅相成, 给人的感觉愈加舒服,又听她提到的眼明耳亮的变化以及学了武功招式,终于放下心来。   简一看他放下了忧 虑,就开始询问:“现在换你来说了,刚刚为何生气?”尽管她已猜到大概的原因,但还是想让他说出来,一来闷在心里不好,二来他们之间坦诚的相处模式也让误 会产生的几率小些。   “呃……,你明明答应我会好好保护自己的,我以为你的昏迷完全是因为小轩,我……”樊多从未有过的吞吐让简 一想到一个可能,“莫非是吃弟弟的醋了?”简一笑问,腰间突然传来的疼痛和他一瞬红了的耳根,让简一强忍着不至笑出来惹恼了美人儿,可是她震动起伏的胸部 哪能不让靠的这么近的他察觉。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有因此恼羞成怒,反而主动往简一的怀里靠了靠,“只因为弟弟的事儿,我就嫉妒了,要是等 到你娶长生的时候,我怕自己会控制不住自己”,闷闷的声音从埋头在简一胸前的樊多嘴里传出。   简一一愣,拉开樊 多的身子与他对视,“我几时说过要娶长生了?”樊多似是没料到简一会有这么一问,也是一愣,继而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说你不会娶她?”有些不敢置信的确 认,月牙眼中映出欢喜。   “我一直把他当做家人,从没说过要娶他,你怎么会这么认为呢?”简一对樊多的认定也有些疑惑,“呵呵,是我 庸人自扰了”,反应过来是自己想偏的樊多轻笑出声,再没有了刚刚的沉闷。   解了他的忧虑,简一这才想起还没问他自 己昏迷了多久,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儿,这下樊多心情愉悦的一一道来。   原来现在是第二日晚上了,简一是昨日中午 昏迷的,也因为她的昏迷让樊多在盛怒下杀光了那些黑衣人,她们也没留下任何线索,但据樊多推测,不是做下黄真一家惨案的那伙人,她们的武功还不算拔尖,只 是来势迅猛,人数也不少,意在打这边一个措手不及,但樊多事先就布置了人手,他在盛怒下也发挥出比平时更高的功力,她们的奸计没有得逞,事后从监视姜明珠 的人那儿得到消息,她那边也没什么异动,所以,暂时还不知道这伙人的来历。   因那个别院已不再 安全,姜希林父女也随众人回到了“绝迹”分部,小轩在今早醒来过一次,姜希林又喂他吃了一些调养安神的药,小家伙见终于回到了亲人身边,这才放心的睡去。   昨日回到这里不久,姜希林的妹妹姜希蔓,即现任姜府少府主以及姜明珠就闻讯赶来,问明事情经过后表示也会着手 查探黑衣人,之后要接那父女两人回府,但姜希林考虑到小轩需要调养,简一也还不明原因的昏迷着,就推后了回府的日子。   看姜希蔓很关心父女二人,而姜明珠似乎对表哥姜希林有意,樊多讲到这里,居然有点儿咬牙的说一定要撮合师姐与 姐夫重归于好,不能让姜明珠得逞,简一明白自己和樊多都不会放过姜明珠,现在不动她是要抓出她背后的大鱼,于是,也有些期待黄真放下心结,珍惜那个淡雅而 又忧伤的人儿。 37. 聪明的小家伙   留小轩在屋里熟睡,有专门的人守护,简一和樊多去前厅用饭。因为目前还不知道对方劫小轩的目的,也没来得及 问小轩被劫后的遭遇,但对方肯定不会就此罢手,所以他们对小轩的保护要更加严密。   看到简一和樊多一 起出现在大厅,众人齐齐松了口气,两日来笼罩在“绝迹”分部的低气压也因樊多的“艳阳高照”而瞬间散去。简一看着众人一副如获重释的样子,心想她家美人儿 的威势可真不小呀。    饭桌上共有六人就座,水柔和红舞虽是下属,但平日与樊多的相处更像是朋友,所以也常在一起用饭,还有两人就 是姜希林父女,简一再次感谢姜希林为照顾弟弟而留在“绝迹”,还解释了自己是因为弟弟吐血,太过悲愤才昏迷的,现在已经无碍了,她并未将昏迷的真实原因告 知他们,事关青玉,还是不提为好。   “小轩怎么样了?他还没醒吗?”居然是平时不大开口的郎恬询问,因樊多把小轩放在了简一身边儿,大家也只是 在今早他初醒时见过一次,“他还在睡,看脸色好多了”,简一回答了小姑娘的问题,随又打趣道:“看小恬这么关心我家小轩,莫不是看上他了?”   郎恬严肃的小脸儿一下红了,不过居然郑重的点了点头,她的承认让众人一愣,包括她的爹爹,“恬儿,你们还 小”,姜希林有些尴尬,“爹爹,我会等他长大的”,郎恬脸上的红晕还没退去,但话音很是认真,也很坚定,简一对这个早熟的小姑娘的好感渐增,“那就要看小 轩到时愿不愿意嫁给你喽”。  郎恬因简一的话有些惊讶,到她这个年纪已经明白亲事儿是由父母决定的,与自己相依为命的爹爹很疼爱自己,他多半会赞同自己 的决定,她也知道小轩的大姐是他们家的一家之主,她竟然也让小轩自己决定嫁给谁,姜希林听简一这么一说也有些惊讶。  简一明白他们的疑惑,笑着解释道:“只要他高兴就好,只要他选择的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就好,到时还要看小恬有没有 本事赢得他的心了”。郎恬的小脸儿一亮,原本的沉稳多了一份儿属于她这个年纪孩子该有的雀跃,“舅妈,舅舅,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她的回答愈加认真,在 座的大人不禁因为她的坚定有些感慨,也对她的勇敢生出赞赏。正说着,一名侍者走进来恭敬的禀报:“主子,少爷醒了”。一听小轩醒了,众人连忙起身去看他。   小轩早上醒来时就看到了躺在自己身边儿的大姐,姐夫告诉他说大姐是因为照顾他累了,所以睡着了。自他被救回来,还没和一向疼他的大姐说上话呢,现在看 到进来的人中走在最前面的大姐,高兴外加过去一段日子的委屈一下子就涌了上来,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这次简一不再迟疑,快步走到床边抱起了小家伙儿,先是 揉揉他的头,再亲亲他的脸颊,众人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不禁露出笑意。  坐在大姐怀里的小轩,吸吸鼻子,慢慢平静下来,圆圆的眼睛这才看向围坐在床边的众 人,他刚醒那会儿就见过了姜希林父女,也知道是他们救了他,水柔和红舞他也认识,就是不见弟弟和其他家人,“我们现在不在湘州,等你身体好了就回去,小辕 和柳妈他们都在家等着我们呢”,简一看出了弟弟的疑惑,听她说完,小家伙儿懂事的点点头。   “小轩,愿不愿意 说说你被那两人劫走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儿?”简一用商量的口气询问,毕竟不是愉快的经历,她首先考虑的是弟弟是否愿意回忆起那些经历。   “呃……,有一个人走了,剩下那人带着我走了好多地方”,小轩开始回忆,神情中不见害怕或恐惧,简一稍稍放 心,“她是不是把你打扮成女孩子,还不让你说话?”“咦,大姐怎么知道?”小轩惊奇的看着简一。 '  “因为大姐听说有个女孩儿把馒头撕开、然后夹着菜吃,就想她会不会是我们家小轩啊?”“真的是因为这个,大姐才找到我的?”小轩的眼睛瞬间亮闪闪的,仰 起的小脸儿满是激动和欣喜。简一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没错,我们的小轩真聪明,说说当时怎么会想到这个办法?”  “那人这么一点,我就不能说话了”,小轩用手指比划着,大家立刻明白是点穴,“我逃不了,大姐和大姐夫肯定在 找我,‘奶爹’说过大姐夫有很多店,店里的人都听大姐夫的,我不知道哪个店是大姐夫的,就在每家店都那样吃馒头,她们要是注意到我,告诉了大姐夫和大姐, 大姐就知道是我了”。  听小轩的这番因果讲述,大家不禁赞叹,好一个聪明的孩子。“为何你那样吃馒头,舅妈就知道是你了?”郎恬疑 惑的发问,“大姐给我们做过的,把肉菜夹进饼里吃,还说馒头也可以这么吃,别人都不会这么吃的,那大姐就知道是我了”,小轩的回答充满了骄傲。  大家 恍然的点点头,“那后来呢?”   “她把我交给了一个人,说五日后来接我”,小轩一边想一边说,“她把我关进了一个黑黑的房子,上面有个窗 户,”简一立刻就察觉出他瞬间僵硬的身子,连忙轻抚他的后背,“我把水倒在墙上,湿了,用小石头抠墙,我想挖个洞逃跑,大姐说过的”。   简一一想,她曾把前世非常喜欢看的电影《肖申克的救赎》改编了一下讲给孩子们听,把主人公用小锤子在墙上挖 洞逃出监狱的情节,说成是一个被坏人关起来的人是如何用水泼湿墙壁、之后挖洞逃走的故事,这个学以致用的小家伙,真是给了她又一次的惊喜啊!   大家的心也因为小轩的讲述提了起来,“过了好久,她带了一个人来了,那人给我吃了一个药丸,还说没找到人,药 不够了,她们一走,我又挖,挖开后爬了出来,我怕她们抓我回去,一直跑,很难受,后来就不知道了”。   接下 来的事儿众人就串联起来了,从姜府出来回家的郎恬碰到了昏迷的小轩,便救回了家。大家为小轩的机智自救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庆幸她们对小小年纪的小轩失了警 惕,才能让他顺利逃脱。   简一喂小轩吃了点儿东西睡下,姜希林父女也去休息了,剩下的四人围在一起,结合小轩刚刚所讲,仔细分析,看 看有什么有用的线索。再次被提到的没找到的人应该就是“毒心”,小轩被喂食的药就是她配的,因药不够,小轩才没在一开始就被喂药,但一直找不到“毒心”, 约定的日子又快到了,她们才把仅剩的一粒喂给小轩,药量不够,他也因此没被完全控制。看来简一当初在树林的“狠下毒手”,为他们日后减去了不少隐患。   从小轩逃出被郎恬所救,又在别院呆了几日,到简一找到他,早过了五日之期,想来那名带小轩来这里的女子已经与 姜明珠联系过了,之后她应该也在寻找小轩的下落,而昨日的那批黑衣人里并没有她,因为她能打伤华老和秦锦凤劫走小轩,武功自然比昨日的黑衣人高,那批黑衣 人应该与她无关。   不排除她与姜明珠再次接触的可能,所以对姜明珠的监视仍将继续,水柔的武功高,由她来监视,若遇到武功高强 的人,进行跟踪才可能不被发现,即便打起来也能招架。分析了各种可能并做了安排的四人也去休息了。   接下 来的日子,因为有姜希林这位医术高手在,小轩的身体逐渐恢复,简一和樊多也有了新的任务——练功。简一在那个密闭空间学了不少招式,不忍就此荒废,所以拉 着樊多和她对练,这一练,才发现,她那晚的际遇不仅仅是身体更加强健、会了很多武功招式,更难得的是她竟有了内力。   确切的说,她的内力和别人的完全不同,因为从她的呼吸、脚步和脉搏上判断,她还是毫无内力之人,但她打出的招 式已经不再是普通人的力量,也就是说简一的内力是隐形的,樊多觉得这很神奇,但也为她高兴,别人修习十年二十年的功力,简一一下就有了,不能不说她走了好 运了。   简一的招式也很特别,没有固定的套路,她除了学习青石墙上的招式,还结合了前世从电视电影上学来招式,特别 经过在密闭空间的对练,她的攻击都是直接有效、随心而发的,这正好与简一的心性相吻合,她有坚定的一面,就是明确自己所要,也有随意的一面,那就是不拘泥 于条条框框。   樊多在与简一的对练中也受到了启发,不再刻意注重招式,而是更注重心境的磨练,招式由心而发,顺心而发,让 对方寻不到规律。此外,在对练中,两人的默契也与日俱增。 38. 樊多怀孕   简一和樊多成亲还不到三个月,所以当樊多在饭桌上感觉有些恶心想吐时,大家也没往他怀孕的事儿上想,只当是吃坏了肚子, 为稳妥起见,再说在座的正好有一位医者,简一就请姜希林给樊多看看,樊多还笑妻主太紧张,他没什么事儿,结果这一看不要紧,就爆出了这么一个惊天大喜讯!   惊喜的简一哪儿还想到大家都还在场呢,立刻捧起樊多的脸响亮的亲了一口,还因突如其来的的喜讯震惊的有些不敢置信的樊 多,被简一如此“□”的亲昵,羞红了脸,大家也为他们俩高兴,齐齐道贺,恢复了健康的小轩跑到大姐夫身边,看看大姐夫的肚子,对那里有了个小宝宝惊奇不 已。   樊多低垂着眼帘,轻轻抚上腹部,轻柔的抚摸,那即将为人父的喜悦、激动、慈爱透出他的红衣传给了大家,让在场的人都不禁 有种喜极而泣的感动。因为是非常时刻,简一让大家保守秘密,樊多怀孕的消息除了在场的人,暂时不要让别人知道,接着就拥着樊多的腰肢,回屋分享两人即将为 人父母的喜悦去了。   迅速关上屋门的简一,轻轻抱起樊多,忍不住原地转了一圈,才小心翼翼的放下他,不过手臂还是环着他的腰肢,舍不得放开。 樊多的下巴轻轻抵上简一的肩膀,“妻主,我没想到这么快就……”,喜悦的声音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做娘亲了,樊多,我真的很高兴,高兴的想站在房顶上大喊几声,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有孩子 了”,简一直白的话换得樊多更紧的拥抱,“妻主,谢谢你!”   “我也要谢谢你,谢谢你嫁给我,谢谢你怀了我们的孩子,谢谢你今后几个月的辛苦,樊多,我有没有说过……”,因简一的停 顿樊多有些疑惑的看向她,“我爱你!”清晰三个字,以及她眼里清晰的情意,樊多的泪顷刻滑落,嫁给她,是他这辈子最对的选择。   简一轻轻吻去樊多的眼泪,两人坐到了床边,樊多的头靠在简一的肩膀上,简一的手抚上樊多的肚子,对这里的小生命充满了期 待。两人没再说话,脉脉温情却在相依的两人身体间传递。   由于樊多的怀孕,一些计划不得不做出调整,之前他们决定在小轩身体恢复了之后就动身回湘州,而对手这段时间的沉默让他们 猜想到可能会在回去的路上下手,所以,为了增加路上的护卫力量,简一原打算调用黄真在江州的势力,在离开湘州之前,黄真给了简一一个可以调集手下的牌子, 她还未用过。但现在樊多不再适宜动武,若被对方知道他怀孕了,还有可能对他下手,简一冒不起这个险。   既然他们回不去,而且因樊多的怀孕,他们在江州待的时间必不会短,简一又不愿让家人分割两地太久,那么只能让简家的其他 人来江州了。虽然还会有危险,但现在对方的注意力都在这边,再说她们也不会料到简一他们选择留在江州,这样简家那边的行动就会比较自由,权衡两边,还是他 们来这边危险小些。到时,再让黄真给家人易容改装,尽量做到悄无声息的离开湘州,来这里与他们汇合。   “绝迹”每年两次的“奇铭”就要举办了,水柔要盯着姜明珠,红舞则回去和简月芜合力负责此次的盛会,樊多缺席,对方判断 他们很快就会离开江州的其中一个依据恐怕就是“奇铭”的举办,因为樊多至今都没缺席过,但这次会让她们失望喽。   樊多怀孕初期会有各种妊娠反应,简一为了更好的照顾他,就把三餐都揽了下来,调配适合他胃口的饭菜,也常向姜希林讨教有 利于孕夫身体的食材,姜希林也是倾囊相授,若是在以前,他也觉得女子怎么能下厨呢?即便是夫郎怀孕了,女子也不会亲自下厨为夫郎烧菜。但在与两人接触久 了,他的有些想法也变了。   姜希林初见两人时,觉得他俩的互动自然而亲密,即便当着外人的面儿也不会太过顾忌,让他不禁生出羡慕,在“绝迹”的这段 时间,将他们的举动一一看在眼里,越来越觉得他们这样的亲昵才是夫妻之间该有的举动,才是夫妻之间的真情流露。   当简一下厨,并烧出新奇而又美味的菜时,惊讶是有的,但却不再是不能接受,所以当简一向他请教食材的功用时,他也毫不犹 豫的相授,看着他们两人的甜蜜,这些在他俩身旁的人也似乎尝到了甜蜜。   因水柔有任务在身,红舞回湘州了,除了樊多的饭菜,简一也包揽了姜希林父女和小轩的饭菜,当然,她的厨艺很快就征服了父 女二人的胃,以至他们回姜府的日子一推再推,回郎府的日子也是遥遥无期。   姜希林父女留在“绝迹”分部的另外一个原因是小轩。小轩的聪慧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包括姜希林,他有意传授小轩医术, 若是别人听到他的提议,大多会欣然同意,但简一在教育妹妹弟弟方面还是以他们的意愿为先,所以先让小轩跟着他识别了一些药材,看他是否有兴趣,再做决定, 简一这样的做法也让姜希林很是佩服。还别说,小家伙学了几天,还真喜欢上了,就拜了姜希林为师。   郎恬当然也是愿意留在“绝迹”的,这个早熟的小姑娘原先只是对她的爹爹隐隐有维护之意,现在将小轩也护在了羽翼之下,看 着这个倔强的姑娘,简一在失笑的同时也生出一些怜惜。   没了樊多的对练,简一也没停下每日的练武,不过现在变成了她在练,樊多在一边指导,她会武的事儿目前也只有他俩知道。简 一练得很刻苦,以前即便受伤也没开始学武是因为从头学起到练成高手的希望实在渺茫,现在又有几个人能遇到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怎能不珍惜这个际遇呢,况且 还有隐在暗处虎视眈眈的敌人,她必须练好武,保护好她的家人。   樊多明白妻主这么刻苦的原因,所以不会去阻止,只是默默的陪在她身边,把自己的经验告诉她,在她练得累了,肩膀给她依 靠,替她擦去汗水。   当初四人骑马赶到江州用了十天,这次简家众人到了江州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小凝因专心于训练,没有一起过来,简一明白她的 决心,便也期待着再次见面时,她带给大家的惊喜。   小辕一见到小轩就跑上前紧紧抱住,还一声声的喊着哥哥,在场的人都不禁眼圈红了,柳妈、柳叔、长生更是背转身悄悄的擦去 眼泪,再次看到了小轩,看到了活蹦乱跳的小家伙,他们怎能不喜极而泣?简一也上前抱起小辕,亲亲他的额头,问问路上辛不辛苦,小家伙儿很快就从伤感中恢 复,兴致勃勃的说起路上的见闻。   黄真也看到了离简一和樊多不远处的姜希林和女孩儿,那个淡雅的人儿身上有着淡淡的忧伤,她的心泛上苦涩,她从简一传来的 消息得知是他们救了小轩,也知道他们正在“绝迹”,快到这里时,她既期待见到他们,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惨案发生前,她将大部分的目光都倾注到了侍夫 和儿子身上,惨案发生后,她执着于查找凶手,留给他们的恐怕只有惨烈的死讯吧。简一和樊多也看到了黄真眼里的苦涩,但他们之间的恩怨还是让他们自己化解 吧。   大家聚到了大厅,简一把姜希林和郎恬介绍给家人,也向他俩介绍了简家众人,得知是他俩救了小轩,众人真心的向两人表达了 感谢。接着不可避免的提及小轩的遭遇,听闻其中的细节,又是一番惊叹和庆幸。现在,危险暂时化解,一家人终于觅得短暂的团聚和安宁。   他们这边安宁了,湘州那边并不安宁。正在举行的“奇铭”不仅吸引了前来“淘宝”的人,也吸引了冲着简一和樊多而来的人, 可是,从未缺席的樊多这次竟意外的没有露面,据说连简家也搬离了湘州,让乘兴而来的人大感失望,樊多收到红舞传来的消息,打趣简一有先见之明,否则他和黄 真的手下怕是也阻不住那些好奇的人们。   湘州那边还有一个气得跳脚的人就是简月茹,当她得知简家一家人悄无声息的去了江州,大叹简一的不讲义气,还跑到红舞那儿 让她代为转达她的不满,从“绝迹”出来的她立马收拾行李奔赴江州,没了简一这个朋友,她的生活也甚感无趣,只是不知她的娘亲得知她做了甩手掌柜之后,会不 会也气得跳脚。   此外,还有两个小家伙呢,就是樊府的烨儿和凌儿,他们因简一这个舅妈的一再言而无信而不满的嘟起了嘴,不知今后再次见面 时,简一该如何安抚这两个小家伙? 39. 任尔东西南北风    任他外面天翻地覆,简家一家人关起门来过着自家的小日子,已至夏季,樊多的肚子已经有六个月了,隆起的腹部让人一眼便知他是有身孕的人,怀孕后的他又有 了新的变化,几月未见他的人定会生出惊奇吧。    刚成亲那会儿,樊多的蜕变是飘逸中带出点点柔和,温情的气息让人觉得他不再遥远的触不到,现在的他则愈加柔和,愈加温婉,怀了身孕的身姿不见臃肿却显风 情,就像是酒,历久而醇香。    他与简一的感情也是如此,无论是偶尔的缠绵,还是仅仅的相拥而眠;无论是一个眼神,还是一个动作;无论是和大家坐在一起聊天,还是牵手漫步于“绝迹”的 庭院,萦绕在两人周身的温馨光晕,经久而厚暖。    早就赶来的简月茹也“死皮赖脸”的住下不走了,但有胆做甩手掌柜的她却有点儿惧怕她娘亲的怒火,总要想些应对娘亲把她抓回去的对策。她将好友甚为宠爱夫 郎的情景看在眼里,计上心来,于是,在接下来的几日,她特意在两人面前摆了副苦瓜脸,简一担心她破坏了自家美人儿的好心情,甚至坏了宝宝的好心情,便“咬 牙切齿”的提议,“绝迹”和简月茹各出一半银子,合开一家酒楼。简一得让这个碍眼的家伙有事可做,而简月茹的奸计也得逞了。    其实,简月茹凭简府在江州的势力,自己开办一家酒楼不成问题,但她深知好友饱含各种奇妙的主意,她可不愿意开个一般般的酒楼,要开就开个与众不同、融合 了好友新奇想法的酒楼。看看,就说人不可貌相嘛,娃娃脸的简月茹可也是很“奸诈”的,简一当然知道她心里的这些弯弯绕,但也不讨厌,相反,她也喜欢简月茹 这个朋友,聪明而执着。再说,家人到外面就餐时,自家的酒楼也方便。    “绝迹”名下的产业没有酒楼,黄真的产业倒有,但简一希望目前还不要把她的实力暴露出来,他们本来已经身在明处了,再把家底儿全部亮出来,未来的这场仗就 不用打了。    简月茹的如意算盘一点儿也没打错,融合了简一新奇点子的酒楼在开业当天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青砖青瓦的青灰色三层酒楼,似乎有些朴素,但高高的屋檐下 一排随风摇曳的大红灯笼瞬间就夺去了人们的眼球。    这里的灯笼都是圆柱体的,平时多半用偏黄一些的纸糊在外面,蜡烛的光一照,透出淡淡的黄色光晕,遇到喜事儿或过年时才用红纸糊灯笼,还是不及简一前世的 圆形红灯笼好看。    于是,“简一版”的灯笼在这里应运而生了,圆圆的灯笼外面裹着鲜红的绸布,灯笼下面挂着红色的穗子,因避免与皇家的黄色相撞,穗子也做成了红色,阳光照 耀,红色的灯笼鲜艳而醒目;清风拂过,灯笼和穗子翩然起舞,挠痒了人们的心。    再看高高的牌匾上赫然四个大字“天下第二”,咦?听说过也见过各种“天下第一”,还从未有人自称“天下第二”的,于是,走过的、路过的,不约而同的停下 了脚步,张望、好奇、迈进。    酒楼内部也是简单为主,不乏点睛之笔。高高的楼顶使整个空间不显压抑,洁白的墙壁没有贴挂任何字画,只是从地面往上直到和桌面平齐的四个墙壁外表包裹了 一层平滑的棕木,此外,柜台、桌凳、楼梯、门窗都是棕木,整个酒楼给人的感觉是:宽敞、干净、简单、古朴。亮眼之处就是统一穿着青绿色衣服的小二姐,再配 上热情有礼的笑容,宛如春风拂面。    所谓酒楼,最关键的当然是酒菜了,“天下第二”的酒菜贵在一个“新”字,这里有别家没有的菜式,有精致的饭后甜点,有红色的葡萄酒,有清凉的水果拼 盘……    “天下第二”在江州产生的轰动可想而知,虽然大部分的创意都来自简一,但无论任何人打探,出现在明面儿的只有简月茹、简府、“绝迹”,熟知事情真相的姜 希林父女也对姜府那边隐瞒了事实,简一现在越来越清楚的知道了自己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她不会高调的亮相,她只想守护一家人过安稳的日子。    之后的日子,正如简一所愿,身兼老板和厨子的简月茹风风火火的投入到酒楼的经营中,不再打扰好友的二人世界,可是,安稳的日子没过几天,“绝迹”又迎来 了新的访客,还不是一个,是一批,分别是:华老、顾清秋、姜老、姜府府主、姜希蔓、姜明珠。    华老和顾清秋是从湘州过来的,巧遇了正打算回府的姜老,一起到了姜府后,姜老听闻那个自己引以为豪的外孙也从郎府回来了,不过现在是“赖”在“绝迹”连 姜府也不回了,众人生出了好奇心,就一起来到了“绝迹”。    接到手下的禀报时,简一和樊多正坐在树荫下乘凉、聊天儿,其他人则在前厅。在向前厅走的路上,樊多给简一简单介绍了除华老和顾清秋以外的四人,虽说姜希 蔓和姜明珠来过这里,但第一次简一正在昏迷,后来就直接让人把她们带到那父女两人的住处了,因此,简一今日也是头一回与她们见面。    樊多的概括是:姜老是个老顽童,姜府府主深藏不露,姜希蔓有点儿像简一的温和,姜明珠的真面目已被他们撞见。    当已经就座的众人视线穿过前厅大开的门看到远远走来的两人,特别是没有见过两人的人都好奇的观察着,只见一红一黑两个身影牵手走近,似有淡淡的光晕笼罩 在两人身上,红黑两色飘动的衣摆叠在一起,纠缠在一起,悠闲的步伐迈出同样的步子,同样的节奏,让人心头不由得生出一份羡慕,为他们之间的默契,也为他们 的这份轻松心态!    两人走近,待看到樊多隆起的肚子时,有几声惊讶响起,没错,除了“绝迹”院内的人,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樊多怀孕呢。    进了前厅,只见首位坐了两个人,一位是银发华老,另一位想必就是姜老了,还有四位访客依次坐于右侧,左侧上手的两个座位是给简一和樊多留的,接下来是两 个弟弟规矩的坐着,后面站着黄真,再接下来就是姜希林父女。    在一般情况下,客人上门了,应该是简一这个妻主先打招呼,但简一不会在樊多面前摆妻主的架势,当着外人的面也不需要,简一对她们大多不认识,也没有生意 上的往来,更不是亲近之人,樊多则认识所有的人,自然就由他来打招呼了。    樊多自然知道妻主心中所想,就优雅的欠身施礼,“樊多见过华老、姜老、恩师、姜主,两位小姐,又见面了。”    “樊娃娃,快别管这些个虚礼,快坐下,你可是有身孕的人了”,开口的是姜老,果然是个老顽童,松垮的坐在椅子上,圆润的脸庞一点儿也不老,笑容真切还带 着新奇。    简一和樊多依言坐到左侧上手,“几个月了?我看这女娃娃就挺好的,你们两个娃娃也挺相配的,嗯,越看越好看!”两人这边刚坐下,姜老又是一连串的话出 口,瞧着二人,不住的点头认可,她的赞扬与发自真心的评价让简一回了个真心的笑容。    “六个月了,这是我第一次见您,您看起来一点儿也不老!”简一对这个姜老很有好感。“女娃娃的嘴也很甜啊!”姜老看着简一,也觉得很投缘。    “听说你弟弟被劫到江州,幸好最后逃脱,可惜没能查到凶手,小家伙现在没事了吧!”问话的是右边最上手的人,姜府府主,没有简月茹娘亲的凌厉,也没有樊 府府主的威压,却是一个很稳的中年女子。    “多谢您的挂心,也谢谢希蔓姐的帮忙,弟弟他已经完全好了”,当初姜希蔓听闻事情发生赶到“绝迹”后,曾说过会帮忙查找黑衣人的,出于礼貌,简一一并谢 了。    “也没帮上妹妹的忙,实在汗颜,何况我哥哥和侄女还在你们这儿白吃白住呢”,姜希蔓笑着开口,脸上有些歉意,还有些无奈,无奈大概是对那父女二人吧。    “我也很好奇呢,你们这里到底藏了什么宝贝,让表哥住下不走了?”爽朗的声音,带着自然的亲近,难怪在商界的人缘儿不错,这姜明珠的一副好皮相确实容易 唬人。    姜希林有些尴尬,“爹爹收了舅妈的弟弟为徒,留在这里是为了教他医术”,郎恬一看爹爹的为难,立刻为爹爹辩解。    “舅妈?”众人有些疑惑,“舅舅是娘亲的师弟”,郎恬提到娘亲时有些失落,黄真的眼神暗了暗。众人明白了,也就是收简一的弟弟为徒了。    “小林收的是哪个娃娃?快让我老人家瞧瞧?”姜老显得颇为急切。小轩跳下椅子,走到姜老面前,正要施礼,就被她拽到跟前了,她捏捏小轩的脸蛋儿,“好! 好!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娃娃。”*    “我先看中了他”,华老的话让众人皆是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她还打算教授小轩?第一次见面她让小轩跟她走时,简一就有种她要抢夺小轩的感觉,后来又因 为她对小轩被劫的冷漠,简一实在不喜欢这个华老,所以自进门也没怎么留意她,现在因她的这句话,把目光重新放到了她的身上,这下,简一涌上了滔天怒火! 40. 香饽饽    简一不像樊多这些自小学武的人,养成了在见到一个人的第一眼就不由自主的查探对方武功的习惯,再加上对华老一直以来的不感冒,她从未留意过她的武功,再 说,她的银发和年轻容颜也很容易把人们的目光吸引到这上面来。   因 此,简一是因为她再次提到了小轩才将注意力集中到她的身上,突然惊觉,她悠缓的呼吸、与年龄不符的年轻肤色、隐含的气场无不说明她是个武功极其高强之人, 此外,她的武功隐藏的不露痕迹,恐怕没有几个人了解她的真实实力。简一能看出这些,也是得益于那次的际遇。    那问题就来了,如此高强的武功怎可能被黑衣人打伤,从而让小轩被劫走?她制造出受伤的假相就是故意让小轩被劫!意识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的简一怒火蹭蹭 的往上窜,别人可以羞辱她、骂她、甚至对她下手,但她的家人绝对是她的逆鳞,是她的底线,谁要是触到这个,就算是“缘”的尊者,她也会让她付出代价!    简一强烈的情绪波动立刻让樊多察觉了,虽然不明白具体的原因,但也知道是因华老的那句话引起的,他伸手握住简一的手,轻缓的输入一些内力,安抚她的同时 询问华老:“不知华老的意思是?”    “你莫非要和我的外孙抢这娃娃?”姜老先开口了,一只手臂圈住小轩,一副母鸡护小鸡的架势,原本因华老的话有些疑惑的众人现在因她的举动有些好笑。    “带他回聆音”,即便是面对同为尊者的姜老,她也是一副安静的面瘫样儿,在场的人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惊讶的看着她,连樊多握着简一手的力道也有些加 重,小轩也是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显然小家伙都意识到了,唯有简一不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看着妻主莫名的样子,樊多有些失笑,她有着数不尽的生动小故事,她的绘画无人能及,她烧出的菜新颖美味,她创办的酒楼人们趋之若鹜,但她却对各府、各个 势力的了解少的可怜,真是个奇特的人儿,也是他深爱的人儿啊。   带 着失笑而又宠溺目光的樊多靠近简一轻声低语:“华老学识广博,尤擅抚琴,琴技可谓天下无双,琴也是她的武器,‘聆音’是‘缘’名下琴楼的名字,也是华老管 理的产业,她的意思是要传小轩琴技,她的琴技至今未传过任何一人”。   已 经被樊多的安抚消了怒火的简一其实很想面对面的掷地有声的告诉华老:她不稀罕!她弟弟也不稀罕!但是如此劲爆的做法也只能在心里想想,只是,即便不能直白 的骂出来,她今日也绝对不会让她带走弟弟。    当众人因华老话里透露的意思分外惊讶,并将目光投向她以确定没有听错,却见她还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样子,随把目光投向简一,心说她一定会乐的跳起来吧,天 下有多少人对华老的琴技“虎视眈眈”呢,却轻易的落到她弟弟身上了,却意外的看到一幕亲昵的场面,两人的手握在一起,身子靠的很近,一人说着,一人听着, 说的人带着宠溺,听的人温和而专注,没有她们原以为的雀跃,两人的世界却好像与众人隔开了。   察觉到众人的视 线,两人停下交流,脸上也没因别人的注视有任何尴尬,即便稍稍分开,但两人的距离还是有些亲密,却是那么坦然的呈现在众人面前,居然让在座的人有种责怪自 己干嘛这么大惊小怪的感觉。    “目前我不想让弟弟离开简家”,简一简短而又清晰的表达了她的拒绝,这让大家比听到华老传授小轩琴技的话时更加惊讶!这真是天上掉馅饼了,砸在简一头 上,居然还被她随手扔了,简直让听者惊讶的同时还生出气愤,连一向岿然不动的华老也微微皱起了眉。    “哈哈,我就说这个女娃娃不错嘛,看看,我没看错人吧!”姜老开怀大笑,因简一站到她外孙这边甚是愉悦。    “简姑娘,能被华老选中并带进‘聆音’的人,你弟弟是第一个,不妨慎重的考虑一下”,坐在右侧第二位的顾清秋说出的话一如既往的客观公正,她曾在简一到 樊府提亲那日,在众人都怒火中烧时,客观的评价简一有别人还未发现的过人之处才会被樊多选择,所以简一对她的印象很好,再说樊多也很推崇他的这位恩师,爱 屋及乌嘛。    简一冲顾清秋轻轻点了一下头,眼里有感激也有坚持,她看出了简一主意已定,虽然有些可惜但也不再劝解,她没有因简一的拒绝而不悦,因为她也看到了简一眼 中的感激,以及她身边神态安详的徒弟,已有六个月身孕的他有着他还在樊府时从未出现过的柔情与满足,看着这样的徒弟,她也不由自主的生出一股喜悦。    其他人则没有劝解,也许是府里的老祖宗都站在了华老的对面,她们总不能对着干吧,也许是她们也不希望简家捡起这天上掉下的馅饼。    “小轩,你想不想跟着华老走呢?”简一询问弟弟,她的心里有一丝忐忑,因为小轩在初听华老的话时也是不敢置信外加惊喜的,其实简一低估了她在妹妹弟弟心 中的位置,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她就是他们的天,她在不知不觉中与他们之间培养的亲情扛得住任何外因的诱惑,比起跟华老离开,小轩更愿意待在大姐身边,他能 脱逃缘于大姐的教导,他昏迷时手里紧紧拽着的也是大姐送给他的“平安福”。    来访的人因简一把决定权交给一个七岁的孩子有些不解,唯有简一这边的人会心的一笑,包括姜希林。只见小轩离开姜老的怀抱,走到华老身前两步的位置,一本 正经的施了一礼,虽然有些稚嫩,但极其认真。!    “谢谢您,我不想离开家,不想离开大姐、二姐、弟弟,我想和他们在一起”,脆脆的声音清楚的表达了他的想法,同样是拒绝,他的举动外加清晰的话语让人们 不再小瞧他不过是七岁的幼童,他,一个聪慧而懂事的孩子。    小轩的话音一落,简一这边大多松了口气,简一当然不希望他说出是了,小辕也不想再与哥哥分开,姜希林虽然与世无争,但眼看徒弟要被别人抢走了哪能不紧 张,郎恬好容易可以有更多的机会和小轩在一起,可不愿被华老给破坏了。    “哈哈,看到了吧,小娃娃也不愿意跟你走”,姜老笑得更加愉悦,她的笑不是幸灾乐祸的笑,而是更像小孩子赢了后的欢颜,让人们生不起讨厌的感觉,反而会失 笑她这个老顽童。华老皱着的眉先是收得更紧,之后又舒展,也再未说任何话,似乎这篇就这么掀过去了。    “一个月后是我娘亲的寿辰,姜某在此先邀请简姑娘一家前往,还想请你们帮忙做两个灯笼,或是请人上门指点一下”,短暂的沉默后,姜府府主率先引开了话 题,却又不着痕迹的借灯笼的做法打探着酒楼的事儿。    樊多知道妻主不愿意凸显在人前,他尊重她的决定,就接过了话:“樊多在此先向姜老道贺了,灯笼的事儿我会吩咐手下办的。”姜府府主点头称谢,眼神转动 间,总有一丝视线落在简一身上,从今日简一镇定的神情和对华老提议的不为所动,让她对简一愈加留意。    看说的差不多了,众人起身告辞,姜府府主好像接受了孙女郎恬的解释,没有提及让两人回府的事儿,简一则猜想她很有可能打着当初简月茹娘亲一样的主意吧。 就近观察?可那父女俩早被他们这边收买了。    姜希蔓看哥哥和侄女坐在简家那边的阵营中,神情轻松愉悦,心底有些酸涩,想想自家府里的一些人因哥哥在郎府不受宠还成了寡夫而冷嘲热讽,外人却给了哥哥 尊敬和愉悦的环境,这让她这个妹妹汗颜的同时也对简家有了一些感激。当然,不乏好奇。    她已经娶了几房夫郎,亲热也是常有的事儿,却从未像他俩那样在人前自然的亲昵,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竟让她生不出一点儿鄙夷,反倒是有些羡慕。从他们 踏入江州的那刻起,娘亲就叮嘱她多加留意,之后无论是他们吸引哥哥和侄女心甘情愿的住在这里,还是简府二小姐千里迢迢的来投奔,甚至是酒楼“天下第二”的 轰动效应,她,都是个不可小觑的人啊。    各怀心思的访客离开了,姜明珠离开后的第一件事是飞鸽传了一条消息,当然这条消息被水柔截了下来,看过之后又放归它该去的地方,消息是:“华老欲授他琴 技,被拒,是否再次下手?”这条消息也在第一时间到了简一和樊多手里,虽然至今都不明白她们为何要劫走小轩,但显然她们目前还没有收手的打算。    水柔继续监视着姜明珠,简一、樊多、黄真、红舞四人聚在一起,简一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能看出华老的高强武功,但很肯定的说明了当时小轩被劫时,华老故意放 水了,那么华老所谓的和小轩的缘分就成为了掩盖她真实意图的借口,那么她接近小轩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是否是和黑衣人同样的目的?还是她们本就是同一伙人?    推测出的事情让人心惊,樊多和黄真决定开始收集有关“缘”、华老的资料,此外,成为“香饽饽”的小轩也成了重点保护对象。 41. 善缘?孽缘?    距华老等人来访过去快一个月了,姜老的寿辰也快到了,各地来参加寿宴的人,这几日陆续抵达江州。尽管简一希望已有七个月身孕的樊多此时能够在家静心养 胎,但恰逢寿宴,两人怎可能再有清静的日子,估计到时来访的故人也不在少数。不过,在此之前,两人还有一事要做。    依照这里的风俗,男子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要到庙里的佛堂上炷香,因为在此时出生的孩子往往容易夭折,即便活下来也多是体弱多病,所以这时来上香就是期盼孩 子能够平安度过这个阶段,足月出生。简一当然明白早产儿在现代都不见得个个都能活下来,更何况这里的医疗水平并不发达。    这日,简一、樊多、红舞三人乘车前往郊外的“泽光寺”,这里没有和尚与尼姑之称,所有的出家人都被称为佛者。三人特意避开初一、十五人多的日子,又因即 将到来的寿宴吸引了众多的人们,所以这日来上香的人并不多。    点上香后,简一和樊多并排跪在蒲团上,尽管简一并不信这个,但看身边人儿眼睫低垂、神色虔诚,便也不再纠结灵与不灵的问题,心里默默的祈祷他和孩子的平 安。    出了佛堂,见守在门口的红舞有些兴奋,但看见二人出来,又有些迟疑。“有事儿”?甚为了解属下的樊多询问。 *    “没什么大事儿,只是不知‘圣手仁心’为何从外院出来,而且面色不善,”红舞显是对此生了好奇,想去查探,但见主子怀了身孕,有些迟疑。    简一的脸上不无意外的浮上迷茫,红舞见了有些好笑,和主子的妻主相处久了,常会觉得不可思议,她明明聪慧无比,甚至有很多世人不知的学识,却又偏偏对理 应人人都知道的事儿知之甚少,真是个奇特的人。    便也立刻为简一解惑:“她是姜明珠的娘亲,医术高明,一手创办的‘恩济堂’广施善心,有‘圣手仁心’之称,她一向沉稳和善,就我和她的几次见面,从未见 她有今日般的神色,因而有些好奇。”    既然牵涉到姜明珠,又有不寻常之处,简一和樊多对视一眼,那就进去看看吧,他们今日出来带了暗卫,小心谨慎些就是了。    外院在佛堂的后面,佛堂两侧各有一个进出的小门,外院多会种植一些树木供香客观赏,也有凉亭可以小憩或聊天,外院的后面是内院,是佛者居住的地方,不允 许香客进入。    三人走进外院,葱郁的树木、蜿蜒的小径、掩映在树木中的小亭,看来是个漫步的好地方。尽管樊多已经是七个月的身孕,但练武之人的身体不像普通人般的柔 弱,简一每日都会陪着他在“绝迹”散步,所以,三人沿着小径缓步前行,就当是每日的散步了,行走的同时留意着四周的事物。    外院不算大,没多久三人就绕了一圈,到了另一侧的出口,也没有什么发现,红舞有些失望,但也不再坚持,三人正打算离开,樊多的脚步停了停,蹙眉闻闻,接 着便向佛堂的后墙走去,似在寻找某种味道。    简一和红舞跟在他的身后,只见他在一处停住了脚,观察起佛堂的后墙。    “师傅曾经中过毒,毒虽解了,但其中的一味成分“荆叶草”留在了体内,它有一种特别的清香,但生长在苦寒之地,不应出现在这里。我很熟悉师傅身上的荆叶草 清香,刚刚就是寻着这个味道找到这儿的”,樊多一边观察,一边解释。听他这么一说,另外两人也开始寻找着异常之处。    樊多的目光停留在高处一块儿棱角磨损的青砖上,红舞见状,飞身跃向青砖,它竟是松动的,红舞抽出青砖,接着又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木匣,樊多接过木匣闻了 闻,“恩,就是这个木匣散发的味道,可能装过荆叶草。”    樊多正要打开木匣,被简一一把抢在了手里,拿离身体,慢慢的打开,樊多见状柔情展现,他的妻主自他怀孕后,事事亲为,把他当做小孩子一样的小心呵护着。    打开的木匣让三人有些意外,里面装着的居然是一些纸条, “药效不错,还需十粒”, “速回信”、“主上很恼火,速归”,纸条上的讯息让三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一人——“毒心”,这里应该是“毒心”和姜明珠联络的地点和方式,因她的“失踪”, 木匣内积攒了一些催促的讯息。    樊多让红舞把木匣原封不动的放回原处,青砖也回归原位,三人准备离开,而樊多刚迈出一步又停住了,他退后几步,以便能观察到整个后墙,片刻展颜而笑, “红舞,你按我所指顺序,依次拍打青砖,我们来看看这佛堂的后墙到底有何古怪。”    红舞也是双眼一亮,终于还是发现问题了。随着红舞不断的跃高身形拍打青砖,突然,“咯噔”一声轻响,后墙一处墙体向里凹进去一个小拱门,红舞的身子也同 时落了地。虽然里面可能有危险,但三人的好奇心已被勾起了,红舞在前,简一牵着樊多的手跟在其后,后面有几个暗卫也一同进入,随后墙体恢复原样。    红舞打开了火折子在前面引路,简一小心翼翼的护着樊多,沿着向下的台阶走进一个房间,房间的位置应该正好是佛堂的下面,这人真是会找地方,房间里充斥着 刺鼻的药味,药材和瓶罐散乱的堆放,而打开的衣柜和散落在地上的衣物似乎被人翻过。    “咦?这不是我们被劫的那个药炉吗!”红舞指着一个深黑色的圆形重器说道,明显的不爽,她还记着那次药炉被人从她眼皮底下劫走的耻辱。这里显然就是“毒 心”的隐身之处了,看房里翻乱的痕迹,会是‘圣手仁心’来过吗?她又来寻找什么呢?    红舞盯着药炉,似在考虑要不要把被劫的宝物扛回去,“维持原状吧,免得引起她们的注意”,樊多一声令下,红舞了悟的点点头,但还是对房里可能藏了什么东 西有些好奇,在不动乱房间物品的前提下,红舞在屋中查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随长叹一声,不免有些失望。    那就撤吧,“等等”,红舞叫住准备离开的两人,她人已闪到药炉前,伸手摸向药炉的底部,一声金属的轻响,药炉下面另有乾坤?只见红舞的手稍稍探入,竟抽 出一本书来。“呵呵,我说总藏着点儿什么宝贝吧,刚刚我想起这炉下面有个隔层可以藏药材,即便药炉炼药的时候,也不会烧坏里面的东西,没想到‘毒心’在里 面藏了本书”,这时的红舞可是没一点儿郁闷了,爽朗言笑,并把书递给了樊多。    樊多翻了翻,脸上的笑容逐渐灿烂,“妻主,这下我们可捡到宝了”,简一轻轻捏了一下欢颜的人儿的鼻子,“这书真的很宝贝吗?”    “远古流传下来的‘医经’,上部在姜老手里,下部不详,而这本书正是‘医经’的下部,是专门讲制毒和解毒的,你说我们是不是捡到宝了?”樊多对这意外的 收获很是欣喜。    “‘圣手仁心’会不会就是在找这个东西呢?”红舞托着下巴,有些幸灾乐祸的说道,简一和樊多想想与这“毒心”的相遇,该算善缘呢?还是孽缘?不过,既然 书被他们找到了,他们也就不客气的接纳了,于是,此次的“泽光寺”之行三人满载而归。    回到“绝迹”之后,简一和樊多商量了一下,这本书让他们这些外行人拿着发挥不了它该有的作用,而姜希林却是医中翘楚,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发现他是个心 思单纯的人,可能这也是他医术高明的一个原因吧,心无杂念的人更容易在某个领域专研下去。不妨把书给他,一来让这本书真正物有所值,二来没准儿以后他也能 帮到他们。    两人把姜希林叫来,拿出了医书,“这是……,这竟然是‘医经’下部!你们从哪儿找到的?”姜希林少有的激动展现在两人面前。“秘密,不过我们打算把它送 给你,它对你更有用。”简一可不打算把他也牵涉进来,他就专心的研究医术吧。    “真的?”姜希林听此惊喜万分,医者得到一本医术、武者得到一本武功秘籍或是绝世兵刃,都会是这种神情吧,因几个月的相处,了解了两人的脾性,姜希林也 没有推迟,不过对他俩的慷慨与对宝物的淡然,既感激又佩服。    姜希林悄悄的告诉二人,外祖母把‘医经’的上部也给了他,只是叮嘱他绝对不要告诉外人,当他告诉二人时,眼里闪着俏皮,就像是小孩子与好友拉钩约定,永 远不会将秘密告诉别人,显然将二人当做是真心信任的朋友了,看着笑容渐渐多起来的姜希林,简一和樊多相视一笑,他们在守护家人的同时,也真心希望他们的朋 友能够幸福快乐。 42. 故人来    从“泽光寺”回来之后,心情分外不错的红舞每日必做一件事——向闭门过着温馨日子的简家众人传达外面的“风云变幻”, 大家也因此得知了各大府的少府主都已经抵达江州,不过,她们并没住到姜府专门接待宾客的地方,而是住到了各自在江州的别院中。简一和樊多预感到就要有访客 上门了。    果然,“绝迹”最先迎来的是樊多的两个姐姐,随她们一起的还有两人的正夫,简月芜是熟人了,二小姐的正夫据说是樊府一位长老的儿子,他的长相和性格是这 里较受女子青睐的一种类型:娇小可人。他们四人是在来江州的路上才听闻了弟弟怀孕的消息,所以刚安顿好就来到“绝迹”探望樊多。    接待来访四人的是柳妈和正在前厅玩的小辕,在后院深居简出的简一和樊多走到前厅要花上一些时间,所以这次也是等他们在前厅坐好后,他俩姗姗来迟,自进门 就面色不善的樊紫霜在看到挺着大肚子的弟弟之后,呆愣住了,她的心里其实一直不愿意接受弟弟嫁人的事实,总想着怎么分开他们,所以听闻弟弟怀孕的消息,而 且还是怀孕六个月的消息时,她有些不敢相信,也有些泄气,因为她隐约觉得再也分不开他们了。    不止樊紫霜一人呆愣住,其他人也都愣住了,不是没想过弟弟怀孕后的样子,只是还是习惯性的想象着他那优雅飘逸的样子,即便樊紫云和简月芜看到过樊多成亲 后的柔和转变,但也没想到几个月未见,他们的弟弟竟有了一种即将为人父的慈爱祥和,虽然肚子高高隆起,但一举一动间,隐隐透着一丝柔媚,他们才惊觉,弟弟 长大了、成熟了。与此同时,他们的心中也不可抑制的涌上一股“我家有弟初长成”的欣慰感觉。    所以,牵着樊多的手也在前厅坐定的简一,第一次从樊紫霜酷酷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柔和。    “小多,你的面色不错,看来弟妹把你照顾的很好啊”,简月芜温润的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喜悦,此时他是以樊多大姐夫的身份开口的,当然,他在心里也暗暗 地为主子高兴。两位姐姐虽然因弟弟的神情都在面上表现出了喜悦,但都似乎不善用语言来表达,只是细看着一别几个月的弟弟,眼里带着关心和欣慰,简月芜就暂 时挑起了“发言”的任务。    樊多用一个明媚的笑容回应了姐夫的问话,接着询问:“外祖母和娘亲的身体如何?她们还很生气吗?”他一直很挂心这两位上了年纪的亲人。“当然”,樊紫霜 回答的干脆,还带着一丝怒气,但看到弟弟一瞬的黯然,连忙试着挽回:“呃……,她们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也许气会消很多”,显是很少安慰人,说出这话的她有 些别扭,转而瞪了简一一眼。    这样试图掩盖尴尬的樊紫霜终于让简一失笑出声,“二姐,我们真的要这样敌视下去吗?我不想在口头上信誓旦旦的和两位姐姐保证我一定能够照顾好樊多,给他 幸福的生活,我只希望姐姐和姐夫在反对之前先看看我是怎么做的,看看我是否把他照顾好了,再做决定。”,    “哼”,樊紫霜哼了一声,但已不见了以前面对简一时的鄙夷,只是有些不甘心,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弟弟的变化让她惊讶,弟弟的神情她也在她的夫郎身上看到 过,应该说他的神情更加明显,那是种毫不掩饰的幸福,弟弟在未嫁给简一之前,她可从未在他身上看到他如此的柔情和满足,这样的他更加美丽,美丽的夺人心 魄,作为他的姐姐,她怎能不高兴?    虽然还是有点儿不敢相信弟弟的这些变化是简一带给他的,但事实摆在面前,她也不得不承认,或许真是她看走眼了,再看看简一,几个月不见,她也与那次在樊 府厅堂求亲时变化了一些,笑容温暖,周身透出一股清新的气息,和弟弟站在一起非常相配,笼罩在他俩身上的温馨气息让人艳羡。    樊紫霜态度的软化让众人都感觉到了,简一给了樊多一个胜利的眼神,就算樊紫霜以前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但她也确实是爱护樊多的,只要她不再找麻烦,简一 还是愿意和她好好相处的。同样关心弟弟的樊紫云见弟弟的神色非常好,也不再担心,继而转头看向厅外,似乎在搜寻着黄真的身影,这位可真是个武痴啊。樊紫霜 的正夫则一直温顺的坐在她的身旁,因众人的话语偶尔也会露出温婉的笑容。    正午的时候,四人决定留在“绝迹”用饭,之后便见简家众人行动起来,搬椅子的、摆碗筷的,端菜的,热热闹闹而又迅速的做好一切后迅速入座,四人看的一时 有些傻眼。全家人亲自上阵,侍者很少出现;众人的动作快速而默契,显然平日时常这么做;忙碌中夹杂着说笑,彼此自然的亲近;全家没有主仆之分,完完全全平 等的一家人。    简一并不解释什么,也没有请她们先动筷子,而是冲四人笑着点点头,让她们随意,就把注意力放在自家美人儿身上了,把他喜欢吃的菜夹进他的碗里,有时轻声 交流几句,同时也不忘照顾两个弟弟,孝顺的长生则会把离柳妈柳叔稍远的菜夹进他们的碗里,姜希林父女也在座,黄真默默的关照着他俩。    于是,简家这边,众人之间自然地关照,不时轻声说笑,吃到好吃的菜则会毫不吝啬的称赞,并对柳叔和长生表示感谢,或是请求两人下次还要烧某个菜,而来访 的四人这边,开始的时候分外惊讶,待拿起筷子把菜放进嘴里,美味的口感让他们不禁将筷子伸向其它的菜,还是很好吃,不由自主的看向被众人称赞的柳叔和长 生,这么美味的菜竟是这两个柔弱的男子烧的!    这顿饭,不用看饭桌正中之人的脸色,因为饭桌上根本就没有首位一说;不用摆好坐姿、小口的咀嚼,在这个饭桌,碰到好吃的菜尽管大口享用;不用动筷不动 口,想夸赞想提意见想请求都可以说出来,真是一种奇特的用饭习惯,但不得不说很轻松,很愉悦。    这顿饭四人吃得开心,与简家众人的关系也在无形中迈进了一步。   但 今日的聚会还远没有结束,确切的说是在“绝迹”这边结束了,而“天下第二”那边又开始了。原来,每当各大府的重要人物因为某事赶到了同一个地方,总会找机 会聚在一起,谈谈生意上的事儿、切磋一下武功、炫耀炫耀各自的夫郎。这些几乎把持着整个江湖的大府是竞争关系,同时也是同盟关系,不管如何竞争,在遇到外 来势力时,她们就会团结起来维护着他们的地位不被其他势力超越。   今 日,这些人就聚到了如今在江州分外红火的酒楼“天下第二”,邀请简一和樊多的请帖送到了“绝迹”,他俩是今年或许未来的日子里都会被大家关注的对象,连带 着邀请四人的请帖也到了这里,这下,加上简一和樊多,六人奔赴下一场聚会。    简一和樊多还是头一回到自家酒楼呢,站在人流涌动的“天下第二”前,简一有些感动,这家酒楼融进了她的心血,也迎来了客人的追捧,这是种付出努力之后终 得到回报的喜悦吧,旁边的樊多则是骄傲的,他专注的看着妻主染上喜悦的侧脸,他懂她此刻的心情,她用聪慧征服了所有迈进酒楼的人,她将人人看中的名誉弃之 如敝屣,她甘愿隐在幕后守护家人,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她的好,他自私的想把她藏起来,不让别的男子发现她的出色。    简月芜则是心知肚明的看了并肩的两人一眼,他的妹妹厨艺是不错,可这酒楼的妙想绝对不是出自妹妹,“绝迹”的生意重点不在酒楼,内部也没有一个有如此经 营想法的人,那么真正的幕后之人应该是她吧,她却把所有的光环都给了妹妹,天下能有几个人如此淡看名利呢?所以,她是特别的,所以,发现她特别的樊多选择 了她,妹妹千里迢迢的投奔她,姜希林父女心甘情愿的留在她身边。而那些至今都在嘲笑她的人,终有一日会发现曾经的她们是多么的愚蠢。    樊紫霜的心里也闪过疑惑,就她对简月茹的了解,她还没有能力创建如此与众不同的酒楼、推出那么新颖的菜式,而弟弟的手下何时出了这样的人才?    在门口迎客送客的小二姐一眼就认出了其中的几人,小跑着迎上来,恭敬的把几人引向三楼的隔间。 43. 小醋怡情,大醋伤身    六人接近隔间时,就听到从里面传出的一片叫好声、赞叹声,樊紫霜率先挑帘,几人跟着迈进,只见宽大的饭桌前坐着几人,一旁的棕木墙壁前站着几人,中间的 一人正是一身蓝袍的秦锦凤,六人进来的同时,她也在光滑的棕木上落下最后一笔。从每个字在棕木上留下的清晰刻痕看,显然是书写时用上了内力,    原本都在关注秦锦凤写诗的众人因有人进来转头看向来人,接着又毫无例外的把目光都集中到了简一和樊多身上,“简一,你们来了”,也在其中的简月茹热情的 打着招呼,当然,她的热络是对着简一和樊多二人的,起身的同时并顺手为俩人拉开她旁边的座椅,两人也和她熟络的点点头,入了座。    樊紫霜微微有些不悦,因为简一和樊多是略靠后她而站的,而简月茹的笑脸和让座则是完全冲着两人的,再看看身为她哥哥的简月芜脸上现出的无奈笑意,又有些 释然。四人接着也入了座。    “师弟,身子可好?”,关心询问的话出自端坐于主位的郎乔,她只是和樊紫霜点头表示已经打过招呼了,开口的第一句便问的是樊多,理直气壮的口吻似乎她口 中的“师弟”等同于“她的人”。    “我很好,谢谢师姐关心”,清晰的回答,有礼而客气,郎乔挑了挑眉。秦锦凤等人这时也都坐归原位了。这次的聚会多了两个简一以前没见过的男子,从他俩坐 的位置上看,分别是郎乔和秦锦凤的男伴,之所以不能称之为夫郎,是因为他俩都梳着未婚发式,两人的相貌都非常出众,一人有些倨傲,一人浅蓝色的衣裙显然是 配合了一身深蓝的秦锦凤。 *    其他在场的人还包括简月萁,她没带夫郎,一如既往的安静;秦锦凤的弟弟秦锦非,因见到樊紫霜眼睛亮了亮,但又因她身旁的正夫闪过黯然,他的面孔是几个男 子中最出众的一个,与全身都散发着美丽的樊多不同;此外,姜希蔓和姜明珠也在场。这下,五大府的未来掌权人都到场了。    除了见过怀孕后的樊多的人外,其他人在见到隆起高高肚子的樊多那刻,立刻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惊讶,待他入座被饭桌挡住了肚子,他们竟都不约而同的涌上一丝 可惜,不是可惜他嫁给了简一,他们在简一身上停留的时间很短,而是挺着肚子的樊多展现出的慈爱和柔媚给众人带来了巨大的震撼,挺着肚子的他愈加美丽,以至 他坐下后因饭桌对肚子的阻挡让人们顿感意犹未尽。    不知是不是因为众人对樊多的关注而顾不及开口,自郎乔问话后,隔间内出现了片刻的静默。虽然简一不喜别人长久的盯着自家美人儿,但也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 事儿,谁叫她家夫郎太“诱人”呢。    “月茹姑娘,刚刚一时兴起,不怪我在壁上写诗吧?”秦锦凤打破了沉默,虽说是对老板表示歉意,但话中听不出多少抱歉,简月茹笑着应答:“怎么会呢,秦姑 娘的书法,在下求之不得,以后这个隔间也要因此提价了,我可是已经看到了白花花的银子了。”没想到娃娃脸的简月茹也有生意人长袖善舞的一面,不过,简一看 她圆圆的娃娃脸配上成人的世故,有些好笑,众人也被她的样子逗乐了。    “简姑娘以前久在京城淮州,天子脚下的人文气息定是浸染不少,不知对秦少府主的这首诗有何看法?”爽朗的声音来自姜明珠,众人听此也有些兴味的看向简一, 显然是期待她的应对。    简一对前世的一些耳熟能详的诗词还记得一些,但要是让她准确解释诗词的意思、以及为何它能成为脍炙人口的诗句传承了几千年,她不一定能说的出来,她或许 会读懂一些文绉绉的诗句,但要写出文绉绉的诗句可不是个容易的事儿,同样去品评诗句也不是个容易的事儿。    “我不太懂诗词”,简一坦诚,与其废脑筋斟酌与她不相干人的诗句,还不如陪她家夫郎自在的多坐一会儿,可是,她这句话的意思不亚于承认自己不识字,众人 惊讶的张大了嘴,樊多对妻主的回答也是一愣,继而眼捷轻轻颤动,笑意轻溢而出。    简一第一次误打误撞的被当成樊府下人替他搬书时,他就了解了她有着渊博的知识,后来她的学识更是让他叹服,怎能不懂诗词呢?樊多显然对简一信心十足,只 是对她毫不介意别人看法的应答有些意外又似乎是在情理之中,这就是她,这才是她啊!    简一清澈的眼睛不像是说谎,坦然的表情没有丝毫尴尬,看向身旁的樊多带着宠溺,他也不同于刚刚回答郎乔时的疏远客气,更没有因简一丢脸的回答有任何不 悦,反倒有些笑意酝出他的红衣。    秦锦凤安稳的神情沉了下来,她感觉受到了两人的愚弄,“简姑娘如此不屑我作的诗吗?”简一微微叹气,这世道,有时说真话反倒被人质疑了,“秦姑娘多虑 了,我说的是实话”,说完横了她家美人儿一眼,他的愉悦显是惹恼秦锦凤了,樊多轻咳一声止住笑意,对秦锦凤点点头。    众人很是狐疑的看着两人,但见他俩一副任你打量、理直气壮的模样,虽说不得不承认简一可能真的不懂诗词,但这样的她怎会得到他的青睐?他对她的“无知” 为何竟如此愉悦?    “听闻樊多曾与我的未婚妻共同完成一幅书画,被世人推崇,遗憾未能见过,不知今日是否有幸还能看到二人的合作呢?”竟然是郎乔身边的男子开口了,可是, 他为何会有如此的提议呢?不是应该让他的未婚妻远离旧日“情人”吗?而且樊多已经嫁作他人为夫了,不适宜与其他女子再做牵连。还是他也准备在之后露一手, 以示他才是配她的人?    众人因他的话也有些不解,郎乔亦是如此,但她对他的提议很感兴趣,望向简一的目光傲然中带着一丝挑衅。简一印象中虽听说过两人曾经共作了一幅画,一人绘 画一人题诗,但那毕竟是过去的事了,再说现在樊多是她的人,没必要吃过去的醋。    樊多看向简一,有些担心妻主的反应,但见她神色平静,微微放下心,但同时心里又有些闷闷的,难道她一点儿也不在意自己与别的女子的事儿吗?也许是怀孕的 人容易胡思乱想,也许是越爱一个人越希望对方的心时刻因自己而动,樊多竟也在这时钻进了牛角尖,“好!”他先开口同意了。    简一对他的同意有些意外,但也没做阻拦,反正她知道他的心在她身上,她不会要求他成亲了就不能和其他女子有任何的来往。笔墨纸张很快就送上来了,刚刚秦 锦凤的题诗用的是一根筷子,用上了内力,而现在两人作画就是正经的笔墨了。    樊多缓步走到了郎乔身边,开始研墨,郎乔则用镇纸压住纸张一角,一手优雅的拿起笔,一手压住衣袖防止沾染上墨汁。她将笔沿着砚台边儿慢慢的浸墨、转动, 以使笔尖均匀的染上墨,这时两人靠得很近,女子英气俊朗,周身的气息笼罩着身侧之人,男子红衣衬出隆起的身孕,柔和而安详,缓慢转动的手在墨色砚台的映衬 下愈显白皙,专注的神色与身旁隐隐守护的人也有了一家人的感觉。   这 个认知让简一分外难受,这样的一幕刺痛了她的眼睛,原来,她不像自己所想的那么大方,原来,她已到了见不得他与除她以外的任一女子靠近的地步,简一起身向 外面走去,她想透透心中的闷气。    “妻主!”身后传来樊多急切而又慌乱的喊叫,研墨的墨条落在砚台上溅起了墨汁,郎乔正要落笔的手一颤,墨汁涂乱了纸张,简一回头,惊见向她迈步的樊多突 然脸色刷白,一手托着肚子,吓得几近魂飞魄散的简一疾步上前抱住樊多,发抖的手抚上他的肚子:“宝贝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慌乱的简一,把她在卧房时对樊多的亲密称呼也喊出来了,心中同时痛骂自己,因她的突然离座导致了他的激烈反应,“对不起!”“对不起!”两人异口同声的 向对方道歉,“小弟,你怎么了?”樊紫霜担心的询问,众人也关切的围拢上来了,“那个……,孩子刚刚踢我了”,脸色稍稍好转的樊多为引发的慌乱有些不好意 思,头轻轻靠在简一颈间,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简一提到嗓子眼儿的心也放下了。    “对不起,宝贝儿,我刚刚吃醋了。”“对不起,我也不该赌气答应”,这边两人旁若无人的互诉,那边众人无语瞪视,这两人也有些太“放肆”了吧,秦锦凤眼 中的苦涩带出一些无望,终究是没法挽回他了吧,郎乔呆愣的看着在纸上晕染开来的墨汁,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们回家吧,回去教育一下宝宝要乖乖的,不能踢爹爹。”樊多为简一的话扑哧一声笑出来,随依偎在简一身旁,被她揽着腰腹向外走去,临出门前简一回头向 众人点点头,有着淡淡的歉意,只留给众人两个相依离开的温馨背影。 44. 按下葫芦浮起瓢   姜老寿辰这日,作为“绝迹”之主的樊多自然是早就收到了帖子,但他跟简一商量说不愿在孩子出生前再去凑这些热闹了,简一当然举双手赞同了,她对身子日渐加 重的樊多心疼的不得了,自是希望他不被外界打扰,在家安心养胎。   代 表简家参加寿宴的是简一和黄真,红舞则代表“绝迹”参加,凭简一目前的身份,她本不该在受邀之列,但那日姜府府主来访时当众邀请了简一,她猜到这位被樊多 概括为“深藏不露”的府主可能对她留了意,但简一奉行的原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留意与否是你的自由,只要别惹到简家就行。对方对她的留意,简一 也不会遮掩,欲盖弥彰的道理她懂,所以今日她来赴宴了。    姜府门前悬挂的两个大红灯笼正是府主来“绝迹”那日拜托帮忙做的,鲜红的色彩耀眼而带着喜气。    宾客手中的帖子分两种,一种是贵宾,在厅堂内就座,另一种是普通宾客,在庭院的酒席就座,简一和红舞拿的都是贵宾帖,所以,当门前迎宾之人恭谨的接过帖 子,快速的看了一眼,正待扯开嗓门向里面传达之时,被简一及时的阻止了,她以要给姜老一个惊喜为由搪塞过去,便带着两人随人流进入姜府,她可不想成为今日 的焦点。    她们来的不算早,接近厅堂时,大部分的圆桌都已坐上了宾客,三人在厅堂一侧不起眼的位置坐下,而正中的几张桌子正是热闹之地,寿星还未出现,招呼宾客的 就是姜府府主以及身侧一左一右的姜希蔓和姜明珠。    正中一张大桌的首位是留给寿星的,此外,樊紫霜、秦锦凤、简月萁也在座,唯独不见郎乔的身影,敢情这位又在耍大牌?而简月茹、樊紫云、以及其他陪同少府 主前来的重要人物都坐在大桌左侧的一桌,右侧一桌坐着姜府众人,其中就有提前两日回到姜府的姜希林和郎恬,还有那个曾出现在“泽光寺”的“圣手仁心”。    因为有红舞这个情报高手的低声介绍,简一认识了不少生面孔,此时的她,虽然所坐的位置不起眼,但视野很好,她一边品着茶,一边观察着众人,分外惬意。    “女儿,还不开席吗?”听音正是今日的寿星,人未到,声音先到了,众人纷纷起身,一身褐红色衣袍的姜老大步从内堂走出,后面还跟着一个小跑着的侍女,只 见老人家皱着眉头,神色有些不耐。    “娘亲,客人还没到齐呢”,姜府府主连忙迎向姜老,“我在里面闷了,就先出来了,今日的寿宴也不用讲太多规矩,随意就好”,姜老直言不讳,轻松随意的站 姿却被身上那正式的衣袍包裹的有些别扭。    众人正要向姜老祝寿,突听迎宾之人清亮的呼喊声传来:“华尊者、温尊者、顾老、乔小姐到!”大家齐齐向外看去。    走在最前的两人,一头银发、面容年轻的是华老,另一个两鬓已经斑白、但一双小眼睛精光闪烁的应该就是“缘”中深谙奇门遁甲之道的温老了,也是曾指点过顾 清秋的人,若“缘”也按师徒相称,她就是樊多的师祖了。    她俩身后是一身文人气息的顾清秋和英气傲然的郎乔,最后的两人应该是跟随郎乔的郎府之人。    “我说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姜老稀奇的打量着温老,“当然是你这老家伙府上的春风把我给吹来了!”温老熟稔的开着玩笑,并随着姜老的指引,和旁边一 言不发的华老入了座。顾清秋和郎乔也分别向姜老贺寿,之后也坐下了,她们身后两人则自觉的坐到了简月茹那桌。    看来重要宾客差不多都已到齐了,随着姜府府主一声令下,下人们开始麻利的穿梭于厅堂送上香气四溢的饭菜,和温老聊了几句的姜老站起身,轻轻摆了一个安静 的手势,本就一直留意着中间大桌的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今日是我这的寿辰,原本是不打算费事儿的,可又不忍拒绝孩子们的孝心,没想到今日有这么多的朋友前来,我老人家很高兴,谢谢各位!这杯酒先干为敬!大 家请随意!”姜老一仰脖,一杯酒进肚。    众人纷纷拿起酒杯,大多像姜老那样一口干了,嘴上连连说着祝寿的话。之后每张桌的宾客暂时组成了一个小团体,边吃边聊,很是热闹,当然也有像简一三人这 样安静吃饭的,但不管是聊天还是吃饭,人们还是留了一丝注意力在中间的几位重量级人物身上。    于是,中间那桌与温老边吃边聊的姜老突然间的问话也传入了人们的耳朵:“咦,简一和樊多那两个娃娃没来?”吃得正香的简一猛的呛咳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 么,身旁明白她为何选择厅堂角落位置的两人嘴角咧了咧,忍笑。   樊 多是肯定没来的,因为他的出现不可能不引起注意,认识简一的人看看周围,也没找到简一,只当是她也没来,见没被众人发现,简一轻轻松了口气。“应该是樊多 身子不便,简姑娘要照顾他吧”,坐在姜老一侧的姜府府主猜测着,听语气并未对两人的未到场生出不悦。姜老随之“喔”了一声,显是想到了樊多怀孕的事儿。    因姜老的一句问话,厅堂里对简一和樊多的议论有明显升温的趋势,被议论的本人却是悠闲的吃着饭菜,好奇也罢、嘲讽也罢,简一怎么会在意这些!    这时,一人离桌向中间大桌走去的举动吸引了人们的目光,只见她走到离姜老两步处停下脚步,深施一礼,并从怀里掏出一个古旧的木匣子。    “铁府府主!”“咦?她要做什么?”“原来她就是铁府府主!”   宾 客们一边看着她的举动,一边窃窃私语。红舞适时的送上了铁府和这位府主的底细,原来这是个近几十年崛起的府,祖辈是铁匠,后辈逐渐发展到铸炼兵刃,尤以精 湛的刀剑铸艺著称,该府也逐渐成为很多江湖人士拜托炼制兵刃或是上门求得趁手兵刃的地方,虽远不及五大府的势力,但发展势头不错,且与五府都有生意上的往 来,现任府主为人正直,对所铸的每一把兵刃要求及其苛刻,力求精益求精,她的严谨态度因此受到人们的敬重。    简一观她的面孔与神色,确实是一副刚正的样子,随着她打开木盒,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块儿用绸布包裹的东西放到摊开的手掌上,绸布已泛黄,显然年代久远,再 见她打开一层层的绸布,众人的好奇心着实被她的举动勾起来了。   就 在最后一层绸布剥落,露出中间的一块儿刻着花纹的青色玉石时,“水府!”“水字图!”惊呼声来自在座的三位尊者,而黄真身上一瞬散发的杀气让附近几桌的人 脊背发凉,看向这边,简一连忙拍拍她的肩膀,试着安慰她,而能让她克制不住自己情绪的东西肯定与惨案有关,再看那块儿玉石,难道这就是原本挂在黄真儿子脖 子上、最终被黑衣人抢走的玉石?极力压制气势外放的黄真看到简一递来的眼神,点点头。    至于三人喊出的“水府”,据说是远古时这块大陆上最为显赫的一个大府,府主更是神功在身,后不知什么原因完全覆灭,有人说府主去世时将她的神功和府中宝 藏的地址都藏进了一块儿玉中,“水字图”是水府的标识,人们听说过,但没见过,却没想到几位尊者见过,这么看来玉上的图案就是“水字图”了,那这块儿玉是 不是就是藏了秘密的玉石?    “姜老,这块儿玉石是我的祖辈一代代传下来的,玉石上的图案正是你们所说的“水字图”,它也正是传说中的玉石,”一句话出口,宾客立刻像炸了锅一样的交 头接耳,看向玉石的眼神也变得热切。    “您还记不记得去年救起的一个女子,她是我唯一的女儿,为报答您的救命之恩,我把这块儿玉石当做寿礼送给您!根据祖辈留下的遗训,若找到一个身上有“水 字图”胎记的人,她的血可以唤醒玉石。”    “咣当”一声瓷器摔碎的声音,人们齐齐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只见厅堂角落处一男子慌乱的要捡起散落在地的碎块儿,却不慎划伤手指,鲜血直流,“你见过 有‘水字图’胎记的人?”有反应过来的宾客激动的询问,话音已经发颤了。    男子抬头的瞬间,简一的心瞬间凉透了,是弟弟们的“奶爹”!但简一并未收到他出现在江州的消息,简一与黄真对视了一眼,黄真的眼里映出愧疚,因为监视 “奶爹”的人是她的手下,但事已至此,简一更关心的是事态的发展。   这 时,“圣手仁心”已走到男子身边安抚他坐下,“这是我正夫的弟弟,请各位不要为难他”,祥和而平稳的神情让再急躁的人也不由自主的缓和下来,“子溪,你真 的见过有着这样胎记的人吗?”    “我……,我……”男子显得很为难,他越是这样,越说明他确实见过,人们盯着他的眼神愈加热切,“圣手仁心”也没有去催促,只是用身形替他挡住人们热切 的视线。    “叔叔,侄女觉得您应该讲出来,您认识的人有限,终会有人查出来,那时这人万一落入贼人手里就麻烦了,您现在说出来,众人可以商量如何保护她”,姜明珠 的一番话,让众人认同的点点头。    简一一看事情到了这步田地,而“奶爹” 的为难也装够了,也正等着人们劝他说出此人呢,果然,简一和其他人都听到了这样的话:“我曾经给原来的简府三少爷和四少爷做过奶爹,三少爷的身上就有这样的胎记。” 45. 一滴血都不行    当简一的弟弟小轩暴露在所有宾客耳中时,已经有人跃跃欲试的要冲出去,显是要抓小轩过来,用他的血揭开玉石的秘密,姜老的一声冷哼镇住了情绪激动的人 们。    “铁主,我自认区区救命之恩还不会让你拿出这枚玉石”,姜老不再是轻松随意的神态,面上布满了严肃。    “您说的没错,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七年前,盛放玉石的木匣突然透出光亮,打开后发现玉石发亮了,不过很快就又恢复原样,我猜测那个能够揭开玉石秘密的人 出现了,但铁府力量有限,这些年始终没有任何发现,铁某深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个秘密终会被别人发现,到时铁府可能会遭遇灭顶之灾,而将它送给姜老一 是为报答您的救命之恩,二来凭借姜府和“缘”的实力更容易寻到那人,也能确保玉石不会落在贼人手中”。一番承认有私心的话,反而赢得了众人的好感,也让她 的说辞更加可信。    只有简一和黄真清楚的知道,什么祖传、什么七年前发亮,都是为了让人们相信她编的瞎话,玉石七年前的发亮刚好是小轩出生的日子,而她则是刚刚才知道小轩 是能够开启秘密的人,这样的巧合让人们更加肯定小轩就是那个人。   然 而,她们万万想不到真的青玉已经被简一接收了,并融进了她的身体,简一还怀疑今日她拿来的这块儿玉也不一定就是黄真儿子戴的那块儿,她们怎可能把藏着神功 和宝藏的的玉石轻易让人? 华 人论坛 大华府华人 中餐馆"   不过现在有些事情 也解释清楚了,“奶爹”为何隐在小轩身边,以及她们劫持小轩的目的,但还有不清楚的地方,她们把以前极力隐藏的事情、甚至不惜杀光黄真全家人来达到封口目 的的事儿突然暴露出来,又将小轩推到风口浪尖,难道她们不再需要小轩的血了?可是前不久她们还劫走了小轩,还打算喂他控制心智的药。    当然,拿着假玉的她们,奸计注定是不会得逞的,可是,现在的关键是如何保护已经成为众人眼中之宝的小轩!即便简一真把小轩领来了,他的血肯定不会让这块 假玉石有任何改变,但贪婪的人们哪肯轻易的放弃,到时会不会让小轩放光他的血?不行,哪怕是一滴血,简一也不会让她们从弟弟身上得到。    姜老和温老对视一眼,再看看一旁的华老,却发现华老盯着厅堂的一侧看,她们顺着华老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了坐在不起眼位置上的简一三人,简一已经发现黄 真看到玉石时散发的强大杀意,惊动了武功高强的华老,但她装作不知,一直看着事态的发展。    “女娃娃,你原来在这儿呀,怎么坐那么远?快到这儿来”,姜老看到简一,脸上又重现笑容,显然那日简一给她的第一印象相当不错。    这下不能再做旁观者的简一在众人的注视和议论中向中间的桌子走去,其实从小轩被推出来的那刻起,她就知道自己今天不能置之度外了。黄真和红舞也跟在简一 后面,她俩不知简一有何打算,但一定要保护她的安全。    有下人很快送上了椅子,简一坐到了姜老的对面,铁府府主坐到了姜老身侧,另两人站在她的身后,“你这是不愿意看到我老人家吗?坐那么远?”姜老撇撇嘴, 不打算就此放过简一,“我看今日人多,您不一定顾得上我,不妨找个清静的日子,到时我陪您聊上个三天三夜都行!”    “哈哈哈……,好,咱们一言为定!”姜老对简一的回答非常满意,大笑出声,温老深邃的小眼睛打量着简一,她听说过那个可以称作她徒孙的樊多不顾众人的反 对嫁给了她,听说她拒绝了老友要授她弟弟琴技的提议,也看到了姜老面对她时的开怀大笑,嗯,是个温和大方的女子,只是不知她还有什么出众之处?    “简姑娘,你弟弟身上是否真有‘水字图’?”铁府府主询问,“有”,简一虽然也是刚刚才知道弟弟身上有胎记,但“奶爹”已经证实了,她也不能再否认了。    “那能否请你的弟弟前来,今日当着众人的面,看看这玉石之中到底藏了什么?”她步步紧逼,简一迟疑了一下,“可否给我看看你手中的玉石?”姜老并没有接 过玉石,此时它还在铁府府主的手里。    虽然简一身后站着两个武功不俗的人,但在场的高手不在少数,简一她自己一丁点儿武功都不会,量他也不会拿着玉石逃走,略一思索的铁府府主就把玉石小心翼 翼的递向简一,简一拿起玉石,入手清凉温润,倒是一块儿好玉,圆形的玉石周边刻着美丽的花纹,中间刻着一个线条柔美的“水”字,这就是“水字图”了。    简一只是在端详着手中的玉石,众人则是在观察着她,见她也没有任何贪婪或欣喜之意,一如既往的温和平静,按理说若真的揭开了其中的秘密,她总会分得一些 好处,因为毕竟是她弟弟的功劳啊,可是她却不为所动。    注意观察简一神情的众人猜测着她的心中所想,却万万没料到简一接下来的动作,她把玉石猛地往桌上狠狠一砸,暗中已经用了内力,只见原本完整的玉石眨眼间 碎裂,虽说没到粉碎的程度,但也再不能挽回了。    安静!绝对的安静!所有的人瞪大眼睛看着那碎裂的玉石,不敢置信的看着神功和宝藏瞬间灰飞烟灭,同时也听到了心弦清晰断裂的声音!    眼睛赤红的铁府府主一掌打向简一,简一也在暗暗戒备着众人的反应,而身后的黄真探身接住打来的一掌,铁府府主被迫后退的身子也带翻了座椅,两人对掌的掌 风激的这张桌上的众人仰后身子。    厅堂内反应过来的宾客愤怒的看向简一,而对了一掌面不改色的黄真和红舞则护在简一身侧,身上的气势也释放出来,与怒视的人们对抗。简月茹、樊紫云、姜希 林、郎恬则走到黄真和红舞身边,显然是站在简一这边的。    “哈哈哈……,娃娃,你真是让我老人家彻底的佩服了”,这已经是姜老的第二次开怀大笑了,而且比上一次的更加愉悦,紧接着温老也不住的点头称赞,眼里尽 是赞赏之意,刚刚紧张对峙的场面一瞬消弭。    但从另外一桌走过来的几人没有回归,还依然站在简一身后,姜老收住笑意,轻咳一声:“各位,姜某认为简姑娘砸的对!砸的好!如果玉石中真留下了神功和宝 藏,而人人都想得到,人人都去争夺,那么各位不妨想想,到时江湖上会掀起怎样的腥风血雨!现在好了,谁都得不到,也没有希望得到了,各位继续过着自己的安 稳日子有何不好?”    姜老的一席话让有些头脑发胀的人们恍然醒悟,但也有些人为到手的神功和宝藏的破灭而依然对简一耿耿于怀。这桌的人物不是尊者,就是将来要接掌府主之位的 长期浸染权力之人,自是明白姜老的这番话很有道理,对简一的做法也有些认同,但就像是刚刚疑惑简一拿着玉石时平静的神色,这次是惊讶于她居然这么果决的下 手,她们自问在听闻玉石的秘密时也不禁怦然心动,她们或许会提议把玉石保管起来或是大家共同探秘、利益平分,估计很少有人会想到毁了玉石吧。    铁府府主已经站稳了身形,也恢复了刚正的面容,“简姑娘,抱歉,刚刚我一时冲动是因为那是祖辈一代代传下来的东西,听姜老一言,愈加佩服简姑娘不被外物 诱惑、开阔的胸襟。”她的主动低头与脸上不见一丝怨恨的表情让人们对她的敬重越深。    只有简一大叹,这儿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会演戏啊,单从面上竟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儿,幸好黄真活了下来,也说出了青玉的事儿,否则的话连她也会相信那玉确实 是她的祖辈传下来的。    “各位,玉既然已碎,今日的事也到此为止,谁若再找简姑娘的麻烦,就是不给姜某面子!”姜老的话掷地有声,是要将简一维护到底了,简一感激的向姜老道 谢,并带着众人离开了姜府。 46. 拨开云雾见艳阳    简一和众人回到家时,樊多已经得知了姜府发生的事儿,他私下问简一,若事先并不知道那块儿玉石是假的,而是也相信它确实藏有神功和宝藏,还会不会砸碎 它?简一毫不犹豫的回答“会”,樊多笑了,他理解也赞同妻主的决定,即便两人成亲已有几月了,如今孩子也有了,但他还会因她的笑颜、因她的举动怦然心动。    现在,黑衣人的尾巴又露出一点儿,铁府!它与五大府都有生意往来,它锻造的兵刃得到了江湖人的认可和追捧,如今它的祖辈更与远古鼎盛的水府有着关系,或 者根本就是水府的后代,经过姜府之事,或许会有更多的人慕名而来,也或许会让五府警惕它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水府。    在简一和樊多看来,不管简一砸碎的那块儿玉石是否就是黄真儿子佩戴的,但它碰到小轩的血后肯定不会有何反应,而对方既然让奶爹隐在小轩身边六年,那时她 们也得到了玉石,按理说早就用小轩的血试过,那么她们也就知道不管用了,而铁府府主明知这样的结果,为何还引小轩出来?若是简一真让小轩来试了,她又准备 如何收场?    监视奶爹的人传回消息:他并未离开郎府,那么,出现在姜府的那位只能解释为奶爹的替身了,详查奶爹的身世得知,“圣手仁心”的正夫确实有个远亲弟弟嫁给 了曾经的简府管家,可惜他的孩子出生不久便夭折了,管家担心他太过思念孩子就举荐他成为了小轩小辕的奶爹。    但命运并未就此眷顾他,没多久他就被来自郎府的小侍调了包,这名小侍就是郎府府主姐姐的小侍,刚刚生过一子,又和真正的奶爹长相酷似,真正的奶爹怕是在 调包之后就被她们灭口了,这位小侍也成了一直照顾两个弟弟、并灌输他们大胆思想的奶爹。    奶爹逃过简府灾祸后回到了郎府,也见到了一别六年的亲生儿子,据暗探传回的消息,在他与他的替身交换回真实的身份之后,他的妻主曾去过他的小院儿,而之 前的六年却从未问津过,可见派他去简府的正是这位,这里的女子虽说大多对小侍不怎么待见,但也很少会让自己的小侍去伺候别的女子,更何况是刚为其生子的小 侍,可见这名女子够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只是不知她在暗处的组织中处于什么地位。    出现在姜府的“圣手仁心”正夫的“弟弟”,自不是原主,也不是奶爹,而是奶爹的替身,他在郎府的替身任务结束之后就到了姜府,投奔嫁给“圣手仁心”的远 亲哥哥,哥哥的妻主果然不愧为善心之人,对他的遭遇十分同情,还让他留在哥哥身边,于是他也有机会随哥哥一起出席了姜老的寿宴,更让他无意间透露了小轩的 秘密。    得到这些消息后,简一惊叹的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策划这一切的人真是太厉害了!替换并谋害了真正的正夫的弟弟,还不忘利用他的亲戚关系,将他安排在姜 府,这样“圣手仁心”在与其正夫接触时也更加方便通过正夫身边的冒牌弟弟与黑衣人传递信息,更有了姜老寿辰那日的凑巧,而所有不被外人怀疑的凑巧都是她们 精心安排的!    当时黄真的手下拿着奶爹的画像寻找他时,重点关注对象是黄真怀疑也熟悉的郎府,所以最先查到的是府主姐姐的小侍,而那时已经到了姜府的奶爹替身就成了漏 网之鱼,背后之人如此明目张胆的安排小侍在简府当奶爹,后又安排替身到了姜府,也是因为小侍在郎府时不受宠、而他的妻主也是默默无闻的照顾着娘亲的人,他 的曝光率也就极低,因而被外人撞破他原是郎府之人的可能性就极小了。如果背后之人不是简一誓与为敌之人,简一倒真想大赞她几声了。    小轩目前的处境更加危险,人人都知道他身上有代表水府的“水字图”胎记,人人都知道他的血可能解开玉石之谜,那么,又有多少人就此联想到他的血或许还有 其他妙用,或许从他身上终会得到水府的宝藏,如今,小轩已经从黑衣人和华老眼中的香饽饽上升到江湖大众的香饽饽了。    说到这个华老,在姜老寿辰上也一直保持着面瘫样儿,只是在简一砸了玉石时也有些惊讶罢了,关于她的意图,从收集到的情报看不出什么,只能从姜老那儿旁敲 侧击了。那日赴宴的众人虽说都听说过曾经辉煌的水府和它的标识“水字图”,但只有“缘”的三位尊者当场认出了“水字图”,众人听过玉石中藏有神功和宝藏的 事儿,但不知有人的血可解开玉石之谜,而三位尊者在听到铁府府主说出这个秘密时并未惊讶或质疑,可见“缘”对水府的了解远比别人多。    通过姜希林的转达,简一成功的把姜老请到了“绝迹”,姜老直言已经猜到了简一的邀请之意,因为事关简一的弟弟,就把她知道的告诉了简一,原来,“缘”的 创建人和每任当权者都是水府的后代,华老也是,玉石曾在她们祖辈手中传承,直到发生祸事使玉石下落不明。    “缘”的创办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寻找玉石的下落,在尊者加入“缘”之后,就被告知了此事,尊者出外游历和传授知识之时,也会留意玉石的消息,不希望它落入 心术不正之人手中,因为她们这些老家伙也有后代在这片大陆繁衍,她们虽然不再争权夺利了,但也不希望后代因藏有神功和宝藏的玉石落入贼人手中而受祸,更不 希望后代为争夺玉石而掀起腥风血雨。    所以姜老对简一果断的砸了玉石的举动非常赞赏,坦言她们这些尊者也有商量过万一找到玉石后会作何打算,但没有一人想过会把玉石砸碎的,听姜老这么一说, 简一发现她们竟然也不知道被她砸碎的那块儿玉石是假的,可能是玉石遗落年代久远,连水府的后代也只知道有这么一块儿玉石,而当有着水府“水字图”的玉石出 现时,人们就很容易的相信了它就是那块儿玉石。    姜老还坦承华老相中小轩的目的确实不纯,在“缘”收到小轩身上有“水字图”胎记的消息后,华老立即赶赴湘州,虽然还未有玉石的下落,但同样关键的小轩若 是被“缘”事先保护起来,揭开玉石秘密的主动权就掌握在“缘”手里了,当然也就不用担心玉石落入不轨之人手中引发的后果了。    只是她是在后来才知道这事儿的,不然也不会在来“绝迹”那日,华老欲带小轩去“聆音”时阻拦,显然姜老并不知道华老在小轩被劫时的故意放水,简一虽然信 任姜老,但对华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还不知晓,因她武功甚高,不便跟踪,但对她的动向也派了人进行着远远的监控。    经姜府那日的曝光,姜老自然也清楚小轩目前的处境,关切的询问简一用不用帮忙,简一谢绝了姜老的好意,说目前还有能力保护小轩,若需要时是不会和姜老客 气的,但她也没放过姜老和姜府的这两大助力,向姜老透露了无意中发现“圣手仁心”|和姜明珠与劫持小轩的黑衣人有牵连,希望姜老能够派人监视两人的举动, 以便找到劫持小轩的幕后之人。    姜老一听怒发冲冠,直言她的这个女儿年轻时就觊觎府主之位,原以为这些年安分了,没想到背地里竟参与了这些勾当,看来那位被大家称道的仁善之人的真面 目,她的娘亲还是了解的,姜老郑重的接下了简一的请求。    于是,理清了前些日子纷乱的简一,把更多的时间留给了再有三个月就要产下宝宝的樊多,每日给他按摩已见臃肿的身子,每日一小段时间的漫步从未停过,和他 肚里宝宝的交流常常惹得他忍俊不禁,与他一起为宝宝起了一大堆名字而乐此不疲,两人的如胶似膝羡煞了旁人,以致大家觉得眼红,留给他俩更多的二人空间。    简家其他人呢?柳妈充当着简家管家一角,大大小小的家事细心过问,在厨房忙碌的柳叔身后跟着一大一小两个尾巴——星儿和小辕,星儿抱怨自家少爷有了妻主 忘了他,而少爷的妻主更加“得寸进尺”,霸占少爷不说,还抢了原本属于他的照顾少爷的活儿,无事可干的他跟着柳叔围着灶台转了,而小辕则是因为当厨子的念 头动力十足。    长生呢?他被别人挖走了!谁这么大胆敢挖简家的墙角?简月茹!因为好友粘着夫郎没空理她,而聪明又手巧的长生学了简一不少的手艺,于是,简月茹就很不地 道的把长生挖到“天下第二”了。    简一考虑到有白花花的银子进账,就默许了简月茹的行为,但简家的人可不能在外边儿受累,所以繁重的厨子活儿是不用长生干的,他只是和简月茹探讨一些新的 菜式,偶尔烧个菜。当然,简一也不是真的贪财之人,她同意长生去酒楼帮忙,真正的原因是她看出好友对长生似乎动了心思。    长生如今十五了,这里普通人家的男子十三就可以嫁人了,富贵人家的男子嫁人最晚也不会超过十七,所以长生也到了嫁人的年纪,而潜心于厨艺的好友虽说已有 十七,但除了几房小侍,至今还未娶夫,她的人品简一自然信得过,还有就是她誓要与简家永久绑在一起的架势让简一可以放心的将长生交给她,而不用担心他被简 府的人欺负,若长生嫁给她还能不远离柳妈柳叔,让二老不至对儿子太过相思。所以,简一是很期待两人之间的小火苗窜大的。    姜希林和女儿在外祖母寿辰结束后就随简一回了“绝迹”,他一边研究新得的医书,一边教导徒弟,日子过得充实而满足。郎恬的武功学自她的姑姑姜希蔓,她每 日练武过后就去看小轩学医,她虽然也和小凝一样更热衷于武功,但在爹爹的耳濡目染下,也习得一些医术,还能和小轩交流一下,自是乐意和小轩一起学习,以前 常常紧绷的小脸儿也渐渐展现欢颜。    小轩的身边常跟着暗卫,但黄真没有任务时也会在小轩身边保护,因而与正夫姜希林以及女儿的接触增多了,因而在某日露馅了。 47. 是否还来得及   姜希林做梦也没想到会是她!她还活着!尽管某日吃面条时,她夹起面条又绕动筷子缠一圈才送进嘴里,让他想起了 她,黯然神伤了一个下午;尽管她对他们父女不动声色的关照让他很感激,但他也只当是简家众人的相处之道;尽管她有时投向他的目光含着愧疚,让他有些疑惑, 但也没多想;尽管他看出她的面容并非真容,他好奇但也不会问她原因,直到……   那日,徒弟小轩拿 着“棘惟草”问她“棘惟”二字如何写,当她笔下的“惟”字落下最后一笔时,他手中的笸箩跌落,药材洒落一地。   那 个字,那个“惟”字,是他今生刻骨铭心的一个字!尤记得她的第一个孩子出生后,她提笔写下的那个“惟”字,她把“惟”字拿到希叶面前说孩子的名字就叫“郎 惟”,希叶产后疲惫的脸因看到“惟”字绽放了夺目光彩,他不知道那个“惟”字是否应该理解为“惟一”?惟一爱着的人?惟一疼爱的孩子?沁心的寒意涌向他的 手脚。   如今,在她离去六年之后,他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惟”字,一笔一划在他心中刻下深深痕迹 的“惟”字,他绝不可能认错的“惟”字!  他盯着她看向他的眼睛,真的是她!她的眼睛和恬儿的那么像,他居然没有发现;她举手投足间隐隐的熟悉感,他从未多想;她对他们的关照和愧疚,他现在明白 了;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活着却为何不回府?   姜希林转身踉跄着跑进屋,背靠屋门滑落在地,他慢慢蜷缩起身子,满眼的惊讶、无措、悲伤。她还活着,他该高 兴的,那时她的突然离去让他的世界瞬间坍塌了,即便她并不爱他,他也要她活着,可不可以不要让他面对那样惨烈的结局。因为有女儿的陪伴,他才走到今日,因 为有简家的温暖氛围,他心境开阔了很多,但他知道她的死带给他的伤痛始终无法消弭。   如今知道她还活着,他该高兴的,可他为什么还是这么痛呢?是为她明明活着却躲着他们父女?是为她当年究竟遭遇 了怎样的惨祸?是为她隐姓埋名可能怀疑他参与其中?是为她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露出的愧疚?   这边,姜希林陷入了纷乱与无助中,一门之隔的那边是尾随而来的黄真,她一手抚上屋门,却也同时听到了门里不稳 的呼吸声,她颓然的垂下手,背靠屋门也坐了下来。   他紧盯着她的眼睛、露出震惊和难以置信时,她就知道他认出了她,回想起之前的一幕,她为小轩写了两个字,他 也走到这边,然后他手中的笸箩跌落在地,是他认出了她的字?   可惜她只猜对了一半,不管她当年写下“惟”字,是兴之所至还是真如姜希林猜测的那般,她都忽略了身边那个深 爱她的人,会因她的一举一动而去联想、去铭记、去回味。   就如黄真带着简家众人从湘州抵达这里那日,她期待见着父女二人,却又不知如何面对他们,这段时间的相处,她 期待他认出他,却又无颜解释她的作为,此时,她期待他打开身后这扇门,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伤痕累累的他。   他始 终没有打开那扇门,她黯然离去,简一和樊多也从小轩那儿得知了事情的经过,立刻就明白姜希林怕是认出黄真了,这件事他们暂时不便插手,静观事态发展吧。   饭桌上,姜希林看似没什么变化,但离黄真的位置远了一些,黄真还是会给郎恬夹菜,但神色沉重了一些,郎恬那 日并不在场,她虽然问过小轩,但也不知爹爹为何会突然摔了笸箩,问爹爹他也说没事儿,可是,她明明感觉爹爹和黄姨之间的气氛很古怪。其他人自然也发现了两 人之间不像以前那么轻松自然,但见简一和樊多没有过问,就都没有开口。   黄 真每日还是会陪着小轩去姜希林那儿学习,姜希林也没有阻止,但原本两人偶尔会聊上几句,自那日后,再未说过一句话,教习一结束,姜希林就进屋关门,黄真几 次伸向屋门的手又落下,从小轩那儿探听每日进展的简一也不禁焦急,这黄真几时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她简一的人!不过,隔日,黄真的表现就让 简一喜上眉梢!   是郎府来人了,要接姜希林父女回去,来的两人中的其中一人正是姜老寿辰那日跟着郎乔的人,简一猜想是寿辰过 后,她们回到郎府说起父女两人的事儿,特别是两人不在姜府呆着,却是住进了“绝迹”,郎府府主这才派人接两人回去。   简一没说什么,这种事她没有理由阻拦,姜希林也没有立场不回去,他已经嫁人了,即便妻主“已死”,但他也是郎 府的人,除非改嫁,简一脑中突然冒出这个想法,不禁有些失笑,在这里守寡的男子往往是守一辈子,哪有改嫁的?可是,黄真接下来的一句话就应验了她刚刚的想 法。   “二位,黄某决定迎娶姜希林为夫,他不会回去了!”此话震得来接人的两人瞪大了眼睛,呆呆的盯着黄真,半天 没有任何反应。简一的嘴角慢慢向上翘起,要不是怕再次刺激了两个来接人的人,她就要大赞黄真不愧是她的人,有气魄!敢变通!   简一有时和众人聊天时,无意中会说出她前世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事情,可是在这里却是违背礼法和道德的,就比如 改嫁,简一也没有要求大家一定要接受她的观点,只是会在大家质疑时,详尽的解释一下,没想到黄真今日还真提出来了。   姜希林也是惊讶的看着黄真,黄真的话让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违德,因为她本来就是他的妻主,即便她因为某些原因不 能恢复原来的身份,他再嫁也还是嫁的同一个人,真正让他在意的是,她这次提出要娶他,没有人逼迫,不是因为利益,而是她自己决定要娶他的,尽管他不知她这 样的决定是否是出于补偿,但她不再无视他了,这次是她主动向他迈进了一步,他的眼眶有些湿润。   郎恬看看黄真,再看看爹爹,有些明白两人这些天的冷战为何了,黄姨看上了爹爹?她不讨厌黄姨,她武功高,对爹 爹和自己很关照,她很严肃但却让自己感觉很亲切,自己和爹爹都很喜欢这里,再也不想回郎府了,但郎府能同意他们留在这里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从震惊中恢复的两人都沉下了脸,“你们竟敢强留郎府的人?”质问的口气一如她们主子的傲 然。   黄真刚刚不想让父女两人离去,突然想到了这个法子,此时才意识到,这样做就是和郎府公然开战,还会让希林背 上不贞的罪名,她忐忑的望向简一和希林。她看到了他眼里的湿意,心中一痛,他是那么容易满足,而她可曾认真的注视过他?   简一在黄真提出要娶姜希林时就想拍着她的肩膀大加赞赏一番,对此事她当然赞同了,她知道黄真想和姜希林在一 起,目前只能维持另外的身份,她的身世还不能公开,因为大家都相信了玉石是铁府祖传的,只有简一几人知道玉石是她们杀害黄真一家夺走的,这样他们就可以暗 中留意铁府的举动,从而找出幕后之人,黄真的身世一旦公开,她们就知道铁府暴露了,行事肯定更加小心,简一他们就再次陷入被动了。   而黄真要娶姜希林,惹上郎府不说,就是姜希林的娘家也不一定会答应,在大多数人的眼里,这样的事儿毕竟是败坏 门风的,简一并不担心姜希林承受不住外界的压力,她刚刚看到他对黄真的提议是认同的,简家已经出了个“败坏门风”的樊多,再培养一个姜希林何妨?再说,他 们全家都会维护好这个遭遇坎坷的人。   简家现在惹上的事儿也不小,就不差这一件了,或许还能得到姜老的支持,老人家很开明,知道她的宝贝外孙在郎 府过的一直都不好,也看到了他在“绝迹”展现的笑容,没准儿老人真的会赞同,她要是点头了,那来自姜府的压力就小了。   所以简一向黄真点点头,就冲另两人说到:“麻烦两位转告郎主,他们两人不会回去了。”简一没有说什么姜希林受 了太多的苦,也已经守了六年的寡,现在可以去追求新的幸福了,她们怎会理解?反正要与郎府对着干了,就这样简单明了的告诉对方吧。   两人气的用手指向简一,被黄真一个冰冷的眼神惊得一哆嗦,看寡不敌众,两人愤愤离去了。黄真正要向简一道谢, 简一摆摆手,朝姜希林所在的方向示意一下,回黄真一个继续努力的眼神,就急急去看自家美人儿了。   姜希林率先朝门 外走去,黄真跟在他身后,冷战了几日之后,黄真才终于和正夫说上话,她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向他讲述了一番,也坦承了她曾怀疑过他,再见面时满怀愧疚和胆怯, 以及希望她们一家三口能够重新在一起的愿望。   姜希林听到她的遭遇还是止不住的心痛,她对他的怀疑也让他黯然,但他毕竟是爱她的,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那 个一身紫袍、贵气傲然的就像是女皇的她时,他就怦然心动,因而她的死给了他太大的打击,如今得知她还活着,他是欣喜的,尽管他曾恨过她、怨过她、怪过她, 但感谢老天,她还活着。   如今见她英气的容颜被遮盖,脸上的伤疤深可见骨,周身的傲然化作沉寂,他的心软了,当她说出要娶他,说出要 重新开始时,他看到了她眼里的认真,他动摇了。   黄真看出了姜希林的动摇,这就可以了,她怎敢要求他马上接受?他的伤是她给的,她欠他们父女的太多,幸好她 醒悟了,她会努力靠近他的。但还有个难题,就是郎恬,黄真“去世”时,她才四岁,对娘亲的记忆早就模糊了,虽然姜希林并未在她面前说过黄真的坏话,但渐渐 长大的她自然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娘亲对爹爹和她的冷淡,她对娘亲是没有好感的,所以,黄真和姜希林一商量,决定暂时不告诉她真相,待她慢慢接纳了黄真再告诉 她。   随后,简家的饭桌又恢复了往日的其乐融融,黄真和姜希林不但和好了,两人之间也似有淡淡的情意在蔓延,那日 所提的成亲之事儿不急,两人现在先培养着感情,不过要等父女两人完全接纳黄真,她还是任重而道远啊! 48喜得贵子   孩子出生的日子就在近日,樊多的肚子愈加圆隆,简一对他的照顾也更加无微不至,这日,持续的阵痛让他的脸色瞬间发白,简一知道孩子怕是要出生了,稳公和姜希林很快赶到,热水和干凈的白布也准备好了,简家众人闻讯也都聚到了屋子外面,焦急的等待着。   稳公见女子还紧紧抓着夫郎的手,满眼心疼的看着床上忍痛的人,心道这个女子倒是个极疼夫郎的主儿,但那也不能待在这儿啊,见了血多晦气,就劝说简一赶快出去,男子生孩子哪个不痛,孩子生下来就好了,再说这也不是女子该待的地方。   心急如焚的简一递向絮絮叨叨的稳公一记含了杀意的眼神,稳公的劝说嘎然而止,姜希林早就领略了简一有多么的疼爱樊多,又岂会在意别人所谓的避讳之事,今日的她决计是要一直陪着樊多的,随赶快拉过稳公开始帮助樊多生产。   被简一的眼神一吓,稳公自是不敢多言,就开始指导樊多吸气用力,再吸气再用力,而樊多也随着稳公的呼喊,一遍遍的努力着,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入发鬓,他一手紧紧的抓着床单,另一手抓着简一的手,手上传来的疼痛让简一清晰的感受到了他的疼痛,可是她分担不了他的疼痛,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陪着他,给他力量。   樊多死死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儿痛声,这让简一似乎看到了那日他中了“七日噬骨”之毒后同样的隐忍,而心里针扎一样作痛的她知道,有时大声喊出来反而能减轻疼痛,她狠心在樊多耳边轻言,痛就喊出来,不然的话她不会让他再怀孩子了。   果然,虽然不是非常大声,痛到极致时樊多也会轻喊出声,简一还是能听出他的隐忍,但能这样就很好了,随着稳公惊喜的呼喊:“孩子的头出来了,加把劲!用力!”樊多的再次用力过后,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声让屋里屋外的人同时松了口气。   “恭喜两位,是个小少爷呢。”稳公一边道贺,一边给孩子清洗,简一来不及细看孩子,让稳公和姜希林先把孩子抱到外屋,等在外面的众人早就等不及要破门而入了,她则开始轻柔的擦拭樊多的身子。   看着樊多疲惫苍白的脸,汗湿的发贴在面颊,简一一边用布巾一点儿一点儿拭去他额上的汗渍,一边轻轻顺着他的头发,却突然发现了他眼里的失落,“怎么了?”   “你不喜欢儿子吗?刚刚看你都没有好好看他,”刚刚生产过后的樊多,声音里透着沙哑和疲惫,“嗯”,简一的肯定让樊多更加黯然,“傻瓜,你想到哪儿去了?”简一决定不再逗他了,轻笑着吻吻他的眼睛,“我是怪那个小屁孩儿在他爹爹肚里折腾了这么久才出来,先晾他一会儿吧”。   “你……”,樊多哭笑不得,妻主居然因为心疼他和儿子怄气了,他看着还在细心为他擦拭的妻主,以及她手上被他抓出的红痕,月牙眼里渐渐染上了湿意,他真的庆幸自己嫁给了她,庆幸怀孕期间始终有她的呵护,庆幸她刚刚的一直陪伴。   忙碌完毕的简一见樊多定定的看着自己,眼角有泪珠一滴滴滑落,“被感动了?”简一斜倚在樊多身旁,轻轻拭去他眼角的泪,“我也被你感动了,怀胎十月的辛苦,刚刚产子又那么痛,以后我一定要教育儿子好好孝顺爹爹,他要是不听的话就狠狠打屁股!”   “呵呵……”,樊多被简一逗乐了,神色恢复了一点儿红润,这时众人也进到里屋,简一扶樊多背靠棉被坐起,姜希林把孩子轻轻的抱给樊多,“好丑”,樊多皱了皱眉,“你们看,大姐夫也这样说吧!”小辕向众人证明着不止他一人这么认为,大姐夫也是这么想的。“刚出生的孩子都是这样,恬儿刚出生也是这样,过几天长开了就好看了”,姜希林显然是过来人,而郎恬则低声嘟囔着,显然并不认同自己小时就是这样皱皱巴巴的样子,众人失笑出声。   简一前世虽没亲眼见过新生儿,但在电视上看过,她赞同姜希林的说法,再说,这可是她的儿子啊,就算儿子长得真的不好看,她也不会嫌弃,看着儿子小小的身子,微微起伏的小胸脯,小手紧紧攥起的小拳头,这样幼小而又脆弱的小生命让她感动的同时也不由自足的生出泛滥的母爱。   简一从樊多臂弯处接过孩子,笨拙而又小心翼翼的抱好他,在姜希林讲了几个注意事项后,她将儿子抱得有模有样,脸上更是眉开眼笑,樊多以前并不知道小孩子刚出生是这个样子的,所以刚把儿子抱进怀里,嘴上说着“丑”心里却也是疼爱儿子的,他只是担心妻主会不喜欢,现在看简一毫不掩饰的欣喜,心一松,笑了。   “小姐,还没给小少爷取名字呢”,柳妈对家里这个新增的小成员也是喜爱的紧,看着在简一怀里熟睡的孩子眼里满是疼爱,“双双,简双双”,简一看着怀里的儿子,越看越觉得可爱,随向众人道出儿子的名字,可是目光却没离开儿子。   樊多笑着解释:“妻主说,孩子的名字取“双双对对”的意思,她今生只娶我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而我们身边有柳妈和柳叔、黄真和希林、月茹和长生,都是成双成对的。”   众人一听恍然,“双双”,简单又上口的叫法,寓意竟然包含了对他们这些人的祝福,被提到的几对儿既感激,又装作不经意的看向对方,却也撞见了对方同样“不经意”投来的目光,短暂的对视后赶紧错开目光,却也让屋里生出几分旖旎。   说到为孩子起名,还真费了两人不少心思,简一记得前世有人会从家长名字中各取一个字放到孩子的名字中,一试,“简一多”,简一立刻就想起前世著名的民主人士“闻一多”了,居然会这么巧,简一抱着樊多大笑了一会儿,弄得樊多莫名其妙,为了对前人的敬重,这个名字不适合用,再说,闻先生最后被国名党杀害,用这个名字心里总会有些疙瘩。   简一无意中想到“一”和“多”中间有个“双”,而“双”是个很吉利的字,想想她和樊多,家里的其他几对儿,就给孩子定下了“双双”这个名字,是个同适宜男孩和女孩的名字。   双双是由樊多亲自喂奶,每次喂奶,简一总是赖着不走,看尽显慈爱的自家夫郎与他怀里吮吸着奶汁的儿子,她的心底总会涌上幸福,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人的温馨画面,似乎怎么看也看不够,樊多一开始羞红着脸不肯在她面前喂奶,可哪抵得住简一的软磨,后来习惯了,腻在一起的一家三口愈显甜蜜。   最初还嫌双双长得丑的小辕,一段时间过后惊讶的发现小外甥越长越漂亮了,众人也看出双双完全继承了樊多的模样儿,简一没有因为儿子不像自己而懊恼,反而神采奕奕,众人疑惑,简一自豪的说已经想象到儿子长大后迷倒一大片女子了。   小辕迫不及待的教着双双喊舅舅,原本家里年纪最小的就是他了,这下不仅多了个比他小的,还让他一跃成为了舅舅,小家伙怎能不高兴呢,同样跃升为舅舅的小轩虽然没有教双双喊舅舅,但也没有阻止小辕,显然心里也是认同的,这两个小家伙儿每日必来看看小外甥,再念叨几声舅舅,如此的坚持不懈让众大人们打趣简一和樊多,恐怕双双开口的第一句话还真是“舅舅”呢。   不仅仅是这两个小家伙儿每日必来报到,其他人也是,每日都来逗逗躺在婴儿床里的双双,婴儿床是简一依照前世的记忆画下来,再请木匠师傅做的,就放在他们的房间,方便两人对儿子的亲自照顾。柳叔和长生为双双缝制了不少的衣服,春夏秋冬的都包括了,其他人也带来了各种玩具。   小小的双双也挺捧场,好奇的瞧瞧这个,看看那个,高兴的时候挥舞着小手,嘴角冒着小泡泡,让众人看得那个乐呀,忍不住用手轻轻戳戳他的小脸蛋儿,小手挥来表示抗议,可是对方的手立刻拿开了,这一来一往间,玩的也是不亦乐乎。   姜希林为产后的樊多调配了更快恢复身体的食材,樊多毕竟是学武的,身子很好,怀孕期间也是被简一细心照料着,据稳公的经验之谈,双双的出生是非常顺利的,所以樊多的身子没有太多的损耗,生下双双之后的调理也很及时有效,所以,现在美人儿已经逐渐恢复了苗条的身姿,而且风韵更甚。   生下了可爱又漂亮的儿子,妻主的脸上也每日绽放着笑容,但美人儿近日却不高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 49出气筒   樊多的苦恼来自儿子双双,小不点儿越长越水灵,常常被人逗得笑瞇双月牙眼,红嘟嘟的小嘴依依呀呀,再配上挥动的小手和踢蹬的短腿,副活力充沛的样子,樊多对这样的儿子当然也是疼爱的紧,但问题是,小不点儿到晚上也不消停。   双双晚上往往没睡多久就会醒,之后就是大哭,开始简一以为他尿湿,查看后发现没有,待把他抱起来,他立马就不哭,简一只好哄他睡着后再把他放到婴儿床上,可是放下没多久,他又开始哭,简一便再次哄他入睡,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发现双双被一直抱着就能安稳的睡一夜。  现在她有功力,晚上不睡觉也不会太累,但樊多可是心疼妻主晚上都抱着儿子不睡觉,就要和简一轮流着抱儿子,可双双还不领情,只要离开简一的怀抱就会大哭,两人都有些疑惑双双的举动,最后归结于可能是简一体内的青玉产生的气息让双双觉得很舒服。   但是,两个大人也不能整晚都守着个孩子不睡吧,好在简一发现搂着儿子睡时,他也能安静的睡个整晚,只要他待在娘亲身边就行,这样,原本简和樊多习惯的相拥而眠,现在中间插进个小不儿。   自成亲以来,两人一直维持着亲密的互动,亲吻、拥抱、耳鬓厮磨是常有的事儿,但樊多怀孕后期到现在,两人已经很久没有亲热,现在樊多的身子也恢复,可是因为晚上儿子对简一的霸占,樊多感觉有些委屈。   简自然看出自家美人儿的失望,也知道夫妻之间的亲密是必须的,而且也有利于彼此感情的增进,但白日家人都在,晚上双双又粘,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办法,只能等双双稍大儿。   就在樊多身边的低气压有加重的趋势时,一批出气筒上门。一些不是来“绝迹”门前正式拜访的人,而是翻墙而入试图抓走小轩的人。在姜老的寿宴上人们得知小轩身上有“水字图”,并有可能解开玉石之谜时,简一就预感到弟弟今后的处境不妙。   果然,现在江湖上有关他的血可以解百毒、可以提升功力的流言传的沸沸扬扬,散发流言的人也够狠,这两样都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东西,现在即便“绝迹”是龙潭虎穴,有些人也会抱着侥幸的心理闯闯。  当这批人偷偷摸摸的上门后,因怀孕生子而有几个月没有动武,以及最近有些气不顺的樊多就拿这些人练起手,即便这些人心怀不轨,他也不会真的杀她们,只是下手的力道大些,让原本在床上躺上两三个月就能恢复的伤势现在起码要躺个年半载。   一批出气筒还没完全打发干凈,又一批人上门,还个个都是重量级的人物,来自“缘”的三位尊者华老、姜老、温老,简都已见过,这次上门的除三位,还来位“缘”的二号人物,耿老,不同于其他的尊者常常会到处游历传授有缘人,她是“缘”的“执法者”,也就是对那些受过“缘”恩惠的人若是犯下恶行给予警告或直接诛杀。   她的可怕之处是,没有人知道她的手下有些什么人,或在什么地方,但凡是运用“缘”的学识去为恶的人都逃不开的惩罚。当属下来禀报时,樊多刚给儿子喂奶,吃饱的双双有些昏昏欲睡,却在睡之前把小手伸向简一的方向,樊多有些气恼的撇撇嘴,把儿子递给妻主,因为是大人物来访,简一把儿子围好后,与樊多起去前厅。   这次主位上坐着的就是传中的铁面耿老,灰蓝长袍,方正脸型,全身没有外放的压迫感,但双眼扫来的目光似乎有着透视的力量,让任何被注视的人都感觉在面前无所遁形。   所幸简一和樊多二人也非寻常之人,他们对长者敬重但也不惧怕,他们没干过偷鸡摸狗的事也不用遮遮掩掩,所以在向四人大方的施礼之后,两人就坐在对面的座椅上。姜老看见简一怀里的孩子,眼睛一下就亮了,但似乎碍于上位端坐的耿老,按捺住就要跑到简一身边逗逗小孩儿的心思。   耿老不动声色的看着两人,见两人不像以往之人见到们时露出激动崇拜的神色,反而是平静而又落落大方的打了招呼,女子手中还抱着个孩子,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禁生出几分赞赏。   在两人看来,耿老不光有铁面之称,还是个干脆利落之人,待两人坐定后,立刻道明来意,要接小轩到“缘”的总部,一则保护他,二则授他学识。   她们做出样的决定是有一定考虑的,玉石最初是被水府后代保存着,但后来发生变故,有一名后代在变故发生时拿着玉石侥幸逃脱,但随后下落不明,所以当发生在姜老寿宴的事儿被们知晓后,们觉得铁府的祖辈可能就是那名逃脱的水府后代,她们决定和铁府接触下,如果是,那铁府的人也是水府的后代。   得知消息的“缘”的当家人是高兴的,因为她和华老就是水府的后代,但自水府几乎完全覆灭后,幸存的后代直系人丁稀落,铁府的出现让她们感觉很是亲切。   但就在她们决定前往铁府时,耿老的名手下曾见过郎府已遭杀害的鹤小姐的儿子佩戴过样的玉石,只是当时并不知道那就是水府的玉石,直到铁府拿出玉石,才发现被铁府当成是一直由她们保存的玉石曾出现在被害人的身上。   “缘”的几位尊者才惊觉,或许被杀害的鹤小姐家中有人才是真正的水府后代,而他们家人的遇害以及玉石的旁落显然是与铁府有关,从她们残忍的手段上看,不是良善之辈,而铁府府主拿出玉石也不知意欲何为,即便简砸玉石,们的阴谋可能也不会就此罢手,特别是近日有关小轩的不利传言越传越玄乎,她们决定方面开始对铁府进行监视,另一方面对身上有着“水字图”的小轩进行保护,今日,她们就是受“缘”的当家人所托,要来接小轩的。   简一和樊多对耿老的话还是挺信服的,不管小轩与曾经的水府有着怎样的关系,但毕竟在他的身上出现代表水府的“水字图”,所以,“缘”的当家人做出保护他的决定也是合情合理。   但还有一事,那就是如何解释华老当初的行为。简一看到樊多在华老的身上扫过,又与简一对视一眼,明白美人儿今日要当着另三位尊者的面儿挑明,正好,他这段日子的气还没全消,拿华老出出气又何妨?毕竟她曾经间接的伤害过小轩。简一低头看看怀里睡得正香的双双,小嘴随着呼气吸气嘟嘟的,嘴角还有口水流出,她的嘴角也微微翘起,为儿子擦着口水的同时也期待着自家美人儿的表现。   “樊多感谢几位尊者的好意,但却不能确定你们为‘缘’所谓的大义,会不会做出以小轩为饵,来引贼人上钩的举动!”樊多看向耿老,与的对视中气势不弱。   耿老愣,“耿某不明白你为何会有此疑虑?”   “您或许不明白,但华老肯定明白”,樊多把话题引向华老,其他几人齐齐看向华老,很是疑惑,雷打不动的华老眼中闪过轻震,简一和樊多从瞬的变化中看出刚刚的问话似乎戳中事实真相。   “何意?”华老简短的两个字问向樊多,眼神中增加凌厉,而樊多在刚刚的瞬间就看出华老当初的确是有意以小轩做饵追查黑衣人,不再担心其中有什么误会,看向华老的眼神第一次释放明显的气势,隐隐的怒火让对方四人全都察觉。   “以华老的武功,绝对不可能让小轩在您的手中被劫,而您也绝对不可能被黑衣人打伤,我说的可对?”樊多虽然用着问话,但话语中的笃定显示的是百分之百的确信,他盯着华老的眼睛锐利而通透,不放过华老的一丝反应。   华老虽然还是静坐不动,但在樊多的问话后眼里闪过明显的惊讶,显然吃惊于她隐藏的武功为何会被一个武功没有她高的人识破,虽然她很快就恢复平静,但眼里的情绪还是被在座之人看到,也立刻明白樊多所的话并不假。   华老没有辩解,但周身散发出明显的不悦,明白真相的另三人一时也无语,耿老虽职位上略高筹,但平时几人都是好友之交,再也上了年岁,总不能当着小辈的面质问华老当初为何会做那样的决定。   樊多收回锐利的目光,清晰的语声再次响起:“第一次,你们有目的的接近小轩却又任由他陷入危险,第二次,你们要带他去聆音却还是为他身上的‘水字图’而非真正的授他琴技,这次,你们要接他去‘缘’的总部是保护他,我们相信,但你们真正的目的恐怕是怕他落入贼人手里对世人不利,那么有朝日,你们会不会为维护所谓的下安定而去牺牲他呢?对你们,他是个有利的工具,牺牲他个孩子有什么关系?但对我们,他是弟弟,是我们拼尽全力都会保护的家人,如今,是你们别有所图在先,那么我们也会毫不客气的拒绝你们带他离开!”   看着面对四位尊者毫不弱势的樊多,红衣透出的坚定和自信让他整个人散发着夺目的光彩,简一嘴角的笑容更深,有他们两人对家人的共同守候,他们的家就会屹立不倒。   耿老的心中是震撼的,眼前犀利聪慧的男子与旁边含笑注视的女子,二人的自信与无惧是从未在任何面对尊者的人身上看到的神采,他们不是盲目的崇拜或是鲁莽的得罪强者,而是条理清晰的摆出‘缘’的不对之处,并且坚定的捍卫着他们的权利。二人,假以时日,必会成长为世间的强者!   “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为表示歉意,耿某不再强求带那个孩子离开,但为免有些人的骚扰,就让温老把套只在‘缘’内部出现的阵法传给们”,说着,耿老向温老递出询问的眼神,温老立刻笑呵呵的同意,现在她对二人可是好奇的很。于是,耿老和华老先行离开,温老和姜老则暂时留在“绝迹”。 50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温老擅长奇门遁甲,特别是阵法的摆设与破解,樊多的恩师顾清秋就在阵法方面得她真传,而顾清秋又将所学传给了樊多,可以说,樊多已经间接的从温老那儿学到了很多阵法知识,而这次温老教给樊多的不是她外出游历时会传授的阵法,而是水府祖辈流传下来的阵法之一,“缘”的总部就是布置了祖辈的阵法而让很多试图一探究竟的人无果而终。   以樊多的聪慧和本身的阵法功底,研习起这个新的阵法速度也是飞快,让见识过不少奇才的温老惊叹连连,见才欣喜的她在教授完这个阵法之后,更是把她自己的一些得意阵法倾囊相授,二人一教一学,有时就一难题共同探讨甚至争论的互不相让,但在这样的学习探讨中,两人各有所获,一时竟也沉浸其中乐此不疲。   姜老则是把双双喜欢的不得了,有时竟会和小轩小辕来争夺双双的注意力,甚至是谁拿出的东西更能逗笑双双,这让众人哭笑不得,但也更加热闹。   自从简一以黄真要娶姜希林为由,拒绝郎府来人把父女二人接走后,已经过了几月,郎府那边却一直没有回应,简一就趁姜老留在“绝迹”的机会询问她是否知道此事,姜老说她的女儿一早就收到郎府的抗议了,于是答应在年后的五府府主聚会时带上父女两人并交给郎府。   姜老见简一皱起了眉头,贼笑着告诉简一这是缓兵之计,其实她早就想好了法子,简一附耳过去听到的法子居然是“生米煮成熟饭”,姜老说完还向简一意有所指的眨眨眼,这位老人家这是拿她和樊多打趣呢,不过,没想到她老人家居然想到这么劲爆的法子!   当然,简一也明白了在这件事上姜老是赞同的,只是有些疑惑她为何会这么爽快的答应这件世所不容的事,看出简一的疑惑,姜老得意洋洋的给出解释,她是从简一和樊多身上得到的启发。   他俩也干出了违背礼教的事,但两人的小日子过得非但不像一些人预言的不相配,反而是相当不错,两人身边还不断聚拢了同样不简单的人,像她的外孙和重孙不就住下不走了,还让她在外孙脸上看到了久违的笑容,老人家是非常感谢简一的。   不过,在外孙和黄真的事儿上,她和女儿最初都不赞同,她虽然早就看出黄真显老的易容以及相当不错的身手,但在听到外孙不再守寡而要嫁给黄真时,还是大吃一惊,她和女儿商量那样回复郎府并不是同意两人的亲事儿,而是想让在“绝迹”待得开心的父女俩再多待一些日子,明年再回郎府。   可是,这几日待在“绝迹”的姜老暗中留意两人的举动,发现他们确实是两厢情愿,而且一直笼罩在外孙身上的忧伤也不见了,再看看简一和樊多甜蜜的小日子以及刚刚出生的可爱儿子,姜老的心思也活了,干吗要在意别人怎么说?外孙高兴不就好了,她本是随性之人,这么一想顿时想通了,更想出了“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   姜老不光同意了,还拍胸脯保证说服女儿的事情也包在她的身上,简一自是十分感激,姜老低声说她已经知道简一将新得到的“医经”下部送给了外孙,既然简一早就不把那父女二人当外人了,她老人家也要在能帮得上简一的方面尽力而为。两人相视一笑,再多的感谢不用再说,一直投缘的二人如今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了。   简一把姜老的“馊主意”透露给了黄真和姜希林,果不其然看到了羞红了脸的姜希林,黄真也有些尴尬,而偶尔逗逗家人也是简一的恶趣味之一,她曾经不就打趣过柳妈和柳叔吗?   恢复淡定的黄真却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年后希林还是会跟随参加五府府主聚会的娘亲去漓州,不过黄真也会一道前往,在隐忍了六年之后,她决定要勇敢的面对,再次踏进郎府的所在地——漓州,会会她的娘亲,坦言她要娶希林的事儿。   黄真在说了重新开始之后,她的努力姜希林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上,如今迎难而上的黄真让他看到了她的诚意,那么,两人就一起面对漓州之行吧。简一对黄真的决定也是赞同的。   年后的五府府主聚会每三年举办一次,这次正好在郎府的所在地漓州举办,到时不光是五府府主会首,其他一些小府、小庄、小园等都会派人前来,做生意、谈合作、游玩赏景、或是切磋武功,这一聚会是这片大陆最为隆重和热闹的聚会。   这样的聚会让简一也动了心,她和樊多成亲后一同的外出除了那次为找小轩从湘州赶到江州之外就再没有了,何况那时心急如焚的他们也没有心情观赏沿途的风景,这次不妨把他们俩的“蜜月旅行”补一下,再说,蠢蠢欲动的黑衣人或许会在这场聚会中有所行动呢,越早揪出幕后黑手越能尽快的为不能外出的小轩解禁,之后她和樊多就能带上全家人一起去游玩了。   虽然不知道郎府府主是否参与其中,但她的姐姐可是简一他们确定了的凶手之一,一个从不参与府中之事、只在娘亲身边尽孝的女子,就趁这个机会去会会这个伪装的很好的人吧。   简一和樊多一说,特别是解释了“蜜月旅行”的意思之后,樊多的眼里溢满了期待,最近由于专心于阵法的学习,他陪妻主和儿子的时间少了,自然不会再吃儿子的醋,何况年后同妻主一起去漓州,又会有几个月见不到儿子,这下还真舍不得,所以把因儿子而起的委屈也全化为了对他的疼爱。   简月茹在得知简一做了这个决定后,眼睛瞬间亮了,她听简一说起过“连锁酒楼”的意思,就是把同一家酒楼开在不同的地方,而这些酒楼却在设计、装饰、服务、菜式上完全一样,她知道很多商家在各地都设有分部,但却没有像好友所说的建个一模一样的分部,她对此非常感兴趣,幻想着把“天下第二”开遍天南地北的盛况,眼下最适合的地方莫过于漓州了,她可不想错过这次聚会所能产生的巨大利润。   斗志昂然的简月茹没几日就收到了娘亲的命令,同样是要她去漓州,说是给她说好了一门亲事,她在第一时间就把这一消息告知了好友,简一问她长生怎么办?初时因接到娘亲的消息有些慌了手脚的简月茹在冷静下来之后也做下了惊人之举。   她说要娶长生,而且也像好友那样只娶他一个,她和长生先在这里成亲之后,两人再一起去漓州见她娘亲,得,这位不是“生米煮成熟饭”,而是“先斩后奏”了,听简月茹斩钉截铁的说完,简一当然高兴了,不过也不禁暗笑,到时自己和樊多对上樊府府主,黄真和希林对上郎府府主,简月茹和长生对上简府府主,该会是怎样的场面?   这几人都是简一身边之人,也是继简一和樊多之后再次做出不合礼教之举,到时也不知愤怒的三位府主会不会联合起来把她给砍死?前途不妙的简一没有担心,反而生出几分期待来。   简月茹和长生的亲事是在新年过后举行的,恰比简一和樊多成亲晚一年,这个亲事也同样是关起门来一家人热热闹闹举办的,这次多了姜希林父女,另外,温老和姜老也参与了。   娃娃脸的简月茹在酒楼半年多的历练中,愈加沉稳,而看似柔弱的长生因为早年的遭遇养成了大方坚韧的性格,被简家接纳后,这里也没有对男子的各种束缚和规矩,随简玉茹到了“天下第二”自也不会腼腆羞涩,他的坦然和坚韧也是简玉茹倾心的原因之一,有时他还能为简月茹提些不错的意见,两人的感情也是在酒楼的相处中逐渐升温的。   他们成亲后不久就作为先头部队赶往漓州,可谓是“妻唱夫随”了。水柔和红舞也是一道离开的,一来相互有个照应,二来她俩也为了“奇铭”的举办做些准备,因为五府府主的聚会是在四月春暖花开的时节,而“绝迹”每年三月召开的“奇铭”若是碰到三年一次的聚会就会把“奇铭”推后到聚会的日子一同举办,看来众人都想搭上五府聚会的大船。   目前“绝迹”的周围已经布上了温老所教的阵法,简一对这些并不懂,但看樊多满意的眼神,心知能得到自家美人儿的认同,这阵法应该很厉害,不过他们也不敢就此托大,因而也还有不少高手隐在暗处保护着简家留守的人,这样两人才能在外出时不用太担心家人。   留守的人有柳妈、柳叔、星儿、小轩、小辕、双双,郎恬也留下来了,小姑娘对爹爹和黄姨很支持也很有信心,主动要求留下来的,简一和樊多虽然舍不得留下六个月大的双双,但此行太危险了,留给柳妈柳叔照顾,他们也放心,小不点儿现在虽然还是很粘简一,但已经不哭了,只是在娘亲和爹爹再次回来后,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两人。   在离聚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之时,黄真和希林随姜府众人出发了,简一和樊多也是同时出发但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他俩希望有更多的空间可以独处,虽然此行会有危险,但两人对此也充满了期待。 51 路遇醉酒老人   为了此次出行途中不被打扰,简一和樊多选择了途径小城小镇的路线,二人在服饰上也做了改变,鉴于樊多以往深入人心的红衣白玉算盘装扮,这次他改穿一袭黑衣,衣角绣着一朵红色的玫瑰,包里的几套备用衣服也是清一色的黑衣,自从他第一次在简家留宿之后穿走简一的一件黑衣,便开始常常觊觎简一的黑衣了。   简一则穿了一身银灰色的外袍,衣角同样绣着一朵红玫瑰,两人一样的红色发带、成双的耳钉、简洁的服饰、衣角呼应的红玫瑰,以及牵手悠闲并行的身影,让路人不觉被吸引,观望、生出羡慕。   为了此次出行途中不被打扰,简一和樊多选择了途径小城小镇的路线,二人在服饰上也做了改变,鉴于樊多以往深入人心的红衣白玉算盘装扮,这次他改穿一袭黑衣,衣角绣着一朵红色的玫瑰,包里的几套备用衣服也是清一色的黑衣,自从他第一次在简家留宿之后穿走简一的一件黑衣,便开始常常觊觎简一的黑衣了。   简一则穿了一身银灰色的外袍,衣角同样绣着一朵红玫瑰,两人一样的红色发带、成双的耳钉、简洁的服饰、衣角呼应的红玫瑰,以及牵手悠闲并行的身影,让路人不觉被吸引,观望、生出羡慕。   因为到漓州的时间很宽裕,两人也不急着赶路,遇到乡间的青山绿水稍稍停留,傍晚也会敲响老乡的家门借个宿,第二日离开时悄悄在枕头下塞点儿碎银,途径小镇的路边摊儿,叫上两碗混沌或是豆花,碰到有趣的民间杂耍也要挤进去瞧上一会儿,很少体验平民生活的樊多与对这个世界还是很好奇的简一竟也在这些琐碎而又平常的事情中体味到了愉悦。   这日,一场细蒙蒙的春雨润湿了小镇的青石路,也扬起了薄薄的雾气,刚刚进入小镇的两人缓步前行,任由细雨抚上面颊,柔柔凉凉的感觉,一个随风轻摆的“酒”字招牌映入两人的眼帘,简一心中一动,在这清凉的雨日若有一杯暖暖的酒下肚,别有一番滋味吧,与妻主有着同感的樊多也认同的移步走向酒家。   小店不大,摆放着三张木桌,一桌已有客人,柜台后摆着大大小小的酒坛,只有掌柜一人正在柜台处打着算盘,一见有人上门了,连忙笑脸相迎:“两位客官,快请坐,来点儿什么?”边说边用肩上搭着的布巾抹了抹凳子。`   “来壶好酒,几个下酒小菜”,简一和樊多选了靠门的位置坐下,掌柜的答应一声便进去准备了,不一会儿,花生米、酱牛肉、黄瓜条、猪耳朵四个小菜都上桌了,还有一坛酒和两个大碗,看到两人的疑惑,掌柜的笑着解释:“两位客官不是本地人吧,我这小店一向是酒坛上桌,酒碗盛酒,来这儿的客人都是大口吃酒大块儿吃肉,刚刚看两位的样貌怕是来自富贵人家,这才为两位准备了小菜和小坛的酒。”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们也就入乡随俗了”,简一抱起酒坛分别在两个碗里倒了半碗酒,掌柜的见这个年轻的姑娘这么豪爽的举动也笑了,不再打扰二人,转身回到了柜台处。   简一端起酒碗,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宝贝儿,我们来干一杯吧”,柜台那边已经响起的算盘声明显的顿了顿,掌柜的嘴角也貌似抽搐了一下,樊多含笑又无奈的瞪了简一一眼,妻主也不看看有外人在呢,不过他也端起了酒碗,“为了什么呢?嗯……,就为了有朝一日,我们能一直过上这种恣意随行的日子干杯吧!”清脆的酒碗相碰声,两人仰脖把半碗酒灌了进去。   火辣辣的感觉一直从喉咙往下传到胃里,身子也似乎一下烧起来了,简一见樊多的脸上也开始慢慢染上红晕,“吃点儿菜,感觉怎么样?会不会难受?”她连忙给他布菜,刚刚被掌柜的说辞感染,简一不觉生出豪迈而把半碗酒一口饮下,而樊多美人儿也随她一样干了半碗酒,他可从来没像今日这般饮过酒,“妻主,这样吃酒很有趣,身子一下就暖起来了”,樊多轻嚼着牛肉,眼角被酒的晕染带出丝丝妩媚。   简一顿生邪念,不知把吃醉酒的樊多拐上床,那会是怎样的一幅美景?“妻主,我的酒量可是比你好啊!”早已熟知对方的樊多从一个眼神中就明白了妻主的不轨意图,提醒简一到时被拐上床的那位还不一定是谁呢,被识破的简一干笑了两声,继续给樊多夹着菜,而樊多带笑的眼角愈加上翘。掌柜的看着这对年轻夫妻间露骨的亲密,笑着摇了摇头。   正在轻松饮酒吃菜的两人突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近,一人迈进酒家停也不停的直直走向有客人的那桌,自简一和樊多进来后,那人一直在酣睡,不过桌子上可是歪倒了很多的酒坛。“娘亲,您又来吃酒了!”中年女子的声音,怒气高扬。   随后进来的是两个年轻女子,一人很淡漠,一人风流倜傥,她也是简一如此近距离的看到有女子手中拿着扇子轻摇,这两人并未跟着先前那名女子进到里面,看她们的神色似乎对眼前的场面习以为常了,反而被坐在门边的两人吸引了目光,简一从樊多的眼睛里读出他也没见过这两个女子。   四人对视了一眼,简一和樊多便收回了目光,他们此行不愿惹事,重在轻松前行并随时关注有关黑衣人的线索,而被吵醒的那人吸吸鼻子,“咦?好香啊”,顺着酒味,那人不请自来的就坐到了简一和樊多这桌,抱起酒坛咕咚咚仰脖就往嘴里灌,刚刚的一瞬两人就看到了这人的模样,和姜老差不多的年纪,头发凌乱,皱纹深刻,两眼浑浊,但衣服虽然不整却很干净,身上也没有难闻的气味,反而是浓重的酒香,就像是在酒坛里泡过的人。   酒坛很快就见底了,老人意犹未尽的用衣袖一抹嘴,“再来一坛”,还同时伸手把几块儿牛肉放进嘴里,大口嚼着咽下肚,早已放下筷的两人有些兴味的看着这个老人,没有生出不悦,有些人虽然外表不整,或者行为怪异甚至有些唐突,但就是让人生不出恶感,这位老人就是这样的人。   “娘亲,没人会再替您付酒钱的,我看您今日怎么走出这酒家?”中年女子也转移到了这桌前,无奈、怒其不争、又有些悲哀的神色,“不用你操心,自有两位小友会请我老人家”,老人说的理直气壮,还自顾自的享用着桌上的小菜。   忍无可忍的中年女子伸手就要拉拽老人的衣袖,喝了太多酒身子本就不稳的老人向旁边一倒,恰恰让女子的手从老人衣袖侧擦过落了空,女子横着抓来,老人醉倒在凳子上,女子的手从老人躺倒的身子上空扫过,再次扑空,“好!好!好!您就等着醉死在这里吧,我们走!”气极而笑的女子领着两名年轻女子拂袖而去。   简一则看着重新坐起的老人回味起她刚刚的动作,很像“醉拳”啊,“老身有何好奇之处?”老人看着简一亮闪闪的眼睛,浑浊的眼睛看向了简一,“我曾经听说过一种拳法叫‘醉拳’,就是醉酒的人在摇摇摆摆中却能巧妙的躲过对方的攻击,而摇摆的身形还让对方失了警惕或是摸不着醉酒之人的出拳套路,前辈刚刚躲过您女儿的招式让我想到了听说过的‘醉拳’。”   “真的?真有这种拳法?”老人急切的询问简一,浑浊的双眼瞬间恢复清明,只是眼里布满了沧桑,看似也是位有故事的人,“我也是听说,没见过,您老要是有兴趣,不妨自己琢磨琢磨,不过饮酒过量毕竟对身子不好,您要注意身子。”   简一的关心让老人的眼里升起暖意,她细细的端详了一下眼前的两个年轻人,点点头,“老身向两位小友请教个问题”。   “您老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吧,我们都是小辈儿,可担不起您的请教”,老人便也不再客气,“若你有一好友因救你受了伤,但不危及性命,而要治好伤她不得不干下错事,你该不该阻止她?”   “该!”简一回答的干脆利落,樊多也点点头。   “为什么?”   “她现在只是受了伤,不危及性命,而做下错事就会为此付出代价,甚至是性命,她已经受伤了,难道还要等到她送命的那天才去阻止?”   老人长叹一声,颓然的神态一扫而光,自责痛苦的眼神也被希望取代,“听小友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老身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这酒钱……”   焕发新颜的老人看看原先自己那桌上歪倒的不在少数的酒坛以及刚刚被她饮尽的两人的酒,有些尴尬,“前辈不用在意,相逢就是有缘,当我们请您吃酒了。”   “好,老身谢过两位小友,既有缘便会再次相逢,对小友所说的‘醉拳’老身定会揣摩一番,就此别过”,老人一抱拳,健步离开,魁梧的身形不见一丁点儿醉意。   目睹了这一切的掌柜连连称奇,简一和樊多也相视一笑,他俩也吃饱了,随结账离开,两人只当这是前行途中的一个小插曲,却不知他们无意中结识的这位老人有着怎样辉煌的过去,以及在今后给予了两人很大的帮助。   两人离开小镇,绵绵的细雨已经停了,空气中混着泥土的清香,路边的小草愈加青绿,微湿的小路扬不起一丝尘土,两人的心情也如这雨后的空气一样清爽。走走停停的半日后,他们到达了另一个小镇,迎面撞上一群乡民跪在一个肥头大耳的富家女子面前,哭求着什么,这又是何事? 52一举两得   简一和樊多站在围观的人群后,从人们的交头接耳中,也大概明白了事情的起因,镇上骄纵的富家女看上了郊外的一块儿坡地,心血来潮说要建个别院,而那里正住着几十户乡民,因地势陡粮食的产量很低,他们主要依靠周围的竹子和柳条编成筐,卖到集市上为生,而富家女的一个圈地动作,就要赶他们离开祖祖辈辈一直生活的地方。   只见当街而站的女子鲜亮的衣服包裹着肥墩墩的身子,上吊的眼角看也不看跪爬于地祈求的乡民,旁边的随从一边对主子低头谄媚,一边狐假虎威的吆喝着乡民:“我家小姐不是赏给你们一块儿地吗?还不赶快谢过我家小姐!快点儿搬去那里,难道非得等到小姐派人轰你们?”   “镇东头那块儿地根本就不能种粮,这不是让他们活活饿死嘛?”有人打抱不平,但也只是愤愤的低声说道,显然不敢惹上富家女。   “小姐,那块儿地不能种粮啊!”一位上了年岁的乡民声音里满是悲戚,“哦……”,女子慢条斯理的应了一声,“听说你们很宝贝那些竹子和柳树,本小姐也不稀罕,都砍了,你们一并带走吧”,说出的话就像是在施舍乞丐。   “万万使不得!使不得呀!小姐,我们马上搬走,搬走,请您不要砍了树”,很多乡民听说要砍树都很惊怒,但也不敢得罪女子,只能妥协,看来他们对赖以为生的树木产生了感情,宁可答应搬离也不忍树被砍。   女子满意的扭身离去,一帮随从也大摇大摆的离开,乡民们互相搀扶着站起来,悲愤而又认命的一道离去,围观的人有叹气的、有摇头的、有事不关己的,也都很快散开。   樊多见简一无奈又有些迷茫的眼神,“想帮他们吗?”简一摇摇头,“只是想起了柳村的村民,他们最是和善,也最常被人踩在脚下,是老天不公吗?也许这就是‘物竞天择’的道理吧!”   “‘物竞天择’?是弱者和强者竞争,强者最终战胜弱者而存活下来?   “嗯,宝贝儿真聪明”,樊多见妻主不再沉浸于刚刚的伤感,就没有因为简一随时随地冒出来的亲密称呼羞恼,或者说这一路上他已经习惯了,也沉溺其中。   “妻主,你怎么会懂得那么多精辟短小的句子?”樊多问得就是简一不经意间冒出的成语,有的在这个世界并不存在,“不妨我们先找个客栈,为妻再慢慢的说与你听”,简一揽上樊多的细腰向一处客栈走去,听出妻主隐含的暧昧,樊多的耳垂渐渐染上红晕。   一夜缠绵过后,早已透窗而入的阳光照在赖在床上的二人身上,简一用手指轻轻描摹着樊多的眉眼,渐渐让对方本已粉润的脸颊愈加诱人,也已醒来的樊多本要起床,无奈妻主搂在腰间的手赖着不放,就闭眼任由妻主不规矩的手在脸上移动,静享着每日起床前的几分甜腻。   片刻后,两人起床洗漱,用过早饭,继续向漓州前行,他们现在所处的小镇已经离目的地不满三日的脚程了,行走的两人却听到路人义愤填膺的议论,“听说了吗?陆村儿的树还是被砍了,夜里就被拉到了镇东头”,“是吗?陆村儿的乡民岂不被活活气死?”,“哎!那又有什么办法!”   简一和樊多对路人的议论并不惊讶,这样的结果也在预料之中,恶霸有几个讲信用的?或许她们还以看到乡民不可置信的神色为乐呢,他俩出镇的方向正是镇东头的方向,随着往前走,他们也发现这里的不同了,草木渐渐减少,这里的地势有些下陷,形成了一处洼地,而陆村的乡民正围坐在洼地的中心,旁边摆放着行李和锅碗等物什,一些新砍的竹子和柳树也堆放在一边。   看这里的土质也不是什么聚不到水的沙石地,简一猜想这里会不会就是前世所说的盐碱地,她大概知道是土里的盐分超过了农作物正常的生长所需,但她也不知道如何改良。   带着一些遗憾,两人转身继续前行,“宝贝儿,我来背一会儿吧”,简一拿下樊多肩膀上的小布包,跨背在自己肩上,“只是几件衣服,又没什么分量”,樊多对妻主处处的体贴也没法儿,不过心里甜滋滋的。   “宝贝儿,我想到法子帮他们了”,没走几步的简一突然停住脚步,并给了樊多一个大大的拥抱。“什么办法?”看着瞬间神采飞扬的简一,樊多也不禁有些期待,他的妻主总能想到奇妙的法子。   “这是什么?”简一拿下小包,樊多笑看着简一,“妻主该不会高兴到连这个也不认识了?”顾不及樊多的促狭,简一两眼发亮的继续道:“除了这种布包,人们就习惯用木箱来装东西了,又大又重的木箱不能随身带着,还要雇佣马车搬运,对不对?”樊多点点头,对简一接下来要说的话充满了好奇。   “我知道有种箱子是用竹子或柳条编的,提在手里,轻巧又方便,而陆村的村民不是很擅长编筐吗?没准儿也能编出那种藤箱”激动述说的简一看见樊多脸上现出迷茫,连忙拿出眉笔和一小张剪裁好的纸,很快就画好了两个藤条手提箱,一个展现外观,一个是打开来的样子,再向樊多解释一下细节,如提手、箱盖处的锁扣、内部的衬布。   “妻主的意思是他们编织藤箱获得酬劳,我们把这些藤箱售往漓州,一举两得?”樊多看到妻主所画的藤箱两眼也亮了,久经商场的他立刻就看出藤箱蕴含的丰厚利润,当然也明白了妻主的意图,帮人也利己,“宝贝儿真是深得我心啊!”不再有遗憾的简一调笑起自家美人儿。   两人再次返回了小镇,这里没有“绝迹”的分部,但有黄真的势力,因为黄真原本就是在漓州长大,她暗处的势力大多分布在漓州及其附近,虽然惨案发生后她的势力逐渐向其他城镇扩展了,但这里还是她的势力的大本营。   简一也终于用上了黄真早就送给她的那块儿木牌,他们进的是一家“余记当铺”,看店里没有其他客人,简一拿出了木牌,掌柜的一见木牌惊讶非常,神色变得恭敬,不过还是接过木牌细细的端详了一下,送还给简一,并请两人进了内堂。   备好茶点招呼两人,掌柜的就去找主事的人了,没一会儿,一女子挑帘进入,“属下见过主子!”她下跪又称呼主子的举动吓了简一一跳,简一连忙把她拽起,“你这是作何?”简一皱着眉。   “主子果然像黄小姐说的一样,不喜别人下跪行礼呢”,女子轻笑出声,刚进屋的一本正经早已不见,她坐在两人的对面,几分随意,几分慵懒,眼里还带着对两人的好奇,简一比较喜欢这样的她,相处起来很自然。   “你口中的黄小姐就是黄真吧,她才是你们的主子,我不是”简一得澄清这个问题,女子眼里闪过惊讶,“以前是,不过后来她就让我们称她为黄小姐了,而拿着木牌的就是我们的主子”。   “好你个黄真,居然来这一手!”简一有些咬牙切齿,女子看着简一对白白送上的权势一脸敬谢不敏的样子,心道:“这个新主子果然是个特别的人啊!”   “你和黄真的关系很好?不然她怎么和你说起我不喜别人下跪”,简一询问,“主子果然敏锐,我和姐姐自小跟在她身边,她待我俩就像是亲姐妹一样”,女子的语气中慢慢多了一丝黯然。   “若风?”简一直觉她提到的姐姐可能就是在惨案中替黄真而死的那名女子,“主子知道?”女子很惊讶,但也立刻明白必是黄真提起过,脸上现出安慰,是对已逝的姐姐还被人记得的欣慰吧。   “你直接叫我简一吧,不知你如何称呼?”   “若雨”,女子爽快的接受了简一的提议。   接下来简一就向她提起了此行的目的,女子在看到简一提供的藤箱图以及听说把它们售往漓州的想法时也是眼前一亮,而具体如何安置那些乡民、培植编织藤箱所用的树木、打造藤箱上的锁扣、售卖事宜等都是若雨和樊多研究商量的,简一在一旁品茶吃着点心,不能不说她也不知走了什么好运,娶个夫郎人人艳羡,当个主子也是这般省心。   商量妥当,简一和樊多离开小镇,若雨惊叹于樊多在商谈中的精锐眼力和独到见解,也叹服于简一的奇妙构想,她似乎已经看到了这项生意的火爆场面,那二人相携离开的悠然背影,让她明白了曾经的主子为何把希望放在了他们身上,她也期待着在漓州与二人的再次见面。   两人行来的一路很是顺利,这日进入的这个城镇是他俩选择的路线中到达漓州最后要经过的地方,两人决定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下,明日精神抖擞的迈进漓州,可是,这一站地可并不平静啊。 53救世主   两人在客栈的房间里用过饭,聊起这一路上的事儿,也不知先行到达漓州的四人是否顺利,由于他俩行走的路线并不固定,出发前双方说好没有重要的事是不会联系的,所以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了,两人并不是太担心。   两人的清闲时光突然被小二姐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位客官,歇下了吗?”   “进来”,听到应允,小二姐推门进来,脸上很是为难,“两位客官,实在抱歉,一位刚到的客人住惯窗户朝东的房间,您两位这间是客栈唯一的一间,不知两位能否行个方便?”小二姐好不容易说完这个请求,又连忙补充,“给您二位换的也是甲字房间,舒适干净。”   简一和樊多都有些疑惑这位客人的身份,因为一路上有樊多这个美丽而又武功高强的人在,他们投宿的客栈小二姐都是热情恭敬的招呼,不会怠慢分毫,两人虽然不会在乎这个,但也不会拒绝上好的招待,而现在这个小二姐虽然万分歉意,但还是提出了这个请求,那么这个人就是比樊多的气场更厉害的人了。   虽然让个房间没什么,但若有歉意的话,就亲自来拜托,派个小二姐算什么?简一拒绝了小二姐的请求,待她出去拉好门,两人对视一眼,等待着这人接下来的举动。   果然,不一会儿,小二姐又来敲门了,这次小心翼翼的捧在手上的是一张白净的帕子,帕角处绣着一个水蓝色的“缘”字,原来是已经打过交道的“缘”,还真是大牌!简一和樊多依然不动声色,小二姐看两人看见手帕后居然没什么反应,狐疑难道他们不知道这幅帕子是什么人拥有的?不可能啊!但为了慎重,还是解释道:“两位客官,这位客人是来自人人都敬仰的‘缘’”。   小二姐等来的不是两人的惊呼或立刻同意换房,而是淡淡的点头,再无其他动作,显然再次拒绝了她的请求,这下小二姐也不得不猜测,这两人又是什么来路?显然明知是“缘”的人也敢得罪!像她这种小人物自然双方都不能得罪,尽职的做个传声筒好了。   第三次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两人听到除了在前面引路的小二姐,后面还有三人,其中一人的脚步声微不可闻,显是武功极高之人。随着小二姐恭敬的推门请三人入内,简一和樊多终于见到了换房间之人的“庐山真面目”。   为首的女子可真是个贵气天成的人啊,银发紫袍,器宇轩昂,有一种天生的王者气质,让人们不由自主的生出顶礼膜拜的念头,就简一认识的人中,郎乔也有一种强者之风和傲然之气,但比之眼前之人还是差了一些浑然天成的感觉。   后面的两人是和简一樊多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正是在小酒家遇到的那两名年轻女子:一个淡漠,一个风流倜傥。   不知是为首女子和华老一样的银发,还是两人相似的高人一等的姿态,简一并不喜欢这名女子,而樊多对世间何时出现这样一名抢眼的女子有些疑惑,他的情报中并没有这样的女子,看来是刚刚入世的。   两人只是打量着进来的三人,没有询问的意思,也没有邀请入座。“真是有缘啊,两位,又见面了!”开口的是那位风流倜傥的女子,手中依然轻摇着折扇,熟络的拉开座椅,招呼另两人一起入了座,“我叫司丝,这位是华慕天,这位是冉蓉,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叫我易凡吧,这是内子”,简一隐瞒了真实姓名,说不上因为什么,只是不喜那个名叫华慕天的女子,她来自“缘”,又和华老一个姓,想必是有些关联了。   “说起那日我们离开不久,祖母她居然自己回来了,精神焕发的说想通了,之后果然不再每日溺在小酒家,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司丝引入话题,简一也没有揭穿她应该已从酒家掌柜那里得知了真相,“老人家可能以前执着于某些东西,那日和我们的闲聊中突然想通了”。   “我们原想邀请两位到庄里聊表谢意,可你们已经离开了,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两位也是去漓州的吧”,可能这是她们三人惯常的相处方式,另两人沉默不语,司丝独自和简一聊着。   她第一次见到这对夫妻时就产生了好奇,平凡温和的妻主、绝美优雅的夫郎,简单的银灰色和黑色服饰点缀着耀眼的红,缠绕在两人周边的气息形成了独属于他们的空间。记得那日得知祖母的突变因两人而起,确实有意请他们进庄,后因两人已经离开还有些失望,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刚刚还在疑惑是谁不把“缘”放在眼里,在见到他俩后,她竟然会觉得他俩的拒绝也没什么可惊讶的了。   “换房间的事情?”低沉而带有磁性的声音来自华慕天,不知她的沉稳是否得自华老的真传,自进入房间以后也没因简一和樊多的沉默以对、没有主动打招呼或邀请显出不悦,但似乎还是执着于换房间的事儿。   “我们累了,不想再折腾了”,简一明确的拒绝,这时华慕天的眼里才闪过淡淡的不悦,她看向樊多,自进门,她也只是在简一身上轻轻撇过,停留在樊多身上的时间多些,不是钦慕,评价的意味更多,之后是淡淡的肯定,那是种强者对强者的认同。   樊多也看出了她对妻主的不屑,和对自已的肯定,虽然她的面上没有表现出来,但眼神流转间樊多就看明白了,他很不高兴,妻主在他心中是最重要最为出色的存在,即便眼前女子与生俱来的王者气势非常出众,也比不过妻主内敛的才识,所以面对她投来的似含有询问的目光,他干脆的回答:“妻主说的没错,我们想早些休息了,”这是下达了显而易见的逐客令了。   司丝一时有些不明对面男子突然开口就是希望她们离开,而此时华慕天已经起身向外走,“那明日再见了,”司丝倒是没有不悦,优雅的起身向两人道别。   突然,樊多揽住简一的腰身向后跃离桌子,同时桌子也在随之而来的掌风中塌裂开来,几名破窗而入的黑衣女子分别向几人攻来,刚好走到门口的三人在异变发生的同时立刻转身迎战,不过几人心中都是非常惊骇,他们谁都没有察觉黑衣人靠近的气息,包括简一和樊多。   狭小的屋子对于应战的几人十分不利,他们是被动的迎战,而黑衣人的攻势有些拼命的架势,遇到任何阻挡的东西立刻毁灭,趁屋里蜡烛被打翻的刹那,几人飞身跃到二楼下的平地,简一是被樊多拦腰抱下去的,她一直没有动手,若非必要,她还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的武功。   紧随而来的八名黑衣人再次缠上几人,除了被樊多护在身后的简一外,每人面对两名黑衣人的纠缠,简一一边警惕着周围的动静,一边随樊多身形的移动主动移到他的保护范围之内,以减少他的后顾之忧,这时,她突然看到了黑衣人衣角处的紫色蝴蝶,这些人竟是做下惨案的黑衣人!她们这次明目张胆的出现了!   她们两人合力和樊多战成平手,她们出手狠辣,樊多反应快速,眨眼间已过几百回合,双方一时呈现胶着状态,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的气势依旧,动作也不见缓慢,樊多却有点儿吃力,简一和樊多渐渐觉出不对劲儿来,她们的体力像是耗不尽的。   再看那边,纠缠华慕天的两人已经多处挂彩,因为华慕天的武功在几人中是最高的,她对她们的不屈不挠只是轻松招架,似乎并没有杀死她们的意图,原先风度翩翩的司丝尽管是几人中唯一拿有武器的人,就是那把扇子,但在两人的夹击下狼狈不堪,淡漠的冉蓉也快支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几人陆续察觉黑衣人的气息突然不稳,动作开始缓慢,就在他们决定一击而成之时,黑衣人同时弹出黑色的小球抽身飞离,几人条件反射的打飞小球,但小球碰到掌风立刻炸开粉末状的东西,樊多见状揽着简一急速后退,而司丝和冉蓉显然已经逃不开粉末的袭来,关键时刻是华慕天一手抓一人退开粉末的扩散范围。   她们这边的激斗并未引来其他房客的骚动,可能江湖上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大家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是紧闭房门,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待粉末散去,黑衣人也已不见踪影,几人知道现在追查已晚,就暂时聚拢,司丝整理着凌乱的发丝和衣服,“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一群家伙,居然敢毁本姑娘的形象!”她的怒言也让刚刚的紧张气氛松弛下来。   “你很强,可以做我的夫郎!”华慕天对着樊多突然出口的话让两人一愣,她的眼里依然没有任何情意,她的口气像是评估过樊多之后觉得他适合占据她夫郎的位置,她对简一的不屑比在屋内时稍微明显,应该是为身为妻主的简一居然躲在夫郎身后寻求保护而生出的不屑,她像救世主一样高高在上,悲悯的看着下面的人,她这是在解救樊多吗?   简一听到她的话反而没有愤怒,只是替“缘”悲哀,不知她们怎么会培养出这样一个把自己放到“神”的位置上的人,这样的人没什么好和她辩解的,简一拉着樊多转身离开。此时她们还不知道,就在同一时间,已经到达漓州的一些重要人物都受到了黑衣人的攻击,有人也已经中毒。 54.不骗不相识   由于黑衣人的破坏,原来的房间已经不能住了,简一和樊多另换了一间,也赔付了客栈的损失,小二姐除了道谢外只字未提刚刚的打斗,神色也不见慌乱,简一也愈加了解这个江湖原来就是这样的,打打杀杀实属平常。   虽然这下安静了,可是被黑衣人和华慕天这么一搅和,两人暂时也没了睡觉的兴致,不过由坐在桌边的闲聊转移到了床上,我在棉被里说话。      “她们好像服了某种药物,内力大增并能维持很长时间,之后在内力急转直下时扔处毒丸趁机逃脱,”樊多的猜测简一也大概猜到了,“可能还是‘毒心’未死前练出的药,要不就是出自‘圣手仁心’之手。”   “没错,他们可是网络了两大医术高手”,樊多很认同。“我们这边也有姜老和希林,还有从‘毒心’老巢那儿得来的《医经》下部,所以老天都向着我们这边的!”樊多听着妻主得意洋洋的述说,忍不住打趣道,“妻主不是不相信老天吗?”   “对哦,要说我最相信的可是……”,简一故意拉长了语调,“当然是我的宝贝儿了!”樊多笑喘着拍开简一在他身上不规则游走的手,“宝贝儿,还有华慕天那个家伙,你说她脑袋该不会是被撞坏了吧!”   “呵呵……妻主,你……”因简一的“毒舌”,樊多笑得有点儿喘不过气来,简一轻拍着他的后背才渐渐平缓,“妻主,我猜她可能是‘缘’的少尊主,在出外历练前受过各方面的训练,因而武功和才智等各方面非比常人。”   “那比我呢?宝贝儿觉得她比我还厉害?”简一开始冒酸水了,“呃,这个嘛……”,樊多迟疑的语调中满含笑意,还未等后面的话说出口,简一已经吻上了那张俏皮的小嘴,进而与他的香舌追逐、纠缠。   单单的亲吻已经满足不了两人升腾的欲望,即便这样的欢爱连他们也数不清有多少次了,但两人还是急切地褪去彼此身上缠绕的衣服,直到水乳交融的那一刹那,才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心瞬间被填满了。   两具柔韧的身体紧紧纠缠在一起,或轻柔、或激烈,简一试图把樊多带去极尽的欢愉,樊多热情的回应着妻主的深吻和触碰,直到高潮来临,喘息渐渐平缓,相拥的两人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两人就收到了来自漓州的消息,昨夜黑衣人同时攻击了各府主的落脚点,各府都有受伤、中毒之人,虽然姜老暂时延缓了众人的毒发时间,但要解毒还需一味“荆叶草”,姜府门下一位随行的医者说她曾在漓州北面的寒山上见到过,当即就有人前去采药,结果不仅拿回了“荆叶草”,还说那片原本苦寒的山谷里不知何时冒出了一座辉煌的大殿,远远的居然看到匾额上的“水”字,只是大殿周围布置着厉害的阵法,各府主一商量,推迟了聚会的开始时间,今早一起去寒山探秘了。   简一和樊多看过消息后,直觉这是黑衣人有意要引人们去寒山,因为这是她们抛出的毒丸,才需要“荆叶草”戒毒,才有了宫殿的发现,再说这“荆叶草”也不是第一次与黑衣人联系上了,当时就是因为藏在佛堂后墙中的木匣散发出“荆叶草”的味道,才让他们发现了“毒心”的老巢。   但这次人们中毒后给他们诊治的是姜老,说出见过“荆叶草”在寒山的也是姜府的人,去寒山采药的人各府都派出了,对方算计的还是滴水不漏啊。   即便人们也会猜到此时的凑巧,但突然冒出来的有可能是销声匿迹了上千年的水府大殿,没有人不被吸引的,还在黄真也认出昨夜衣角绣着紫蝶的黑衣人,她会提醒前去的水柔、红舞多加小心,三人也会彼此照应。   两人在房间用过早饭,准备先去漓州,若到时人们还没从寒山回来的话,他俩也会去凑凑热闹,出了客栈的两人意外地看到了门口的马车前除了昨夜的那三人外,还多了两个熟人——耿老和赤梅。   “耿老,好久不见了,”简一间耿老最先扭头看到他俩,就先打了招呼,“原来是简姑娘和夫郎,没想到在这里碰面了,咦?那司丝提到的一对夫妻该不会就是你们俩吧!”耿老在问出这话的时候猜到差不多就是他俩了,简一笑着点点头。   樊多也向听到他们说话转过头来的赤梅恭敬的行礼,“师父,好久没见,您的身子可好?”清冷的赤梅面对疼爱的徒弟也略略柔和了脸上的神色,“嗯”,轻声应了一声。   “易凡?简一?简姑娘就是这样对待好友的吗?”从他们的对话中很快就猜到简一和樊多真实身份的司丝这下可要向简一讨个说法了。   “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套用这话,我们的交好也是‘不骗不相识’啊!”   “哈哈,说得不错,不骗不相识!”司丝被简一巧妙的辩解逗乐了,轻摇着扇子,越来越觉得简一很对她脾胃。   “既然都是去漓州,一道走吧!”耿老的建议两人也不便推脱,一起上了马车,在车上,耿老介绍了华慕天的身份,果然如同樊多的预料,她是“缘”的少尊主,这次出来历练正好碰上了五府的聚会。   樊多对一向独来独往的师父和耿老一同出现有些疑惑,“为师是耿尊者的手下”,赤梅为徒弟解了惑,简一和樊多都很惊讶,一是惊讶于“缘”的触须无所不在,二是惊讶素以手下神秘著称的耿老这次竟然同意赤梅乡两人透露她的身份。   “耿老,‘知道得越多越是活不长’的道理我可懂啊!”简一佯装不满的对耿老抗议,“呵呵,可不是耿某硬要拉简姑娘入局,是你们已经身在局中了。简姑娘对寒山出现的水府大殿有何看法?”耿老也向简一抛出一问。   “费脑子的事儿我可不擅长,至于大殿里有没有宝贝我倒是没兴趣,因为最宝贝的我已经得到了”,简一毫不掩饰的投向身边的樊多一记柔情的眼神,她说的“最宝贝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啧啧,真是羡煞我也!”司丝夸张的哀怨眼神看向两人,樊多的耳根染上粉红,只是嘴角禁不住地微微上翘,淡漠的冉蓉也将目光投向了两人,司丝和冉蓉是陪华慕天长大的人,也是她的手下,此时的华慕天闭目静坐,雍容的身姿贵气自然的流露,她对几人的谈笑没有反应,而人们也不敢打扰到这样的她,连简一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有高人一等的资本,但她最好别再说出要抢樊多的话!   “孩子多大了?”是赤梅主动开口询问,“现在有七个月了,待这边的事情一了,师父随我们去家里住上一段时间可好?”樊多对这个清冷的师父既尊敬和亲近,师父她很孤单,自大师姐“去世”后,平时也只有二师姐和他会出现在师父的小院儿,两人现在都已经出师了,能陪伴师父的时间更少了。“好”,赤梅破天荒的同意了,看来确实想去看看徒弟的孩子。   简一没有插入他们的谈话,赤梅本是清冷之人,除了徒弟,她与别人的话很少,第一次见面是在“绝迹”总部,匆匆赶来看看徒弟为何选择简一,见了两人后虽没说什么,但简一看出她不再反对两人的事儿,对此简一是很感激她的。   “女儿还是儿子?叫什么名字?长得更像你们俩的哪一个?”对于简一和樊多轰动江湖的事情司丝是知道的,但还不知道两人已经有了孩子,于是兴奋的她一口气问出了一大串的问题。   看到赤梅也有些关注的神色,简一笑着一一解答,“是儿子,名叫简双双,长得像他爹爹!”   “幸亏不像你啊!”司丝故意长出了一口气,对简一揶揄到。“当心小家伙儿有朝一日找上你为他娘亲出气的!”简一语气中有着为人母的骄傲和对一别一月的儿子的思念,“想孩子了?”樊多了然的握上妻主的手,简一点点头。   赤梅看着小两口的互动,眼中浮现欣慰,司丝和冉蓉则为她们的少尊主惋惜,能入她眼里的男子,樊多是第一个,无奈他已经嫁人了,还生了孩子,而且看得出夫妻两人的感情非常好。   耿老对眼前的两人非常看好,第一次见面两人就表现不俗,这次简一在赤梅暴露身份后反应非常敏锐,打趣的话语中暗示不愿牵涉到“缘”的事情中,对她提起的水府大殿一事也是避重就轻,而她说的不稀罕宝物的事情她看出她所说不假,她在嬉笑中,轻松表达了她的看法,也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两次的见面她都未落下风。   看看一旁静坐的少尊主,她忍不住拿两人做比较,少尊主的武功那是同辈人中的顶尖,不会武功的简姑娘那是不能比,两人的聪慧现在判断还为时过早,但简姑娘娶了一个非常出色的夫郎,世间恐怕再难寻到像他那样的男子,这一点少尊主就要落下风了。若她知道她的少尊主已经开口向人家抢夫郎了,会露出怎样的神情?   他们这边已经快要接近漓州了,而那些去寒山探秘的人又有何遭遇呢? 55寒山奇遇   话说五府府主赶到寒山时,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闻讯赶来的江湖人士,只是碍于阵法的阻挡,只能巴望着飘渺云雾中的大殿而不得入内。   此处位于寒山的背阴面,地势低洼,寒气逼人,以前也常是湿气弥漫,但隐约中人们还是能看到山谷中怪石嶙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可现在奇异的一幕出现了,就在这个荒寒的山谷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座雄伟的大殿!   大殿不同于人们常见的朱金两色装饰,而是海水蓝与白色的相辅相成,飘逸的蓝色“水”字牌匾赫然入目,再看大殿有着飞扬向天的檐角,粗壮雄厚的殿柱,精雕细琢的窗阁,而整个大殿掩映在缕缕缠绕的云雾中,傲然而又空灵。   被大殿美景震撼的人们回过神来,便是跃跃欲试的想要靠近她,怎奈那变换的云雾常常让她们在原地打转或再次绕转出来,如今五大府和“缘”的人都到了,人们就把希望寄托在她们身上,说到阵法的破解,当属温老了,于是她被大家推举出来破解阵法。   此次五府聚会外加黑衣人的蠢蠢欲动,“缘”也派出了不少的人,甚至是少尊主也出来历练了,此时又惊闻寒山出现了水府大殿,温老和姜老也就一同赶到了寒山,因为她们的尊主就是水府的后代,当然要来看看这里的大殿是真是假,但如今知道“缘”与水府有如此关系的人并不多。   在这个江湖,“缘”的地位要比五大府略高一筹,“缘”就像是圣人,胸怀宽广学识渊博,是人人敬仰的文者,五大府则是在财力武力上的强者、是实力强横的武者,这一文一武,订立着江湖的规矩,维持着江湖大范围的和平。   变幻莫测的云雾实在没法破解,温老就带着大家摸索着向前行进,此时的温老心中也是非常激动的,因为她在前行过程中逐渐摸索出来的规律竟与“缘”内部据说是水府祖辈留下来的阵法极为相似,这难道真是水府大殿?   可也有一些江湖人士是非常郁闷的,尽管她们小心翼翼的跟着人群行走,但一个眨眼间,就发现前后左右的人都不见了,只剩下自己一人,于是兜兜转转一会儿工夫,便发现居然又出了云雾的范围,同时也发现不光是自己退出来了,有些人也出来了。   刚开始还弄不清楚原因,随着时间的推移,陆续有人同样是跟丢了大部队,绕出了云雾,人们渐渐发现一个规律,最先出来的是武力最不济的,后出来的总比前一批武力高些,但总体来讲她们都是实力位于中下层的人。虽然有些不甘,但是自己的实力不行,这些人也不好抱怨什么,只好等着看看那些进去的人有什么奇遇。   不愧是温老,转来转去还真把众人带到了大殿前,轻松一口气的众人也发现进来的人数量减少了,但一路行来也没遇到什么危险,估计那些人又出去了吧,此时的人们也顾不及多想其他,都有些迫不及待的进去一探究竟。   走在前列的都是江湖上的精英人士了,温老姜老、五府府主、各府少府主等,黄真、水柔和红舞也都进入了大殿,真是个奇怪的大殿!没有正面两侧之分,地面是个正圆形,周围的高大墙壁与围成了一个正圆,白色为底的墙壁上,有十多个宽窄只容一人进去的蓝色小门,每个小门的一角雕刻着一个小小的白色“水”字,而这些门从外表上看,完全一样。   有性子急的人已经推开门进去了,小门随之关闭,里面的一切外面的人什么也看不到,留下的众人互相看看,然后自觉的组成小队,推开不同的小门进去,大殿瞬间一人不剩,再次恢复了平静。   黄真、水柔和红舞三人也随意选择了一个小门进去,先是一小段同门一样宽窄的信道,推开信道尽头的门就进入了一间四四方方的屋子,屋中摆满了各种乐器,琴、箫、筝、笛、鼓等,多是竹木所制,以三人的资历自然看出此中乐器俱是价值不菲,此外这屋还有另一个门,门上写着这样的话:“可取任意一个,然退回大殿,不取,继续前进。”三人选择了继续前行。   这时,从其他小门进入的人们也遇到了摆放着不同物品的屋子,有书籍、兵器、瓷器、玉器、金银、珠宝、丝缎、药材等,有人忍不住拿了一件却还想继续推开前行的门,但当她的手碰上门的刹那,一阵目眩便发现自己回到了最初进来的大殿,不禁有些后悔,但那些小门已经再也推不开了。   也有人忍不住多拿了几件,结果发现不仅回到了大殿,拿在手里的东西一件都没有了,要不是有外人在,她们真想顿足捶胸一番,于是,大殿里也渐渐汇集了一些万分后悔的人,她们也没有离开,三三两两的坐在一起,等着进去的人。   再说黄真三人,再次进入的小屋除了进入的门,只在屋顶处开着一扇只容一人通过的小窗,而在她们进入之后,地面就开始向上冒水,片刻水已经漫过膝盖,进来的门已经推不开了,唯有从屋顶的窗户逃生,但若放到平时,她们一提身就能跃出头顶的窗户,可是在这间屋子她们的内力全被抑制,三人迅速达成一致意见,黄真站在最下面,水柔踩着黄真的肩膀,红舞再踩在水柔的肩膀上推开头顶的窗户,依次逃生。   水上升的速度是如此之快,等红舞爬出去,水已经漫过了黄真的头顶,直逼水柔的腰部了,上去的红舞连忙脱下外袍,伸下去拉上水柔,此时黄真在水下屏住呼吸已经有一会儿了,由于没有内力的支撑,她也并不能持续太长时间。   第二个上去的水柔想要脱下她的外袍,可是被水浸湿的衣服哪是那么容易脱的,红舞见状也顾不得自己是否会□了,马上脱下中衣、外裤,只留薄薄的内衫在身,两人立刻把几件衣服系结,投到几乎快要撑不住的黄真面前,一起用力把黄真拉上来。此时,水已经溢满整个屋子了。   于是,大口喘气且浑身湿透的黄真、大半身湿透的水柔、只穿内衫的红舞,互相看了看对方的狼狈样儿,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真是惊险也很有趣的经历,好在这一关安全通过了。   比起三人的幸运,有些人可也不是那么幸运的,她们也遭遇了不同的危险,有暗器、火、冰、烟、悬崖、泥潭等,无一例外的,危险突如其来、众人却同时失去了内力,有人慌乱无措、有人独自逃生却没能成功、有人虽脱险了却不再管同组的其他人,这些人最后都回到了大殿,已非常狼狈的姿态。   像黄真她们三人这样,在危险来临时快速做出应对之策,齐心协力度过难关的小组也有,是她们幸运吗?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接下来要考验三人的就是真正的武力了,眼前的是万丈深渊,从她们所在的一边到对岸,只有一条细细的铁链,要在铁链上滑行不短的距离而不掉下深渊,考评的就是每人的功力和定力,这次是没法互相帮助的,全凭个人的实力。   红舞主动放弃了,她有自知之明,当然不可避免的有些小小的遗憾,但三人中至少其他两人还有希望。这次是黄真先过,她的武功最高,若是能顺利过去,也好给水柔一些意见。只见黄真深吸一口气,脚尖点上铁链,向前滑行,一路身形平稳的滑到了对面,屏息观看的两人也替她松了口气。   黄真示意水柔放松心情,直视前方滑过来,果然水柔也全力滑到了对面,凭两人的经验,以红舞的实力滑过铁链确实有些够呛,犯不着为此搭上性命,所以,她此行只能到此为止了,红舞潇洒的向二人挥挥手,大声告诉两人:她等着她们的凯旋。之后,她也回到了大殿。   这时,过关的两人向前走了一会儿,与同样闯过几关的各路人马会师了,那么接下来,众人还要面对怎样的挑战呢? 56最大的赢家   此时依然“幸存”的还有二十几人,年岁最大的温老和姜老也闯过了前面几关,可谓是老当益壮,而五府的精英独独折损了姜府众人,这让并未与她们一路的姜老疑惑其间发生了何事,但老人家生性阔达,并未因此觉得面上难堪。剩下的人员来自不同的势力,就像黄真和水柔这样,她们凭个人的武学、智慧和品行也都通过了考验。   就在二十几人聚集在一起之时,她们的身后突然出现响动,众人扭头惊见刚刚待过的地方开始下陷,而正在大殿内等候的人也同时发现高大的墙壁开始下陷,原本分散坐立的人慢慢靠拢,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奇观,渐渐的,两边的人可以隔着宽深的沟壑对望了。   两方的人虽然都不能去到对面,但能看到对面人的举动了,这让大家很是激动,特别是大殿这边的人,她们原本只能猜想着被高大墙壁阻隔的里面的人正在做什么,现在却能清楚的看到了。这时,也有人看到了二十几人背后巍峨的青白色石墙,激动的指指点点。   二十几人刚刚一聚到一起就被背后的奇观吸引,还没有注意到前面的石墙,这下回身一看,顿时也激动起来,只见青石墙上篆刻着水蓝色的文字,整面文字从头到尾一气呵成,流畅而灵动,就像是蓝盈盈的水自如游走于墙面上,人们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此间主人提笔行云流水般的完成这些文字。   再看文字的内容,人们更加激动了,原来这座大殿真的与水府有关,它的主人就是那个千百年来被人们传唱的接近神一样的人物:水湛。她的武功才智天下无双,水府在她的手中曾达到鼎盛。在场的众人这时也能够解释之前她们亲眼所见的非人力所能办到的恢弘一幕了,除了她,这世间还有谁能办得到呢?'   按照上面的文字所说,盛极一时的水府在这位前辈的后代手中很快覆灭,原因是“为了争权夺势,不惜手足相残”,痛定思痛的水湛没有重建水府,而是将她的武功封印在一块儿青玉中留给了仅存的后代。   青玉中有一滴来自府上家奴身上的一滴血,她的祖辈历代服侍水府府主,深得府主的信任,其中不乏她们的忠心,但更可贵的是她们历代家人之间的关心与和睦,让每个跟着府主的人可以安心做事,毫无后顾之忧。   水湛也是从水府覆灭的惨痛中惊醒,封印好青玉后,她把家奴一家安置到安全之地,而把青玉留给了后代,告诉她们要想解开封印,必须是家奴或者她的后代身上的一滴血滴在青玉上,还有一个条件是青玉的拥有者同时要具备和家奴一样的对家人友善关爱的气息,这样才能得到青玉的认可,从而使封印被真正的解开。   看到这儿,人们既对前辈的良苦用心而感叹,也明白了简家少爷的祖辈就是那名家奴,所以他的身上才有代表水府的“水字图”胎记,他的血是解开封印的条件之一,只是那块儿青玉已经被他姐姐砸碎了。这时的人们谁能想到机缘巧合下,青玉的封印早已被解,就是很多人并不看好的简一竟然传承了前辈的武学。   黄真看到这些眼前一亮,难怪青玉遇到小姐会震颤,原来是对她的认同,再加上小轩的一滴血,这些条件小姐都具备了,那神功就归属于小姐了!因为青玉引发的奇遇太玄乎,简一习得武功的事情还只限于他们夫妻俩知道,不过明了青玉发生变化的缘由,简一必是会告知黄真她已习武的真相。   当然这对小轩来讲也是一个好消息,人们现在知道他的血之所以能解封印是因为他留着祖辈的血脉,江湖上有关他的血可以解百毒、提升内力的说法可以不攻自破了。   水湛做的第二件事就是建造了这座大殿,她把自己收藏的各种宝物搬进了这里,她的用意不是给后人留下这些宝物,而是通过设置的几道难关,让有缘进入这里的人懂得“有得必有失”、“不能太贪心”、“合则成,分则败”等一些道理。先前后悔不已的人们看到这些文字也不禁连连点头,得到前辈的教诲,也不枉此行。   最后,水湛还留下一件礼物是奖赏闯进最后一关的人,当然也不是轻易就可以拿到的,人们要在墙面上有手指写下任意一字,被认可的某个人就能得到这份礼物。   虽然每个人都对礼物充满了期待,但“任写一字”的要求还是让多数人很为难,不过也有人不假思索的上前写下一字,接下来陆续有人上前写字,也有人慎重的想了一会儿才上前,只有郎乔落下最后一笔后,突听“嘎嘣”一声,刻在石墙最后一字下面的“水字图”向外凸出,竟凸出一个中空的石匣子。   大殿那边翘首以盼的人也看到了这一幕,只见郎乔从里面取出一条水蓝色的缎带,溢出清冷的光辉。“水带蓝!”有人惊呼,传说水湛的成名兵刃就是一条蓝色缎带,名叫“水带蓝”,平时像绸缎一样柔软,系在手腕处,输入内力,就是一柄利剑,据说天下没有它砍不动的东西。   一向傲然的郎乔眼角眉梢也不禁飞扬出激动,她试着输入内力,缎带瞬间笔直成一柄长剑,手柄处是柔软的兽皮,剑光并不耀眼,但散发出无形的威压,郎乔举剑挥向侧边突出的石块儿,石块儿瞬间落地,剑身划过的石面光滑如镜,而除了石块儿落地的声音,竟未有碰撞之声,这剑是何等的锋利!   众人对郎乔能得到这样的绝世兵刃当然非常羡慕了,站在大殿这边的人忍不住询问刚刚郎乔写了什么字,因为写字的众人只是在墙面上轻轻比划,并未留下痕迹,所以这边的人并不知道,对面人传话过来说是个“和”字,大家有些明白了,这也许就是前辈很看重的人生道理。   只有郎乔心里在默默的感激着她的外祖母,她出发那日曾去了老人家那里一趟,外祖母送给她一个字“和”,却什么也没有解释,她刚刚就是突然想起了外祖母送的字,又觉得和水湛前辈秉持的信念很吻合,就写下了这个“和”字,没想到竟让她得到了前辈的兵刃,回去真得问问外祖母为何会送自己那个字。   这时,中间下陷的地方开始上升,一直到将刚刚分隔的两边连成一块儿平地,二十几人走到大殿这边和等在这里的人一起走出了大殿,众人转身准备向留下前辈智慧的大殿施礼道别时,突然发现她们身后的大殿竟然不翼而飞,只剩下到处耸立的怪石,要不是有人手里还拿着闯关时得到的宝物,大家不禁要怀疑刚刚经历的一切是一场梦。面对前辈如此的神来之笔,众人慨叹不已。   此时众人又陷于一片云雾之中,在温老的带领下,渐渐走出云雾与守在外面的人汇合,于是,在外面人的急切询问、走出之人的津津乐道中,人们结束了此次的寒山之行。   要说此行大多数人都学到了前辈的教诲,受益匪浅,但最大的赢家莫过于郎乔和郎府了,本就在年轻一辈中武学顶尖的郎乔如今有了神剑在手,更是如虎添翼,在场的人可是领教了前辈的智慧和神力,而能得到前辈的兵刃,就是得到了前辈的认可,此时,郎乔在众位颇看重武功的江湖人士心中无异于前辈的弟子了,她又是和郎府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她的地位的提升同时意味着郎府地位的提升,原本就处于五府领头羊之位的郎府,在这件事之后气势更甚。   到达漓州的简一一行人恰好收到了众人正从寒山撤离的消息,而大殿中发生的事情他们也大概了解了,马车里的人都曾猜想是黑衣人引大家去寒山的,但不曾想到是如此和平的结局,此去的江湖人有些只是被排除在外或是闯关失败后退回大殿,闯关过程有人很狼狈或是受了轻伤,但没一人身死。此外,人们都受到了教诲,郎乔还得了绝世兵刃,这样的结果让他们很是惊讶,也不明白黑衣人有何意图。   在耿老执着的眼神下,简一无奈的说出她的看法:“既然最大的赢家是郎府,或许有必要从郎府入手查查看”,耿老并不惊讶简一所说,眼底带出的笑意说明简一所想正和她的心意,唉!简一暗叹,她何时入了这位“人精”的眼了?   一行人就此分开,简一和樊多去了“绝迹”在漓州的分部,耿老和华慕天等人去了“缘”名下的画院“璟色”。自此,轰轰烈烈的漓州聚会正式拉开序幕! 57樊多的小“报复”  在“绝迹”迎接简一和樊多的是提前赶到漓州的简月芜,他作为樊多手下三员大将之一,也和水柔、红舞一道,先赶来筹备“奇铭”的前期事项。   简月芜上次见到樊多时,正是樊多怀孕七个月的时候,前几日他赶到这里时,还向红舞询问了很多关于双双的事儿,猜想着小家伙儿肯定很可爱吧,他也是已做爹爹的人了,和妻主育有一个女儿——烨儿,这次还吵着要跟爹娘一起来漓州呢,所以他能体会主子初为人父的那种欣喜之情。   当收到简一和樊多已经到达漓州的消息后,简月芜就在“绝迹”门前等候了,当看到一袭银灰衣袍的简一和一袭黑衣的樊多下了马车,简月芜愣了愣,在他的印象中,还从未看到主子穿过红衣以外的衣服。   只见纯黑而简洁的衣服剪裁出他修长妙曼的身姿,耳垂耀眼的红与衣角飘动的红跃动于黑衣之上,使他整个人优雅中透出丝丝妩媚,旁边的简一同样简洁的衣服点缀着同样的红,她温和的气息包容着耀眼的他,两人之间的氛围更加协调与温暖。   “不认识我们了?”简一打趣到,回神的简月芜温润的笑笑,和两人一道往里走,边走边向两人介绍这里的情况,“酒楼已经开业,‘奇铭’的准备也很顺利,只是妹妹瞒着府里娶了正夫还坚决拒绝娘亲为她安排的亲事,被娘亲关起来了,“天下第二”那边的生意是由长生打理着。” ^   简一和樊多点点头,是料想中的事,事关家人长生和好友简月茹的幸福,看来这次不可避免的要与简府府主正面交锋了,不过,此事先不急,总得让简府府主消消气,简月芜先把两人带去了他们在这里的住处,两人梳洗整理一下,而去寒山的黄真三人也快回来了。   晚上,黄真她们果然回来了,细说起寒山的奇遇,简一看出黄真在说到青玉时眼里的喜悦,她是为简一已经具备了解开封印的条件而高兴。“对不起”,简一先向黄真说声抱歉。黄真一愣。   “那次在希林父女住处找到小轩,你不在,但事后你听说过我当时昏迷的事情吧!”黄真点点头,“我昏迷的原因不完全是悲愤过度,是小轩吐出的血流到了我戴着的青玉上,青玉突然变热使我陷入昏迷,……”简一详细述说了昏迷后的奇遇。   听的三人连连称奇,不过水柔和红舞疑惑青玉明明被简一砸碎了,怎么又跑出个青玉?黄真也未隐瞒,道出了她的真实身份以及曾经的惨案和真正的青玉最后到了简一手里的事儿。   红舞拍拍黄真的肩膀,无声的安慰,水柔冷酷的眼神也透出关心,简一和樊多看出这三人的寒山之行,友情增进不少,他俩当然为她们高兴了。   “啧啧,真是神奇的事!居然一点儿也看不出你是身怀武功的人!”红舞仔细的端详着简一,也说出了其他两人的想法,“那你现在的功力达到什么程度了,比主子如何?”   “比我高些”,樊多以前常和简一对练,更清楚简一的实力,而且简一内力的提升很明显,他也不知道妻主的武学最终会达到什么程度。   三人听此都为简一高兴,她们并不认为简一全凭好运才得此机遇,关键是她本身的出色得到了青玉的认可,面对黑衣人强横的实力,现在他们这边又增加了简一这个高手,当然是件振奋人心的事儿了。   由于不明白黑衣人把人们引到寒山、又让人们得到好处后平安归来的用意,简一嘱咐黄真派手下盯着点儿郎府的动静。   “对了,你和希林的事情郎府怎么说?”简一突然想起这次来漓州可不止要面对简府府主一人的难关,“我接下了她们的条件:打阵”,一见简一脸上浮现的无辜的没听说过的表情,早已了解她的黄真笑着解释,“郎府有个甚为出名的阵法‘单八阵’,创自外祖母之手,由八个人组成的阵法,我必须破了此阵才能有资格和郎府谈及迎娶希林的事情。”   “又是所谓的江湖规矩?”简一了悟的撇撇嘴,“破了阵也只是有资格提出你和希林的事儿,能否得到她们的同意还是后话呢!”   看出妻主的不满,樊多笑了,“身在江湖,就要守江湖的规矩啊!”   “没关系,你先打头阵,之后的事要是她们敢欺人太甚,我们全家一起上阵!”简一雄赳赳的气势逗乐了大家。黄真的心里更是暖洋洋的,不知不觉中她已把简家当成了她的家,把简家众人当成了她的亲人,有她们的支持,她一定会赢。之后,黄真回到了姜府那边,这次她随姜府众人赶来漓州后就一直住在了她们那里。   两日后,五府府主正式聚会,这次不再限于五人小规模的聚会,而是囊括了五个少府主、“缘”的少尊主和几位尊者、一些有影响力的小府府主、以及各大势力的负责人等,其中就包括“绝迹”之主樊多。因为此次的主办方是郎府,她们与简一也没什么交情,确切的说是对简一恨得牙痒痒吧,简一自然不在邀请之列。   简一也乐得轻松,樊多去参加聚会,她这日也是有安排的,她打算去酒楼看看长生,不知他和简月茹的事情她从哪些方面帮得上忙?于是,两人分头行动了。   去到“天下第二”的简一才知道,酒楼被郎府包下了,聚会不是在这里举行,但聚会结束后众人被邀请到这里用餐,不过,凡是被邀请参加聚会的人同时收到了酒楼的宴帖,这份宴帖她们倒不需要,到时聚会一结束大伙儿一起来就是了,宴帖是给她们的家属或随从,这些人可以先来酒楼自己点菜,只要酒楼为聚会的人另外留出足够的饭桌就可以了。   听着酒楼前一些人的议论,简一纳闷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事儿,细想和樊多分开时他眼里一闪而逝的坏笑,该不会是美人儿故意不提宴帖的事儿?唉!她不就是前日晚上不小心吻得重了点儿,昨日早上他脖子上的吻痕被其他人瞧见了,大家用暧昧的眼神看着两人罢了,没想到她家美人儿脸皮这么薄!'   简一这下苦恼了,长生不在门口,小二姐也不认识她,想想她怎么也算酒楼的半个主子吧,现在竟被拒之门外,真是“县官儿不如现管”,而早就猜到如此的她家美人儿指不定在哪儿偷笑呢,那么今晚要如何惩罚美人儿呢?   又有些邪念的简一被肩上的一记轻打震回了神,“不骗不相识的简姑娘,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原来是随时随地都拿着一把扇子展现潇洒样儿的司丝,以及一脸淡漠的冉蓉两人。   “我忘带宴帖了”,简一无奈的耸耸肩,可不能说是美人儿和他置气故意没提宴帖的事儿,就算如此解释,司丝也是不忘揶揄:“我记得这家酒楼一半儿的产业是你们家的吧!”  “我这才发现小二姐居然都不认识我这半个主子!我觉得有必要在额头上写上这样的字样,让她们好好的记住我!”简一慎重考虑的样子就像是真要这样做,司丝知道简一是在说笑,可还是忍不住想象一下简一额上写字的滑稽样儿,失笑出声,“一道进去吧!”   有司丝手中的宴帖,三人顺利的进入酒楼,在一楼找了个位置坐下,二楼和三楼的位置都留给了参加聚会的人。虽说还不到正午,一楼已经有客人就座了,有人点了些精美的甜点和茶水,有人点了菜,大概怕正午的客人过多吧,今日来此就餐的人可以随便点菜,最后都是郎府买单。  简一视线扫过大堂,没见长生的身影,考虑到今日他或许会很忙,就没去打扰,三人点了几道茶点,边吃边聊。   “真想见见能想出这么些新花样儿的人啊!”把甜点放进嘴里、表现出陶醉模样的司丝意有所指的看向简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与简一接触的越多越觉得她的特别,而这间酒楼不同于任何一间酒楼的新颖之处让她不由自主的与简一联系起来。   “你可别说是老板简月茹!”司丝在简一回答前连忙插进一句话,似乎笃定不是简月茹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何况你并未见过她,何来如此断定呢?”简一反问。  “喂,简一,你可不能小看‘缘’的情报,简月茹厨艺好,做生意能力也不错,但不可能在酒楼格局、小二姐的统一服饰、红酒的酿造上突然有了那些闻所未闻的想法吧,这与她之前给人的印象很不符!”   看来这个司丝对酒楼下了不少功夫呢,简一也捏起一块儿糕点放进嘴里,细细的品尝着,“司丝是想听是不是我的想法吧!”听简一点明了她心中的猜疑,司丝大方的点头。   “我说是,司丝就会和我更加交好吗?我说不是,司丝就打算疏远我吗?与其问我答案不如问问你的心,何况美食近在眼前,不去尽情享用更待何时?”说着简一再次捏了一块儿糕点送进嘴里,一副沉醉的样子。  司丝一愣,进而恍然而笑,正如简一所说,别人说出来答案又如何?关键是自己会不会相信,而她要的答案不是早就在心中了吗?   三人悠闲的品着茶点,突听“哗啦”一声,盘子摔碎的声音,“叫你们的老板过来!”一道不满的声音,难道是有人找茬?三人看向出声之人。 58冤家路窄   简一看向声音传出的一桌,不禁大叹冤家路窄!这桌坐着两女两男,其中一人正是与简一有过两次不愉快见面的简府木长老的女儿,摔碎的盘子也正在她的座位旁,想想第一次在“客如归”她对简一大加奚落,第二次和抛弃长生的女子当街拦住简一和长生,要不是美人儿樊多的及时相救,他们俩就要被两人的随从拳脚相加了。   她肯定是随简府众人一道来漓州的,而简月茹娶了长生的事儿以及目前简月茹被关、长生在酒楼主事的事儿她当然是知道的,现在摔了盘子还嚷嚷着要见老板,这不是明显来找茬吗?   原本正在悠然用餐的客人听到声响,都把目光转向了这桌,小二姐迅速的收拾起地上的碎片和饭菜,柜台处的掌柜的闻声也到了近前,笑容满面的询问:“这位客官,是这菜不合您胃口吗?您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让厨子立刻给您做。”   掌柜的有礼而又没有一丝谄媚的笑容让别桌的客人赞赏的点点头,木长老的女儿不为所动,上挑的眼角傲气尽显,不过是那种刻意表现出的傲气,“没听到我要找你们老板吗?怎么,本小姐请不动她吗?”众人一听,也明白这位是故意闹事儿了。   “啧啧,是来踢场的啊!”司丝满眼的兴味,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一道柔和的声音传来。   “老板”,掌柜的转身恭敬的施礼,人们也看到了掌柜的口中的老板,怎么是个男子?不是说老板是简府的二小姐简月茹吗?这是人们不约而同产生的疑惑。只见他一身鹅黄色的衣裙,盘起的发式显示已经嫁人,纤细的身姿,秀美的容颜,实为一个该在家里相妻教子的男子。   来人正是长生,简一可是明白他柔弱的外表下坚韧的性格,再说她简家的人可都是被她灌输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之”的思想,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担心长生在木长老女儿面前会吃亏。”   “这位客官说要见您”,掌柜的没有解释原因,这种事老板一看就明白了,长生也认出了木长老的女儿,正是那次在街上拦住他和小姐的女子,小姐在回家的路上说了女子是简府的人,今日怕是来闹事了。   明白了事由的长生微微一笑,“我是这里的老板,客官找我有何事?”   “这里的老板何时变成男子了?你们这是在糊弄本小姐吗?”简一看着她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演戏,看看她还能耍出什么花样。   “客官您说的是简老板吧,她有事儿不在,这位也是我们的老板”,尽管掌柜的知道这名女子是在故意闹事,但还是和颜悦色的解释。 ?   “他好像是简老板的夫郎,上次我在这里看到过”,“没错,我上次还问过小二姐呢,只是没想到简老板居然放心把酒楼交给夫郎打理”,有人认出长生,窃窃私语,原本不知道的人在听到别桌的议论后也明白了。   “本姑娘不想和男子理论,你们这里就没有其他管事的了?”轻蔑的语气来自木长老女儿,同桌女子神色一直很严肃,对木长老女儿刁难酒楼的行为既不鼓励也不阻止,另两名男子则是一直打量着长生,不知是何意。   “掌柜的,为免影响其他客人用饭,一般是如何处理故意找事儿人呢?”既然软的不行,那就来硬的,不过问出这话的长生依然柔和有礼,不见一点儿不悦。   立刻明白老板意思的掌柜向桌子走近了一步,对着木长老的女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位客官,请吧!”明明白白的请马上离开的意思。   “你!”木长老女儿啪的一声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盘盏啪啦作响,可是掌柜的瞬间释放的气势让她的身子僵了僵,江湖人士,有时不用动手,一个照面就能试出对方武功高低,而这时木长老的女儿立刻就明白自己不是人家的对手,同桌严肃的女子也不得不运功抗住掌柜的威压。其他看戏的众人也看出掌柜的可是深藏不露啊。   “哼!原来你们‘天下第二’也会使出这种伎俩?”木长老的女儿怒斥,有些泛白的脸勉力抗衡着掌柜的气势。   “这家酒楼有一半也是简府的,请问您身为简府的人,来砸自家的招牌,是何种伎俩呢?”长生反僵一军。众人一听原来闹事儿的人竟是简府的人,这下看向木长老女儿的目光带着指责。而简一清楚她恐怕是将对简一的不满转嫁到长生身上了吧。   “哈哈,能让简老板瞒着府里就娶为正夫,果然是有些手段的,铁鹰你的弟弟可得向这位学学啊!”木长老的女儿因长生的反击有些恼羞成怒,自认为翻出了让长生羞耻的事儿。简一从她的话中也猜到了和她同桌几人的身份:铁府的人。据说简府府主为简月茹定下的亲事就是铁府的一位少爷,难怪那两名男子刚刚一直盯着长生看。   哪里也不乏八卦的人,就有人在听到木长老女儿的话后开始低声议论,还有人看向长生时也带了鄙视,因为在这里大多数人的观念中,能让一个女子背着家里娶亲的人往往被人们认为是使了不光彩的手腕儿,勾的女子神魂颠倒。   掌柜的神色变得狠厉,只等着老板下最后的指示,就把这名女子丢出去。接收到客人异样目光的长生神色未变,“您是对这里的菜不满?对上桌的酒不满?还是对小二姐的态度不满?现在看来都不是,原来是因为妻主娶我的事儿,那抱歉了,这事儿与酒楼无关,现在您是自己出去呢?还是让人请您出去?”   “不愧是我们简家的人啊!”简一在心中大赞长生的一番精彩应对。“简老板在哪儿找了个这么出色的夫郎呢?”看来司丝还不知道长生与简家的关系,在场的有些客人也对长生从始至终柔和有理的应对点头赞赏,先不说他是否勾引了简老板,但身为一名男子在偌大的酒楼里表现出的这份沉着机智就让人们刮目相看。   同桌的严肃女子倒是率先起身,对长生微一点头,然后对另三人轻声说了一句“走吧”,就向门口走去,木长老的女儿羞愤而不甘,但势不如人,只好甩袖离开,两名男子也跟着离开了。酒楼又恢复了平静,客人也在渐渐增加。   简一料想到木长老的女儿此番回去指不定要怎么添油加醋,看来好友与长生想要争得简府的认可还是前景甚忧啊!   转身要回内堂的长生突然看到了简一,面上一喜,因为酒楼刚刚开业,一些事情还未完全步入正轨,妻主又被她娘亲关了起来,酒楼的事情都落在了他的肩上,所以小姐来了漓州后他还没来得及见小姐一面呢。   “小姐,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让她们叫我呢?”走近的长生对简一的态度不同于刚刚的客气有礼,而是自然而亲切。   “坐下歇会儿,最近很辛苦吧!”简一也是关心的询问,长生依言坐在了简一的侧对面。“快介绍一下,你们又是什么关系呢?”司丝非常好奇,冉蓉也看向了两人。   “我的家人,长生,这两位是我认识不久的朋友:司丝和冉蓉”,简一为双方做了介绍。   “简一,你们家的男子都是这么出色吗?给我也介绍一个吧!”司丝轻摇着折扇,摆出潇洒的模样,暗含的意思是“像我这么优秀的女子正好娶你家的男子”。   “让我想想,倒是有一个,就是有点儿调皮”,简一没令司丝失望   “这次有来漓州吗?”司丝有些兴奋,“你要是想见我可以派人接他过来,不过你想要娶他恐怕得等上几年”,简一有些为难。   “为何?”简一的一本正经没让司丝察觉到她已经一步步跌进简一布下的陷阱了。   “唉!我这个弟弟今年刚满八岁     “扑哧”一声,长生笑出声,小姐有时就是爱捉弄人,“好你个简一啊!”司丝唰的一下收起了扇子,对简一咬牙切齿。冉蓉淡漠的眼里也闪过笑意,和这位简姑娘在一起的确既轻松又有趣,而她身边的人也正像司丝说的,都很出色   这时,掌柜的走上前对简一和长生一施礼,凭她的功力自然听得见几人的谈话,也就立刻明白简一的身份了,她本是樊多的手下,虽说没见过简一,可是早就听说主子与他这位妻主的感情非常好,刚刚不知道她的身份还说得过去,现在可不敢怠慢了。   “属下刚刚收到消息,那边的聚会散了,她们很快就要到这里了”,掌柜的恭敬禀报。   “长生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简一可不打算参与到那些大人物当中。长生点点头,随掌柜的一起离开,做最后的准备。   不一会儿就看到靠窗而坐的客人看向外面,低声说着“来了,来了”。   长生和掌柜的也已经走到了外面迎接,简一原本想远远的看看这些人,可是外面的脚步声一近,众人纷纷站起身,为向这世间的大人物表示敬仰也好,为向自己的主子远远施礼也罢,司丝和冉蓉也站起来看向门口,整个一楼就只有简一一人还在稳坐。   司丝和冉蓉看着简一悠闲而坐的样子,想起她面对人人都惧怕的铁面耿尊者时,也是自然的说笑,心道:像她这样敢与这些强者平和以对的人,这世上也没有几个吧。   尽管被前面站着的人挡住,简一还是能听到进来的人彼此谦让着,应该快要上楼了吧,简一祈祷她们快上去吧,不要看到她,与这些大人物吃饭可不轻松。   可是,事与愿违,她突然感觉到了自家夫郎的气息,明明没有看到他,她却知道他进来了,而且正向她靠近,同样的,樊多在进入酒楼的一瞬,虽然没有看到妻主,但已经感觉到妻主的位置了。   这位也和简一一样,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一进门就离开大部队直接向简一这边走来了,而在众人的眼里,这些进入的人中有三人是非常抢眼的。郎乔是其中之一,她是所有女子中最有英气的一个,况且前几日还得了绝世兵刃“水带蓝”。今日人群中还多了一个众人以前从未见过的女子,雍容华贵的她甚至比被誉为“天下第一女子”的郎乔更为出色,这位当然就是初入江湖的华慕天。还有一位就是让人看呆了的一袭黑衣、优雅妩媚的樊多了。   随着樊多的靠近,人们纷纷扭头看去,有人还自觉的移移身子,好像是怕挡着后面别人同样看向樊多的视线,所以有意无意间,简一所在的那桌就暴露在人前了,樊多走过来自然的坐在了简一身边,毫不在意别人粘着他的视线。   “宝贝儿,咱有的时候也要低调点儿!”简一无奈又宠溺的看着自家夫郎,“简娃娃,你怎么又坐到犄角旮旯了?”果然,姜老的声音紧接着就传了过来,她不就是在老人家的寿宴上坐得偏角落点儿吗? 59七窍生烟   原本迈向二楼的为首几人也因后面的动静停在了楼梯半中央,转身向下看去,在姜老的高声宣扬以及众目睽睽之下,简一和樊多也不能继续赖在那个“犄角旮旯”了,两人起身走向众位大人物。   等两人接近楼梯时,五府众人留给两人的只是上楼的背影,耿老和温老则陪在华慕天身边,和两人微一点头打过招呼,转身继续向上走,姜老则是一直等两人走到身边,才笑呵呵的与两人一起上楼,这就是简一和樊多目前的处境了。   上了二楼的人们自动分组,进了不同的隔间,进入最大隔间的是来自五府和“缘”的人,当然,还有不是很情愿的简一和樊多,樊多现在也有些懊恼了,他本意是想和妻主在自家酒楼安安静静的吃顿饭,哪曾想现在反而连累妻主也要加入这些人的饭局。   走在最后的三人当然是最后入席了,再看此时全桌分为四大阵营,主位是五位府主,左侧是华慕天和三位尊者,右侧是五位少府主,门口的两位是简一和樊多,显而易见,最势单的就是简一夫妻二人了。   简一抬头看看五位府主,只有郎府府主是初次见面,她们府上似乎盛产英气女子,这位府主的样貌也是相当出色,有着在郎府人身上都能找得到的傲气,她审视简一的目光隐含怒意。   樊多的娘亲、简一的岳母对二人已经没了当初在樊府时的震怒,但也不可能有什么悦色可言,而是完全将两人当不相干的人看待,秦府府主秉持与好友差不多的态度。简府的那位凌厉的眼里有着明显的不悦,当然是因为简月茹与长生的事儿了。同样不悦的还有姜府府主,看来虽然姜老说服了这个女儿,但她对儿子改嫁的事儿还不是非常认同。   简一以前没有同时面对过这五位府主,所以也就没有多想,此时从这五人身上一一看过,她也不禁吓了一跳,为何?她居然把这五位江湖上一手遮天的人物得罪了个遍!那么可想而知,这顿饭又岂止是简单的“鸿门宴”?可谓是“磨刀霍霍向猪羊”了。   可是,接下来的场面却与简一担心的完全相反,在长生进来征得郎府府主的同意并开始上菜后,五位府主边吃边聊,对简一和樊多则完全无视,简一猜想她们可能采取的策略是既让两人同席用餐,又把两人晾在一边儿,让两人感觉受到了冷落,面子上肯定挂不住。   可是她们这些大人物重面子的情结,对简一而言根本就不存在,她巴不得这些人不要理她,留他们夫妻二人安静的用饭呢,对樊多而言,在座的众人中娘亲和二姐是他重视的人,但看娘亲的脸色,没有原谅他的意思,而二姐当着娘亲的面儿,也不好说什么,至于其他人什么态度就不是他在乎的了,他也乐得和妻主静享美味。   只听几位府主聊着聊着便聊到了五位年轻的继任者,“依我看,乔小姐可是远胜我家月萁,郎主有这样的女儿当是欣慰啊!”来自简府府主的赞叹,“能得到水湛前辈唯一的认可,乔小姐可谓是她们当中的翘楚了!”“没错,我们当时也都在场,乔小姐真是后生可畏!”几位府主看看自家女儿,再看看郎乔,对郎乔的赞美倒都是发自真心。   郎府府主向来以这个女儿为荣,特别是这次去寒山居然独独是女儿争得了这个荣誉,听到众人的赞美她的眼里隐现笑意,但谦虚的话还是要说的,“哪里,只是她的运气好罢了,看看我们身边这几个年轻人,论武功、论才智,哪一个不是年轻一辈中响当当的人物?”她把五人都夸了,当然这里面不包括“不会武功”的简一。   “说到翘楚,我看要数华少尊主了,她当时是没赶得及,不然的话,“水带蓝”可轮不到我家乔儿啊”,说着谦虚话的郎府府主把华慕天给引入话题了,她也看出华慕天的贵气连她女儿都比不上,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但又因最终还是女儿拿到了“水带蓝”而平衡了些,现在夸赞华慕天也显示出了她的大度。   “郎主谬赞了,少尊主初次闯荡江湖,远没有几位少府主经验丰富,以后还得向她们几人学习”,耿老接过了话题,而华慕天优雅的品着酒菜,对于别人的称赞不动声色。   同为“缘”这一阵营的姜老让简一有些疑惑,依她平日爱医爱玩的性格,今日涉及生意和江湖大事的聚会她本不会参加,但她确实出现在了这里,还有刚刚她在等简一和樊多时,简一就看到她眼里的忧色,现在餐桌上的她也少了往日的活跃,定是有什么事发生了。   另一阵营的五位少府主呢?在长辈亲切赞赏的目光下,也都是姿势优雅的静静用餐,尽显大家风范。简一扫过五人,心道这几人也确实不负于她们的称赞,郎乔的英气傲然、樊紫霜的冷酷、秦锦凤的儒雅之气、姜希蔓的平和沉稳、简月萁的安静内敛,随便拿出哪一个都不是简单的角色!但这又与她何干呢,所以,她继续和她的夫郎与美食奋斗。   话说简月茹和长生真是极富天赋之人,简一有时不过是提些建议,他们就可以举一反三,新创的菜式简一也没见过。所以当她尝到不错的菜色,就会给樊多夹进碗里,樊多尝过之后,会对简一点点头,赞同简一的看法,两人虽然没有说话,但也一直这样亲密的互动着。   在几位府主心中,两人该表现出的不自在他们没有表现出来!在表扬几位年轻人武功高强之时,“毫无武功”的简一也没有任何羞愤之色!在长辈面前两人不是规矩的吃饭,简一还亲自给夫郎夹菜!她们突然发现事情不像她们预想的那样,现在不是她们把两人无视了,而是她们被这两人彻底无视了!   她们都是在江湖、商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人物,说话的技巧、察言观色的能力自不在话下,既然因为简一的出现决定给这两个小辈来点儿颜色,当然会做的不露声色了,比如在刚刚的聊天中虽是夸赞别人但总会戳到简一的弱处,谈笑风生中也暗暗观察着两人的反应。   简一不是她们认为的年仅十五岁的稚嫩姑娘,她的内里可是经历了两世的人情世故,她听得出她们的意有所指,但又不是戳着鼻梁骨指责她,她何不装傻充愣!可是她的装傻充愣太过了,以至几位大人物明显的察觉出原本要接受教训的小辈居然反过来没将几人放在眼里。有人七窍生烟了,有人改变策略决定主动出击了。   “简主,你还将月茹关着吗?依我看,也不能全怪她,要不是简姑娘身边的下人都是厉害角色,也不能让月茹和希林都动了心”,郎府府主说到“下人”和“厉害”时可是加重了语气,此番说辞□裸的讽刺了长生和黄真 “下人”的低贱身份和不光彩的手段。   简一的火当然就上来了,但她没有辩解说自己当那两人是简家的家人而非下人,也没辩解两人能分别得到简月茹和希林的真心是凭他们的出色,现在说什么对于这些高高在上的人而言都是狡辩。   所以气愤的简一却是绽放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您过奖了”,谦虚的四个字好似完全没听出郎府府主的讽刺,而把对方的话当成了真心的夸赞,眼里的自豪毫不掩饰的表明是为家里有厉害的长生和黄真而发。   等待简一反击的郎府府主被简一突如其来的灿烂笑容晃了一下眼,随后简一的回答以及那谦虚的接受赞扬的神情让她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差点儿出岔气。连痴傻人大概也能明白她刚刚话中的意思,简一会不明白?她绝对是故意的!   五府其他人也被简一的举动愣了愣,这人居然能把明明是侮辱的话曲解成赞扬的话,曲解的那么正大光明,曲解的那么真诚,让人憋了满肚子的愤怒发泄不出分毫!   坐在左侧的“缘”的三位尊者眼里都闪过笑意,这些府主怕也不是简一这小姑娘的对手啊。   “其实简家下人的厉害也不足为奇,既然简姑娘的祖辈是水府家奴,那总会继承一些祖辈的厉害之处了”,郎乔看到娘亲在与简一的对阵中落了下风,试图扳回一局。   寒山事件中,大家都知道简一弟弟身上出现的“水字图”胎记是烙在水府家奴身上的标记,她的话不就是把简家人贬低到家奴的身份,还讽刺千年前的那名家奴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让水湛前辈用她卑贱的血来封印青玉。   “乔小姐说的一点儿没错,自从听说我们的祖辈是水府的家奴,我高兴的几宿没睡,想想祖辈能够觅得水府的荫庇,还能近身聆听水湛前辈的教诲,那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如今简家人各个聪慧明理,定是延续了祖辈的福泽!”简一不为家奴的身份羞愤,而是引以为荣的话让郎乔的脸顿时气得发青。   “噢,对了”,简一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两眼一亮,“宝贝儿,我们赶快回家在‘简家’的牌匾下再添上几字,‘水府的家奴’如何?”   “好”,樊多的嘴角已经不可抑制的越翘越高,大家都知道妻主在演戏,都知道妻主故意在曲解她们的话,但没有一人能对妻主的回答进行驳斥。   “心动不如行动,我们快走吧!”简一表现的急不可耐,反正在她们聊天的时候,她们夫妻早就吃饱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   简一牵起樊多的手,向众人点了一下头就向外走了,一出隔间的樊多便溢出清脆的笑声,他忍不住了,可想而知,隔间留下的人会有着怎样丰富多彩的表情! 60双管齐下   从“天下第二”出来的夫妻俩也明白这下把五府的人得罪的不轻,而摆在面前的现实是,还有两件事儿需要征得几位府主的同意,一是黄真娶希林的事儿,一是简月茹能否被她娘亲放出来的事儿。   话说两人明知这两件事儿还需几位府主的点头,却敢明目张胆的得罪了她们?一来两人都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人物,不可能面对她们的讥讽毫不反击,二来樊多的娘亲虽说面上不认这个儿子了,但其他府主也明白母子骨肉亲情,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所以她们看在樊府府主的面子上,也仅仅是不给两人好脸色,但也不会狠下杀手。   所以两人得罪了几位府主但也不会惧怕,但那两对儿的前景毕竟本就不算乐观,这下子被两人这么一闹,可谓是雪上加霜!夫妻俩一合计,他们也要改变策略了,由前几日的在旁观望改为主动出击!   黄真和希林的事儿由简一解决,月茹和长生的事儿由樊多出手,那么夫妻两人又想出什么办法呢?   先说简一的办法,简一初听郎府提出的黄真必须破了她们的“单八阵”,才有资格提及娶希林的事儿时,脑子里立刻涌上的念头就是——不平等条约!   被郎府引以为荣的“单八阵”以前在一些以武会友的场面出现过,但至今没有一人能破得了,她们之所以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笃定黄真过不了这一关,甚至还有可能丢掉性命,退一万步讲,就算黄真真把这个阵给破了,她们也可以说条件中摆明破阵只是具备了谈判的资格,并非是同意把希林嫁给你!这样黄真岂不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所以,简一对郎府提出的她们那一方占尽全部优势的条件非常愤慨!   但是,夫郎也说了,这是江湖规矩,简一也只能忍气吞声。但简一的隐忍也只是暂时的,要知道她可是极其护短的,早就把黄真划归家人范畴的她怎么可能让黄真被外人欺负!所以自从知道这个“不平等条约”之后,简一可是心心念念的想着办法呢。   今日在酒楼吃饭时,简一注意到长生提及木长老的女儿砸自家的招牌时,竖耳倾听的食客立刻表现出指责的神态,但当木长老的女儿揭穿月茹娶长生是瞒着简府时,众人又对长生表现出了鄙视,非常明显的被引导的舆论啊!当时简一脑中就有了模糊的想法。   回到“绝迹”后,简一的想法已经逐渐成形了,“宝贝儿,黄真破阵的事儿是不是还没传开呢?   “嗯,应该只是五府的人知道”,樊多看到妻主眼里闪过的奸诈,看来是有好主意了。   “离破阵还有五日,我们不妨趁这几日就把黄真破阵的前因后果宣扬出去如何?”   “这样好吗?到时人们还是会站在郎府那一边,毕竟很少有人能接受守寡的人改嫁一事”,樊多有些疑惑。   “那就要看我们怎样宣扬喽”,简一信心满满,之后又把大拇指和食指几乎捏在一起,只露出一毫米的细缝,乐呵呵的说,“我们要把这个实情稍稍改动一下,就这么一丁点儿就行”,她用手势比划着“一丁点儿”的意思,但眯起的眼神可是有着算计的味道。   “妻主,你打算继续吊我胃口吗?”看来美人儿对简一的法子也有点儿急切了。   “呵呵,我说,我说”,被美人儿一瞪,简一立刻娓娓道来,“郎府的条件不是说黄真破了阵只是具备谈判的资格吗?我们宣扬的时候就把它改为郎府亲口答应只要黄真破了阵,就可以抱得美人归,到时大家都接受了这样的说法,郎府再出来澄清,就有些出尔反尔的意思,而且也让人们怀疑她们对‘单八阵’的强大不够自信,怕对方破了阵又附加了条件!”   樊多一听,不住的点头,“妻主,你这可是先下手为强啊!”   “是她们签订‘不平等条约’在先,我们不过是反击罢了!”简一绝对不承认自己有些奸诈的做法。   樊多也习惯了从妻主口中听到一些奇怪的词语,有些能大概的明白其义,有些经妻主一解释,不由眼前一亮,很精辟的说法!就如妻主说的“不平等条约”,黄真前几日提及破阵的事儿时,就被妻主愤愤的提出来了,说的没错儿,不能一味顺着她们的条件走,现在就按妻主的办法给她们一个还击吧!   简一从樊多的眼里立刻就看出他可是百分百的赞同外加信任自己呢,所以眼中闪现智慧之光的简一一股脑把她想到的宣扬之法全都说出来了。   就是让樊多和黄真的手下装扮成不同身份的人,江湖人、普通人、商贩、说书人、乞丐等等,以聊天的方式来宣扬,一人透露点儿内幕,另一人提问,或是多人提问,随着问答的进行,宣扬的内容也尽量突出对黄真有利的一面。   两人又合计了一些细节,便安排下去,于是,很快的,漓州的街面、商铺、酒楼到处可闻这样的谈话:   “听说了吗?有人看上了守寡的姜希林,郎府提出的条件是破了‘单八阵’就同意她迎娶姜希林。”   “是吗?是谁这么厉害?我可听说还没有人能破得了‘单八阵’呢!”   “可不是嘛!你们听说过简一这个名字吧,就是娶了樊公子的那个女子,据说就是她的一名侍卫”。   “原来就是她的侍卫!怪不得!主子有能耐,手下的胆量也不小!”   “要我说,郎府根本就不用搭理她,守寡的人怎么能再嫁呢?”   “我可不赞同你说的,要我说呀,这个女子可是个痴心的人,要不怎能看得上没了清白之身的男子?还为了他去破那个‘单八阵’,那可是会死人的,有谁有这个勇气?”   “嗯,我也觉得这个女子对姜希林肯定是喜欢的紧,要说那个姜希林嫁到郎府也不受宠,没过几天好日子妻主还死了,真是个苦命的人啊!”   “听说五日后就要摆擂台,你们去看吗?”   “当然了,这样的热闹哪能错过,我可要看看那名女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我也去,我还要为那名女子鼓劲儿呢,像她这样敢挑战郎府的人还是第一个!就为这,我也打算站到她那边!”   “我也去!”   “我也去!”   就这样,原本黄真追求守寡之人不合礼教的事儿,被简一安排的混迹在各色人群中的“演员”的演绎下,就变成了一个势单的痴情女子,为了赢得心爱的人居然接下了郎府提出的几乎不可能达到甚至会送命的条件,这样痴情的女子!这样敢与大府抗衡的勇气!让人既感动又佩服,渐渐的,人们习惯性的同情弱小的心理让越来越多的人站在了黄真这边,也期待着黄真最终能够破阵抱得美人归!”   达到预期效果的简一笑的美滋滋,参与此事的红舞在简一培训手下如何一点点儿抛出内幕,如何接话引向对黄真有利的一面时,就在旁边观看,越听眼睛越亮,这几日她还易容成不同的模样和身份,过了把“演员”的瘾呢,特别是每日向众人传回外面的进展时,更是兴致勃勃,学起人们的反应有模有样,大家也为目前有利于她们这一边的形势很是高兴。   当然,一家欢喜一家忧,郎府府主在听闻外面的传言后就气得砸了手中的茶盏,此时她也意识到是有人故意传出这样的流言,但事态的发展已经不容她们出面澄清了,好在她自信黄真不可能破了阵,可是事情真如此吗?此时的她并不知道破阵之人就是她的亲生女儿,对“单八阵”的玄妙和厉害之处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   因为事关姜老的外孙,“缘”的人也早就知道了黄真和希林的事儿,也知道她接下的条件是什么,现在外界流传的条件中明显少了一环,成为只要破阵就同意黄真迎娶希林,几个“老人精”一猜就猜到是简家做了手脚,那个小姑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看情形,她们是有信心破阵了,可是面对那个“单八阵”,她们这些老家伙也没有把握,简姑娘为何就对黄真那么有信心呢?破阵之日真是让人期待啊!   黄真这边只待破阵了,月茹和希林这边呢?凭着樊多步入商界多年的经验,他觉得简府府主之所以愿意促成女儿与铁府的联姻,也是出于由此得来的利益,只要简家这边给出高于铁府的利益,简府府主怕是就会松口了。   现在“天下第二”开了两家,收益就已经非常可观了,何况也不止目前的两家,以后还要在其他大的城镇陆续开办,目前是“绝迹”和简府各投入一半银子,利润平分,但简府府主也知道酒楼的各种想法大多来自“绝迹”,而且抛开简府,“绝迹”也完全有能力自己经营酒楼,现在两家合办,不过是出于她女儿与简一的这层朋友关系。   就冲这一点,樊多的意思是到时暗示简府府主,这样的酒楼很快会开在不同的城镇,而且全部与简府合办,利润平分,简府就相当于坐享其成,就不信她不会动心。   还有她不就是看重铁府的兵刃吗?“绝迹”收集的好兵刃也不在少数,以后“绝迹”的好兵刃优先供给简府并以相对便宜的价格售出。   商人讲诚信,如果樊多这么许诺了,简府府主也不会怀疑简家以后会赖账,比起这些金钱上的收入,樊多知道妻主更看重的是家人的幸福,所以他的提议自然得到了简一的赞同。   于是,樊多就出面去和简府府主谈判,并解救那可怜的被关了好几日的简月茹。美人儿出面,马到成功!简府府主虽然没在口头上认同长生,但也不再关着简月茹了,而且也没再提与铁府联姻的事儿,而恢复了自由的简月茹飞奔向“天下第二”去找她的夫郎了。   解决了这头的简家众人只等着黄真破阵之日的到来! 61破阵   在简一的刻意宣扬下,黄真破阵的事情仅在漓州这个地方就被传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所以这日围在高高擂台周边的人群足可以用人山人海来形容,这正是简一要的效果,在众目睽睽之下,黄真破了阵,郎府也没法儿抵赖了。   宽大的擂台是郎府搭建的,一侧是供五府众人、“缘”的少尊主和尊者以及其他一些势力的重要人物就座的席位,其他人就在擂台下站着观看了。   此时众多大人物都已就座,郎府的下人穿梭于各个茶桌,尽着地主之谊,也有一些侍卫维持着擂台下的秩序,而郎府的头脑人物继续秉持着她们一贯的大牌作风——迟迟没有露面。   五府和“缘”的茶桌居于观众席的最前排、最中间,简一和樊多所在的茶桌虽说也在最前排,但位置偏侧,黄真也坐到了他俩身边,此外还有水柔和红舞。但由于黄真是今日的焦点人物,他们这桌还是受到了人们热情的指指点点。   此外,华慕天也是人们关注的对象,那日在酒楼见过她的人毕竟还在少数,大多数人今日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听闻她是人人敬仰的“缘”的少尊主!难怪她的王者气势让人们臣服!所以与简一那桌收到的好奇目光不同,华慕天这桌收到的是人们热切而崇拜的目光。   简一和樊多只是略略看过观众席的众人,就把目光放到了黄真身上,今日的她一身暗紫衣袍,神色依然是内敛而严肃,但深邃的目光中透出自信,“我们可都看好你啊!”红舞的话说出了大家的心声,黄真点点头,嘴角轻扬。   忽听擂台下一阵骚乱传来,众人向下看去,只见人群中渐渐分开一条道路,一行人阔步向前,为首的正是姗姗来迟的郎府府主,身侧是少府主郞乔,后面跟着几位得力属下,再后面便是八个步履轻盈的白衣女子,想必就是“单八阵”的八位高手了。   简一曾问过黄真“单八阵”的由来,原来创立此阵的黄真的外祖母名叫郎单,而此阵又由八人组成,因而起名为“单八阵”,想当年,郎单可是在同辈几个府主中才华最为出众的一个,可惜后来一次意外受伤,□瘫痪,从此便淡出了人们的视线,一直在郎府静养,二女儿在身边伺候。   上得观众席的郎府府主潇洒的一抱拳,向众人打着招呼:“抱歉,让众位久等了”,众人也纷纷寒暄几句,诸如“没等多久”、“我们也是刚刚到”之类的客气话,之后,郎府众人坐到了中间空出的茶桌。   刚刚随行的一名中年女子一个漂亮的飞身,跃上了擂台,人群原本就因郎府众人的到来而明白破阵就要开始、显得分外激动,这下女子的动作更是引来人群更响的叫好声,女子站稳身形,抬手向擂台下的人群做了个安静的手势,下面渐渐安静下来。   “各位”,女子也是一抱拳,“想必各位也听说了,有人居然对府上已故鹤小姐的夫郎打起了心思,郎府的人岂能受此侮辱!郎府之所以开出破“单八阵”的条件,就是借此提醒某些人不要不知天高地厚!”非常强硬的措词。下面也跟着响起了一阵呼应的喊叫声:“对,挫挫她的威风!让她知道知道郎府的厉害!”   就知道郎府吃了哑巴亏,不会就此罢休,现在经这名女子这么一扇呼,呼喊的人群直冲着简一这桌,出了一口恶气的郎府众人等着看简一这桌的笑话。   简一也学着那名女子的手势,让众人安静下来,“有句话说得好!甭管是白猫还是黑猫,抓住耗子的就是好猫,‘单八阵’是厉害还是孬种,摆出来试试,还说什么废话!”   “好!说得好!啰嗦什么,快些破阵吧!”简一的话音一落,同样响起一片支持声,江湖人本就性子急,有些人巴不得赶快破阵呢,简一的话正说中了她们的心思,眼看着明明开始好转的形势被简一的几句话给破坏了,郎府众人顿时气结。   观众席上有人不禁把目光投向了简一这个公然与郎府作对的小姑娘身上,也有人对简一精辟的回应以及郎府众人脸上丰富的色彩憋笑,其中就有对简一越来越看好的“缘”的几位尊者。   黄真也是一个飞身上了擂台,眼见没什么可说的了,郎府府主冲那八人一点头,八个白衣飘飘的身影随后跃上擂台,将黄真围在了中间,人群见就要开打了,也激动起来。   黄真原本和妹妹郞乔一样使剑,但惨案发生后,她扔了剑,那时练武时更是达到了自虐的地步,全靠一双肉掌来攻击山石、树木,常把一双手练得血肉模糊,但也练就了一双强横的手掌,掌风堪比利刃了   这次上台的她当然不带任何兵刃,她学自师傅的剑法这些年已经被她加入了很多自己的领悟,为的就是不让别人识破她的身份。而得知她接下破阵的条件后,简一还专门把她从青玉那儿习得的招式传给了黄真,简一的头脑里并没有对别人武功可能超过她的担心,她的一切做法都是为了守护她的家人,所以黄真对简一的举动既惊讶也很感动,唯有全身心的投入到练武中,短短几日她的武功和领悟大有长进。   只见围着黄真的八名女子身形缓缓的移动,她们身上释放的气势连成了一片圆形的区域,将黄真围拢其中,黄真也没有立即发动攻势,也是稳步移动身形,双方互相打量、观察,呈现对峙状态。   以目前黄真一人、对方八人的形势,黄真明显处于弱势,但破阵的规矩不是要把这八人全部打倒,而是要撕破她们摆成的阵法、跳出她们的包围就行,当然要是能把八人全部打倒当然更好了。   僵持了片刻,黄真率先出手了,她凌厉的一掌直直打向正对着她的女子,眼见掌风就要触到她的前襟,只见女子身形向后一退,她身侧的两人从腰间瞬间抽出软剑就划向了黄真的手腕,黄真看似凌厉的一掌其实是她的一记虚招,她快速收掌侧移身形避过两人的夹击,却突然感觉身后又有两记剑风袭来,趁最先夹击的两人试图收回剑招,黄真闪身移到她们的身后,让后来的两记攻击失了黄真的身影,反而和她们的同伴面对面。   闪出四人攻击范围的黄真发现另四人已经在外围重新组成一个圆圈,不容黄真突破,而被黄真避过的四人再次发动攻击,眨眼间五人已经过了几十回合,观战的众人只见外边四人组成牢不可破的圈子,内部四人与黄真战在一起。   见过“单八阵”的人也看出此阵的实力比以往更加强劲,她们刚刚还在纳闷以往佩在八名女子身侧的长剑不见了,以为是郎府自信不用兵刃也能打败挑战的女子,现在才明白原来是换成了软剑,软剑的优势当然胜过长剑,薄薄的软剑灵活而又锋利,只见被中间的四名女子运用的软剑犹如灵蛇。   相比于身形迅捷的白衣女子,黄真暗紫的身形很是醒目,众人也看出她的每一步移动或闪躲都较沉稳,往往在攻击近在眼前时才突然的转换身形,与四人的对打中并不落下风。外围的四人还是缓步绕圈,没有动手攻击,似在观察黄真的武功路数或是消耗她的内力。   这样的纠缠过了几百回合,还是黄真在狠力逼退四人之后,击向外围的一人,逼着她们出手,被攻击的女子抽剑回击一招便抽身,她身后的女子闪身攻上,也是一击便退,黄真发现被她逼退的四人没有像刚刚那样继续缠上她,而是与外围的四人摆出新的阵法,内圈四人外圈四人,内圈的人攻击完退到外圈,外圈的人闪身进来攻击后再退后,如此交替进行,而且在黄真周围围快速的绕圈,边绕圈边攻击,其间她们可以喘息,而黄真没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众人只见越来越快的白色身影就像是两圈白布紧紧的将中间暗紫的身影围在中间,明晃晃的剑光也形成了一束圆形的光带,功力高强的人已经看出黄真受伤了,简一和樊多也看到此时的黄真应对的很是狼狈,不禁为她捏了一把汗。   而在阵中心的黄真不仅疲于应对层出不穷的剑招,还感觉到八人绕圈形成的威压直冲她而来,而且越来越强,她不仅有窒息的可能,而且全身都似乎要被四面八方的压力挤爆。是了,她知道这是“单八阵”最狠厉的一招,真的能把人压的血肉模糊。   周围快速移动的一圈白色已经让黄真看不清她们的身形了,她极力稳住汹涌的气血,干脆闭目迎战,凭双耳感觉对方的攻击,竟感觉不再如刚刚的慌乱了,但面对不断加压的威势,黄真开始屏息探查阵法的阵眼,就是八人中其中一个主导阵法的人,她身上的气势只比其他人稍稍高出一点儿,在急速转动的圆圈中微不可查。   顾不得身上不断加重的伤势,黄真必须找到这个人,一击击中,才能破阵,一点儿一点儿,黄真渐渐感觉身边的声音听不见了,攻击好像也没有了,只余下四周沉沉的压力,突然,一方微弱的比之周围高出些许的威势让黄真抓到了,她没有丝毫犹豫的拼劲全部力量奋力撞向此人。   “噗”,“噗”几声响起,只见早就绕成一团的白色突然爆开,从里面飞出一人正是重伤的黄真,而同时吐血的白色身影四散向后跌倒,阵破了!人群呆愣片刻后便是爆发的欢呼!   黄真飞出的身形被从人群中突然跃起的一人接住,竟是赤梅,她清冷的神色内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接住的是她“死而复生”的大徒弟,她绝不会认错!   简一几人也起身向赤梅处走去,他们很担心黄真的伤势,而郎府众人则一时呆呆的坐在茶桌处,阵破了!不可能!不可能!“单八阵”怎么可能被破了!郞乔在不可置信的同时疑惑黄真的某些招式让她有种熟悉感,她到底是谁?   华慕天也惊讶了,她分明从黄真的招式中看出了水府祖辈传下来的路数,和她目前习得的武功不乏相似之处,这个人怎么会有只有水府后代才能习得的招式?难道她也是水府的后代? 62黑衣人的真面目   黄真虽说破了阵,但也受了不小的内伤,被赤梅接住时已经陷入昏迷,赤梅先给她点穴止血,但这里也不是疗伤的地方,大家匆匆赶回“绝迹”分部,姜希林和姜老也跟了过来。姜希林虽未出现在观众席,但因担心黄真,就挤在人群中观看,眼见黄真为破阵浑身是伤,眼圈立马红了。   简一和樊多刚刚一心想着黄真的伤势,虽然惊讶是赤梅出手接住了黄真,但也来不及多想,现在看着赤梅一到了“绝迹”就开始专注的为黄真疗伤,眼里有着担心,两人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依照赤梅清冷的性格,与她无关之人肯定不会出手,那么她必是认出黄真了。两人相视一眼,彼此的想法一样,就是等黄真醒来自己和师父解释吧。   留下水柔和红舞为赤梅护法,姜希林也自然留了下来,而简一、樊多和姜老出了房间,因为两人察觉到姜老似乎有话要说。记得在“天下第二”得罪了众位府主那日,简一就察觉出姜老的神色不对劲儿,当时还猜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   到了书房,姜老不再掩饰脸上的忧色,“简娃娃,樊小子,我那不孝的女儿和外孙女儿失踪了。”两人一愣,但也立刻明白姜老所说的两人正是“圣手仁心”和姜明珠。听说寒山之行她们还在其中,但最近几日忙着黄真的事儿,两人倒没注意她俩。   “姜老,您先别急,这是怎么回事儿?”简一安抚着老人家。   “你俩也听说在寒山的水府大殿里,姜府的人都没闯过最后一关吧,我回来一问,女儿和希蔓说她们当时感觉内力不济,你们猜猜,我给两人把脉后发现了什么!”姜老讲到这里时气得身子直发抖,可想而知,当时的姜老是如何的震怒。   “两人中毒已经两年多了,中了这种毒的人几乎没什么异状,只是随着药量的加重,中毒之人渐渐感觉精神不济,反应迟钝,就像提早苍老了一样,即便这样也根本让人想不到是中了毒,我也是在年少随师父学习时见过一次,不然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那您是不是怀疑此事是您大女儿和姜明珠所为?”   “要不是你们提醒我老人家说她们俩参与了绑走你弟弟的事儿,我也不会怀疑到她俩身上,所以这事儿一发生,我最先想到可能是她俩包藏了祸心,但也是瞒着中毒的两人,把她俩叫来询问,当时她俩一听都很惊讶,我还暗暗庆幸不是她们干的,可是让她们对天发誓,两人就推三阻四了,我一怒之下,就命人把她们关了起来,过了一日,就有侍卫在给两人送饭时发现她们不见了。”   “依我看,她俩也明白您没有把她们下毒的事儿告诉府主,就存了大事化小的念头,她们为何还要离开呢?”樊多对两人选择离开的举动有些疑惑。   “哎,也怪我当时气极,怒骂她们别以为干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她们参与绑走简家少爷的事儿已经被人知晓了,一听我这样说,她们当时很慌乱,现在想想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离开的,这下子你们拜托我从两人身上找黑衣人线索的事情也搞砸了。”简一和樊多很少看到姜老出现现在这样沮丧的表情。   “呵呵,没关系”,简一也从背后黑手的一系列动作中发现,此人非常谨慎,在未拜托姜老之前,她们也曾监视过两人,但也没有丝毫发现。“那姜主和希蔓姐的毒解了吗?”   “这可要感谢你们送给希林的那本《医经》下部,我和师父虽说见过此毒,但并不会解,没想到那本书里记载了此毒以及它的解法,你们两个娃娃可否告诉我老人家在哪儿寻到这本宝贝的?”一说到解毒的事儿,姜老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嬉笑。   “这是我们在‘毒心’的老巢里无意中发现的……”,简一就把她和樊多在湘州被毒心寻仇、为逃命杀死毒心、红舞在江州跟踪抢劫“绝迹”药炉的女子时发现了姜明珠、姜明珠怒斥手下时透露出绑走小轩又弄丢了人以及正在寻找毒心、两人去‘泽光寺’许愿时看到‘圣手仁心’从外院出来后她们进去无意间发现毒心的老巢、还在那儿发现了“绝迹”被抢的药炉、又从药炉的暗格里找到了《医经》下部的全部经过都告诉了姜老。   简一以前只是告诉姜老她的女儿和外孙女参与了绑走弟弟的事件,但没细讲,现在两个下毒之人不见了,可她们的图谋应该不会就此罢休,有必要让老人家知道两人涉及此事的深度,也有必要让姜府府主知道了,一来可以提防暗处之人,二来在今后简家面对黑衣人时,姜府也是一大助力。   姜老听完简一的叙述,半天才消化了全部的经过,“啧啧,让我老人家慢慢的理理,照你这么说,书是从毒心老巢那儿得来的,那这毒怕也是毒心炼的,我之前还疑惑那个不孝女何时能炼出那么厉害的毒了,原来她早就和毒心勾结了!”   “现在毒心是死了,但保不准那边还有其他会炼毒的人,再说失踪的两人怕是也到了那边,不知她们还会耍什么阴谋,您要提醒姜主多加留意。”简一可是有着她的私心啊。   姜老立马回姜府的别院和女儿细说此事了,发现两人中毒后她对另一对不孝母女的处罚都是私下里进行的,毕竟她们都是老人家的后代,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愿两个女儿闹的水火不容,现在听简一这么一说,姜老也明白事情还远没有结束,还是让女儿提高警惕的好。   再说华慕天这边,她看出了黄真的武功路数颇似她所学招式,除了她之外,担任着“执法者”一角的耿老自然也是武学高手,在“缘”待了那么些年,她自然了解尊主和华老习自水府祖辈传下来的招式,所以她也看出了其中的相似,但因为黄真受了很重的内伤,她们并没有立即找黄真询问,而是先给尊主和华老送出此处的消息。   再者,从她们收集到的情报来看,关于黄真的情报只是她跟着简一之后的具体情况,她之前的经历以及身世都查不到,还有就是她今日居然能破了“单八阵”并让清冷的赤梅亲自出手接住,看来赤梅或许知道点儿什么,待赤梅回来问问看。   对黄真起了疑心的不仅赤梅和“缘”的众人,还有郎乔,她总觉得黄真身上有种熟悉感,像是以前见过此人一样,本想和娘亲说说,但回府的一路上娘亲的脸色很不好,她就去了外祖母那儿,自从外祖母送给她的“和”字让她的寒山之行收获了水湛前辈的兵刃后,这些日,她常来外祖母这里和老人家说说事儿。   今日黄真破了郎府引以为荣的“单八阵”,她也很受打击,感觉其他府主表面说着黄真破阵是碰上了好运气,内心指不定怎么偷乐呢,所以深感郁闷的她就把今日的事儿一股脑的说给外祖母听。   她在一口气说了黄真破了“单八阵”后就有点儿后悔,那毕竟是老人家一手创出的阵法,现在听闻有人破阵,肯定会沮丧吧,没想到外祖母对此没有什么异样,反而在她提到对黄真有熟悉感时,神情有些凝重,还详细问了对她的哪些方面感到熟悉。   从外祖母那儿出来的郎乔还在疑惑外祖母刚刚的问题,老人家似乎对黄真这个人很感兴趣,而并不在乎她是否破了阵,那么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见过黄真呢?奇怪怎么也想不起来!   而离开的她并不知道,外祖母瞬间阴沉下的脸,“是她吗?她还没死?当年不是你去执行的那个任务吗?”   “娘亲,孩儿当时明明验了她的尸体,可是……”一个中年女子毕恭毕敬的垂头检讨。   “你今日也在现场,确定是她吗?”   “孩儿当时也有些怀疑,刚刚听乔儿这么一说,应该是她!”,   “哼,你这是第几次办砸了,别以为你是我的女儿就不会罚你!”   “是孩儿的错,娘亲,那下一步……?”   “上次想让铁府用青玉把人们引到寒山,却被简一那丫头破坏了,好在这次你办的不错,最终把人们引到了寒山也让乔儿拿到了绝世兵刃,本想本府的声势因此再次提高,可是“单八阵”一破就让先前的努力白费了!”   “娘亲,要不要把简一……?”中年女子在脖子上比了个手势,干掉的意思。   “先不要动她,既然郎鹤还活着,说明铁府早就暴露了,接下来把脏水泼向铁府,干的漂亮点儿,让本府在剿灭铁府的行动中独占鳌头!”   “可是……”   “是为铁府可惜吗?不过是一枚棋子,女儿啊,眼光要放的长远一些!”屋中逐渐恢复了安静,只听到摇椅轻轻摇动的声音,椅子上坐着一个和郎府府主颇有几分相似的女子,闭目靠椅的她神态安详,腿上盖着一块儿棉被。   此时还在昏迷的黄真并不知道她苦苦寻了几年的凶手竟在这里,竟是她的亲人,但事情终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吧。 63.预感    黄真傍晚时分醒来的时候,希林正守在床边,一见她转醒,担心的神色染上喜悦:“你醒了,身子可好?”说着,眼圈又开始泛红,当初得知黄真接下破阵的条 件,他就担心不已,尽管她向他保证不会有事,他也知道身为郎府的小姐,她本就熟知“单八阵”,但他的心还是一直提着。果然她还是受伤了,直到赤梅大师为她 疗过伤,他紧绷的心才稍稍放下。    “让你担心了,”黄真挣扎着坐起身,希林见状连忙轻手扶她,并在她身后垫上棉被,“我没事儿,休息几日就恢复了”,她一边安抚希林,一边为他拭去眼角的 湿润,这段日子的相处,可以说是她才开始真正的了解他,走近他,从开始的愧疚、从原以为的补偿到不知不觉的心动,如今,她的愿望也很简单,了结黑衣人一事 之后,她就守着他和女儿好好的过日子。    “希林,师父呢?”黄真记得昏迷前是师父接住了她,而且她的内伤明显减轻,应该是师父给她疗过伤了。    “在外间”,希林的话音刚落,赤梅迈了进来,刚刚在外间调息的她就听到了里边的动静,也听到了两人的谈话,特别是黄真叫出“师父”二字时,她的心颤了 颤,愣她这样一个清冷的人,在亲耳听到本以为早已死去的徒弟那熟悉的呼喊时,也不禁湿了眼眶。    “我去给你们拿些吃的”,希林恭敬的向赤梅施了一礼,然后退了出去,留这师徒二人说话。    “师父”,黄真挣扎着要下床给赤梅行礼,被赤梅拦住了,“对不起,徒儿一直瞒着您”,终于不用再向自己敬仰的师父隐藏,黄真出口的话不禁带着哽咽。    “为师在得知铁府拿出的青玉模样后,发觉和惟儿戴着的青玉一样,也就明白了你们被袭的原因,今日认出你,为师自是明白你的苦衷。”赤梅没有责怪徒弟,正 是她将铁府声称是祖传的青玉与遇害的大徒弟儿子佩戴的青玉完全一样的事情报知耿老的,“缘”也因此没有将铁府误认为是水府的后代,而且对其有了提防。    “师父”,一听到师父的谅解和包容,黄真一时既是感激又觉亲切,多年来的委屈也忍不住倾泄。    待情绪平稳下来,黄真向师父讲述了惨案发生的经过、之后自己隐姓埋名查探衣角绣着紫蝶的黑衣人、直至遇到简一留在她的身边并终于再次见到了黑衣人、她们 打起了简一弟弟的主意、现在才明白她们是冲着水湛前辈的绝世武学而来、但还是没能挖出最终的幕后之人。    她没有讲那块儿真的青玉的事儿,它毕竟已经融入了简一的体内,也很少有人能像简一那样淡看人们梦寐以求的武学,她倒不是怀疑师父的人品,但此事儿越少人 知道越对简一有利,就让人们都以为那块儿藏着武功的青玉被简一砸碎了,其实连她也没有察觉,她已经把简一放在了比师父更重要的位置。    “你怀疑是郎府所为?”赤梅从徒弟在惨案发生后没有向府上求援以及她今日破阵的事情上看出了她对郎府的敌意。    “我不清楚娘亲有没有参与,但二姨肯定参与了,她的侍夫就曾以奶爹的身份隐在简一弟弟身边多年,后来将小轩身上有水府胎记的事儿公之于众的也是奶爹的替 身”,说到自己的亲人,黄真还是难掩悲愤。    “郎蕴?她伺候在老府主身边,很少露面”,赤梅对惨案竟与那位深居简出的蕴小姐有所牵连很是惊讶,但看徒弟十分肯定的样子,明白必是有了确着的证据徒弟 才会这么说。    “虽然我们已经派人盯着她和铁府了,但她们行事谨慎,一直没什么异动,因为还不清楚谁才是真正策划这一切的人,或者此人目前还隐在幕后没有出现,徒儿和 简一商量着暂不行动,最好能揪出最终的黑手,之后将她们一网打尽”。    赤梅点点头,嘱咐黄真好好休息,既然知道了这么多的情况,“缘”也要在郎蕴和铁府那边加布人手了。    然而,此时的她们没有料想到,因为黄真被对方认出,她们已经先一步行动了。    不过这事儿在简一那儿有了预感,不知是不是她的第六感特别强烈,自黄真破阵后,萦绕在她心间的不安一直挥之不去,她隐隐觉得有大事儿要发生。即便一场激 烈的情事过后,简一还是不自觉的皱起眉头,樊多轻轻抚上她的眉间,“妻主,有心事儿?”    “有些不好的预感”,简一拍拍胸口,试图压下烦躁的情绪。    “别乱想了”,樊多安抚到,随又佯装委屈的撇撇嘴:“难道如今的我已经引不起妻主的兴致了,以致妻主在面对我时还能分心去想其他事儿?”说着,就要翻身 背对简一。    “你可冤枉为妻了,本以为你累了,没想到宝贝儿还这么有精神,那为妻就要继续了”,简一连忙箍住身侧人儿的腰身,唇也吻上了他滑嫩的肌肤,接着,娇喘 声、身体相撞声、低吼声再次在房间响起,夜正长。    第二日一早,樊多就去“奇铭”的举办场地了,因为之前怀孕,他已经缺席两次了,想起昨夜被妻主几番索要,今早起床时腰还酸的很,临出门时,他“狠狠”瞪 了满脸嗜足的妻主一眼,不过在简一眼里,那就是美人儿风情的一瞥了。    用过早餐,探望了一下黄真,简一打算再睡个回笼觉,却被告知二妹来了。想想自从小轩被劫,她和樊多匆匆离开湘州,找到弟弟后就留在了江州,二妹和黄真的 手下一起训练也就没随家人一起来江州汇合,这都有一年多的时间未见面了,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又怎会到这里来呢?    简一连忙向前厅走去,却在半路被迎面跑来的小凝拦腰抱住,从她紧紧抱拢的手臂、颤抖的肩膀以及自己胸前的濡湿,简一知道妹妹哭了。    看着埋头在她身前的妹妹,简一感到阵阵心酸,妹妹长高了,但也吃了不少苦吧,想起她提出要和黄真的手下一起接受训练时,满眼的坚定,还信誓旦旦的说学好 武功回来帮助姐姐。不管是她还是两个弟弟,他们超越年纪的懂事都让她这个做姐姐的分外心疼。    “真是姐妹情深,让人羡慕啊”,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简一抬头一看,正是黄真的得力手下若雨,来漓州的路上见过一面,不变的慵懒样儿,但眼里真有一些羡 慕和怀念,大概是想起代替黄真死去的姐姐若风了。    “你不会是空手来的吧,藤箱呢?”简一可没忘了当时和她见面的目的除了要帮助那些乡民,还要把藤箱推出。    “我说主子啊,您该不会是陷进温柔乡里,不知道藤箱早几日就开始售卖了吧!”若雨继续调侃着简一。    简一想想这几日忙着黄真的事儿,还真未注意藤箱的消息,她也不在意若雨的打趣,倒是注意到她身边的一个少年,十二三岁的模样,皮肤黑黑的,衣服破旧,不 过眼睛很亮,看着简一时带着几分打量。    “这位是?”简一开口询问,这时小凝已经松开了大姐的腰身,抹抹眼睛,与大姐分别这么久,再见时她忍不住哭了,现在才意识到还有别人在旁边呢,顿时有些 不好意思。听到大姐的询问,她连忙解释,“大姐,他叫苏望,是我们今早在‘暻色’门前遇到的”,“苏望,这就是我大姐,可以帮你们的人”。    “暻色”简一倒是不久前听说过,就是“缘”名下画院的名字,目前是华慕天等人住在那里,可是二妹说的她可以帮这个少年又是什么意思呢?    待进了屋子,在小凝、若雨、少年苏望的讲述下,简一才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小凝的训练结束后,本想去江州,但一听大姐正在漓州,就改了主意也往漓州赶,她先是被送到若雨那儿,若雨照简一的吩咐安置了那些乡民,而且第一批藤 箱已经运往漓州,她正要启程去漓州,小凝到了后两人就一道出发了。    她们紧赶慢赶还是错过了黄真的破阵,所以早晨到了漓州后,也没像前几日的着急赶路,在经过“暻色”时,看到大清早就有一个少年站在门前,面上的疲色和发 颤的腿肚显示他站了不短的时间,两人管了一趟闲事,就把少年给管到简一这儿了。    那么这少年又是怎么回事儿呢?原来苏望所在的村子叫苏村,是个乞丐村,若雨对这个村子也是有所耳闻。苏村的祖辈做下错事儿祸及后代,至于是何事已经无从 考究,后代只知道祖辈的遗训是守着苏村不能离开,而苏村极其缺水,除了村民勉强有水可吃,要养牲畜或是种地就是不可能的事儿,于是村民只能已乞讨为生。    祖辈还传下这样的遗训,乞求一个有名望的人为村民挖口井,必能挖出水来,到时她们就能结束惩罚过上安稳的日子。村民因而乞求过不少大人物,包括五府的 人,但对方要不丢上一些银子,要不就毫不客气的把她们轰走。苏望这次就是寄希望于“缘”的少尊主,但同样遭到了拒绝,才在“暻色”门前站了一宿而希望能打 动她们。    简一听到这里,疑问村民为何不自己挖井,得到的解释是祖辈的遗训严明,村民自己挖是绝对挖不到水的,也有村民不信邪的不断尝试,最后确如祖辈所言一无所 获。    “请一个有名望的人来挖井也不是难事吧?”简一觉得有些有名望的人别管内心里愿不愿意帮助穷人,但有利于自己名声的事儿还是愿意做的。    “可是必须是这个人亲自挖井啊!”若雨有些兴味看着简一。    真是变态又苛刻的条件,难怪那些大人物会拒绝,简一也实在无法想象华慕天挽起衣袖,弯腰挖井的样子,这对那些高高在上的人而言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简一现在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这些村民死守着“一毛不拔”的村子,宁可乞讨也不离开,这应该叫脑子秀逗了还是愚孝?村民们挖不出水而换个有名望的人就能 挖出水来,这是灵异事件?    简一知道妹妹之所以向苏望提出帮忙,必是动了恻隐之心,在她看来,有名望的人就是既聪明又厉害的人,她无限崇拜的大姐当然就是这样的人。而若雨不阻止小 凝,必是存了在旁边看好戏的心思。    简一不忍拂了妹妹的善意,挖井对她而言也不是难事,至于挖不挖的出水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了,苏村离这里也仅是半日的路程,简一当即拍板立刻去苏村,若是顺 利,明日就能返回,给樊多留下口讯,四人出发了。    此时的简一还不知此去有了惊喜的发现,却也差点让她失去心爱的人儿。 64. 同样的不眠之夜    一路行来,简一等人从苏望嘴里了解了更多的事情,苏望的娘亲就是村长,而他是家中的长子,下面还有两个妹妹,村里像苏望一样的男子是不出来乞讨的,但苏 望的娘亲要照顾全村的人,妹妹还小,他讨来的食物往往成为了全家人生活的主要支柱。好在他的力气大,又不服输,受了欺负就反抗,渐渐的竟也能庇护村里其他 行乞的孩子。这也是他的娘亲这次放心让他一人来漓州的缘故。    一行人赶到苏村的时候已近晚上,但天还不算黑,所以目所能及村子所处在一片干燥的土地,没有丝毫绿色,破旧的土坯房散乱而建,零星有几家烟囱冒着青烟, 几个大人和孩子蹲靠在墙根处显得无精打采,凌乱的发髻和打着补丁的衣着是她们共有的特征。   此处的寂寥让简一 不由自主的把它与乡村气息浓郁的柳村作比较,她想起前世的一句话:“人比人,气死人”。原来,村比村,也能气死人。    村长初时看到儿子带回的有名望之人是个年仅十五六岁的年轻姑娘,不免有些失望,但在她的记忆里还从未有过衣鲜光亮的人踏进她们村,更别说是有人愿意为村 里挖井了,所以一闪的失望过后,村长还是热情的接待了简一等人。   这个“热情”落实到行动上就是小半碗白 水,简一接过有着大大豁口的瓷碗,看着碗里并不清澈的水,还是毫不犹豫的仰脖喝了,当然这个“毫不犹豫”也是表面上,简一的心里还是犹豫了一下,毕竟那水 看起来不怎么卫生。但又一想,白水对于缺水的苏村而言是最珍贵的东西,用白水来款待客人就是最上等的招待了,所以不能拒绝从而让她们难堪。    村长把水端给简一的时候,也有些忐忑,但看简一的爽直举动,知道这个年轻女子没有看不起她们,所以不管能不能挖出水,她都是感激简一的。    简一在快到村子的时候,原本想着天色晚了,休息一晚再挖井,那是当时的她在脑海里对乞丐村的现状没有概念,现在进了村长家了,她深刻的领悟到了,家徒四 壁,席子铺炕,看来是没法休息了,于是,她直奔主题:立刻挖井。   村长有些为难,但看穿着上等衣料的简一等 人在自己家里似乎连个落脚地儿都没有,就咽下了邀请她们休息一晚的话。 村长把简一等人带到村子中心的一块儿空地,只见有个方方正正的浅坑,用脚丈量的 话,长宽都有四步的长度,据村长讲,这个就是祖辈留下的、说能挖出水的地方,百年来,也不知有多少村民把这个土坑挖开,结果都一样,没有挖出一滴水,最后 又填上。    土坑中间还插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锹,也是祖辈留下来的,铁锹头和手柄都是铁制,或许还有其他金属吧,要不也不能传了百年而不锈烂,这是简一暗中的寻思。    简一跳下土坑,拿起铁锹掂了掂,倒不重,用着也趁手,再把衣角撩起别在腰间,撸了撸衣袖,于是开始了挖井大业,她的这一副专业村民的架势让村长愣了愣。 那还用说,简一以前在柳村下田劳动时可没少用过铁锹,练了一身好力气,更别提现在有武功在身,挖井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再者,简一决定了做某事,就像个样子 的做起来,而不会在意这样会不会有损她的形象。 村 民们听说有人来村里挖井了,当然既是好奇又是兴奋,不一会儿就在土坑边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眼见天黑了,村民从家里拿来参差不齐的蜡烛头点起来,看着这个 年轻的姑娘动作熟练的挖土扬土,她们的心里也不禁有了一些期待。若雨径直坐到土坑的一边,绕有兴致的看起她的新任主子,这个主子聪慧过人、待人平和、做事 干脆利落、认准某事便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她的特别让人不由自主的被吸引、靠近,想看看她还能带来多少惊喜,渐渐的却也让人不愿离开她的身边了,这应该就是 她的身边聚集了那么多出色之人的缘故吧,特别是她的夫郎——这世间少有的耀眼男子。此时若雨的心里同样对挖井的结果有了一份期待。    天逐渐全黑了,村民手中的烛光却把这方小小的土坑照亮,挖着土的简一心里不禁有些好笑,前世有男的向女友求婚时,会用点燃的蜡烛摆个图形,或是两颗心或 是求婚的话语,很是浪漫,那么现在她周围的烛光是不是也有一些浪漫的气氛呢?心情愉悦的她一点儿也不觉得困,村民们也兴奋的守在一旁,看来今晚是个不眠之 夜了。    何止她们这边是不眠之夜,樊多那边也是一个不眠之夜! 夜 晚时分,黄真的身世就那么毫无预警的大白于漓州,原因是郎府府主出现在“绝迹”分部,对着死而复生的女儿大喜大悲,竟也失了以往的傲然,为了给女儿一个说 法,为了证明郎府的清白,被她召集来的其他府的人、“缘”的人以及一些大势力的人在她的带领下迅速前往铁府,剿灭这个对她女儿一家惨下杀手的“披着羊皮” 的府。    郎府府主也是在无意中得知黄真就是她“已故”的女儿,当然这个“无意中”到底有多少是幕后黑手的巧妙安排,此时的她并不知道。    先是郎乔在探望“单八阵”的八个受伤成员时,那名处在阵眼位置的女子一脸的自责,因为黄真破阵的突破口正是她,在她之前,“已故”的鹤小姐曾在这个位 置,却从没让人破过阵,所以她就怀念的说起如果鹤小姐还在世,“单八阵”就不会被破了。   她的话不次于一棒 打醒梦中人,郎乔听到这里旋风一般的冲出房门直奔娘亲的院子,她的心激烈的跳动着,身子也不禁激动的有些发抖,难怪她觉得黄真那么熟悉,不光是武功招式还 有她的举止,难怪她能破得了“单八阵”,原来她的姐姐还活着!   郎乔和黄真是同母同父的亲姐妹,两人小时 候很亲厚,只是后来她顶了姐姐的继承人之位后,两人的关系变得有些尴尬,那时她要接受很多的训练,两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直至惊闻姐姐丧生的噩耗,她也 是悲痛万分。现在回想起黄真的一举一动,她更加确定黄真就是她的姐姐。   赶到娘亲院子的郎乔看到爹爹和黎叔也在, 而三人的脸色非常难看,娘亲的手里还攥着一块儿绢帕,一问才知,今日黎叔陪着爹爹上街,看见一家丝绸铺的柜台上摆着的帕子很受欢迎,也买了一块儿,爹爹细 看帕子上的图案觉得很是眼熟,进了院子才想起他那遇害的外孙惟儿脖子上挂着一块儿刻有同样图案的青玉,想起往事伤心不已。    府主见正夫高高兴兴的外出,现在却一脸泣色,询问下才看到绢帕上的图案正是水府的水字图,她也知道自铁府拿出刻着水字图的青玉后,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了水 字图的模样,有人就把水字图绣在帕子上或是刻在家具上出售,广受欢迎,这倒没什么,关键是正夫黯然神伤的原因!    原来她那惨遭杀害的外孙脖子上挂着的玉石是刻着水字图的,她详问正夫那块儿玉石的模样,竟与铁府拿出的那块儿一模一样,她原本对女儿一家遇害的原因毫无 线索,凶手的面目也是一无所知,而现在完全一样的玉石说明什么?女儿一家惨案的原因原来如此!铁府才是幕后真凶!正夫一听妻主的惊怒解释,悲从心来。   此时,郎乔正巧来了,听了娘亲和爹爹的叙述,也爆出一个惊喜的消息,“姐姐没死,黄真就是姐姐”,这样的消息让她的爹爹在悲喜交加下险些昏倒,而同样 不敢置信的府主在听了郎乔的详细叙述后也相信了黄真就是郎鹤的事实。   但随之意识到她明明活着却不回府,是在怀 疑家里人吗?勉强认为她是不想暴露身份暗中调查凶手而不跟家里人联络,那么在铁府拿出青玉后她应该也认出了凶手,为何还不和家人联系?昨日她的破阵让郎府 在众人面前大跌颜面,这种种迹象表明她对家人有着很大的敌意,这是为何? 悲喜交加的府主一方面立刻出动府上最精锐的郎卫,迅速赶往铁府,进行包围。一方 面将黄真的事情通报各大势力,请她们集结手下在“绝迹”汇合,她则带着郎乔也赶到了“绝迹”,这时各方人马也闻讯赶来。当着众人的面,郎府府主惊喜于女儿 还活着,但也悲愤女儿竟然怀疑自家亲人,宁肯跟在简一身边也不回郎府,如今凶手浮出水面,她要还女儿一个公道,也洗刷女儿对郎府的怀疑。之后就带领着众人 浩浩荡荡的奔赴铁府。众人对这一系列的消息也是相当震惊,但也对从来都是真人君子做派的铁府竟然干出此等惨烈的事儿而愤慨,所以去铁府是义不容辞的。    事情的突变出乎黄真的预料,眼见娘亲和妹妹真真切切的喜悦和悲伤,她感觉娘亲似乎真的没有参与其中,她们原本想留着铁府查出最终的幕后之人,但这下也不 成了,她的伤还没好,就没有跟随众人去铁府。但樊多带着水柔、红舞以及一些手下一起前往,简一留下口信说去苏村了,樊多在临走时也派人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告 诉妻主。 65. 铁锹会跑?    正在挖井的简一还不知道漓州那边的突变,现在的她虽有武功在身,但别人看不出来,她平时除了练武也不用内力,所以即便是现在挖井,也还是用她实实在在的 力气,好在这个被村民挖开又填土了不知多少次的土坑也不是非常瓷实,所以简一能够一口气坚持了大半夜而没有休息。    村民也对这个娇小的姑娘却有这么一身好力气惊讶了,对简一能够坚持这么久很是感激,眼看着都挖了半夜,连忙招呼简一上来休息休息,此时坑的深度已经超过 简一的身高,其实她用内力还是能把土扬出坑外,但她不想暴露武功,就让村民把筐吊下来,待她把土填满筐,村民再把筐拉上去把土倒掉。    简一稍事休息,又喝了点儿水并吃了一个不太白的馒头,看着村民期待的眼神,简一心道,村民的祖辈最好别骗她、别骗这些朴实的人!又想想祖辈做下的错事何 故要殃及后代这么久呢?也不知是谁定下这么狠的惩罚,要是今晚挖不出水,她决计会鼓动村民离开这里的!    不知是不是简一的威胁起了作用,再次下坑挖土的简一在感觉手臂酸软的时候,突然发现土坑的一角开始股股的向上冒水,并开始向四周漫延。站在坑边儿的村民 见简一停了下来,随也发现了坑底有水冒出,一时激动的用手指着坑底,半响说不出话,后来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挖出水来了!”瞬间点燃了村民的激情,男女 老少像是孩子一样围着土坑欢叫蹦跳,有的已经是泪流满面了。    眼看着不断涌出的水快要湿着简一的鞋边儿了,看来不用继续挖了,她被若雨拉上来。看着一时无法从惊喜中恢复的村民,她也深感欣慰,一夜的劳累总算没有白 费!但她也着实累了,就在若雨旁边坐下歇会儿,“我就知道大姐准行!”坐在若雨另一边的小凝对简一表达了毫不掩饰的信赖和自豪。    虽说此时的简一非常高兴,但她对她能挖出水而村民挖不出水,这不能用科学解释的事情匪夷所思,但看若雨和妹妹并不惊讶的样子,不知是她们对她太有信心, 还是古人对祖辈的话总是无条件的信服?    稍稍平静下来的村民纷纷跪倒在地,感谢简一这个大恩人,简一哪见过这阵仗?连忙跳起来扶这个,拉那个,最后拜托同样下跪的村长大人才让大家都起来,再次 见到简一窘态的若雨在一边闷笑。    “你们看,水都升这么高了!”还是小凝的一句话转移了村民的注意力,果然水已经涌到土坑的一半高,并且还在上升。大家一时安静下来,专注的看着上涌的 水,人人的脸上都满是喜悦。    水在漫到离坑边儿还有一寸高的距离就停止了,清澈的水好像丝毫不被坑壁的泥土污浊,早有人飞跑着从家里拿来碗,先舀了一碗端给简一,她喝了一口,告诉大 家很是甘甜,又把碗递给若雨和妹妹,而村民在喝到水之后更是难掩激动。   这 时天刚蒙蒙亮,受村民的情绪影响,简一也一扫刚刚的疲乏,准备打道回府了,在村长和村民的千恩万谢中,三人转身离开,却被一人的喊叫声停下了脚步,这人正 举着简一用来挖井的铁锹,铁锹头朝上,只见它不知何时已经没了锈迹,反而变得黑亮了,上面水蓝色的字体映入人们的眼帘,村民大多不识字,村长念了出来: “残杀手足,殃及后代,仁者助尔,清水长存……,水湛……,此物赠仁者。”    居然是水湛做下的惩罚!想她最恨手足相残了。那边村长用浅显的话解释给村民听,水湛的大名村民也都听说过,对她定下的规矩自是信服,何况惩罚已解,村里 以后将常有清水,村民们对着虚空又是一番感激。    这边简一对不能用科学解释的挖水事件也不再纠结了,毕竟在听闻寒山水府大殿中山移地陷的事情后,她觉得这位水湛前辈已经不是普通人了,她根本就是一个神 人嘛!    既然铁锹上的最后几字的意思是赠送给仁者,“仁者”现在指的就是简一了,她接过村长递过来的铁锹扛在肩上,再次和村民道别离开。对水湛前辈把一把铁锹赠 送给她,简一很是纳闷儿,她倒不是想从挖井中图谋什么收获,只是走出苏村这一路上,若雨和二妹抽搐的嘴角让简一觉得自己的形象算是栽到这把铁锹上了。    不过她的纳闷很快得到了铁锹的回答,因为走着走着,她感觉这铁锹像是受到了磁铁的吸引,往她右侧的方向拉拽,简一奇怪的看向右边,空无一物,不过远处倒 是有座山。    她和另两人一说,两人也起了好奇心,那就跟着这“会跑”的铁锹一探究竟吧!待走近大山,看清整座山石壁陡峭,怪石嶙峋,若雨根据大山所处的方位判断出此 处正是寒山的向阳面,而山的背后山谷就是发现水府大殿的地方。   这 下简一明白铁锹为何把她引到这里了,这是水湛前辈的地盘,而铁锹又是她留下的,上次错过了寒山之行,莫非这次能“圆梦”?不过人们回来不是说出了大殿后再 转身,大殿已经消失了吗?    带着疑惑,简一靠近了山壁,“咦,这凹进去的地方就像一把铁锹!”这时三人都发现了石壁上的凹陷,简一把铁锹往凹陷处一放,分毫不差的镶嵌进去了。    同时铁锹所在的区域再次向里凹,一道石门出现在三人面前,而刚刚石壁上分明看不出任何缝隙,但此时多么怪诞的事情一与水湛前辈联系在一起,就不足为奇 了。    三人进到里面,石门悄然关闭,石壁上依然不见任何门的轮廓。若雨在刚刚石门的位置摸索了一下,找到一个小凸起,轻单击,石门打开,这样三人就不用担心出 不去了。    这时正有一名女子飞奔向石壁而来,无奈眼睁睁的看着三人进去,来不及阻止。她正是樊多的手下,被派来告知简一漓州发生的突变,本来她夜间就可到达苏村, 但由于此地还有一个苏村,她跑错了地方,待赶到简一去的苏村,得知三人刚刚离开,一路追随,却还是错开那么一点点儿时间。    再说进到里面的三人,简一发现她们所处的地方是个小半个圆柱体的空间,后面的石壁围成弧形,面前是一道高耸的平滑石墙,墙面上水蓝色的文字赫然与铁锹上 的字体一样。    “吾之爱物——水带蓝,赠与仁者,吾之毕生所悟——‘和’”。   看 到上面的文字,简一和若雨狐疑的对望一眼,“水带蓝”不是在人们闯进最后一关后,被郎乔所得吗?怎么这里明明写着要送给仁者,按照铁锹的一路指引,那这个 人就是简一啊!    两人都未出现在上次的寒山之行,但听回来的人说,按照石墙上的指示,人们在墙上写字,郎乔所写的“和”字被认可,刻有水字图的石墙处凸出一个石匣子,里 面放的正是水带蓝。这边也出现一个“和”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再 看这面墙壁上也有一个水字图,若雨试着从它上面发现线索,竟然发现它是松动的,若雨抠住石块儿的边角往外拉,竟然拉出一个两尺长的石匣子!石匣子的另一面 也刻着一个水字图,说明这个石匣子竟然通到石墙两边,那该只匣子不会就是被郎乔发现的装着水带蓝的匣子?那对面不就是上次人们闯到随后一关时到达的地方? 而眼前的石墙的另一面也刻着文字?正是人们上次看到的文字?    若雨把石匣递给简一,她从空了的四方小洞望进去,“谁?”她一声大喝,惊得简一差点儿失手把石匣丢在地上,只见若雨跳离石洞,神情戒备,“对面也有一双 眼睛看过来!”简一一听,心不由的扑通扑通加快跳动,有鬼不成? 66. 鸠占鹊巢   双方都屏息不说话, 僵持了一会儿,“对面是什么人?”石墙那边的人沉声问道,声音听在简一耳朵里竟有些熟悉, 不是鬼!这下她就不怕了,“我们也是无意间闯入的,请问您是?”简一从对方的声音听出是位老者,便用了尊称。   “小友?是简姑娘吗?”果然是熟人,对方竟听出了简一的声音,这声“小友”也肯定在哪里听过,简一连忙从洞口望过去,便看到了对方 的眉眼,“在小酒家!是您老人家!”简一也认出了对方。   她和樊多来漓州的路 上,偶进一家小酒家,遇到醉酒的老人家,萍水相逢也没有互通姓名,后来再见司丝和冉蓉时,才知她老人家是司丝的祖母,冉蓉的外祖母,想必她俩和老人家提起 再遇简一夫妻二人的事情,所以她才会叫出简一的名字,没想到在这里见面了。   “老人家,您稍等,我们看看能不能找到机关到您那边。”   “好,我也找找看!”   这边三人细细的观察 起石墙,简一趁机向若雨和妹妹简单介绍了她和对面老人相识的经过,三人一时也找不到什么机关,但听二妹在石墙右侧的墙角处使劲的跺了几脚,竟真的在石墙上 开了一道门。   “我感觉这里的地面比其他处陷下一块儿,就多踩了几脚,没 想到……”小凝为自己的误打误撞还有些不好意思。   “小友,别来无恙啊!”站在门另一边的老人家虽然依然是皱纹深刻,但精神很好, 笑呵呵的打着招呼。“应了您老分别时的那句话,有缘终会见面,这不我们又见面了!”简一也笑着向老人问好,三人迈过石门,石门合上。   入眼处是非常宽敞的 空间,若从上往下看,就是一个圆柱体的空间被石墙分成两个大小不一的空间,简一三人刚刚待过的空间较小。再看石墙的这面,果然是从这里回去的人们叙述的样 子和文字。   “我听那两个孙子传回的消息说巧遇你们夫妻,不过也错过了 来此大殿,那今日小友又是如何进来的呢?”老人有些疑惑。   简一简单讲述了挖井 事件以及是铁锹引她们到这里来的。“能放下身段去帮穷人,世间又有几人呢?难怪小友有如此奇遇!”老人家对简一颇为赞赏。   “那您又是如何进来的呢?”   老人指了指头顶,“我是从寒山半山腰上跳下来的,再进入大殿。”   简一咋咋舌,心道那 可是会摔断腿的呀!老人家还真有冒险精神!老人仿佛看穿了简一的心思,“是啊,是会摔断腿!”她的声音有些怀念,又有些黯然神伤,似乎真有人从上面跳 下来摔断了腿。   “您该不会说的是郎府的老府主郎单吧!”简一的脑海中不知怎么就突然冒出郎单这个名字,或许是在 小酒家时,老人提及她有一个好友为救她受伤,而且一直都治不好,那郎单不也是下半身瘫痪了吗?   “小友如何得知?”老人很是惊讶,不过这样的发问也证实了简一的猜测。   “猜的”,简一诚恳的答道。   “早就听我那两个孙子称赞小友聪慧无比,果不其然啊!”   “那您能否讲讲当时的事儿?”简一想起老人在小酒家时还说这个好友为治伤干下错事,现 在知道老人的好友是郎单,也就是说郎单干下错事,而郎蕴也一直伺候在她身边,难道自己和黄真等人兜兜转转找了那么久的罪魁祸首是她?一个身子半瘫的人?   老人似乎此番来此也 下了某些决心,竟不隐瞒简一等人,详细的道出了一切。   老人姓冉,家住简一 夫妻路经的小镇,她们家实力也很强横,但她们祖辈都很低调,不以“府”称呼,仅称“冉庄”,庄上的人出外游历也不用真名,她当时用的假名有一字与 简一相同,她叫凤一,遇到郎单后,两人一拍即合,共闯江湖,创下“双凤”的美称,不过郎单并不知道她的家世和真名。   一次两人登上寒山, 她一个失足跌下山顶,郎单在伸手拉她时也掉了下了,结果就掉在这大殿的顶上,她没事,但郎单当时摔断了腿。   她抱着郎单进入大殿 休整,郎单一时也不能走动,当时大殿还不是现在这样空旷,而是像前些时日来此的人们初进大殿时,看到一道道的小门,郎单留下调息,她推开一道门进入,也经 历了几番闯关,直到最后一关,同样的,她先前待过的房间和通道开始下陷,在她和郎单中间下陷出深深的沟壑,两人能相互对望了。   她们也看到了这面石 墙,明白了水府覆灭的原因、水湛将武学封印在一块儿青玉中以及解开封印的条件,还有就是创建这个大殿是想让有缘进入这里的人在闯关过程中得到教诲。   “以前这里没有后面的这些文字”,讲到这里,老人家皱皱眉头,她在听说这里出现水府大殿 时,马上意识到正是她和好友偶然发现的地方,她也听说了郎乔是如何得到水带蓝的,但在她的印象中石墙上的文字中没有说水湛要送人们一份礼物,她刚刚进来这 里后,果然看到石墙上多了一些文字。   简一向老人讲述了石 墙另一面的文字,结合老人多年前看到的石墙文字,显然水湛前辈并没有要将水带蓝送给闯关的人,而是要送给挖井的人!   那么这些多出来的文 字应该就是郎单所为了,她毕竟曾在人们发现大殿前早就来过大殿,而且受益的不正是她的外孙郎乔吗?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不过也不得不慨叹这人的心思和手法, 竟能将神人水湛的东西进行修改!   她把众人引到这里, 前面的闯关不变,后面设计了一个送礼物的环节,还在石墙上打通了一个石匣,装上水带蓝,把“和”字也编进了她的设计,这边郎乔写下“和”字,不知是触动了机关还是那边有人在操作,石匣凸出,郎 乔得了水带蓝,那郎乔肯定是事先就知道了这个环节或是有人提醒她写下“和”字,不然哪有那么凑巧的事!   “看完石壁上的文字后,我正愁怎么走到那边和郎单汇合,这 时大殿中央下陷的地方开始上升,最后就像现在这样上升成一个平整的地面,之后我抱着郎单离开大殿。”   两人后来的经历和人 们讲述的一样,出了大殿再转身就发现大殿不见了,到处是云雾。“现在想来,这大殿一直都在这儿,怕是云雾让人们产生了幻 觉,而郎单这些年又曾进入这里,做下这些手脚。”老人有些感叹。   之后,两人回到郎 府,经医者的诊断,郎单不仅摔断了腿,腰上也受了伤,下半身怕是从此瘫了,这对高傲的郎单不次于毁灭性的打击,她也自责的离开。   回到冉庄后,她本想 过几日再去看好友,结果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中了一种奇毒,若非祖传的一粒解毒丹,她恐怕就会送命了,但她中的毒太过霸道,修养了三年才完全将毒素清除。   她静下心来想了想, 觉得有可能是好友下的毒,有些伤心,就没再同好友联系,专心处理起庄里的事情,不过有时她还会忍不住猜想,若毒真是好友下的,她为何要下毒?又会不会以为 自己已经死了。   “那您现在肯定是她下的了吧!”简一听老人这么一说,马上就认定是郎单干的,她恐怕一见 到此处大殿就打上了主意,怕好友泄露了此处的消息,才要灭口。   “怎么都被小友料到了!”老人笑着说道。“我也是后来才肯定的”,她接着讲述。   后来一晃二十年过 去,老人家终于忍不住,一日夜探郎府,想看看好友的境况,没曾想却听到了前几日郎鹤一家的惨案竟是好友吩咐女儿郎蕴下的手,就是为了得到那个幼小孩童脖子 上的青玉,她希望青玉内的武学能够让她重新站起来,竟然怕别人也知道有关青玉的事情而对自己的亲外孙一家下了毒手。   老人震惊了,她也想 起青玉的事情是在寒山大殿中得知的,看来好友果然是怕她抢夺或传了出去,就给她下了毒。她想怒斥好友的狠心,但一想造成她下半身瘫痪的人是她,她有什么资 格阻止她寻求治伤之法,黯然离开的她从此就开始了买醉颓废的日子,直到遇到简一和樊多,一语惊醒梦中人!   黄真一家的惨案还真 是她的亲人干的,简一怒不可喝,若是被黄真知道了真相她该有多么伤心!   老人在听闻寒山出现 水府大殿,而且大殿石墙上的文字居然与她记忆中的不符之后,她怀疑好友这次又要有什么阴谋,才匆匆赶到这里一探究竟。   老人的这一番述说对 简一的帮助很大,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幕后的真凶了,就在这时,地面下突然传来一声爆裂声,可是地面还好好的,难道下面有人?   四人几番寻找,老人 在曾经下陷过的地面处发现一个机关,翻开上面的石板,露出一条通道,四人轻手轻脚的往下走,一个拐弯处,下面的一切清晰可见。   偌大的空间被分成了 很多隔间,隔间都没有屋顶,所以可以看到每个隔间有人数不定的黑衣人,或练武,或打斗,或休息,足有上千人之多。而中间一处较宽大的地方摆着大大小小的药 炉,一些灰衣人正守着不同的药炉,其中一个破裂的药炉旁边有两名灰衣人正收拾着残渣,刚刚四人听到的爆裂声想必就是这个药炉发出的,而袖手立于一旁的还有 两人,面色不愉,赫然正是失踪的“圣手仁心”和姜明珠!   看着下面上千武功不 俗的黑衣人,四人都感觉心惊,这些人的衣角都绣着紫蝶,客栈袭击简一等人以及同一日袭击五府的人都应该是出自这里,她们长期服用某种药丹,神智被控制,不 仅武功高强,而且对打时内力源源不断,这么多的人若要对付现在来漓州参加聚会的人,绰绰有余!郎单倒是会找地方,把水湛前辈创建的大殿变成了她的“私兵库”!那么她到底要干什么? 67. 冰火两重天    四人无意间发现郎单占用水湛前辈留下的大殿、豢养了如此多的黑衣人,即便还不清楚她的具体意图,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图谋的绝对不小,因而看着眼前的一幕, 四人的神色都很凝重。    突然,简一的心中涌上一阵阵恐慌,“樊多出事儿了”,这是她脑中立刻闪现的念头,她向三人比了个后退的手势,便率先退出地道,回到上面的大殿。    其他三人也在刚刚察觉到简一瞬间紊乱的气息,上得大殿更是看清了她脸上以前从未有过的慌乱,“我感觉樊多出事了,我要马上离开。”听简一这么一说,三人 都有些惊讶,但也相信简一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也许这就是夫妻间的心有灵犀吧。    若雨和二妹自然跟简一一起离开,她们也很担心樊多,老人家凤一则决定继续留下再详查一下下面的情况,简一看出至今老人眼中还有着自责,她怕是认为郎单之 所以有今日的举动起因就是为救她摔残了,所以她一定要负上一定的责任,此时焦急的简一也没法劝动老人家说有些人的野心迟早都会暴露,只是她恰巧成为一个导 火索罢了,即便没有她,也会有其他的导火索出现。    “那您老一定要小心啊”,见凤一主意已定,简一带着若雨和妹妹沿着她们进来的路线返回。    出了最后一道石门,见一人正在外面徘徊,就是樊多派来的那名手下,简短的几句话后,简一明白了目前的状况,黄真的身世大白于天下,铁府也因青玉一事儿被 认定是残害黄真一家的凶手,现在人们都赶往铁府了,樊多怕也是在那里出了事。    不再耽搁,四人火速赶往铁府。    那么樊多真如简一预感的出事儿了吗?先说众人赶到铁府后,先一步到达这里的郎府“郎卫”已经与黑衣人交上手了,一问才知,至今都还没见到铁府府主露面 儿,更别提当面质问了,此时混战的场面还是黑衣人率先发动的。    众人一到,黑衣人的数目也增加不少,此时有人认出这些黑衣人的装扮和前几日袭击五府的人一样,她们不要命的攻击更是让大家也不再手下留情,一场血战就此 拉开。    开始的时候众人确实拼得很辛苦,因为凡是正常人经过长时间的打斗谁不会累?但这些黑衣人却似有永远都使不完的内力一样,因而武功弱的难免会受伤,甚至送 命在此,也多亏了训练有素的“郎卫”,此次郎府出动的郎卫数量不少,而且她们“快、狠、准”的出手,也确实让在场的其他势力看到了自己手下的弱势,对郎府 有这样一批出色的侍卫不由得生出羡慕和敬畏的心理。    世间很多东西都是有利有弊的,比如这些黑衣人服用的提升内力的药丸,在开始的相当长的时间确实使她们凶悍无比,但后来她们的内息开始不稳,内力接着明显 的下滑,众人抓着这个机会,痛杀了大批的黑衣人。后来形势就倒向了众人这边。    留下郎卫查点院中的尸体并清剿余孽,众人进入了铁府的禁地——“冰火两重天”,这是个山洞,传说铁府炼制的兵刃最后要走的一道程序就是在这里,进入洞中 的众人也见到了迟迟没有露面的铁府府主,她的身边还有十几个护卫,不过人群中不见她唯一的女儿铁鹰。    “铁某在此恭候各位多时了”,即便此时的她展现出一幅迎客的模样,但人们还是从她眼里看出了大势已去的迫落和恨意。    “我问你,当年是不是你对我女儿一家下的毒手?”郎府府主厉声责问。    “不错,只可惜一时大意,竟让本该死的人金蝉脱壳,才坏了铁某的一番大计!”她的话中没有丝毫悔意,有的只是遗憾。    “闭嘴!我今日就要替女儿亲手血刃你这奸人!”郎府府主一剑逼近了铁府府主,狠厉的招式招招指向对方的要害之处,郎乔手中的水带蓝也卷向了旁边护卫的腰 间,只要被卷到,那人的上□就分家了,这是人们刚刚在院中亲眼见到的,凡是被郎乔手中的水带蓝碰到,被碰的地方立马与身子分家,这位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因 为有神器的助阵,显然已经成为和“缘”的少府主并驾齐驱的两位高手,并远远高出其他府主和少府主,令别人望其项背。    “呵呵,不要以为杀了我就报仇了,我也不过是一枚小小的棋子,郎主今后的日子怕是会相当精彩呢!”铁府府主一边接着招,一边幸灾乐祸,但也夹杂着刻骨的 愤恨,在场一些反应快的人听她这么说不免有些心惊,意识到此事可能还有幕后之人,联想到她的女儿没有露面,该不会是幕后之人丢了她这枚棋子,却又以她的女 儿相威胁,让她不能透露幕后之人的真面目?    “是谁?该不会是你的缓兵之计吧!”郎府府主随之厉问,又表现出怀疑的态度,然而她的内心却泛起了涟漪,眼见好不容易找到凶手,难道还不是幕后真凶?    铁府府主却也再不开口,迎向郎府府主的招式透出一股拼命的架势,不逃不避的她让众人看出她这是存了要死在这里的心了,而与郎乔战在一起的十多个护卫实力 竟比服了药的黑衣人还要高上很多,大家也纷纷出手了。    此时参战的都是曾参加那次聚会的精英人士,还有一些人是站在四周观看,好在这个洞内是非常的宽敞,这么多人同时打斗竟也互不干扰,只是大家有些不明这明 明很普通的洞为何称为“冰火两重天”呢?也没见有冰呀、火呀什么的。    然而人们的疑问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只见身形移到洞中央的铁府府主手上不停的出招,但脚尖不知怎么滑动了几下,大地开始震颤,人们的动作因此迟缓了一下, 洞中央的地面开始上升,瞬间迸发的寒意让人们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与此同时,人们脚下的地面开始塌陷、裂开,滚烫的熔岩咕嘟嘟的冒了出来,处于外侧的人们 迅速跳到洞壁边上。    中间的人们也从下陷的地块儿跳到游移在熔岩上的小石块儿,有个护卫被逼落入熔岩,伴着凄厉的惨叫声,活生生的被熔为血水,人们的心跟着颤了又颤。    而此时的樊多眼见娘亲脚下的石块儿正在下陷,而她身边再无其他石块儿,“娘亲,这里!”他让出尽容他一人站立的石块儿,自己则迎着冰寒之气,跃向离他最 近也是他此时唯一可以落脚的中间地带,但迎面而来的是两名护卫迅猛的攻击,后面的熔岩已经容不得他后退,他手中的白玉算盘迎向其中一人,腿也踢向另一人。    但从空中落下本就是力道处于下滑的时候,而他身后又没地方躲闪,只能硬碰硬的对上合力攻来的两人,明白处于弱势的他只能集中大多力量用算盘将其中一人打 落进熔岩,而踢向另一名护卫的腿则被对方躲开,对方随之而来的一剑横扫过来,此时已经力竭的他只能拼力侧了侧落地的身形,虽说躲过要害,却也让利剑从腰侧 到腹部滑下深深的伤痕,趁对方一瞬的得意,樊多没做停留的将这人也打下了熔岩,但他腰间的血已经透衣而出。    “主子!”、“小多!”、“小弟!”来自水柔、樊府府主和樊紫霜的急切呼喊。    樊多蹲下身,撕扯下衣角的布料,包裹起身上的伤势,此时的洞内已经大变了模样,洞壁周边留有一尺宽的地面,上面站着本就在此观战以及刚刚从中间跃到这里 的人,中间原本平坦的地面真正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冰火两重天”。    最中央隆起的地面中心插着一柄银白的剑,随着地面异动的停止,剑上散发的寒意将中心地带笼罩成一个冰寒的外界冲不破的壁垒,其中有铁府府主和仅剩的一名 护卫,还有就是蹲在那里,一手按着伤口的樊多。    中心地带围着的一圈是滚烫的熔岩,冒着小泡,发出咕嘟嘟的声音,在上面游移着一些小石块儿,现在还站在石块儿上的有郎府府主、水柔、樊府府主、樊紫霜、 郎乔、华慕天、耿老。    其实她们在石块儿的移动中都能上到洞壁的安全地带了,但郎府府主因刚刚地面的异动,一瞬的迟疑让凶手躲进了中间地带,她很是不甘心,而其他人则是担心樊 多,眼见他受了伤但也跳不出那里,因为那柄剑形成的屏障把三人完全笼在了其中,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高手放出自身的内力却也不能将屏障撼动分毫,而且从 中心地带四散的寒意逼的她们所在的石块儿根本靠不近那里。    这该怎么办?眼见樊多受的伤不轻,血从腰间湿透的衣服处滴滴答答落在地上,竟有了结冰的迹象!另一边还有两个虽然狼狈、但并未受伤的虎视眈眈的仇人,此 时的樊多别说是去应对这两人,就是在那么冰冷的环境下,还在失血的他能坚持多久呢?    此时的樊府府主目呲欲裂,她对儿子的抱怨也早已消失到九霄云外,儿子之所以会受伤,全是在危难时刻为了救她这个娘亲而让出了他所站的石块儿,才逼不得已 跳向中间地带,才会受伤!现在更是救他无门,比起要失去他的恐惧,当初自己的那些坚持算得了什么呢?儿子一定要平安!就算要了她这条老命她也愿意!    “哈哈……,灵儿,没想到我们俩最后还能有樊公子陪葬,此去也算没有遗憾了!”铁府府主仰天长笑。    “妻主说的是,您看看在场的大家这么担心樊公子,咱也不能拂了大家的美意啊!”此人一开口,众人这才意识到他是男扮女装,竟是这铁府府主的夫郎。    “那灵儿就替为妻送这樊公子一程如何?”    “好啊,”男子说着就走向还蹲在地面的樊多,此时樊多额前的碎发挡住了他的眼捷,让人们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手已经攥紧了白玉算盘,他不能死!他也不 想死!他有深爱着的妻主!儿子双双还在家等着他们回去!    “住手!你给我住手!”樊府府主喊出的话已经含了颤音,还有丝丝的绝望,这世上还有比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就要惨遭毒手,而自己却无力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 无门还要悲哀的事情吗?    男子靠近樊多的身形因樊府府主的凄厉呼喊停了停,让人们忐忑的心也稍稍放下一些,但他不过是戏耍这些人罢了,回头给众人一个灿烂的笑容,就又提起了步 伐。一步一步,他近在樊多身前了,洞中的气氛也瞬间凝固了。    突然,一柄夹杂着雷霆怒意的剑呼啸着射向男子背后,“噗”的一声,被剑尖最先触到的坚固屏障应声破裂,中间地带那插在地面的那柄剑同时发出嗡嗡的声响, 颤抖不已,而穿过屏障的剑随之从男子背后没身穿入,一个透心凉也表明这名男子命休矣!    随着屏障的破裂,一道随之而来的身形落入中间地带,也瞬间拥住了樊多的身子,“宝贝儿!”一声呼喊,让听者落泪,那其中的颤抖、庆幸、深情随着呼喊倾涌 而出,也震颤了人们的心。是谁?是谁如此深情?是谁这么大的本事? 68. 催化剂    简一!人们愣愣的看着拥着樊多的人。她,一个不可能打破屏障的人!一个不可能跃上冰寒中心的人!一个不可能有武的人!可是人们一直以来所认为的“不可 能”刚刚却在她们所有人的眼前扭转成为一出真真切切的“可能”。    “还我灵儿的命来!”    “小心!”    凄厉的呼喊来自简一身后的铁府府主,提醒的声音来自洞壁边上观看的人群。    “宝贝儿,等我一下”,简一忍痛放开身子冰凉的樊多,狠厉的招式同样回击到铁府府主身上。此时,一人因夫郎的死陷入疯狂,一人因夫郎的受伤萌生杀意,两 人的出招都是直指要害,誓要将对方置之死地。    铁府府主因悲愤激起的力道猛增,凌乱的掌风一股脑的劈向简一,简一不躲不闪,一面回击一面甩开衣袖化解她的掌风,以免伤到她身后的樊多,她来到这个世界 只杀过“毒心”一人,但那时是为了逃命慌乱中想辄,“毒心”死了之后她才意识到杀了人。    而现在对面之人伤了她视若生命的爱人,若她晚来一步,她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一想到这里,她浑身都在恐惧的颤抖,所以,她用满腔的愤怒不留余地的灭杀 仇人,她用心底的疼痛提醒自己终没失去心爱之人,她用记记杀招宣告着守护樊多的誓言。简一,平时温和的像只绵羊,不过,触到她的底线,她也会变成一个修 罗。    如果说刚刚的人们因简一的出现都难以置信的话,那此时洞中央那个年轻姑娘凌厉而又畅快的身手终于让人们确信了所见的一切都是真的!当然,人们心中的震撼 也是无以言表的!    “噗”,被简一一掌打退几步的铁府府主口吐鲜血,瘫软在地,简一扭身轻轻抱起樊多,她知道刚刚的那掌有多重,对方的心脉被她震碎,只剩下几口气了。她飞 身跃上几块儿游移在熔岩上的石块儿,向洞外走去。    “去死!你们都去死!”残喘的铁府府主拔出了中心地带的那柄剑,立刻引发山崩石落,还在洞中的人们慌忙向洞外奔去,身后的整座山洞顷刻间塌陷下来,扬起 漫天的尘土。    简一还是先于这些人一步出的洞,她未作停留,也没去看身后塌陷的山洞,径直抱着樊多向前走去,后面紧跟着若雨、妹妹、水柔和红舞。    “简姑娘,请留步!”偏偏有人不让她顺利离开,叫住她的是郎府府主。    “何事?”回身的简一语气冷淡,此时的樊多温顺的躺在她的怀里,闭眼小憩,那一剑划出的伤口太深,失了不少血,又有寒气入体,他的身子很是虚弱。简一当 然希望尽快赶回“绝迹”,让他卧床养伤。    “仇人已诛,麻烦简姑娘劝说鹤儿回到郎府。”看来,她也知道比起她这个娘亲,黄真更信任简一。    “回去?等把那该死的幕后真凶揪出来再说吧!”就算有上千黑衣人又如何?眼见樊多受伤,简一这回算是和郎单扛上了,只是众人现在还不知道郎单才是幕后真 凶。    “简姑娘你这是何意?莫非你知道凶手另有其人?”    “我知道!我知道!郎蕴!她杀了我儿!凶手!她是凶手!我儿……,宝宝……”,还未等简一回答,一个头发散乱的疯癫男子冲过来,先是拍着自己的胸脯说他 知道,之后又是喋喋不休的提到郎蕴,又是左顾右盼的寻找起他口中的“我儿”。    “什么人?”郎府府主厉声责问手下。    “属下失职,不知是从哪里冒出的疯子,属下立刻就把他带走!”一名郎卫头目屈膝领罪,并打手势让身后的几名郎卫把疯癫男子拖走。    “且慢!”是耿老飞身阻止了几名郎卫,“你说郎蕴是凶手,她干了什么?”面对一个疯癫之人,耿老也软下了语气,试图从他口中诱导出一些真相。    其实前几日赤梅认出黄真并从她口中得知了郎蕴是凶手之一,她回到“暻色”后也告知了“缘”的众人,耿老她们接下来也正在查证郎府到底有没有牵涉其中。今 日,从这个疯子口中再次听到了郎蕴的名字,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其他府的人当然也希望疯子能多吐露一些,但郎蕴是郎府之人,追问疯子那不就是怀疑郎府吗?在见识了郎卫的强横实力和郎乔的高强武功之后,没有哪个府愿意 得罪郎府,不过,“缘”除外。    “凶手!她是凶手!是凶手!凶手!”男子反复念叨着凶手一词,再无其他有用的信息吐出。众人希冀的心又失望的落下。“奶爹!”简一和樊多对了一个口型, 虽说男子披头散发,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以及偶尔露出的眉宇,两人还是猜出了他的身份。    “把他带下去!”郎府府主的神色很是不悦,虽说没有对耿老语出不满,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她对耿老此举的不赞同,此番前来就是要打消女儿的怀疑,可是 临了却又被一个疯子指认郎蕴是凶手,若说是府上的其他人她可能会相信,可郎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可能是凶手?    刚刚的一幕众人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心底或多或少都对郎蕴存了一丝怀疑,这也是简一的担心所在,以她目前对郎单的了解,她可以对好友对亲孙下毒手、可以 把铁府这样一枚实力不凡的棋子丢掉,那现在被人们怀疑的郎蕴会不会是她要丢弃的下一枚棋子?    简一觉得郎单除掉郎蕴事小,毕竟她现在已经知道她们的巢穴了,但谨慎的郎单会不会怕人们由郎蕴联系到一直被郎蕴伺候的她的身上,从而将她的计划提前或是 采取更加隐蔽的方式藏匿那些黑衣人,那她们就又陷入被动了,既然“奶爹”这个催化剂让事实的真相靠近一步,那么干脆让她也做一把催化剂,直接催出真相吧!    奶爹被拖走,人们的视线又落在了简一身上,大家刚刚都从她的话中听出还有真凶没有揪出来。“简姑娘,你还没有回答郎某的问题!”    “好啊,那拜托郎主听清楚了!杀黄真一家、夺青玉的是郎主的妹妹郎蕴,命令是您的娘亲所下!”    “胡说八道!”“你胡说!”气急败坏反驳的是郎府府主和郎乔。众人也因简一的揭露一时乱了,与身边的人交流着自己的看法。    “不相信?那么请问乔小姐,你去寒山之前是不是有人提前告诉了你那个‘和’字?”    简一的问题直指郎乔,郎乔浑身一震。简一此问也是诈一诈郎乔,她已经知道了那个‘和’字是郎乔事先知道的,可是,到底是她在某些有心人的安排下无意间看 到了这个字?还是有人亲口告诉她的?简一并不知道其中的细节,只是听黄真手下传来的消息,她经常去外祖母那儿探望,因此猜测可能就是郎单告诉她的,所以才 有此一问。    刚刚从郎乔的反应来看,似乎猜对了,“若我猜的不错,是你外祖母告诉你的吧!”    “是,可是这不过是外祖母随口说出的字被我记住罢了,再说这又与她是凶手有何关联?”郎乔也知道刚刚自己的反应已经证实了简一的疑问,索性大方的承认, 但她也明白她事先知道“和”字与后来她因此得了水带蓝的事情太过巧合,所以反驳的话语有些底气不足,她曾就此事问起过老人家,她却是笑而不答,这到底是怎 么一回事呢?    “那么郎主不妨此刻就赶往寒山大殿,看看您娘亲是如何把水湛前辈的大殿占为己有,问问她是如何设计将水带蓝归为郎府,再看看那里藏了多少黑衣人,问问她 为何狠心让郎蕴和黑衣人对自己的亲孙下手,豢养如此多的黑衣人又意欲何为?”    简一的声音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这真是惊天大揭露啊!虽然很多人都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一时有些难以消化这样的真相,但慢慢的还是对简一的话基本相信 了,要是还不相信到寒山一观不就知道了!郎府府主和郎乔惨白着脸,说不出任何话。    “各位,我是刚刚从寒山赶过来的,此番道出实情,可谓是打草惊蛇了,寒山的黑衣人已经上千,都是服过药武功高强之人,如果现在大家纠结手下赶往寒山可能 还能争取主动,不过此去必是一场恶斗,我不强求各位,也不知道郎单的具体图谋,全凭大家的判断,待我把夫郎送回去,便随后赶到!    简一的此番话是真诚的,就算她决定不放过郎单,但毕竟势弱,有了众人的加入才有可能将对方一网打尽。就算现在有人给郎单通风报信,但上千黑衣人在仓促下 也不可能立刻转移,所以,趁现在江湖上的大多好手都聚集在此,正是铲除郎单的好机会。    简一暂时离开,留下的众人分别向手下发出一道道命令,几乎都是集结力量赶往寒山的,久在江湖的人们一听简一的描述就明白了,豢养着上千服过药的黑衣人, 她们可是刚刚还见识了那些不要命的黑衣人,郎单的图谋自然就昭然若揭了,这关系着每个人的利益甚至是性命,此时不合力出击更待何时? 69. 气人也是一种本事    人们在激愤下到底会激发出多大的潜力?很难说清。但看看简一或许就能明白了,她昨夜挖了一整夜的井,早晨在寒山大殿中一番探秘后就全力奔向铁府,眼见那 名男子就要对樊多下手,她是用地上捡起的一柄普通剑甩向男子,竟然刺破了在场高手都震不开的屏障,之后又杀死疯狂攻上来的铁府府主,最后抱着樊多赶回“绝 迹”,一路上还为他输了不少的内力,无论是心境上的大起大落还是力量上的消耗,铁人也不过如此吧!    但此时的她还是没有丁点儿疲乏,这一方面是得益于青玉带给她的好处。每当她耗过内力之后体内的清凉之气就会自动运转,直到全身又充满了充沛的精力。另一 方面则是她自己的心态使然。    这场自柳村发现黑衣人之后一直持续到现在的阴谋,历时太久了,眼见今日或许就能做个了结,她心中的感慨和兴奋兼而有之,感慨江湖中果然有那么些个试图一 统大业之人,感慨这些人往往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当然也感慨简家怎么就那么不走运的牵涉其中了,兴奋的是一个个谜团渐渐解开了,阴谋也终于要结束了。    “妻主,此去要小心!”樊多简单的一句嘱咐让简一的眼眶湿润了,虽然他受了伤,但他还活着,还能像现在这样和她说话、担心她,想想今日那危难时刻,两人 心中的恐惧和不舍是相同的,那时彼此的心清晰的感觉到了对方的恐慌,若真失了一人,她或是他,岂能独活?    “好,你安心养伤,等我回来”,简一在樊多额头落下轻轻一吻,留下水柔和红舞守护“绝迹”分部,她和黄真、若雨赶往寒山,黄真的伤养了两日,虽没大好但 也恢复了六层,简一没有阻止她,因为此时的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作为惨遭亲人伤害的她,最有资格质问郎单。    而前往寒山的众人今日也在铁府经历过一番激战,虽然有些疲乏但惊闻郎单的阴谋,没有人在此时还能安下心休息,好在这些江湖上的精英在简单的调息之后,很 快就恢复了精神,而她们那些没有参加铁府行动的手下也奉命全速赶来,还有因五府聚会而聚集在漓州的零散的江湖人在得知这里的消息后也都加入了赶往寒山的队 伍,所以从四面八方赶来的人竟也组成了非常可观的数目。    郎府府主也在队伍中,在简一的爆料之后,她想立刻见到她的娘亲,质问她为何要这么做?郎府目前在江湖上首屈一指的地位难道还令她老人家不满意吗?竟要搭 上她亲外孙的一家?但是为免众人怀疑她给娘亲报信,她就地纠结起郎卫一同赶往寒山,但一路上她和郎乔的沉默也让别人不敢随意搭话。    赶路的众人此时已经认定了郎单的阴谋,从开始的震惊到慢慢的平复下来,只等到了寒山之后或证实或开战,所以心思不由自主的便转到简一身上了,她今日的惊 人表现实在是让众人“大跌眼镜”,原来她不仅会武,还是世间高手!此前人们还在为郎乔和华慕天喝彩,大叹两人年轻有为,可谁曾想到简一才是高手中的高手, 她比两人的能耐还大!    只是这江湖上向来都是以武论英雄,又有哪个武功高强之人会把自己隐藏起来?而她却甘心伪装成毫不会武的人,真是个奇怪的人,难不成是为了方便探查?所以 她才查出有关郎单的那么些个情况?    而再次从外人身上看到水府祖传的武功之后,华慕天和耿老也意识到简一才是真正习得水府武学之人,从她随心而发的流畅招式便可以看出,黄真破阵那日使出的 招式怕是简一所授。    赶到寒山的众人心下一沉,特别是郎府的人,她们心中的那一丝丝侥幸也就此破灭了。只见曾经萦绕在大殿周围的云雾消失的无影无踪,人们这才看清了大殿的全 貌,它有一半镶嵌在背后的寒山中,此时的大殿顶上站满了黑衣人,而最前列有一位老人正坐在椅子上,即便没有见过郎单的人也从她的年纪和相貌上猜到了是她, 她的一侧站着郎蕴,另一侧是“圣手仁心”和姜明珠。    有人认出两人,皆看向姜府府主,“她们已经被姜府除名了,”她是后来才从娘亲那儿得知两人的恶行,没想到一向谨慎的她竟养了两只狼在身边,也多亏了简一 对娘亲的提醒,要不然真到命丧两人手里时也悔之晚矣。    众人此时站在与大殿相对的山上的半山腰,视线稍比大殿顶上的人高些,但看那些在风中直立的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人们的心上就涌上冰凉,但也庆幸有简一的提 前告知,不然蒙在谷里的众人若是被这些黑衣人采取个个击破的手段,还真不会有几人能幸存,现在大家一起,虽然一场恶战不可避免,但人多力量大!    “娘亲,为什么?”郎府府主有太多的疑问想问,但出口的只有这句,语中的悲怆与无力都显示了她此刻的痛心。    “女儿还不明白吗?郎府为何不能成为下一个鼎盛的水府呢?何况这也是天意!你看,水湛的大殿娘亲继承了,而水带蓝呢?乔儿使着也合适,纵观江湖,还有哪 个府能比得上本府的实力?哪个人能比得上本府历任府主的雄才大略?”一番话,理所当然的把郎府和郎府府主至于众府之上!    大家虽也明白她的话不假,郎府确实是处于各大府领头的位置,郎府府主也确实在智谋和武学上相当出众,但这并不意味着人们就要对你郎府“俯首称臣”,几百 年来五府互相制衡也维持着江湖的稳定,其他小势力也能安享太平,没有人愿意打破原先的平衡,让江湖变得一团乱,其他四大府虽说对郎府很尊敬,但也不愿意突 然为自己找个主子来上贡伺候。所以郎单的一番话激起了众人的愤慨。    “好,就算如此,那娘亲为何要对鹤儿下手,她可是您的亲外孙啊!”郎府府主的声调不自觉的提高,质问的口气让郎单皱起了眉。    “成大业,必有牺牲,”一句轻描淡写的解释,可见亲人若是挡了她的路,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斩杀。    “好个成大业!那么请问您老的大业成了吗?您狠下杀手夺来的青玉真把武学传给您了吗?”刚刚赶到这里的简一众人正好听到了她对黄真一家惨案的冷漠解释, 双拳紧握的黄真把嘴唇都咬破了,简一不忍,才反讽郎单。众人也因简一的到来将目光投到了她的身上。    “哼!”听到身侧有人提醒她刚刚说话之人就是简一,郎单的脸色立刻就沉了下来,她的几番布置都被简一破坏了,刚刚还听闻她突然就有了高强的武功在身,这 怎么可能?难道……?“莫不是青玉中的武学被你得了?可是,青玉明明在……”郎单的前半句是突然想到了这个可能,后半句就在否定了,应该不可能呀。    “青玉明明在您的手中,对吗?”简一替她补齐了下半句话。    “抱歉,我的确得到了水湛前辈封印在青玉中的武学,让您失望了,当然,这全都归功于您啊!”简一再次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她今日定要将这个老家伙气个 半死!不过她的话也让众人明白为何她会突然有那么高强的武功,只是大家也都很好奇这其中的细节。    “那简姑娘可否为老身解惑?”郎单此时问出的话就有一些咬牙的意味了。    “还记得您的另一个女儿、被您赶出府的毒心吗?噢,不对,不能这么说,她被赶出府之后不是还一直为您出力吗?您身后那些黑衣人服用的药物有很多都是出自 她手吧,您老这一手可真是高明,这算不算是贼喊捉贼呢?”    “你知道她在哪儿?或者说是你杀了她?”被简一当众揭穿,郎单也不在乎,她现在只想知道毒心到底去哪儿了。众人则是一阵唏嘘,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死了,死在湘州城外的树林,是她要置我和樊多于死地,不想自己却送了命,不过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我从她身上搜到的一块儿入手冰润的青玉,很是喜爱 就留在了身边,可是当时哪会想到您女儿身上的玉才是真正封印水湛前辈武学的青玉呢。”简一把黄真给她的青玉套到了毒心身上,她就是想让郎单懊恼她是怎么一 次次的与她渴望的武学失之交臂的!    而樊府的人也想起有一次樊多和简一在城外的树林留宿了一夜,两人回来都说是遇到了狼群,原来其中另有隐情,不过除了毒心可是大快人心。    “自您老派出郎蕴的侍夫扮成奶爹潜伏在我弟弟身边,想必也不止一次的从他身上取血了吧,结果如何呢?您手中的青玉纹丝不动,后来简府遭祸,您也把奶爹撤 回去了,似乎要放弃我弟弟了,可是最后您又命人劫持了他,还喂他服了控制神智的药,我不知是该痛恨您对一个幼童下手呢,还是该感谢您下令给他喂药呢?因为 在我找到他之后,他因服药吐出的血好巧不巧的滴在了我怀揣的青玉上,又那么恰巧的解开了上面的封印,您说,得到前辈的武学我是不是最该感谢您呢?”    简一的一番称述让郎单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镇定,她的脸不断的变换着色彩,最后变得铁青,而众人也因简一得到武学这一过程充满了因缘际会而感叹,也为郎单 费尽心机终落得一场空而有些幸灾乐祸。    郎单冲身后一摆手,看来是要命手下的黑衣人直接动武了,“且慢!”黑衣人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厉喝,一人从黑衣人肩上飞跃到了郎单近前,正是凤一! 70. 毁灭    凤一出现后,在场的人认出她的并不多,简一自不用说,她上午才和老人家在大殿里分开,刚刚来时的路上她还 在猜想留下来的老人家有什么新的发现,不过她最担心的还是老人家千万别暴露自己,郎单当年就可以对这位至交 下毒手,现在她若发现自己的实力暴露在凤一面前,再次下毒手那是绝对会有的事,所以一看到老人家安然无恙 , 她松了口气,但又立即提起了心,毕竟老人所处的位置正是敌窝啊。    “缘”的人也认出了凤一,因为外人不知道的是,“缘”与“冉庄”百年来一直维持着相当不错的关系,司丝和冉 蓉就是被送到“缘”的总部接受训练,现在更是成了华慕天的左膀右臂,她俩见到老祖宗出现在这里也颇感意外。    在场的几位府主年轻时是见过凤一的,当时江湖上有两对结拜的姐妹非常出名,一对就是简一的外祖母和樊多的外 祖母,两人不顾各自女儿的反对,硬是促成了简一和樊多的娃娃亲,另一对就是郎单和凤一了,她们这对姐妹搭档 人称 “双凤”,两人喜好探险,也因而有了寒山摔断腿的事件发生以及后来的一系列事情,当然外人只知道郎单 发生意外,下半身瘫了,凤一也自此销声匿迹。    在这过去的二十多年,凤一一直都没放下心底的自责与矛盾,再加上后来的几年以酒度日,此时满脸皱纹的她早 就不复当年的风采,即便见过她的人也一时认不出来,但一人除外,那就是郎单。'    虽然凤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那刻,她并没有立刻就认出来,但细看来人的眉眼以及她眼里的怀念和伤痛,郎单的 心突突的跳了起来,她一直以为凤一已经死了,毕竟她对当年下的奇毒可是非常有信心的,虽说没有找到凤一的尸 体,但她确信凤一已死,而且之后的二十几年这世上不是再无凤一的消息了吗?可是今日,这人却活生生的再次出 现在她的面前。    “好久不见了,我是凤一啊,妹妹这么惊讶,该不会是以为我已经死了吧?”凤一从郎单的眼里看到惊讶和不敢 置信的时候,就确信对方认出她了,而郎单的神情更是印证了她下毒的事实,凤一真想脱口而出那在心底压了二十 多年的质问“当年你怎么能对好友下得了手?”,然而心里终究还是对导致她□瘫了一事怀着愧疚,所以,她像往 常一样打着招呼,但语中的含义相信郎单听得出所为何事。    “凤一?这个名字我好像听过”,“当然了,她就是当年的‘双凤’之一,另一人就是郎单”,“噢,我想起来 了,原来是她,可是她都销声匿迹好多年了,怎么现在冒出来了?”人们听到凤一的自我介绍,纷纷议论起来。司 丝和冉蓉也很惊讶,她们并不知道当年叱咤江湖的“双凤”之一竟是她们的亲人,而老人家这几年颓废的原因她们 也不清楚,这时两人也预感到今日或许就能揭开她们心中的疑惑。    “原来是姐姐啊,这么多年都没有姐姐的消息,妹妹可是担心的很”,郎单早已从刚刚的震惊中平复,但即便是说 着担心的话,语气也并不熟络,她当然听得出凤一的怒意,但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凤一当场揭穿她。她的这副对当年下毒之事毫不后悔的神情着实惹恼了凤一,凤一怒极反笑,“哈哈,郎单,你告诉我,你到底是个 什么样的人?当年你给我下毒欲置我于死地,后来对亲外孙一家赶尽杀绝,连自己的亲身女儿毒心也在利用,是我 有眼无珠?还是这天下根本就没有像你一样的狠心之人?”    凤一的愤怒质问也揭露了她当年隐匿的原因,此时,郎单的罪名除了豢养黑衣人和残害亲人外,又让人们知道了 一条,那就是残害好友,对于这样一个对身边之人都能如此无情的人,人们感觉一阵阵的心寒,更别提与郎单有着 密切关系的郎府众人了。    郎府府主被风吹乱的发丝在她苍白的脸侧拂动,向来傲然英气的郎乔也有些失魂一般的看着大殿顶上的外祖母, 她实在难以相信那一件件被揭露的事情都是与外祖母有关,而事实的真相竟是那么的丑陋。    “既然姐姐还活着,就不该再出现在妹妹面前,不过既然来了,今日就别走了”,郎单笃定凤一这次再也逃不出她 的手心,随后她又将目光投向了众人的方向,“我本不打算动用武力的,因为我相信你们终有一日会心甘情愿的臣 服于本府的,无奈是简一将你们推到了老身的敌对面,逼着老身动用黑衣人与你们开战,所以要怪只能怪简一了。”    她竟然大言不惭的将责任都推到了简一身上,没错儿,她之前的几番部署似乎都走着比较斯文的路数,比如说虽 然派黑衣人袭击过众人一次,但中毒的人最后都得以解毒,而她此举的目的是用解毒所需的“荆叶草”产自寒山而 把人们引去那里,让郎乔拿到水带蓝,令她背上被水湛前辈认可的高大光环,此外,在丢弃铁府那枚棋子的过程中, 让“郎卫”的强悍在众人面前得以展示,到目前来说,她都是在积极的提升郎府的地位,而对众人的真正伤害可 以说没有。   但简一可不会任由她给自己戴上这么一顶“高帽子”,“您老说人们会心甘情愿的臣服郎府,若人们不愿意呢? 您是让大家相信您豢养的这些黑衣人是为了养着好玩儿,而非有朝一日对付那些不愿意臣服的人?”简一的话音 刚落就引起大家的哄笑。    “您老说本不打算动用武力,是,您确实还没有大规模的对大家动武,可是小规模的呢?让我们来掐指数一数:您对至交好友凤一前辈下过毒,只是怕她泄露最先被你们俩发现的此处大殿。您怕青玉的事情泄露,夺了青玉不说还对亲外孙一家杀人灭口。您表面把人人喊打的毒心赶出府却又私底下让她为您制毒,我弟弟不就服了一粒毒心炼制的药而差点儿被控制 了 神志吗?  当然受害人还不止我弟弟一个,“圣手仁心”母女俩给姜府府主和少府主下的毒不也是来自毒心吗?还差点儿让 两人成为痴傻之人,到时姜府不就落在您手里了?“圣手仁心”和姜明珠不过是傀儡罢了。还有您身后的黑衣 人,她们武功是很强,但神志都被控制了,服药后强行提升内力对身体的损害可想而知,这天下 又有几人对手下这么残忍呢?当然被您残忍对待的手下不止这些黑衣人。铁府不就是您毫不留情的丢掉的棋子,铁府 府主临死前说还有幕后之人但就是不肯泄露此人的身份,是您拿她唯一的女 儿相威胁吧,而铁府府主用全府人的性命换来的铁鹰您还会留着她这个后患吗?还有今日出现在铁 府的那个疯癫男子,不就是您派到我弟弟身边充当奶爹的人吗?当年他刚为郎蕴生下一子就被迫 与骨肉分离,而今日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可知他的儿子也被郎蕴杀了,能对自己的亲子下手,还真不愧为是您的女儿 啊!这一桩桩的血案,您让我们相信您不会对大家动武,而打算以德服人吗?”    可以说,郎单的阴谋没有人比简一更清楚的了,从柳村出现黑衣人开始,她就开始着手调查,如今谜团被陆续揭 开,事情也到了尾声,她自然能把以前发生的一件件事情串联在一起。而刚刚郎单的话就让有些人产生了迟疑,毕 竟郎单的恶行中让她们印象深刻的只有黄真一家的惨案和刚刚知道的凤一 被下毒的事情,但人们虽然震惊于她的六亲不认,但似乎这些事情与自己的利益还没有明显的冲突,郎单说要 统一五府也与她们这些小人物无关,但听简一这么一细数,有些打算事不关己的人立刻惊醒了,依照郎单这样心狠 手辣之人,大家若再不主动出击灭了她,说不准哪一日她的毒手就伸向了她们!    “好!好!好!”郎单也是怒极反笑,原来自己布置的一切都被简一知晓了,就连她的一些猜测也全都说中了事实, 而其中被她破坏的又有多少?今日自己隐在此处的势力也被她发现并引来了这么多人,自己之所以没有撤走手下, 就是不打算再隐藏自己的目的,身后这些人可是她最成功的作品,铁府的那些黑衣人不过是半成品罢了,今日就 让你们这些不知好歹的人看看她们的实力,还有那个简丫头,她抓到她之后定将她碎尸万段!   “哈哈哈”,众黑 衣人只等郎单一声令下,就要冲过来厮杀,这边众人也拉开了架势,一场血战就要开始,而此时 凤一痛快而又决绝的大笑声让两方紧张的局面一下停滞了。    “你笑什么?”郎单的心里突然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    “当年我害你摔伤,你为了能站起来所做下的错事我要负上一定的责任,所以今日能够阻止你,我也算是死而无憾 了!”    “你要做什么?”郎单的不安更甚,而郎蕴和“圣手仁心”则都挡在了郎单身前,以防凤一突然出手。    而凤一并没有出手,只是转头看向了人群中的亲人,司丝和冉蓉,对她们露出一个慈爱的笑容,众人正有些摸不 着头脑,突然间,整个大殿瞬间坍塌,后面的寒山也轰隆隆的发出山崩地裂之声,大自然的力量是如此强大,靠后 而站的黑衣人被倒下的山体瞬间掩埋,前面的黑衣人也随着陷落的大殿跌落,即便有人试图提身上跃,但也被后面 山体倒下时那骇人的气浪压落,眨眼间大殿顶上的人全部被掩埋,而最后时刻郎单的惊慌以及凤一的那抹笑容似乎 还在人们的眼前晃动。    人们愣愣的看着这瞬间发生的异变,没有人知道凤一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但她却用这样同归于尽的方式阻止了 郎单的疯狂,司丝和冉蓉悲痛落泪,事情发生的是如此突然,她们就那样粹不及防的失去了最亲的人。简一的心里 也不好受,上午明明还和老人家在大殿中探秘,明明知道她把本不是她的过错揽在身上,明明还想着看过樊多后就 劝解劝解她,却不曾想下午见面时竟是这样惨烈的永别。    漫天扬起的尘土飞扬在众人的周围,大家就那么静静的看着下面的山石,是在唏嘘郎单不得善终的结局?还是在悼 念那位舍己的前辈? 71. 新的旅程(完)    谁也没想到此次的五府聚会会是这样的波澜迭起,但惊险的一幕已经过去,重在谈生意谈合作的五府聚会还在继续, 人们各自找寻着财路,或推销自己的物品或购买别人的,总不能空手而归,当然在谈生意的时候,坏人的罪有应得和好人的忘我牺牲也成了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此次郎府所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所以一时间也不见郎府的下人们在公众场合高八调的呼喊着不同于其他府小姐 少爷的称呼,现在的她们已经学会了夹起尾巴做人,而郎府府主和郎乔也都闭门谢客,说羞愧也好,说反思也罢, 可以预想,郎府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都会保持低调的。    在铁府以高强武功惊艳亮相的简一,也在与郎单对质时爆料出她习得了水湛前辈的武学,因而她也成为人们热议 的话题,当然,艳羡者有之,嫉妒者也有之,但当事人对此事儿根本不予理睬,她可是整日守着自家夫郎,两人似 乎又回到了樊多怀孕那段时间的浓情蜜意。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人怕出名猪怕壮”的道理也是很在理的,这充 分体现在两人的甜蜜日子常被外人“插足”的事情上,要说这些来访的人当中,简一最欢迎的就是樊府府主了,不 知她老人家是不是还有点儿拉不下脸,所以不仅带了女儿樊紫霜,还把好友秦府府主也拉来了,美其名曰“一道来 探望樊多的“伤势”。    眼活的简一当然不会当众揭穿了,热情的接待了几人,几人对樊多的一番关切询问和嘱咐后,樊府府主提起两个月 后樊紫霜将要迎娶秦锦凤的弟弟秦锦非为侧夫,“到时,你们也一起来吧”。   “好啊,岳母,我们一定到!”既然对方 都已经伸出了橄榄枝,简一立刻就接住了,樊多也因母亲的松口扬起了笑 容,“岳母,到时我们把双双也带上,您这个小孙子可是调皮的很啊!”听简一这么一说,樊府府主的嘴角也微 微翘起,显然很是期待。    此次樊府府主虽然没有正面说出原谅两人或接纳两人的话,但她语中透露的意思就是接纳两人了,简一和樊多商 量着回到江州后就要举家迁回湘洲。湘洲在两人的心中是落叶归根的地方,那里有他们的家,再说樊府和“绝迹” 的总部也在那里,曾经待过的柳村在简一心中也是纯净而又温暖的存在。想必简月茹和长生夫妻俩也定是愿意回到 湘洲的。    两人的事情已经正式得到了简府府主的认可,郎单的事情一结束,简府府主就来“绝迹”分部拜访过,说起她差 点儿在这个节骨眼上和铁府联姻,若真成了,简府恐怕也会受到别人的猜忌。   她从女儿的口里多少猜到“天下第二”的 诸多点子出自简一,而且女儿对简一的人品和聪慧甚为赞赏,现在简一又习得 了水湛前辈的武学,她自此一改过去对简一的敌视,采取友好的态度了。   姜府府主也修复了同简一的关系,其实最开 始因为有姜老的关系,两边的关系还不错,后来黄真提出要迎娶希林时,姜 府府主才拉下了脸,但现在知道黄真就是郎鹤,希林也不存在改嫁的问题,同时她从姜老那儿也知道是简一提 醒要注意“圣手仁心”和姜明珠,她们中毒后之所以能够解毒还要仰仗简一送给希林的那本《医经》下部,此时的 她对简一不仅是友好,还有感激了。    提到黄真和希林的事儿,黄真说她不打算改回郎鹤的名字,也不会回到郎府,她会跟着简一一家人一起回湘洲,当 然希林和女儿也会跟着她,从此过上安稳的日子是她和希林共同的愿望,她还有徒弟小凝要教导,而希林也收了小 轩做徒弟,她们一家三口已经和简家绑在一起了。    简一对黄真和希林的决定很是高兴,这么久的相处,她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到时家里热热闹闹的该有多好!    送走姜府府主后,简一掰指一数,除了郎府,她与其他四府的关系居然一下子就改善了,想想前几日在“天下第二” 的那间隔间里,当时她还与五府水火不容呢,虽然有些哭笑不得,但这世上怕是没有人愿意树敌吧,能与四府修 好,她当然乐意了。    想想当时樊府提出的“三年之约”,现在一年半就实现了,她也替樊多高兴,她们都是樊多的亲人,在她与亲人 之间,他选择了她,他说不后悔,但她明白他心中的痛,现在,在他们成亲一年半之后,他的亲人终于愿意接纳两 人了,真是可喜可贺!    这时,又来了一拨访客让简一有些意外,要说访客中的大多数人还都是熟人,正是华慕天和几位尊者,但还有一位 可谓是这江湖上的顶级boss了,“缘”的现任尊主,陪同她一起来的还有华老。    简一原以为这位尊主和华慕天一样的尊贵无比,不曾想却是一个书生样的人,她的儒雅甚至都没有秦锦凤的浓厚, 淡淡的书生气,一袭青色长衫显出几分朴素,但行走间落地无声,举动间自然轻逸,不强势但同样让人移不开眼。    在简一身上打量的目光带着一抹舒服的笑意,这让简一对她的第一印象不错。“简姑娘,有没有意愿出任‘缘’ 的尊者一职呢?”    原来是来招揽简一的,简一随之摇摇头,根本不用考虑。    “简娃娃,‘缘’的历史上还从未给过像你这样年轻的人尊者一职,真不考虑一下?”姜老虽说刚刚在寒山失去一个女儿和外孙,而此事在一定程度上也是简一造成的,但老人家恩怨分明,与简一的关系并未出现裂痕,在听说 简家就要搬离江州而回到湘洲的消息后,她还抱怨简一不讲义气呢,最后在简一保证简家的门随时都为她敞开并提 议她有空就可以到简家住上一段时间,老人家这才转恼为喜,现在一听尊主想要给简一授以尊者一职,她老人家马 上高兴了,因为简一这娃娃确实对她的胃口。    “为何?”尊主对简一的摇头没有表示出意外,依然是微笑着看着简一。    “因为我很自私啊,只愿守着我的家人和朋友,别人的事情我并不关心”,简一这次的回答倒让尊主愣了一下, 随之笑容更深了,还真是少有人像简一这样会承认自己自私的,而且看她的神色也不以此为耻,坦然而又平和,小 小年纪的她竟有一种看透世事的阔达。    “那为何我听说你为素不相识的苏村村民挖井呢?”这个尊主的消息倒是挺灵通。    “妹妹答应了苏村的那个少年,有些承诺是一定要遵守的。”    “那哪些承诺就不用遵守了呢?”显然这位尊者与简一聊起了兴致。    “谁也无法预知未来的事情,所以有些承诺在此时适宜,在未来或许就不适宜,人要懂得变通”,简一答道。    “你对慕天怎么看?”对简一之前的应答分外满意的尊主突然抛出这样一个刁钻的问题,当事人华慕天还在场呢。    “她不如您”,简一的回答终于让尊主忍不住笑出声,“可以给她一些建议吗?”看来尊主隐隐间认为简一比华慕 天更为出色,不让简一以那样简单的回答过关。    “我举个例子,皇家的人是整个国家的当权者,她们制定律法,也维持着社会的安定,因而她们大多高高在上, 看不起平民,但平民各自过着各自的小日子,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裕,各得其乐;同样,五府和“缘”也制定着江湖 的规矩,维持着江湖的平稳,她们是大家公认的强者,普通人也很尊敬她们,但强者永远也不要把自己当做救世主, 也不要将自己的意愿强加在别人身上,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简一的一番话让尊主的眼里扬起异彩,“华某受教了”,她郑重的向简一点点头,此番来此真是让她见识到了这 个小姑娘的聪慧和通透,她也清楚在慕天的教导上出现了偏差,以前过于侧重于她各方面的学识和武学的培养,而 让她在人情世故上远不如简姑娘看的通透。    “那我们就告辞了,‘缘’随时都欢迎简姑娘的光临!”尊主带着众人离开。"    这时,五府聚会也接近尾声,很多人们都是手提着简一“创出”的藤箱高高兴兴的离开,这让简一大赚了一笔, 当然最高兴的是樊多的伤也全好了,众人准备启程回江州。不过每个人心里都打着不同的小算盘。    简一想着回到江州就可以见到儿子双双了,这段时间还真想他,之后全家迁回湘洲,现在樊府也接纳二人了,当 初可是和樊多提过要是被他的亲人认可了,就要再举办一个热闹的婚事儿,还说让孩子也参加呢,现在可不就有儿 子双双嘛!    樊多自然也想儿子了,不过他此时还想着另一件事儿,那就是为妻主生个女儿,这是这个世间的男子普遍的想法, 樊多也不例外,不过,把他疼到骨子里的简一可是对儿子女儿一样的喜欢啊。    黄真和希林算是圆满了,但她此番回去还要面对女儿郎恬,也不知道女儿在知道她就是她的娘亲后,还会不会接 受她?    简月茹则和夫郎长生商量着迁回湘洲后,再开一家“天下第二”,长生笑问她若是顶了“客如归”的生意怎么办? 简玉茹直言无妨,她的胳膊肘早就拐到简一这边了。    于是,简家众人开始了新的旅程。 番外:背你一辈子 来漓州参加三年一次的五府聚会,简一和樊多有预感黑衣人会有所行动,却没想到此行居然真的把幕后黑手给揪出来了。 居然是郎府的老祖宗为了使双残的腿重新站立,也为了将郎府推至传说中的水府那样一家独大的地位,谋划了这一切,甚至不惜杀害亲外孙女的一家,其心之残忍让世人痛恨,幸得凤一老前辈舍身毁山,与贼人同归于尽。 原本稳居五府之首的郎府,经此事件,没变红反成黑,郎府众人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机缘巧合得到传说中神人水湛前辈的绝世武功,并在揭露郎单的阴谋中起了关键作用的简一,继一年半前娶了樊府樊公子的事情闹得江湖尽知之后,第二次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人物。 当初把简一和樊多赶出樊府的府主,终于黑脸儿变笑脸,让两人参加樊紫霜迎娶秦府秦锦非公子为侧夫的婚事。 简一心中小小诽腹了一下,但还是笑着接住了岳母伸来的橄榄枝,与亲人决裂,始终是樊多心中的一道伤啊,她可见不得她家美人儿伤心。 启程先回江州,再从江州回湘州。 简一的心情是十分高兴的,撇开刚刚穿越到这里,在天子脚下待了一夜,接着她们姐弟四人和柳妈就直奔湘州了,湘州在她心中可谓是“落叶归根”中“根”的存在,如今,他们就要回来了! 匆匆赶上樊紫霜与秦锦非的喜事,她就高兴不起来了。 人类果然是个善变的物种,当她家逢突变,落魄到一介村民时,迎娶樊多,无异于吃了天鹅肉的癞蛤蟆,嘲讽、辱骂、黑脸纷至沓来,如今她有神功傍身,便摇身一变成为众多待字闺中的男子的最佳妻主人选。 樊紫霜的喜宴,众多美男子在家人的陪同下出席,明示的、暗示的、抛媚眼儿的,竟都是冲着简一和樊多这桌来的。 这日的喜宴,樊多还是一袭黑衣,红色的发带、红色的耳坠、红色的衣角玫瑰,就如一个暗夜的精灵,美的让人屏息。 被夫郎抢了黑衣专利的简一,一袭银灰色的衣袍,一模一样的红色同样出现在她的身上,普通的容颜却有着温和的笑容和清爽的气息,每每与夫郎低声交流,温和中流淌出温暖,包容了身边的暗夜精灵,真是让人艳羡的一对! 但是,明明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他们是一对了,依然有人妄图挤进这二人之间。 樊多纤长而弯曲的睫毛下是清冷的眼神,自己的妻主被在场众多的男子觊觎,他生气了。简一也不高兴,那些留恋在自家宝贝身上的视线真是让人觉得讨厌。 在不失礼的情况下,两人坚持到喜宴结束,至于带着宝贝儿子双双给老祖宗看看,要等到改日再来。 往门口走的两人,身边身后依然有不少的人也随着向门口走。 待脚下离地面还有三级台阶,简一阻止了樊多的脚步,她迈下台阶,背对樊多站到他身前,扭头说道:“宝贝儿,我背你回家吧!” 本来秀眉颦起的樊多听此,清透的眼里酝开笑纹,“背多久?” “一辈子”,简一流畅的接话,眼里除了心情大好的夫郎外,再无其他。 低低的如泉水般清脆的笑声代替了樊多的回答,简一微微弯腰将樊多背在背上,便迈步离开樊府,同样出席喜宴的简月茹和夫郎古长生跟着后面。 这个胆大妄为的简一啊!简月茹叹服着前面的好友,心思竟也跳动起来,“长生,要不我也背你回去?” “妻主!”长生略带警告的瞪了妻主一眼,但颊畔爬上羞涩,简月茹顺手牵起长生的手,“这样总可以了吧!”其实,这也是她像好友学习的,好友夫妻之间的甜腻以及毫不掩饰的在人前表现亲密,可是让她羡慕的很呢。 再看抱着别样心思站在樊府门前的众人,羡慕也好,嫉妒也罢,或者骂句不知廉耻,但目光依然紧紧追随着渐渐远去的那道重叠的身影。 在门口送客的有樊紫云和简月芜夫妻俩,秦府少主秦锦凤也和正夫在此帮忙。秦锦凤在五府聚会之后回到府中,就迎娶了府中长老的儿子,喜宴并未大办,目前也算新婚不久,如今她是对樊多彻底放弃了。 无论是当初匆匆赶到湘州、看到萦绕在两人之间的温馨氛围和樊多的蜕变,还是在江州看到怀孕的樊多那透着甜蜜的柔美,以及刚刚听到的那句“背多久?一辈子”的一问一答,她心中那团或者说是嫉妒或者说是不甘的火,渐渐熄灭了。 简一带给樊多的变化,简一对樊多的情意里的那份自信和坦然,她是做不到的。 更何况简一曾经被她们诟病的手无缚鸡之力也不复存在,她的武功已达世间高手的行列,试问,有哪个人的武功可以神秘莫测到别人竟丝毫探查不到? 樊紫云如今对这位弟妻也是彻底刮目相看了,她看人的第一标准是武艺如何,再来就是性情,她也是个宠正夫的主儿,在人前并不避讳,此点恰恰和简一极为相似,简一的武艺那更是不用说的,找机会一定要比试一下,这是樊紫云的心思。 一直看好简一和樊多的简月芜,曾经预言低看这两人的人们终有后悔的一日,如今在两人成亲快有两年之时,他的预言成真了,但他无意对别人嘲讽,更多的是对两人的满满祝福。 还有那让人不省心的妹妹月茹,由于认识了简一,竟也在家业和婚事上笑逐颜开,真是件高兴的事情! 简一在樊府门前的大胆言行不过是小菜一碟,为了不让众多苍蝇打扰他们夫妻二人的美满姻缘,简一又干了件轰动江湖的事情。 就是在樊紫霜喜事的两日后的早晨,湘州城沸腾了! 家家户户的门檐、个个店铺的门檐都被挂上了大红的灯笼和大红的“中国结”,当然简一已经将“中国结”的称呼改为“平安福”。 “平安福”的下面挂着一条红色的布条,上书:“此为‘平安福’,祝您全家平安幸福!落款:简一,樊多。” 大红灯笼下面同样挂着一条红色的布条,上书:“贺,成亲两载;誓,一生一世一双人;今,天地为鉴日月为证全城同庆!落款:简一,樊多。 这么耀眼的圆圆的红灯笼和这么漂亮又吉言的“平安福”是免费赠送的,这么“一双人”的肺腑誓言全城人都在见证! 于是,这日的湘州,满城被红色妆点,人们泛着喜气的笑颜也开遍了全城,当然,也有意识到进不了简家大门的公子叹息着,羡慕着。 背着樊多,也没让家里的柳妈、柳叔、小凝、小轩、小辕、星儿、简月茹、古长生、黄真、姜希林、郎恬等人知晓,当然还未满一岁的儿子双双也是不知道的。 简一做这件事是指派水柔和红舞,以及黄真的得力手下若雨,集合樊多“绝迹”的实力和黄真的实力共同在短短两日内完成了全城灯笼和“平安福”的制作,并在今天凌晨挂上去的。 所以,当这些人一早就被院外的热闹声响吸引,出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最先飞身回来的樊多看到院中笑盈盈站立的妻主,在那双盈满温暖的眼睛的注视下,他一步步走来,轻盈的步履却盖不住他此刻剧烈跳动的心,咫尺间他猛的环上了简一的颈项,滚烫的泪珠同时灼烧了简一的皮肤。 后一步回来的人看着在院中紧紧相拥的两人,也不禁红了眼眶。 在樊府正厅,樊紫云与简月芜的女儿“烨儿”,樊紫霜与正夫的儿子“凌儿”,一人抱着大红灯笼,一人抱着“平安福”,很吃力,但谁都不愿放下。 老祖宗今日也到了正厅,听着人们述说着全城的热闹场景,看着手中的两条布条上的话语,喃喃自语:“老友啊,你这外孙女,可是胜过你我当年啊,是我这老家伙眼拙了,你也安心吧!” 番外:简家的男儿出门来 简家的第一位男儿——简一的夫郎樊多。 依照这个世界的习俗,简一是简家的家主,樊多就是当家主夫,简一在外赚钱,樊多在家照顾妻主的衣食、养育子女、管理家中琐事。 但在简家,两人的角色颠倒了。 简一担起了照顾儿子双双的责任,樊多走出家门,继续经营“绝迹”。 已经生养了一个孩子的樊多,白皙的面色中透出健康的粉红,依然纤细的身材行走间带出一丝韵味,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清澈的眸子,或许是受简一的影响,眸子里映出点点温和。 但你若据此以为樊多是可欺的,那就大错特错了。 在生意场上,但凡看不起樊多以男儿身混迹商界的人,一笔生意谈完,冷汗连连;但凡对樊多外貌垂涎的人,从痴迷中回神,才心痛的发现刚刚谈成的生意,自个儿几乎没捞到什么油水。 在行走的路上,若哪个色迷心窍的女子想靠近美人儿揩油,或是想把美人儿强抢回家,那等待她们的或是断了的手臂、或是软了的膝盖骨、抑或是不受控制飞远的身子。 而那个一袭黑衣、点缀着几点耀眼红色的美人儿,迈着轻快的步伐,迈向“简家”。 “简家”有个吃软饭的女子——简一,当然,这是外人的看法,在家人眼里,简一可是个脑瓜里装着太多新奇主意、坐在家里就能生钱的主儿。 其一,继江州、漓州先后竖起“天下第二”的招牌后,简家众人回到湘州,又开了第三家。酒楼里不时推出的新鲜菜式、酒水就是坐在家里的简一专研的。 其二,简一曾经为了帮助乡民,提供了民国时期藤箱的样式,比之布包,藤箱可以装重物,耐磕碰;比之木箱,藤箱又轻便很多,所以藤箱在这个世界流行起来。这项生意是黄真的手下在做,但收益的半数都装进了简一的钱包。 其三,简一擅长画画,前世也见识过太多的精巧饰书,来到这里之后,她送给两个弟弟的老虎玉坠就是按照她提供的样式打造,樊多钟爱的玫瑰耳饰、玫瑰绣花也依据她所画。如今,樊多经营的玉石首饰店,满布她的设计,吸引着爱美的男儿,也赚得满钵金银。 这些事情花不了简一多少时间,何况她也根本不在乎外人所谓的樊多养家、她吃软饭的说法,她的大多心思都是放在儿子身上的。 换尿布、研究小孩子吃食、哼唱儿歌、做玩具、教说话……,她忙的不亦乐乎。 为此,樊多每日晚上回来,逗逗儿子,便拐了妻主回房。眼看双双撇嘴欲哭,家中其他成员立马哄逗,这个小宝贝,是家里所有人的宝贝。 樊多一手创立了“绝迹”,曾想过嫁人后不得不放下,但不曾想到他有幸嫁给这样一个奇特的女子,爱他、信他、也放手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如今,“绝迹”的生意蒸蒸日上,家里也其乐融融,他准备怀第二胎了。 双双的出生,占去妻主太多时间,他原本没打算这么快就怀第二个孩子,但妻主表明今生只有他一个夫郎,那么,简家子嗣的兴旺也就指望他了。 但简一和他有不同的看法,她知道这个时代的人们认为子嗣越多越好,特别是对生女的期待,但她可没有重女轻男的思想,孩子也不宜太多,两个刚刚好。她和樊多也还年轻,不如再过三四年,再要第二个孩子。 她的心里还打着另外的主意,等双双再大点儿、不那么粘她了,她就和樊多两人到外面走走,看看这个世界。 所以在向樊多说明自己对子嗣的观念之后,她提出了一个诱人的计划:“我们来一趟蜜月旅行吧”。 “蜜月旅行?”樊多已经习惯了她口中的新鲜词儿,等着接下来的解释。 “我忘记是哪里的风俗了,说的是刚成亲的夫妻,都会选择去一个美丽的地方去游玩,游玩的时间倒不一定限定为一个月,只是在那段时间,两人如胶似膝,非常甜蜜,所以就叫做‘蜜月旅行’了。” 听着简一的解释,樊多清亮的眼睛闪现了兴趣。他因生意去过很多地方,不乏美景、不乏有趣之物,曾经是一个人欣赏,如今妻主的提议让他怦然心动,再去这些地方时,两人相伴,两人共赏。 于是,樊多颇为期待的点点头。 于是,某年某月某夜,两人颇为潇洒的留下一纸书信,飘然远行。 于是,留下的简家众人颇为气愤的过了一段鸡飞狗跳的日子。 此乃后话,再说简家的其他男儿。 第二位——柳妈和柳叔的义子长生。 亲人被杀、留一人孤苦生活的他,靠着在街头售卖自己的绣书为生,却又遭一名女子欺骗,幸得简家收留,还视他为家人,后又嫁给简月茹为夫。 简家买下了隔壁的院子并将墙壁打通,成了一个大院,长生和简月茹夫妻、姜希林和黄真夫妻,都住进了简家大院。 身为男儿的长生也并未留在家里,而是每日与妻主去“天下第二”看管生意。应了一句话——“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曾经在街头抛头露面,尝尽了人间冷暖,也懂得了世间百态。 如今在酒楼,不惧别人异样的眼光,亦不惧客人的刁难,回眸间,总碰上妻主的笑颜,心底里,总有简家那个温暖的存在。 如此幸运的他如今也怀孕了,妻主闻讯的那刻在院子里又蹦又跳,如未长大的孩子一般。 “简一,我家的女儿可是要娶你家双双的!就这么说定了啊!”惊喜过后的简月茹,立刻瞄上了刚刚学着扶墙走路,跌跌撞撞、让人心惊肉跳的双双。 话说这个小不点儿,将樊多的美模样儿继承了个十全,透亮的眼睛已经识得了家里的所有人,软软糯糯的声音最常喊的就是“娘”,却也软了众人的心坎。 这么个讨人喜的小不点儿,简月茹可是要为自己的女儿先下手为强啊。 “干吗这么急?再说,你知长生哥怀的一定是女儿?”儿女的婚姻,简一可不打算太过干涉。 “嘿嘿,先这样说定,万一生下来是儿子,两个孩子就做玩伴”,娃娃脸的简月茹从来就不乏精明,本就喜欢好友这一家子,如今更是搬到了一块儿住,今后亲上加亲更好! 不过,可爱的双双可不止是她简月茹一人打了主意,樊多大姐的女儿“烨儿”和二姐的儿子“凌儿”成了简家的常客,六岁的烨儿抓着双双圆嘟嘟的小手十分郑重的许诺“双儿,姐姐长大娶你!” 一众大人笑开了,简一不禁腹诽,“双儿,这丫头叫得比她这个当娘的还亲切,还有,这里的小孩都是这么早熟吗? 只见双双圆亮的眼睛蒙了一层雾气,小家伙儿是生气了。 莫非是羞恼了?才不是,双双是拽了拽被烨儿抓的小手,没拽出来,眼里才有了雾气,眼看烨儿还是不放,就一口咬上了烨儿的手。 连忙松手的烨儿手背上印上了两个浅浅的牙印,那是双双不久前长出的两颗门牙,此外,牙印四周还有双双的口水。 烨儿的眼睛也有些泛红,怕是疼了,但没有生气,小脸上依然挂着认真的表情。简月茹为自己未出世的女儿感到了危机。 话说烨儿和凌儿本来对简一这个舅妈的失信十分不满,因为简一送往樊府的聘礼“全家福”中没有绣上这两个小娃,而后她又许诺说会给两人做一个,却一直都没有兑现。 不过现在时常登门的两个小娃,被太多的事物吸引了,有双双、有简一做给双双的玩具,有小轩小辕经常翻看的漫画,有简一给孩子们做的零嘴,两双晶亮的眼睛离不开这些事物,小小的脑瓜也忘了再生舅妈的气。 说道简家的第三位男儿——姜希林。 姜希林和黄真夫妻俩携女儿郎恬随简家众人一同回到湘州,并住进了简家大院。 黄真没有恢复本来的“郎鹤”之名,现在、今后就叫黄真,虽不能说是与郎府完全断绝关系,但基本上不会再与郎府主动联系。 黄真也没有恢复原貌,虽说有解药,但自服了易容药,已过七年,姜希林说这时再服解药,怕会有什么偏差。其实她的容貌已经在慢慢恢复了,或许是时间太长、药效淡了,或许是大仇得报、心结解开了。 姜希林是比较标准的大府男儿,温文尔雅、举止得体,不过由于他的外祖母姜老痴心医术、不喜大府规矩束缚,后来见他资质好,传授他医术的同时也不乏带着他共同为病人诊治的机会,所以姜希林倒不完全是个养在深闺的男子。 妻主“去世”后,他每年会带着女儿回娘家住一段时间,姜老体恤这个外孙的苦命,每年他回姜府的那段时间里,本在外面的姜老都会回府和这个外孙探讨一些有关医术的事情,若是“恩济堂”遇到疑难杂症,姜老也会带他同往。 如今在简家看到已经成亲的樊多和长生依然可以到外面做事,而简一更是发自内心的说道:“女子能做的事,男子也能做,更有可能比女子都做得好!” 触动了他心中的遗憾,他深谙医术,但由于是男儿身,除了收个徒弟,便少有用武之地。 与爹爹相依为命的郎恬是个早熟的孩子,了解父亲的心,所以提议爹爹去这里的“恩济堂”当坐堂大夫。 “恩济堂”开在各大城镇,原来的主事之人是姜老的其中一个女儿,人称“妙手仁心”,掺和进郎府老祖宗郎单的阴谋并一起丧命之后,“恩济堂”并没有倒,只是换了主事之人。 黄真受简家不把男儿拘在家中的思想所影响,倒是不反对夫郎在外抛头露面,但是樊多和长生做的事情不用与其他女子有肢体上的接触,而希林号脉、治伤时总要接触对方身体的。 郎恬在知道黄真就是自己的亲生娘亲后,很是生气,虽然爹爹原谅了娘亲,而她又对父女两人很是关心、小心照顾,郎恬的火气渐渐在消散,但至今还是没有喊过黄真一声“娘亲”。 此番提出让爹爹去当坐堂大夫,一方面爹爹曾教授过她,“医者面对病患时,不要太计较男女之防”,另一方面也算是对娘亲的一点儿惩罚,谁让她以前不懂得珍惜爹爹呢? 因姜希林眼里的期望,黄真没有反对,但做起了“护花使者”。 身为姜希林徒弟的小轩,已经彻底喜欢上了医术,所以也常常跟着师父到“恩济堂”,九岁的他或者安静的坐在师父身边看师父给病人号脉,或是帮着医馆的学徒给病人抓药,聪明的他已经认识了大部分的药材。 渐渐的,就传出了这样的消息,“恩济堂”有个医术特别厉害的男大夫,男大夫的妻主是个奇怪的女人,既然敢让自家夫郎来坐堂,又不放心的常随左右,厉目一扫,那是凉风嗖嗖啊,还有个聪明的小徒弟,抓药相当利落,不过也是个男儿呢。 不光是小轩,小辕也没留在家里,他从小立志当一名厨子,倒真非童言无忌,他天天跟着长生和简月茹去“天下第二”,两人探讨菜书时,已经被简一养刁嘴巴的他,也能给出一些意见。 简一掰着自己的手指一数,除了已经习惯持家的柳叔、樊多的书童星儿、每日留着口水、甜甜喊着“娘”的双双,家里其他的大男人、小男人都出门在外。 樊多在“绝迹”,长生和小辕在“天下第二”,希林和小轩在“恩济堂”,简家的男儿做他们想做的事情,简一这个大家长给了他们绝对的支持。 简家的女子呢,也都是宠夫的主儿。 柳妈老来得以与柳叔续缘,又收长生为义子,简一也从未把他们当下人看待。两人相互扶持,再为孩子们守好这个家,准备一桌好菜,缝制四季衣服,余生美满。 简一全心全意的照看着儿子,教导着儿子,受前世女人骨子里的那份母爱所影响,不觉现在所做有何不对,再者,外人的看法,与她何干? 二妹小凝和黄真的女儿郎恬年纪相同,都已经十二岁了。小凝还没有看上哪家的男子,但郎恬已经心有所属,就是小轩了。 但已长成少女的两人有着这里所有少女都有的豪迈与志向,又都喜欢习武,如今跟着黄真的得力手下若雨去历练了,或许若干年之后,江湖上又会出现一对闯出名头的姐妹。 某日,暖阳斜斜挂在上空,躺在院中软椅上的简一手里轻轻翻看着一本游记,四岁的双双正在怀里酣然熟睡。 她呀,暗暗记下书中有名的地方,正谋划着和樊多双双翘家旅行呢。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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